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把王東送回家之後,自己走出小區。邊走邊想,今晚去哪裏呀?叫王東給弄得六神無主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這個丫頭今天是怎麽了?瘋了?怎麽說些這些的瘋話呀?忒大膽忒直白了吧?


    阿成仰起頭向前走去,路燈的明亮不等於心中明亮。阿成此時很是頹喪,不知道明天怎樣,更不知道日後怎樣。事事難以預料,阿成壓根就不會想到王東會來這一手,讓他措手不及,連接招兒的準備都沒有。被動防範,讓阿成有些狼狽不堪的感覺。


    阿成這種情態,不知道向哪裏施展,不知道向誰顯示。在這個都市裏,三丫算是最為親近的人了。但是,王東的橫插一杠子,也叫阿成無法向三丫訴說。阿成又如何知道三丫會出項怎樣的情形?無法知道,又不能去訴說,不說又憋得慌,很難啊!


    阿成不打車,沿著寬闊的馬路,在路燈的拉扯下,晃晃悠悠地向三丫家的方向走去。都市的路燈很厲害,把阿成拉扯得長長短短,東倒西歪,一會兒很瘦,像個麻杆,一會兒很胖,像個酒缸,一會兒又幽靈般地沒了蹤影……


    路上車水馬龍,過往的小轎車,個個像要帶走阿成靈魂似的,速度,是奔向成功的一個量化指標,也是一個奔向墳墓的一個量化指標。速度越快,消失得越利索,脫離地球的無奈越神速。有時,死亡和速度成正比地一同向前向深度發展著,奔向成功的希望所要的時間就會縮短。就是這樣,急事宜緩辦。阿成被突如其來的求愛,弄得丈二能摸到頭,但是,以後會是怎樣的情形,阿成沒有看到什麽。


    阿成在頭腦中不斷地思索著,自己能有今天,靠的是自己的能耐。但是,如果沒有像王總這樣的有錢人雇傭或聘用,自己這點能耐就是糊弄小孩的玩意,沒有派上大的用處。如今,就大不一樣了,王總的重用,就使得自己這個狗尿苔坐到了金鑾殿上。再不濟,自己坐的位置好,所以,就會有人不能小瞧自己。倒退一步說,王總能幹一輩子老總嗎?自己能年輕一輩子嗎?自己身上那點兒功夫能吃一輩子飯嗎?老了,武耍不動了,你要去幹什麽?靠什麽吃飯?是不是在自己事業輝煌的時候尋求個廣闊的退路呢?


    阿成在想王東說的話,她自己什麽樣的男人找不到啊?可是,能有幾個是真心愛她自己的?誰能看透人心啊?這是最現實的想法。王東怎會能看透是愛自己還是愛自己身後的東西啊?包括幹爹幹媽或許也是這樣想的。與其讓王東遭遇一次愛情騙局,倒不如讓王東等待機遇,那就看王東的命了,看她命裏有沒有一段美好的愛情故事。


    阿成還在想,一旦王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幹爹幹媽,那麽,幹爹幹媽是怎樣的態度呢?他們會是反對王東的不切合實際的想法呢?還是反對王東和自己的門不當戶不對呢?或者說,當幹兒子可以,當女婿不夠格呢?再或者說,幹兒子不能和親閨女成親呢?……諸多的疑問接二連三地在阿成的腦海中打著旋旋……


    阿成默默地走在大街上,呼嘯而過的小轎車帶過的尾氣充斥著阿成的鼻腔。阿成犯難了,不知道如何處理來自王東給予的麻煩,不知道如何釋放掉來自王東的壓力。


    阿成掏出電話,他和自己打個賭。如果給三丫的手機打通了,就去三丫那裏,和她述說今晚來自王東的麻煩。如果在三次內打不通,自己就回到自己的住處去,改日再跟三丫說。阿成手舀電話,在心中默默地祈禱,他希望三丫的手機能開著,並且能聽到來電鈴聲。此時此刻,阿成多麽希望三丫給自己指點迷津,給他些寬慰呀?


    阿成撥動按鍵的手指好像有些發抖了,很矛盾的心情折磨著阿成的神經質。阿成按完號碼,舀起手機放到耳邊,長音節的嘟嘟聲立刻讓阿成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三丫的手機開著。另一半需要有聲音傳過來,結束那長音節的嘟嘟聲。


    手機就是長音節的嘟嘟聲,一直是……


    阿成直到聽到手機中傳出來:“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阿成的心又重新懸了起來……


    阿成不死心,這不是才一次嗎?還有兩次呢!於是,阿成重新撥打。還是長音節的嘟嘟聲,像汽笛似的,充斥著阿成的耳膜。又是那句話:“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阿成的心懸了起來,而且身體有些哆嗦……


    阿成仰望星空,長歎一聲:“難道就這麽一個可以向她傾述心中煩惱的人都不給自己機會嗎?天啊!這一夜如果打不通,我可怎麽過呀?王東!你這個精靈般的姑娘,為什麽給哥哥出這麽大的難題呀?”


    阿成仰頭看星空的模模糊糊,城市上空的星空是比不了鄉下裏的天空的。那漫天的如地麵上潑灑了一片黃豆一樣,繁星點點,清澈迷人。再看看這城市的天空渾濁一片,稀稀拉拉的幾顆星星,幹巴巴的少得可憐。就像阿成,在這個城市裏,自己的親人少得可憐,唯一可以傾述衷腸的三丫,電話還打不通。多了一個幹爹和一個幹媽還有三個幹妹妹,又因為王東的求愛,而使這些親人在阿成心中變成了“陌路”人,這事情如何能對他們說呀?說不出口呀!


    阿成手舀著電話,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他內心裏依然充滿希望,自己的打賭能最後衝出包圍圈,自己能贏!於是,阿成又滿懷信心地撥打著三丫的電話……


    長音節的嘟嘟聲響了四次以後,阿成的心突然狂跳起來,通了!


    “喂!三丫,我!阿成!”阿成非常興奮地說道。


    “阿成啊!這麽晚了,你打電話有事情啊?”三丫不解地問道。


    “我想去你家裏,行嗎?我有心裏話對你說。今晚說不出來,憋在心裏會憋死我的,我會一宿都睡不著覺的。”阿成說道。


    “什麽事情啊?這麽著急?你來吧!”三丫說道。


    “好!我打車過去。”阿成撂下電話,打車去了三丫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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