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淒慘的月光籠罩著大地,在這陰森的沼澤地裏參天大樹密密麻麻的枝葉阻擋了月華,夜幕中這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靜謐中,一股烤肉的香味彌漫在沼澤地裏。


    葉若摸摸餓得幹癟的肚子,陶醉的聞著空氣中烤妖獸肉的香味,望眼欲穿的盯著火堆上的隻“燒雞”。


    這妖獸的樣子像野雞,味道也挺像烤雞,燦金的外皮上油光閃閃,不斷的發出油脂燃燒的茲茲聲。


    好香!


    又一次翻動了一下“烤雞”,肉香撲鼻而來。


    這香味勾得她口水橫生,烤了那麽久也該熟了。


    葉若咽咽口水,兩眼放光的看了一眼麵前這整隻烤雞,又糾結的看了身邊這尊大佛一眼,這“雞”是明空捉來的,她是不是該分一些給他。


    話說,佛修能吃肉麽?


    書中好像沒有提及佛修能吃肉,可也沒說不能吃,隻偶爾描寫男主吃了某某吊炸天的稀世靈果-_-


    說起來滿滿的都是淚啊,男主擁有的都是寶,辟穀丹神馬都是窮*絲吃的。


    葉若酸溜溜的想著,麵色頗為怪異的問道:“前輩要吃麽?”


    明空正坐在一棵大樹下打坐,難免聞到這股香味誘人的烤妖獸肉味,可他沒想到這女修會詢問他。


    自從進了梵音寺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用過肉食,隻偶爾吃些可以增加修為的靈果。


    肉食對他來說是很遙遠的東西。


    那東西也就幾百年前在秦家才見過,可他自小體弱多病,幾乎就沒吃過葷腥……


    想起了那些久遠的記憶,明空的情緒有些失常,冷淡道:“不必,修仙之人不貪口腹之欲。”


    葉若也就是隨意一問,本來就不是真心要把“烤雞”分給明空。


    這妖獸是她親自操刀解剖的,說什麽都要自己吃了,也算祭奠她失去的第一次。


    想起當時那種血腥的畫麵,葉若突然覺得有些反胃,腹中饑餓感是如此的鮮明,可她卻覺得沒了胃口。


    “葉若,你已經不是大小姐了,現在隻是心魔,矯情個什麽?!”


    心中暗暗的唾棄著自己的嬌氣,葉若讓自己盡量不要回想那些血淋淋的畫麵,果斷撕下了一片焦黃的大腿肉,硬著頭皮咽了下去。


    淡而無味,沒有放鹽的肉簡直沒法吃。


    她本來就沒了胃口,又吃到了這樣難吃的東西,更是食不下咽。


    現在這具身體已經被她折騰得靈氣耗盡,不吃東西又怎麽會有體力。隻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她已經沒了任性的資本。


    誰不是父母手中的寶貝?


    從小嬌生慣養,她還真沒有吃過苦頭。


    委屈辛酸,鼻頭微酸,可幹澀的眼睛裏麵終究流不出一滴眼淚來。她已經不是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嬌嬌女,隻是一個隨時會被吞噬的心魔。


    葉若這般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殘酷的現實,盯著這隻烤肉,強迫著自己一點一點的吞下去,直到飽得再也吃不下了。


    隻有能夠對自己狠,才能無情的對待別人。


    她如是這樣對自己說。


    空中的肉香味淡去了不少,明空敏銳的感覺到她結束了用餐,睜眼溫聲道:“肉也吃完了,你可以繼續說我的現在。”


    這時間掐的很巧,剛好在葉若咽下最後一口肉的時候,他才適時出聲。


    葉若從儲物手鐲中掏出一瓶靈液飲了一口,潤了潤口,方開口:“前輩此時外出既是尋找結嬰的契機,也在解決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這的確是他離開梵音寺的原因,可這女修沒說那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明空微笑,俊美的麵孔在火光中如同神祇一般聖潔,溫聲輕語更是讓人無法拒絕:“那就救說說我的未來。”


    可是葉若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委婉的拒絕了他:“前輩的未來要等我安全離開此處,才能說。”


    明空還是笑,清華絕世的笑容,溫聲輕語之下卻是冷酷的威脅:“你若不說,也許就活不過今晚。”


    葉若也笑,笑盈盈的看著他偽善的麵孔,不緊不慢道:“我死了,你這輩子也就隻有神消道滅,湮沒仙途的結局。”


    明空一怔,這八個字隻有師傅與他知道,這女修又是如何知曉的。


    葉若不等他反應,又涼涼的說道:“和尚,你不是好人,所以我不放心。”


    此話很直接,明空跟她都清楚:他們兩個誰都不信任對方。


    憑著練氣的修為竟然敢跟一個金丹修士叫板,明空不得不為她的大膽鼓掌。


    這女修的話雖不值得相信,可若她此言非虛,那豈不是無法動她?


    明空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投鼠忌器之下,隻好先把這個放在一邊,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何時能找到她(他)?她(他)是誰?”


    葉若暗笑,神棍一般作高深莫測狀:“天機不可泄露,時機到時你自會知道。隻要我能安全回到門派,我會給你三個錦囊作為指引。”


    這真是可笑!


    泄露了天機是會對預言者造成一定的影響,可這又關他何事。


    事不關己,他不會在意,當下冷笑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搜魂?”


    葉若才不怕他的威脅,淡淡道:“我說過的,你傷害了我就隻會落得那八個字的結局。”


    “神消道滅,湮沒仙途”是將來他辜負了因果的報應,又關這女修何事。


    除非她就是那個人!


    明空驚愕的目光落在葉若的身上,不敢置信的問道:“難道你就是我的劫數?”


    葉若啞然失笑,還真沒想到男主會這樣想。


    不過,這個誤會一定要解開,她才不想跟這個涼薄的和尚扯上關係。


    “我不是你的劫數。”葉若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想了想又解釋了一下,“隻能說,我與那人之間有些關係,若是我死了,會亂了她的命盤,累得她也無辜隕命。”


    她是顏語卿的心魔,她若帶著這具肉身死了,顏語卿必定會死。


    這話應該不算騙人。


    想到這裏,葉若有了幾分底氣,裝模作樣的正色道:“若前輩不放心,我可以發心魔誓。”


    明空目光淡淡的看著她,沒有沒說同意,也沒出言拒絕。


    賤人就是矯情。


    葉若暗罵一句,可戲還是要唱下去的:“我葉若絕對不是明空的劫數,若有假話心魔纏身。”我本就是心魔,還怕什麽心魔纏身。


    明空淡漠的神色不變,也不知是否信了她的話,可出言卻很是犀利:“既然你沒說謊,也應該不介意跟著我,見證著那天的到來。”


    任她說得天花亂墜,不如讓事實說話。


    明空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會如此鎮定。


    葉若聞言臉色不變,早猜到男主會這樣說,她已備好了腹稿:“前輩此行應該是打算前去幽域凝練禪心。在那個魔修聚集之地,前輩一人是無礙,可若是帶上我這個低階女修,怕是會壞事。”


    “因緣際會,若是強行亂了別人的氣運,毀了命盤,隻會害人害己。”她看著他略有動搖的神色,又下了一劑猛藥。


    明空玉麵凝霜,此言孰真孰假還真無法辨別,可若這女修此言非虛……


    這一瞬間,他心中劃過很多想法,最終隻是溫聲道:“我不放心你的安危,不如讓我在你的識海留下印記,若是你有難我也可來救你。”


    打著保護旗幟卻是行監視之道,這和尚還能再無恥點麽!


    葉若心中憤憤,可到底無法違背一個金丹修士的意願。


    練氣對上金丹,就好比雞蛋碰石頭。


    她還沒活夠呢。


    明空見她頗為識趣並未做些無意義的反抗,麵上露出一抹淺笑,虛空一指在她神識上留下了一道神識印記。


    可是這印記剛一落下就消散了,好似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居然刻不下神識印記?!這女修身上有異寶,還是她……


    明空心中翻騰,可見葉若一副渾然未覺的樣子,看來她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異樣。


    他壓下心中的驚駭,麵上依舊淡笑著不露半點異樣,不動聲色道:“神識印記終歸不太好。我有一物,可以千裏傳音,還可知曉對方的位置。”


    本以為他這一輩子都沒機會用上這件秘寶,沒想到今日會送給一個練氣的小女修。


    明空心下歎息,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條紅色的線。


    葉若看著這個東西,平靜的麵具突然破碎了。


    一見到這件東西,她平靜的意識海裏突生了波濤,想必是女主生出的異動,顏語卿怕是就要醒了。


    可此時此地,若是顏語卿醒了,必然會見到明空。


    當女主提前遇見了男主,未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葉若不敢想象如果未來被完全打亂,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麽。


    於是,她孤注一擲將神魂的力量都壓在了顏語卿的神識上,死死將其束縛在意識海的深處,強製著讓她沉眠其中,不讓她醒來。


    明空不知曉葉若此時凶險的情況,溫聲道:“滴上一滴血。”


    話音方落,這紅色的繩子就飛到了葉若的麵前。


    大部分的心神都用在壓製蠢蠢欲動的女主,她此時其實已是強弩之末。


    葉若麵色慘白,慢慢的撿起了腳邊的靈劍,顫抖著在手指上割了一個口子,一個不小心傷口劃的有些大,鮮紅的血液湧了出來。


    流失的血落在了紅繩上麵,一滴滴全都被小紅繩吸收了個幹淨,這普通的紅繩上突然閃現了一股妖異的紅光。


    兩心知?!


    驚駭之間,她的手鬆開了,紅繩像是有生命的東西一般靈活的從她指間逃走,回到了明空的手中。


    明空麵色怪異的看著這條閃著紅光的繩子,猶豫了半響還是刺破了手指將血滴了上去。


    吸飽了血液的小紅繩飛到了半空中,突然間斷成了兩截。


    其中一段迅速的飛到了明空的手邊,係在了他的手上,另一段搖搖晃晃的飛到了葉若的身邊,轉了半天,好像在猶豫著什麽,好半天才落了下來,無奈的係在了她的腳上。


    繩子貼上身體的那一刹那,意識海中的動蕩竟突然平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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