第八章又見老郎中


    青籬盯著他的眼睛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竟然有一絲莫名的緊張和心虛,嶽行文眉頭淡挑,頗有些玩味的看著她,並不催促,直到她將嘴唇咬得微微泛起血絲,才伸出白晰修長的手扣住她的下巴,“究竟是什麽事這麽難以啟口?嗯?!”


    他這麽一問,青籬心中更是慌,在他灼灼目光的注視下,不覺低了頭,小聲道:“應了,應了,應了陪李諤養傷……”


    說著猛然抬了頭,似是給自己打氣,又宣告自己做得沒錯一般,提高了聲調:“三個月!”


    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我做很對問心無愧的模樣。(.無彈窗廣告)


    嶽行文眉頭一挑,“陪著養傷?!怎麽個陪法?!”


    他仍是那副無悲無喜的淡然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可她從他的語氣細微變化中還是感覺到了他的不快。


    青籬垂了頭,嘟起嘴,“欠了他那樣的人情,他提的要求,我也不好推脫。”


    這話是給他的解釋。


    嶽行文仍然是上一個問題:“告訴為師,你打算怎麽個陪法?!嗯?!”


    青籬回來煩惱的正是這件事兒,不由負氣的抬了頭,“我若知道怎麽個陪法,還會在這裏呆麽?先生怎麽象審犯人似的審我,倒是給我出出主意啊……”


    嶽行文目光閃動,盯著她委屈得噘得老高的小嘴,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幽幽一歎,“籬兒,你心軟了……”


    他的輕歎如一把重錘敲在心房,青籬的身形微微一動,隨即又低了頭,她致命的缺點終究還是暴露了,自從候府別院出來後亂紛紛的腦子此終於安靜下來,形成清晰的認識,她,心軟了!


    苦笑著抬了頭,“先生……那該怎麽辦?”


    嶽行文略微有些氣惱的盯著她,半是責怪半是心疼,“要酬謝他,有很多種辦法,你偏偏選了這一種。”


    青籬心中苦笑,她不敢說多出的二個月是她主動送出去的。她一向認為真心感謝別人,就要報答別人最想要的……可李諤要的,她給不起,最終選擇了這樣的辦法。


    每個人都應該自己驕傲和尊嚴,他那聲低到塵埃裏的輕籲低笑,聽在耳中,千滋百味,如利刃割心。


    嶽行文盯著她神色變幻的小臉,長歎一聲,“罷了,你即是應了,為師便支持你的決定。來,吃飯罷,都涼了。”


    青籬抬了頭,眼神明亮的盯著他,“先生,如果我不小心走偏了,你要拉我回來。可知道?”


    嶽行文彈了她的額頭,“為師不會讓你走偏的!來,吃飯罷。”


    青籬咬咬嘴唇,笑了。


    依言坐下,一陣陣食物的香味兒漂來,她才覺得真是餓極了,拿起筷子,胡亂塞了幾口東西,肚子略微有些東西墊底,又連喝了半碗的熱湯,心情不覺又開朗起來,抬頭笑道:“先生,我方才是不是很好笑?這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對不對?”


    嶽行文伸手抹去她嘴角的湯漬,也跟著她笑道:“嗯,不是什麽大事兒。”


    對於不在意的人來說便不是大事兒,對於在意的人來說……


    青籬又抓了一個包子在手,狠狠的咬了幾口,心中的鉛雲退去,格外的輕鬆,眉飛色舞道:“我定然是餓極了,情緒不高才會那樣的。”


    不過,她還是歎了口氣,“先生,李諤的傷你可能醫治?也不知道傷成什麽樣,總歸是因我受的傷,不治好,我心中難安。”


    嶽行文眉頭輕皺,卻仍是淡笑,“不用擔心,能醫得好。”


    燒傷難治,在這醫療條件落後的古代,更是難上加難。青籬雖然不知道他的醫術到底如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即便能醫治也不是很快能醫治得好的。


    不由歎了口氣。尾音未斷,額上傳來輕痛,“好好吃你的飯。他的傷不需你操心。……你欠他的,由為師替你還!”


    青籬抬起頭嘿嘿的笑了。


    胡吃海喝一通,胃中的飽脹感讓她的心情略微好些,窗外已是夕陽西下,橙色的陽光灑滿整個院落,不遠的花架上綠蔭蔭的一片。


    涼爽的微風從半開著窗子吹進來,讓人心神俱安。


    書房外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紅姨在門口停下,言語之中帶著急切與欣喜,說道:“小姐,小姐,上次給您看病的老朗中來了!”


    青籬叫她進來,奇道:“哪個老郎中?”


    紅姨滿臉的喜氣,“小姐,就是上次你高熱,被6少俠半夜扛回來的那位……小姐不是說病中恍惚看到一個白胡子老頭麽,就是他!”


    哦,是他!青籬含笑點點頭,“奶娘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他來幹什麽?咱們府裏沒人有病……”


    話未說完,猛然站起身子,眉開眼笑的叫道:“快,快,快請進來,好生招呼著,我就這去……”


    紅姨應去了,青籬樂得不顧那人在跟前,旋了幾個身子,才停下,“先生,都說好人有好報,看來我應當算是個好人了……那老神仙郎中的醫術很好,我們何不請了他去給那李諤看病……”


    嶽行文的眼中閃過一抹深思,隨站起身子,笑道:“即有這樣的高人,為師與你一同看看。”


    青籬的心情大好,連忙與他一起出了書房,一路上將紅姨幾人轉述的那老郎中神乎其神的醫術吹噓了一番。嶽行文問了那老郎中的相貌,猛然臉上浮上了然的神色,笑意更濃:“看來這小候爺的人情可以還清了。”


    說完腳步微急,向前廳而去。


    青籬聽他的語氣,似乎知道這人是誰,心中奇怪,不由加快了腳步。


    剛步上台階,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前廳傳出:“臭小子,你怎麽在這裏?!”


    急趕幾步,進了前廳的門兒,隻見一個素白衣衫的須皆白麵色紅潤的老頭大刺刺的坐在前廳上,吹胡子瞪眼。


    紅姨幾人立在一旁,目光投向嶽行文。


    嶽行文眉頭一挑,走到那老頭的下,坐了,“師傅怎麽會在這裏?”


    呃?!青籬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老頭怒目圓睜,那人神色淡然。兩人正在用眼神在空中殺得不亦樂乎。


    世界好小,這二人居然是師徒關係,而且是好不正常的師徒!


    悄悄的溜到一旁站了,好奇的打量著這二人。


    這二人殺得起勁兒,空氣中似乎有細微的火花“劈劈啪啪”的炸開。


    過了好一會兒,那老頭把手邊的茶杯一頓,中氣十足的聲音猛然響起,“丫頭,老夫救你一命,怎麽給我喝個?”


    青籬正愣神,被他這一喝嚇了一跳,嶽行文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白胡子老頭把眼一瞪,“有了好茶不孝敬我這個師傅,弄了給這小丫頭,她能喝出個什麽來?”


    嶽行文無奈的扣了扣太陽穴,“給師傅送去的好茶還少麽?這裏的茶哪有送給您的好?”


    白胡子老頭一拍桌,怒喝:“你明知老夫最喜那‘楓露茶’……”


    說著到這裏,青籬突然明了,她屋裏那大半罐“失竊”的茶終於有了去向,連忙叫杏兒回屋去取,一麵賠笑道:“老伯伯稍等,這就去取來……”


    嶽行文站起身子,朝著青籬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恩師,前太醫院院判容淩雲容老太醫……”


    這老頭就是胡流風的外公……


    青籬連忙上前,福身行禮,“見過容老前輩……”


    容淩雲吹著胡子擺擺手,“免禮,免禮。”


    嶽行文這才上前行了大禮,“師傅一向可好?”


    “好,好,好,”容淩雲朗聲大笑,笑到一半兒,猛然頓住,“見到你便不好了!”


    嶽行文淡淡一笑,“師傅來長豐,可是收到我的訊息?”


    容淩雲骨溜溜一轉,“訊息?什麽訊息?老夫沒收到。老夫來這裏是因為上次拿的茶喝完了……”


    青籬偷偷一笑,這老頭兒也真有意思。難怪有人說,老小孩老小孩,愈老愈象小孩子的性情呢。


    嶽行文見他眼睛一轉,便知他是收到了訊息。便笑著道:“流風也在此地,師傅何不在這裏多留些日子?”


    “什麽?!”容淩雲一拍桌子,“那個小兔崽子也在這裏?”


    另外那幾人的臉已然鱉得通紅,青籬怕她們一個忍不住笑出聲來,連忙揮手叫她們下去。


    容淩雲叫出聲後,也覺得有些尷尬,連連幹咳,朝著嶽行文道:“你找老夫何事?”


    嶽行文便將李諤的傷勢簡要的說了。


    青籬去探望時,並未看到的傷情,隻是從那厚厚的白層包裹推斷傷勢不輕,此時從他口中聽來,仍然忍不住輕顫。


    容淩雲聽了他的描述,也沉默下來,臉上的嬉笑怒罵收起,倒是一副醫術高深的模樣。


    良久,哼了一聲,“當初叫你跟老夫學醫,你還推三阻四的,哼,功名無成,醫術亦無成,若是你好好跟著老夫學醫術,這點傷也能難倒你?那個朱謙老頭子,待老夫見了他,要好好羞他一羞,你回京多久了,才弄了這麽一個七品的官……”


    容淩雲吹胡子瞪眼,絮絮叨叨的大嗓門在前廳響起,嶽行文隻是輕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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