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季謙在美國留學時,宿舍裏住了另外兩個男生,一個是計算機係的書呆子梁景年,一個是風靡全校的花花公子伊洛。
冉季謙記得很清楚,梁景年跑回來宣布他戀愛的那晚,他和伊洛的反應是暴笑。一心紮在書堆裏的梁景年,是他們學校的奇葩之一,在他眼裏根本沒有男女之分,隻有書中的程序才是他的最愛。
伊洛毫不給麵地問:“和你的計算機一起太久,產生感情了嗎?”
冉季謙並不在意,以為梁景年突發奇想說了個笑話,不過梁景年也算成功,這笑話真的逗笑他們了。
梁景年滿臉激動得發紅,“你們嚴肅點,我真的戀愛了。”
冉季謙難得回了一句話,“對方是誰?”據他了解,梁景年所在的計算機係女生不多,這一年來也沒聽他提過有好感的對象。
伊洛也好奇地等待著梁景年的答案。
梁景年卻一愣,“呃,還不知道。”
冉季謙和伊洛瞬間崩潰,“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你談的哪門子戀愛,是單相思吧。”
梁景年搔搔頭,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今天走出圖書館的時候,見到一個女生,我一瞬間呆住了,心髒砰砰跳得極快,我很確定,我對她一見鍾情,這就是心動的感覺。我終於知道了。”
伊洛悶笑,“年,一見鍾情這件事隻是裏的橋段,你是成年人了,應該明白這隻是偶爾的荷爾蒙失調引起的心跳紊亂。”以他縱橫情場的經驗來說,他每次麵對美女也會心跳加速,這隻是欲望使然而已。
冉季謙斥道:“伊洛,別用你的情場浪子的理論去汙染景年的處男心靈。”
梁景年不再理會他們,默默坐在自己位置上回味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麵。
那個女生穿著淡綠色的裙子,在圖書館前徘徊,似乎在等人。長長的頭發隨意散在背後,當她一回頭望著梁景年這邊,對他微微一笑,梁景年就心緒失常了。
在梁景年還沒做出反應要上前搭訕時,那個女生就接到電話匆匆走了。
現在冷靜下來,梁景年心裏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他不能就這樣與她擦肩而過,他還想要更多的可能,他要認識她,要與她相愛相守。
梁景年坐了一會,猛地站起來,大喊一聲:“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冉季謙和伊洛被他嚇一跳,梁景年不會是中邪了吧。
從那次開始,梁景年不再沉浸在書堆中,而是滿學校四處走,帶著他五百多度的黑框眼鏡找他的夢中女神。
冉季謙和伊洛終於意識到梁景年是真的陷入愛河了,於是也想方設法幫他找。根據梁景年的說法,那個女生接電話說的是中文,所以他們把學校裏的中國留學生都拜訪了一遍,就是沒有找到那個女生。
梁景年仍不死心,去了學校外的社區和其他學校。
兩個月後,冉季謙和伊洛都死心了,想勸服梁景年放棄,梁景年這兩個月來失魂落魄的,他自己也絕望了,不得不想也許那一麵隻是他的幻想。
下午,他們三人一起去籃球場打球發泄,累得癱倒在球場上。良久之後,梁景年終於說話,“謝了,兄弟。”
伊洛和冉季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這裏沒有別處找。”
梁景年心裏歎氣,誰能知道他這段時間的跌宕起伏呢,曾經滄海難為水,他如今是了解個中滋味了。可惜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失戀了。
“回去吧。落下的論文得趕進度了。”就當這兩個月的執著是青春的荒唐回憶吧。
梁景年站起來,剛轉身就呆住了,他渾身顫抖,指著跑道上:“她,是她,就是她……”在他決定放棄的時候,他的女神再次出現了。
冉季謙和伊洛順著他的手指一看,也呆住了。就是見慣美女的伊洛也不得不說,十米外的那個女生,簡直就是人間極品,倒有點像中國說的仙女。一瞬間,伊洛也覺得自己心動了。
梁景年顧不得什麽,他衝上去,站在女生麵前,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林非非不解地看著這個隻穿著運動背心、滿頭大汗的男生,他為什麽看起來好激動的樣子,難道是因為看見自己也是中國人嗎。她剛來美國的時候,見到同胞也會有這種反應的。於是林非非微笑地打招呼,“你好。”
梁景年使勁掐了自己一把,同感讓他回神,這不是夢,她真的出現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好,不好?”話剛出口他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林非非一愣,“哦,我很好。”她忍不住撲哧一笑,這個男生看起來笨笨的,好可愛呀。
這時候冉季謙和伊洛走過來,知道梁景年應付不了這種事,伊洛發揮他的浪子手腕,“你好,這位是梁景年,他上次見到你之後就一直在找你,這次重新見到你太激動了。”
林非非不明所以,“為什麽找我呢?”她好像不認識他吧。
冉季謙也幫忙,“你好,可否告知你的名字,可以交個朋友嗎?”
林非非有點為難,以她的情況好像不適合交朋友,可是這三位男生看起來也沒有惡意,她剛想說,就聽到手機響了,她突然很緊張,“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說完就要走,可是梁景年突然鼓起勇氣,牽住她的手腕,“名字,你的名字。”
林非非有點驚訝,可她實在急著要回去,看到他眼裏的堅持和執著,她的心似乎被觸動,“林非非。”
梁景年怔怔放開手。
望著林非非輕跑著奔走的背影,梁景年心懷激蕩,伊洛若有所思,冉季謙不以為然。林非非美得太不真實,好像是突然降落人間的仙女一般,也隻有梁景年這傻小子才有墜落愛河的勇氣。
伊洛突然冒出一句,“梁景年,你這個笨蛋,你應該問她電話號碼才對,知道名字也不能確保下次還能見麵。”連他這個風月高手都被迷惑惡心誌。
梁景年聞言,朝著林非非的方向追去。
伊洛歎氣,對冉季謙說:“兄弟情最重要是吧。”他要努力說服自己,才能壓製對林非非的心動。他要想得到女人太容易了,可是梁景年這家夥卻是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如此夢縈魂牽。
冉季謙拍拍伊洛的肩,“我替他謝謝你。”
伊洛嘿嘿一笑,“你先回宿舍吧,我要去與美女約會,安撫我受傷的心。”
梁景年跑得差點斷氣,幸好還是要到了林非非的號碼。他以前一直覺得帶手機會幹擾他的學習,可他得到號碼後馬上去買了一個手機,存下林非非的號碼。從那以後,他堅持每天給林非非搭一條短信,把他從小到大的事情都詳細告知。
第二個月的時候,林非非給他回了信息,約他在上次的籃球場上等。
梁景年很早就等在那裏,林非非是準點到的。
梁景年一見到她就開始緊張,不知道說什麽好。倒是林非非直接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
梁景年臉上一紅,點點頭。
林非非沉默了,她身邊也有很多追她的男生,可她從來不當一回事,也從來沒動心過。因為她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得到他們的喜歡。他們看上的是她的外表,可是這容顏經不起歲月流逝。她們家族的女子都擁有異乎常人的美貌,可是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病。
林非非指著自己,“是因為這張臉嗎?”
梁景年也疑惑了,他不確定是不是為她的美而傾心,“我不知道。”
林非非一愣,她以為他會直接否認,她見慣了男人的虛偽和狡猾。一直好好保護著自己的心,就怕受傷害。
林非非以前是不會回應追她的男生,可是這個梁景年似乎與別人不同,看起來笨笨的,可是他眼裏卻有著單純和執著的光芒。
這一個月來,他從沒主動打電話給她,隻是在信息裏展現了他這個人的一切,這種不打擾的默默行動,林非非是有點感動的。
林非非今天約他見麵,是想拒絕他的一番心意,“對不起,我……”
梁景年卻止住她的話,“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對你的感情是心甘情願的,我不強求你的回應。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梁景年有自知之明,隻有冉季謙和伊洛欣賞他的認真和才華,其他人都嘲笑他是個不解風情又無趣的書呆子。林非非這麽好,怎麽可能會看上他呢。
林非非看著梁景年的失落,心裏有點不忍,“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如果你隻是看上我的容貌,這隻是個短暫虛幻的表象。你隻要想象一下我蒼老的樣子,就不會過多留戀了。”她能說的就這些了,她不願意傷害一個對她真心的男生,可是心軟接受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等他以後發現真相會更加崩潰。
梁景年傷心失落,點點頭,既然沒有可能,就不能勉強她。但是他還有一個奢望,“我以後還能見你嗎?”
林非非微笑,“可以呀,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嘛。”
梁景年終於露出笑容,隻要能遠遠地默默守護她就好。
從那之後,梁景年和林非非也會互發信息,通話,偶爾也會見麵。梁景年漸漸知道很多林非非的事。原來她在另一所大學就讀美術係,她會出現在梁景年的學校是因為她的高中好友雅莎在這裏就讀。
在林非非的介紹下,梁景年也認識了雅莎。雅莎是個活潑健談的女生,很難想像她和和恬靜的林非非是好友。
以友情為保護傘,梁景年和林非非過完了大學三年,冉季謙和伊洛實在看不過去。
梁景年這個呆子隻會默默為林非非付出,知道她胃不好,還特地像冉季謙學會了熬粥,這些年風雨不改地去林非非學校送愛心粥。為了不讓那些居心不良的男生欺負林非非,梁景年還參加了兩個月的魔鬼軍事訓練,練得好身手。
大學畢業最後一夜,冉季謙問梁景年要不要一起回國發展,但梁景年卻說要留在林非非在的地方。
冉季謙忍不住,去找了林非非,把梁景年這幾年的默默付出說得清清楚楚。
讓冉季謙意外的是,林非非蹲在地上哭了,她抽泣著說:“我都知道的,你以為我不愛他嗎,可是我有苦衷。”梁景年的付出讓她不舍,她早就愛上他了。可是一想到家族的遺傳病,她就逼著自己裝傻。甚至還忍著痛苦要撮合他和雅莎。
冉季謙看到林非非痛哭,知道她愛梁景年,心裏也為梁景年高興,“無論有什麽苦衷,既然相愛為什麽不在一起,能擁有幸福就是幸運的。無論是一輩子,還是短暫的一段日子,至少以後不會遺憾。”
林非非恍然,“短暫的擁有也算幸福嗎,要是以後失去不是更痛苦嗎?”
冉季謙搖頭,“讓生命空白才是最痛苦的。你忍心讓梁景年空耗了幾年時光卻什麽都不曾擁有?等他老了想起來是多麽痛苦的遺憾。”
林非非似乎有點明白,對冉季謙感激地道謝:“季謙,謝謝你,今天我好像感悟了一個大道理。”
冉季謙淡笑,“我隻希望你們能幸福。”
林非非心裏想著梁景年,迫不及待要見到他,匆匆告別了冉季謙,林非非馬上打電話給梁景年:“年,我要見你。”
梁景年輕笑,“好,你在公寓等我,我馬上過去。”畢業後,林非非在一家美術館擔任藝術顧問,為了方便上班,她在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
梁景年在大三那年雙修了國際金融專業,現在和冉季謙在籌備創業的事。可是無論多忙,隻要林非非的電話一響,他總是以她的需求為先。
林非非回到公寓,坐在沙發上,她看著客廳裏的家具滿懷感歎。這些都是梁景年幫她到二手市場淘來的。她總是對懷舊的物件愛不釋手,梁景年知道她的喜好,常常送她一些精致的禮物。梁景年這個傻瓜,就算她曾經說了隻當朋友,還是癡心不改地陪伴著她。
林非非忍不住再次落淚,為了梁景年的堅持,和自己的狠心,她怎麽舍得辜負他。冉季謙說的沒錯,能相愛的時候就要在一起,就算這樣幸福的時光不長久,也要珍惜每分每秒,她竟然浪費了三年的美好時光。
梁景年來到公寓敲門,林非非馬上打開,梁景年見到她滿臉淚痕,震驚又心疼,急急追問:“怎麽了,非非,誰欺負你了。”
林非非撲到他懷裏,緊緊抱著他。梁景年心懷蕩漾,可他還是擔心,他反手鎖上門,抱著林非非到沙發坐下,為她抹淚,溫柔地問道:“怎麽了?”
林非非哽咽著問:“你還要我嗎?”
梁景年一愣,林非非說道:“我愛你,你還愛我嗎?”
梁景年無法回神,“你說什麽?”是他聽到的那句話嗎,還是隻是夢境。
林非非咬唇,吻上他的唇,輕輕呢喃著:“我愛你,愛了很久。”雖然是他心動的,可她也很早就淪陷在他的柔情嗬護中了。隱藏心意是多麽難受的事,梁景年還能光明正大地付出,可她隻能默默藏著自己的心事。
梁景年情難自控,他再次緊緊抱著林非非,心裏在呐喊,如果這是夢,他寧願就此沉淪不醒。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擁抱著,卻覺得無比幸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梁景年的手機響起,是伊洛打來的告別電話,伊洛明天要回英國了,今夜舉辦一個告別舞會。
梁景年與林非非手牽手出現在舞會上,伊洛驚訝之餘也為梁景年高興,“年,三年癡等,終於抱得美人歸了。恭喜恭喜。”
冉季謙舉杯為他們慶賀。林非非跟梁景年說了冉季謙找她的事。梁景年心懷感激,“冉,要是早知道你還有哲學大師的風範,我就該早點讓你和非非聊一下。”
眾人哈哈大笑。
梁景年和林非非確立關係後,他搬到了林非非的公寓,每天同進同出,過著甜甜蜜蜜的小日子。
可是半年後,林非非開始有點異常,從來素顏的她開始瘋狂地購買護膚品和化妝品,甚至脾氣也變得有點緊張兮兮,每天都要問梁景年:“年,我是不是老了?”
梁景年總是溫柔地親吻她,“怎麽會,風華正茂。就算你老了,還是我最愛的人。”
可是林非非總是對著鏡子鬱鬱寡歡。梁景年想著法子逗她開心。
梁景年不知道她為什麽變得這麽看重容貌,若是為了悅己者容,那林非非的反應似乎有點太過了。
後來,林非非胃口不好,吃什麽都會嘔吐,梁景年心喜地問,“非非,是不是懷孕了,我們馬上結婚,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林非非卻很恐慌地否認,“不是,沒有懷孕,腸胃病而已。”
梁景年見她這麽排斥懷孕的事,低聲安撫她,“好,好,不是懷孕,是我不好,以後會注意,結婚前應該做好防範措施的。”他就早認定林非非是他唯一的妻子,結婚是遲早的事。
梁景年看到林非非這段時間心情不好,很擔憂,決定抽出時間陪她去度假散心。等他準備好一切出行事宜,林非非卻不見了。公寓裏沒有了她的行李,她隻留下一封信。
“年,對不起,我走了,不必找我。我覺得自己還是不愛你的,不想再勉強維係這段感情,我真的太累了。衷心祝你找到一位真心相愛的女子,我祝願你能幸福。”
梁景年大受打擊,找了很久也找不到林非非,他這才想起,林非非從未提及過她的家人。梁景年找到雅莎,才得知林非非和她奶奶住一起,兩年前她奶奶過世後就沒有其他親人了。
那林非非會去哪裏?梁景年不得已,動用了他的技術去入侵了機場的出入境記錄,得知林非非買了去法國的機票,他馬上去法國。
剛到法國,梁景年就在酒店大廳的報紙上看到一副很大的圖片,是林非非穿著婚紗走秀的場景。報紙上稱這位突然出現在巴黎婚閃展的東方美人為模特界的東方之仙,很多婚紗設計師都想找她合作,可是她猶如驚鴻一現,在巴黎時尚界掀起一陣風潮後就沒了蹤跡。
梁景年找到那件婚紗的設計師,可是設計師也對林非非所知無幾,他就是在街上突然見到那位恍如天仙似的東方美人,才極力勸說她去走秀,她起初是不肯的。後來想到什麽突然流淚了,就答應了參與這次婚紗展的壓軸表演。
梁景年從此就再也沒有林非非的消息。
五年後。
梁景年到法國處理星光品牌的投資項目,在酒店舉辦一個迎接晚會,梁景年談笑風生,把一眾模特兒和設計師逗得直笑。誰會想到當年的書呆子如今也變成了一個情場上如魚得水的角色。自從林非非不告而別,她苦苦追尋無果,過了一段醉生夢死的頹廢生活。幸好冉季謙及時把他拉出泥潭,說服他一起回國創業。梁景年把全部精力都投注在工作上,他再也不相信愛情。
11點多的時候,打架玩得正嗨,梁景年走到陽台外麵透氣,他點燃一根煙,嘲笑地看著舞廳裏的人們。他一低頭,看到酒店下麵的花園裏有一個女子在哄一個哭鬧的小男孩。
那熟悉的聲音讓他脫口而出,他大喊一聲,“林非非。”他絕對不會認錯的。
那女人聽到聲音抬頭一看,見到梁景年時露出驚訝的神色,那小男孩也一時停住了哭聲,抬起小臉往梁景年那裏看去。
觸到那小男孩的臉,梁景年心驚,那孩子竟然跟他長得極像。
林非非似乎很驚慌,抱起孩子就走。
梁景年馬上奔下去追,可是等他到樓下時,早已不見了林非非的蹤影。
梁景年心裏太震撼了,隔了五年再見到林非非,他的心依然為她澎湃。她為什麽要逃,那孩子是怎麽回事。梁景年想起林非非當年留書出走之時已有妊娠反應,那她真的是懷孕了吧,為什麽不告訴他,而帶著孩子走了。既然不愛他,為什麽還要為他生下孩子。
梁景年心裏很多疑問,心太亂了。他馬上給冉季謙打了電話,讓冉季謙來法國接手公司的事務,他要處理私事。
梁景年在酒店登記處查詢,得知林非非在酒店裏定了一個星期的房間,還有3天才到期,她應該會回來拿東西的。梁景年采取最笨的辦法,在她的房間對麵訂房,伴著凳子坐在門口等著她。
可是第二天,拿著房卡來拿行李的卻是一個中年法國女人。梁景年暗笑,林非非知道他會找她,都不敢親自來。梁景年不動聲色,悄悄跟蹤那女人,一直到了一幢公寓樓。
林非非在樓下等著,見到她回來,很感激地道謝:“蘇珊大姐,太謝謝你了。”
“寶貝,沒關係,反正順路而已。”
蘇珊走後,林非非拿著行李正要上樓,就被人拉住手腕。她剛想叫,就聽到梁景年的聲音,“還想逃嗎?”
林非非咬唇,不敢回頭。
梁景年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一肚子怨氣都消了,可他仍然冷著臉,“那孩子是我的嗎?我等著你的解釋。”
林非非使勁搖頭,“不是的。他不是你的孩子。”
可是偏不湊巧,林星見媽媽出去等蘇珊阿姨,很久還沒回來,也悄悄跑到樓下,他見到有一個男人好像在欺負媽媽,他鼓著腮幫子衝過去,扯著那男人的褲腳大喊:“壞人,放開我媽咪。”
可是當梁景年一低頭,林星驚喜地叫道:“咦?是爹地,媽咪,爹地環遊世界回來了耶。”
林非非心裏哀嚎,兒子,你出現得真不是時候。她不該讓星星看梁景年的照片。
梁景年一臉好笑地看了林非非一眼,他蹲下抱起孩子,“爹地回來了,誰說我去環遊世界了?”
林星捏著梁景年的臉,“爹地,你長得真像我。所以我跟媽咪說,想你的時候不要隻看照片,看我也一樣嘛,反正我們長的真像。”林星說道,沒意識到已經把林非非出賣了。
“嗯?看照片?”梁景年伸手環抱著林非非的肩,挑眉問道。不是說不愛他嗎,幹嘛還留著他的照片睹物思人。
林非非早就被兒子的胡言亂語弄得一臉尷尬,她惱怒地搶過兒子抱著,“星星,別亂說話。”
梁景年拿起地上的小小行李袋,沉默看著林非非,一副誓不離開的堅定。
林非非無奈,他既然找上門來,也無法逃避了,遲早都要麵對。於是她把帶到家裏。
不想當著兒子的麵與梁景年解釋,林非非讓林星到房間去玩,可小家夥第一次見到爸爸,纏著梁景年問東問西。
林非非看到兒子的興高采烈,心裏內疚不已,星星每天都問爸爸什麽時候回來,是她讓星星缺失了父愛。
林非非看著梁景年和星星一起玩鬧的溫馨一幕,心裏暖暖的。她默默走進廚房做飯,晚飯後,林星和梁景年一起做拚圖作業,玩了一會,林非非給兒子洗澡,然後嚴肅的說:“明天還要去幼兒園,不能再玩了,回房間睡覺。”
林星卻看著梁景年,問:“媽咪,我不想睡,要是爹地明天又去環遊世界了,我是不是要很久很久才能見到他。”
梁景年心裏一頓,他抱著孩子,“不會的,爹地不走了,以後都跟你在一起。”
林星綻開大大的笑臉,“拉勾勾,爹地要說話算數哦。”
梁景年與他勾勾手指保證。林星在爸爸媽媽臉上都親了一下,才依依不舍說晚安。
廳裏隻剩下他們兩個,梁景年坐著等待她的解釋。
林非非不知從何說起,她去拿出一個相冊,翻開一頁給梁景年看。
梁景年見到她和一位老人的合影,應該是雅莎說的奶奶吧。
林非非說道:“大家都以為她是我奶奶,其實她是我媽。”
梁景年驚訝不已,那她媽媽應該很大年紀才生下非非。
林非非苦笑,“看似70歲的容顏,其實我媽媽才42歲。我們家族有早衰症的遺傳。總是在25歲之後就急速蒼老,生下孩子老得更快。最多隻有45年的壽命。”
因為早衰症,家族裏發生了太多悲劇。媽媽也是因為生下她之後,在坐月子的幾天裏從一個23歲的美貌女子,變成40多歲的婦女。爸爸當時看到嚇壞了,落荒而逃,再也沒回過家。媽媽傷心之下,帶著她到了美國,因為老得極快,媽媽對外稱是她奶奶。小姨因為早衰症,接受不了容顏變化的打擊,25歲那年就自殺。
她們家的女子和男人都有這個病,可是女子的遭遇更慘,大多數都是自殺或被拋棄的下場,要麽就是不敢涉及感情選擇孤老終生。
梁景年終於明白她當年離開的原因,“你怕我也會像你爸一樣,拋下你和孩子,所以知道懷孕之時才會那麽煩躁不安,選擇自己承受一切。”
林非非點頭,她不知道是自己幸運還是怎麽樣,生下星星後,她沒有急速蒼老,甚至至今28歲了還沒開始有變化。雖然聽說過家族中偶然會有幸運兒,可她不敢抱著僥幸的心。
梁景年隻在乎一件事,“你還愛我嗎?”
林非非輕輕點頭,她淚眼朦朧,刻骨銘心的愛怎麽忘得了,他是唯一對她癡情不改的男人,是她日日夜夜思念的愛人,每當在異國他鄉熬不下去的時候,都是依靠與他在一起的那些記憶支撐著,所以星星才會無數次看到她對著梁景年的照片入眠。
梁景年歎氣,他把林非非僅僅摟在懷裏。這一刻才覺得踏實,有了她和孩子,空了五年的心終於滿了。
林非非不安地問:“你不介意嗎,也許某一天,我突然就垂垂老矣,你會無法接受的。”
梁景年淡笑:“我就算現在說不在乎,你也不會安心,就讓我們一起等待那一天的到來,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我的不離不棄。”
林非非終於安心,可是她永遠也等不到那一天了。因為在一年之後,梁景年找到了她的出生記錄,原來當時林非非的母親難產,導致胎死腹中,林非非的父親怕她傷心過度,用一個棄嬰代替了孩子。所以得知林非非的母親有早衰症後,林非非也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才會狠心拋棄妻女。
林非非的心結解開了,她再也不用擔心早衰症,也不用擔心星星也會遺傳。她一直接受不了被父親丟棄的事實,原來也不是真的。至於她的親生父母究竟在哪裏,又為什麽丟棄她,林非非已經不在乎了。
她已經有了一個深愛的丈夫和聰明伶俐的兒子,她隻想一家人擁有平平淡淡的生活,一直都這麽幸福。
本書首發來自17k,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
冉季謙記得很清楚,梁景年跑回來宣布他戀愛的那晚,他和伊洛的反應是暴笑。一心紮在書堆裏的梁景年,是他們學校的奇葩之一,在他眼裏根本沒有男女之分,隻有書中的程序才是他的最愛。
伊洛毫不給麵地問:“和你的計算機一起太久,產生感情了嗎?”
冉季謙並不在意,以為梁景年突發奇想說了個笑話,不過梁景年也算成功,這笑話真的逗笑他們了。
梁景年滿臉激動得發紅,“你們嚴肅點,我真的戀愛了。”
冉季謙難得回了一句話,“對方是誰?”據他了解,梁景年所在的計算機係女生不多,這一年來也沒聽他提過有好感的對象。
伊洛也好奇地等待著梁景年的答案。
梁景年卻一愣,“呃,還不知道。”
冉季謙和伊洛瞬間崩潰,“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你談的哪門子戀愛,是單相思吧。”
梁景年搔搔頭,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今天走出圖書館的時候,見到一個女生,我一瞬間呆住了,心髒砰砰跳得極快,我很確定,我對她一見鍾情,這就是心動的感覺。我終於知道了。”
伊洛悶笑,“年,一見鍾情這件事隻是裏的橋段,你是成年人了,應該明白這隻是偶爾的荷爾蒙失調引起的心跳紊亂。”以他縱橫情場的經驗來說,他每次麵對美女也會心跳加速,這隻是欲望使然而已。
冉季謙斥道:“伊洛,別用你的情場浪子的理論去汙染景年的處男心靈。”
梁景年不再理會他們,默默坐在自己位置上回味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麵。
那個女生穿著淡綠色的裙子,在圖書館前徘徊,似乎在等人。長長的頭發隨意散在背後,當她一回頭望著梁景年這邊,對他微微一笑,梁景年就心緒失常了。
在梁景年還沒做出反應要上前搭訕時,那個女生就接到電話匆匆走了。
現在冷靜下來,梁景年心裏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他不能就這樣與她擦肩而過,他還想要更多的可能,他要認識她,要與她相愛相守。
梁景年坐了一會,猛地站起來,大喊一聲:“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冉季謙和伊洛被他嚇一跳,梁景年不會是中邪了吧。
從那次開始,梁景年不再沉浸在書堆中,而是滿學校四處走,帶著他五百多度的黑框眼鏡找他的夢中女神。
冉季謙和伊洛終於意識到梁景年是真的陷入愛河了,於是也想方設法幫他找。根據梁景年的說法,那個女生接電話說的是中文,所以他們把學校裏的中國留學生都拜訪了一遍,就是沒有找到那個女生。
梁景年仍不死心,去了學校外的社區和其他學校。
兩個月後,冉季謙和伊洛都死心了,想勸服梁景年放棄,梁景年這兩個月來失魂落魄的,他自己也絕望了,不得不想也許那一麵隻是他的幻想。
下午,他們三人一起去籃球場打球發泄,累得癱倒在球場上。良久之後,梁景年終於說話,“謝了,兄弟。”
伊洛和冉季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這裏沒有別處找。”
梁景年心裏歎氣,誰能知道他這段時間的跌宕起伏呢,曾經滄海難為水,他如今是了解個中滋味了。可惜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失戀了。
“回去吧。落下的論文得趕進度了。”就當這兩個月的執著是青春的荒唐回憶吧。
梁景年站起來,剛轉身就呆住了,他渾身顫抖,指著跑道上:“她,是她,就是她……”在他決定放棄的時候,他的女神再次出現了。
冉季謙和伊洛順著他的手指一看,也呆住了。就是見慣美女的伊洛也不得不說,十米外的那個女生,簡直就是人間極品,倒有點像中國說的仙女。一瞬間,伊洛也覺得自己心動了。
梁景年顧不得什麽,他衝上去,站在女生麵前,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林非非不解地看著這個隻穿著運動背心、滿頭大汗的男生,他為什麽看起來好激動的樣子,難道是因為看見自己也是中國人嗎。她剛來美國的時候,見到同胞也會有這種反應的。於是林非非微笑地打招呼,“你好。”
梁景年使勁掐了自己一把,同感讓他回神,這不是夢,她真的出現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好,不好?”話剛出口他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林非非一愣,“哦,我很好。”她忍不住撲哧一笑,這個男生看起來笨笨的,好可愛呀。
這時候冉季謙和伊洛走過來,知道梁景年應付不了這種事,伊洛發揮他的浪子手腕,“你好,這位是梁景年,他上次見到你之後就一直在找你,這次重新見到你太激動了。”
林非非不明所以,“為什麽找我呢?”她好像不認識他吧。
冉季謙也幫忙,“你好,可否告知你的名字,可以交個朋友嗎?”
林非非有點為難,以她的情況好像不適合交朋友,可是這三位男生看起來也沒有惡意,她剛想說,就聽到手機響了,她突然很緊張,“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說完就要走,可是梁景年突然鼓起勇氣,牽住她的手腕,“名字,你的名字。”
林非非有點驚訝,可她實在急著要回去,看到他眼裏的堅持和執著,她的心似乎被觸動,“林非非。”
梁景年怔怔放開手。
望著林非非輕跑著奔走的背影,梁景年心懷激蕩,伊洛若有所思,冉季謙不以為然。林非非美得太不真實,好像是突然降落人間的仙女一般,也隻有梁景年這傻小子才有墜落愛河的勇氣。
伊洛突然冒出一句,“梁景年,你這個笨蛋,你應該問她電話號碼才對,知道名字也不能確保下次還能見麵。”連他這個風月高手都被迷惑惡心誌。
梁景年聞言,朝著林非非的方向追去。
伊洛歎氣,對冉季謙說:“兄弟情最重要是吧。”他要努力說服自己,才能壓製對林非非的心動。他要想得到女人太容易了,可是梁景年這家夥卻是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如此夢縈魂牽。
冉季謙拍拍伊洛的肩,“我替他謝謝你。”
伊洛嘿嘿一笑,“你先回宿舍吧,我要去與美女約會,安撫我受傷的心。”
梁景年跑得差點斷氣,幸好還是要到了林非非的號碼。他以前一直覺得帶手機會幹擾他的學習,可他得到號碼後馬上去買了一個手機,存下林非非的號碼。從那以後,他堅持每天給林非非搭一條短信,把他從小到大的事情都詳細告知。
第二個月的時候,林非非給他回了信息,約他在上次的籃球場上等。
梁景年很早就等在那裏,林非非是準點到的。
梁景年一見到她就開始緊張,不知道說什麽好。倒是林非非直接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
梁景年臉上一紅,點點頭。
林非非沉默了,她身邊也有很多追她的男生,可她從來不當一回事,也從來沒動心過。因為她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得到他們的喜歡。他們看上的是她的外表,可是這容顏經不起歲月流逝。她們家族的女子都擁有異乎常人的美貌,可是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病。
林非非指著自己,“是因為這張臉嗎?”
梁景年也疑惑了,他不確定是不是為她的美而傾心,“我不知道。”
林非非一愣,她以為他會直接否認,她見慣了男人的虛偽和狡猾。一直好好保護著自己的心,就怕受傷害。
林非非以前是不會回應追她的男生,可是這個梁景年似乎與別人不同,看起來笨笨的,可是他眼裏卻有著單純和執著的光芒。
這一個月來,他從沒主動打電話給她,隻是在信息裏展現了他這個人的一切,這種不打擾的默默行動,林非非是有點感動的。
林非非今天約他見麵,是想拒絕他的一番心意,“對不起,我……”
梁景年卻止住她的話,“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對你的感情是心甘情願的,我不強求你的回應。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梁景年有自知之明,隻有冉季謙和伊洛欣賞他的認真和才華,其他人都嘲笑他是個不解風情又無趣的書呆子。林非非這麽好,怎麽可能會看上他呢。
林非非看著梁景年的失落,心裏有點不忍,“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如果你隻是看上我的容貌,這隻是個短暫虛幻的表象。你隻要想象一下我蒼老的樣子,就不會過多留戀了。”她能說的就這些了,她不願意傷害一個對她真心的男生,可是心軟接受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等他以後發現真相會更加崩潰。
梁景年傷心失落,點點頭,既然沒有可能,就不能勉強她。但是他還有一個奢望,“我以後還能見你嗎?”
林非非微笑,“可以呀,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嘛。”
梁景年終於露出笑容,隻要能遠遠地默默守護她就好。
從那之後,梁景年和林非非也會互發信息,通話,偶爾也會見麵。梁景年漸漸知道很多林非非的事。原來她在另一所大學就讀美術係,她會出現在梁景年的學校是因為她的高中好友雅莎在這裏就讀。
在林非非的介紹下,梁景年也認識了雅莎。雅莎是個活潑健談的女生,很難想像她和和恬靜的林非非是好友。
以友情為保護傘,梁景年和林非非過完了大學三年,冉季謙和伊洛實在看不過去。
梁景年這個呆子隻會默默為林非非付出,知道她胃不好,還特地像冉季謙學會了熬粥,這些年風雨不改地去林非非學校送愛心粥。為了不讓那些居心不良的男生欺負林非非,梁景年還參加了兩個月的魔鬼軍事訓練,練得好身手。
大學畢業最後一夜,冉季謙問梁景年要不要一起回國發展,但梁景年卻說要留在林非非在的地方。
冉季謙忍不住,去找了林非非,把梁景年這幾年的默默付出說得清清楚楚。
讓冉季謙意外的是,林非非蹲在地上哭了,她抽泣著說:“我都知道的,你以為我不愛他嗎,可是我有苦衷。”梁景年的付出讓她不舍,她早就愛上他了。可是一想到家族的遺傳病,她就逼著自己裝傻。甚至還忍著痛苦要撮合他和雅莎。
冉季謙看到林非非痛哭,知道她愛梁景年,心裏也為梁景年高興,“無論有什麽苦衷,既然相愛為什麽不在一起,能擁有幸福就是幸運的。無論是一輩子,還是短暫的一段日子,至少以後不會遺憾。”
林非非恍然,“短暫的擁有也算幸福嗎,要是以後失去不是更痛苦嗎?”
冉季謙搖頭,“讓生命空白才是最痛苦的。你忍心讓梁景年空耗了幾年時光卻什麽都不曾擁有?等他老了想起來是多麽痛苦的遺憾。”
林非非似乎有點明白,對冉季謙感激地道謝:“季謙,謝謝你,今天我好像感悟了一個大道理。”
冉季謙淡笑,“我隻希望你們能幸福。”
林非非心裏想著梁景年,迫不及待要見到他,匆匆告別了冉季謙,林非非馬上打電話給梁景年:“年,我要見你。”
梁景年輕笑,“好,你在公寓等我,我馬上過去。”畢業後,林非非在一家美術館擔任藝術顧問,為了方便上班,她在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
梁景年在大三那年雙修了國際金融專業,現在和冉季謙在籌備創業的事。可是無論多忙,隻要林非非的電話一響,他總是以她的需求為先。
林非非回到公寓,坐在沙發上,她看著客廳裏的家具滿懷感歎。這些都是梁景年幫她到二手市場淘來的。她總是對懷舊的物件愛不釋手,梁景年知道她的喜好,常常送她一些精致的禮物。梁景年這個傻瓜,就算她曾經說了隻當朋友,還是癡心不改地陪伴著她。
林非非忍不住再次落淚,為了梁景年的堅持,和自己的狠心,她怎麽舍得辜負他。冉季謙說的沒錯,能相愛的時候就要在一起,就算這樣幸福的時光不長久,也要珍惜每分每秒,她竟然浪費了三年的美好時光。
梁景年來到公寓敲門,林非非馬上打開,梁景年見到她滿臉淚痕,震驚又心疼,急急追問:“怎麽了,非非,誰欺負你了。”
林非非撲到他懷裏,緊緊抱著他。梁景年心懷蕩漾,可他還是擔心,他反手鎖上門,抱著林非非到沙發坐下,為她抹淚,溫柔地問道:“怎麽了?”
林非非哽咽著問:“你還要我嗎?”
梁景年一愣,林非非說道:“我愛你,你還愛我嗎?”
梁景年無法回神,“你說什麽?”是他聽到的那句話嗎,還是隻是夢境。
林非非咬唇,吻上他的唇,輕輕呢喃著:“我愛你,愛了很久。”雖然是他心動的,可她也很早就淪陷在他的柔情嗬護中了。隱藏心意是多麽難受的事,梁景年還能光明正大地付出,可她隻能默默藏著自己的心事。
梁景年情難自控,他再次緊緊抱著林非非,心裏在呐喊,如果這是夢,他寧願就此沉淪不醒。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擁抱著,卻覺得無比幸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梁景年的手機響起,是伊洛打來的告別電話,伊洛明天要回英國了,今夜舉辦一個告別舞會。
梁景年與林非非手牽手出現在舞會上,伊洛驚訝之餘也為梁景年高興,“年,三年癡等,終於抱得美人歸了。恭喜恭喜。”
冉季謙舉杯為他們慶賀。林非非跟梁景年說了冉季謙找她的事。梁景年心懷感激,“冉,要是早知道你還有哲學大師的風範,我就該早點讓你和非非聊一下。”
眾人哈哈大笑。
梁景年和林非非確立關係後,他搬到了林非非的公寓,每天同進同出,過著甜甜蜜蜜的小日子。
可是半年後,林非非開始有點異常,從來素顏的她開始瘋狂地購買護膚品和化妝品,甚至脾氣也變得有點緊張兮兮,每天都要問梁景年:“年,我是不是老了?”
梁景年總是溫柔地親吻她,“怎麽會,風華正茂。就算你老了,還是我最愛的人。”
可是林非非總是對著鏡子鬱鬱寡歡。梁景年想著法子逗她開心。
梁景年不知道她為什麽變得這麽看重容貌,若是為了悅己者容,那林非非的反應似乎有點太過了。
後來,林非非胃口不好,吃什麽都會嘔吐,梁景年心喜地問,“非非,是不是懷孕了,我們馬上結婚,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林非非卻很恐慌地否認,“不是,沒有懷孕,腸胃病而已。”
梁景年見她這麽排斥懷孕的事,低聲安撫她,“好,好,不是懷孕,是我不好,以後會注意,結婚前應該做好防範措施的。”他就早認定林非非是他唯一的妻子,結婚是遲早的事。
梁景年看到林非非這段時間心情不好,很擔憂,決定抽出時間陪她去度假散心。等他準備好一切出行事宜,林非非卻不見了。公寓裏沒有了她的行李,她隻留下一封信。
“年,對不起,我走了,不必找我。我覺得自己還是不愛你的,不想再勉強維係這段感情,我真的太累了。衷心祝你找到一位真心相愛的女子,我祝願你能幸福。”
梁景年大受打擊,找了很久也找不到林非非,他這才想起,林非非從未提及過她的家人。梁景年找到雅莎,才得知林非非和她奶奶住一起,兩年前她奶奶過世後就沒有其他親人了。
那林非非會去哪裏?梁景年不得已,動用了他的技術去入侵了機場的出入境記錄,得知林非非買了去法國的機票,他馬上去法國。
剛到法國,梁景年就在酒店大廳的報紙上看到一副很大的圖片,是林非非穿著婚紗走秀的場景。報紙上稱這位突然出現在巴黎婚閃展的東方美人為模特界的東方之仙,很多婚紗設計師都想找她合作,可是她猶如驚鴻一現,在巴黎時尚界掀起一陣風潮後就沒了蹤跡。
梁景年找到那件婚紗的設計師,可是設計師也對林非非所知無幾,他就是在街上突然見到那位恍如天仙似的東方美人,才極力勸說她去走秀,她起初是不肯的。後來想到什麽突然流淚了,就答應了參與這次婚紗展的壓軸表演。
梁景年從此就再也沒有林非非的消息。
五年後。
梁景年到法國處理星光品牌的投資項目,在酒店舉辦一個迎接晚會,梁景年談笑風生,把一眾模特兒和設計師逗得直笑。誰會想到當年的書呆子如今也變成了一個情場上如魚得水的角色。自從林非非不告而別,她苦苦追尋無果,過了一段醉生夢死的頹廢生活。幸好冉季謙及時把他拉出泥潭,說服他一起回國創業。梁景年把全部精力都投注在工作上,他再也不相信愛情。
11點多的時候,打架玩得正嗨,梁景年走到陽台外麵透氣,他點燃一根煙,嘲笑地看著舞廳裏的人們。他一低頭,看到酒店下麵的花園裏有一個女子在哄一個哭鬧的小男孩。
那熟悉的聲音讓他脫口而出,他大喊一聲,“林非非。”他絕對不會認錯的。
那女人聽到聲音抬頭一看,見到梁景年時露出驚訝的神色,那小男孩也一時停住了哭聲,抬起小臉往梁景年那裏看去。
觸到那小男孩的臉,梁景年心驚,那孩子竟然跟他長得極像。
林非非似乎很驚慌,抱起孩子就走。
梁景年馬上奔下去追,可是等他到樓下時,早已不見了林非非的蹤影。
梁景年心裏太震撼了,隔了五年再見到林非非,他的心依然為她澎湃。她為什麽要逃,那孩子是怎麽回事。梁景年想起林非非當年留書出走之時已有妊娠反應,那她真的是懷孕了吧,為什麽不告訴他,而帶著孩子走了。既然不愛他,為什麽還要為他生下孩子。
梁景年心裏很多疑問,心太亂了。他馬上給冉季謙打了電話,讓冉季謙來法國接手公司的事務,他要處理私事。
梁景年在酒店登記處查詢,得知林非非在酒店裏定了一個星期的房間,還有3天才到期,她應該會回來拿東西的。梁景年采取最笨的辦法,在她的房間對麵訂房,伴著凳子坐在門口等著她。
可是第二天,拿著房卡來拿行李的卻是一個中年法國女人。梁景年暗笑,林非非知道他會找她,都不敢親自來。梁景年不動聲色,悄悄跟蹤那女人,一直到了一幢公寓樓。
林非非在樓下等著,見到她回來,很感激地道謝:“蘇珊大姐,太謝謝你了。”
“寶貝,沒關係,反正順路而已。”
蘇珊走後,林非非拿著行李正要上樓,就被人拉住手腕。她剛想叫,就聽到梁景年的聲音,“還想逃嗎?”
林非非咬唇,不敢回頭。
梁景年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一肚子怨氣都消了,可他仍然冷著臉,“那孩子是我的嗎?我等著你的解釋。”
林非非使勁搖頭,“不是的。他不是你的孩子。”
可是偏不湊巧,林星見媽媽出去等蘇珊阿姨,很久還沒回來,也悄悄跑到樓下,他見到有一個男人好像在欺負媽媽,他鼓著腮幫子衝過去,扯著那男人的褲腳大喊:“壞人,放開我媽咪。”
可是當梁景年一低頭,林星驚喜地叫道:“咦?是爹地,媽咪,爹地環遊世界回來了耶。”
林非非心裏哀嚎,兒子,你出現得真不是時候。她不該讓星星看梁景年的照片。
梁景年一臉好笑地看了林非非一眼,他蹲下抱起孩子,“爹地回來了,誰說我去環遊世界了?”
林星捏著梁景年的臉,“爹地,你長得真像我。所以我跟媽咪說,想你的時候不要隻看照片,看我也一樣嘛,反正我們長的真像。”林星說道,沒意識到已經把林非非出賣了。
“嗯?看照片?”梁景年伸手環抱著林非非的肩,挑眉問道。不是說不愛他嗎,幹嘛還留著他的照片睹物思人。
林非非早就被兒子的胡言亂語弄得一臉尷尬,她惱怒地搶過兒子抱著,“星星,別亂說話。”
梁景年拿起地上的小小行李袋,沉默看著林非非,一副誓不離開的堅定。
林非非無奈,他既然找上門來,也無法逃避了,遲早都要麵對。於是她把帶到家裏。
不想當著兒子的麵與梁景年解釋,林非非讓林星到房間去玩,可小家夥第一次見到爸爸,纏著梁景年問東問西。
林非非看到兒子的興高采烈,心裏內疚不已,星星每天都問爸爸什麽時候回來,是她讓星星缺失了父愛。
林非非看著梁景年和星星一起玩鬧的溫馨一幕,心裏暖暖的。她默默走進廚房做飯,晚飯後,林星和梁景年一起做拚圖作業,玩了一會,林非非給兒子洗澡,然後嚴肅的說:“明天還要去幼兒園,不能再玩了,回房間睡覺。”
林星卻看著梁景年,問:“媽咪,我不想睡,要是爹地明天又去環遊世界了,我是不是要很久很久才能見到他。”
梁景年心裏一頓,他抱著孩子,“不會的,爹地不走了,以後都跟你在一起。”
林星綻開大大的笑臉,“拉勾勾,爹地要說話算數哦。”
梁景年與他勾勾手指保證。林星在爸爸媽媽臉上都親了一下,才依依不舍說晚安。
廳裏隻剩下他們兩個,梁景年坐著等待她的解釋。
林非非不知從何說起,她去拿出一個相冊,翻開一頁給梁景年看。
梁景年見到她和一位老人的合影,應該是雅莎說的奶奶吧。
林非非說道:“大家都以為她是我奶奶,其實她是我媽。”
梁景年驚訝不已,那她媽媽應該很大年紀才生下非非。
林非非苦笑,“看似70歲的容顏,其實我媽媽才42歲。我們家族有早衰症的遺傳。總是在25歲之後就急速蒼老,生下孩子老得更快。最多隻有45年的壽命。”
因為早衰症,家族裏發生了太多悲劇。媽媽也是因為生下她之後,在坐月子的幾天裏從一個23歲的美貌女子,變成40多歲的婦女。爸爸當時看到嚇壞了,落荒而逃,再也沒回過家。媽媽傷心之下,帶著她到了美國,因為老得極快,媽媽對外稱是她奶奶。小姨因為早衰症,接受不了容顏變化的打擊,25歲那年就自殺。
她們家的女子和男人都有這個病,可是女子的遭遇更慘,大多數都是自殺或被拋棄的下場,要麽就是不敢涉及感情選擇孤老終生。
梁景年終於明白她當年離開的原因,“你怕我也會像你爸一樣,拋下你和孩子,所以知道懷孕之時才會那麽煩躁不安,選擇自己承受一切。”
林非非點頭,她不知道是自己幸運還是怎麽樣,生下星星後,她沒有急速蒼老,甚至至今28歲了還沒開始有變化。雖然聽說過家族中偶然會有幸運兒,可她不敢抱著僥幸的心。
梁景年隻在乎一件事,“你還愛我嗎?”
林非非輕輕點頭,她淚眼朦朧,刻骨銘心的愛怎麽忘得了,他是唯一對她癡情不改的男人,是她日日夜夜思念的愛人,每當在異國他鄉熬不下去的時候,都是依靠與他在一起的那些記憶支撐著,所以星星才會無數次看到她對著梁景年的照片入眠。
梁景年歎氣,他把林非非僅僅摟在懷裏。這一刻才覺得踏實,有了她和孩子,空了五年的心終於滿了。
林非非不安地問:“你不介意嗎,也許某一天,我突然就垂垂老矣,你會無法接受的。”
梁景年淡笑:“我就算現在說不在乎,你也不會安心,就讓我們一起等待那一天的到來,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我的不離不棄。”
林非非終於安心,可是她永遠也等不到那一天了。因為在一年之後,梁景年找到了她的出生記錄,原來當時林非非的母親難產,導致胎死腹中,林非非的父親怕她傷心過度,用一個棄嬰代替了孩子。所以得知林非非的母親有早衰症後,林非非也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才會狠心拋棄妻女。
林非非的心結解開了,她再也不用擔心早衰症,也不用擔心星星也會遺傳。她一直接受不了被父親丟棄的事實,原來也不是真的。至於她的親生父母究竟在哪裏,又為什麽丟棄她,林非非已經不在乎了。
她已經有了一個深愛的丈夫和聰明伶俐的兒子,她隻想一家人擁有平平淡淡的生活,一直都這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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