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黃泉路上尋故人
從汙染全世界開始進化 作者：文笀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喬巡和辛漁踏上擺渡人的船隻。</p>
說著是擺渡人，實際上也隻是一道能量捏造而成的法術，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生命，隻能遵循提前設定好的法術功能。</p>
像這樣的擺渡人，在忘川河、黃泉路、奈何橋上還有很多。大抵說得上是陰曹地府的公職人員。不過顯然這座陰曹地府還未建設完全，不然的話，不會用法術來充當公職人員。如果是完全的陰曹地府，這些擺渡人應該全是真人才對，叫作“陰司”。</p>
在陰曹地府打工的人在“陰司”，陰曹地府外派到其他地方的叫“陰倌”。</p>
不過，現在兩樣都沒有。</p>
整個陰曹地府，基本都依靠那位建立者“上方閻羅”的法術而運轉。</p>
喬巡想，也難怪現在效率這麽低，積壓了那麽多的陰魂。不過，這樣倒也是合理的。如今的地球分割太嚴重了，陽間的格局還未穩定，沒有形成完整的神話體係，陰間自然也難以完整。</p>
擺渡人將他們送到黃泉河對岸後，又呢喃：</p>
“送往生，斷前塵……黃泉路上走好……”</p>
機械式的口令，聽不出任何有意思的趣味來。</p>
二人下了船，便算是過了忘川河，到了黃泉路。</p>
橘紅色的死之花生長在黃泉路的左側，黃綠色的生之花長在黃泉路的右側。一麵向死，一麵向生。</p>
正常來說，每個踏過黃泉路的人，都能在左側找到屬於自己的死之花，看到自己是怎樣死去的，也能在右側的生之花最後緬懷一遍自己生前的點點滴滴，跑一趟最後的走馬燈。</p>
但這裏的陰曹地府連陰司都是法術維持的，自然難有餘力再來統計每一個踏上黃泉路的生命的生與死。</p>
</p>
生之花與死之花倒像是可有可無的裝飾。除了好看以外，暫且是沒什麽用的。</p>
但也不得不說，頭頂著絢麗的星空，腳踏黑色的大地，漫步在橘紅與黃綠的花之海中，很浪漫美好。獨特的意境，似乎真的能夠讓來到這裏的陰魂去感悟品味自己過去的一生，遺憾也好，滿意也罷，都將留在這條黃泉路上，不去打擾下輩子的事情。</p>
“這裏景色挺不錯的。”辛漁發出讚歎。</p>
喬巡說：</p>
“陰曹地府的結構其實是一種偏向於概念化的抽象結構。它不是實體建築那樣有板有眼地去建造的。這反映的是所接納的陰魂對死亡的基本態度。所以說，你所看到的美麗景象，是仙界的生命對死亡的普遍看法，仙界的大多數生命認為死亡是一種新生，是歸宿之美。但當前的地球並非如此，過個幾十年，幾百年，這裏的景象又會是另一幅樣子了，更貼合地球生命對死亡的總體態度。”</p>
辛漁仔細想想以後的陰曹地府會是什麽樣，</p>
“會不會是個高樓林立的娛樂城呢？”</p>
喬巡笑道，</p>
“說不定真的是。不過幾百年後的事情，現在不好說清楚。”</p>
即便喬巡有洞悉世界的能力，但也無法保證世界會向哪一條具體的線路前進。</p>
有限世界的一切都可以計算，但結果隻有一種。</p>
洞悉世界可以看到每一種結果，但無法找出誰才是“正確答桉”。這也是有限世界裏的有限生命本身的局限性。</p>
過了一會兒，辛漁感到奇怪，問：</p>
“為什麽我們沒有看到其他陰魂？”</p>
“因為我們是生人，不是陰魂。先前給你說過，陰曹地府是概念化的抽象結構，是以進入這裏的存在的基本屬性定調的。陰魂走的路跟我們則是同一條路下的不同映射。這也是陰陽有別的根本原因。存在屬性不同，決定了位處的映射不同。”</p>
“這麽厲害？看來那個在地球背麵建立陰曹地府的人很可怕啊。”</p>
“確實不一般。要知道，陰曹地府可是維持著和核心神話世界仙界的意誌循環啊。即便那個家夥複製到地球來縮了點水，但框架是一樣的。仙界的陰曹地府，是諸多神仙共同參與打造的。僅僅隻是把框架完全複製過來，也需要非常強大的力量了。”</p>
“你有信心打得過那個人嗎？”辛漁有些擔心。</p>
喬巡笑道，</p>
“我們又不是來打架的。”</p>
“但我們是來撈人的啊，這相當於破壞這裏的秩序了吧。破壞秩序，別人不管嗎？”</p>
“也要看管不管得過來。”</p>
辛漁聳聳肩，</p>
“算了，不去想你打算怎麽做了。但是現在，陰陽有別的話，我們又如何接觸老紀的陰魂呢？”</p>
“改變我們的基本屬性。也就是變成陰魂。”</p>
“怎麽做，會有負麵影響嗎？”</p>
“不會的。要不然黑白無常怎麽去陽間勾魂索命？”</p>
辛漁瞪大眼，</p>
“真的有這回事啊！”</p>
“當然。隻不過需要黑白無常勾命的，一般都是因為意外情況，死後陰魂仍然滯留陽間的人。”</p>
“那看你了。”</p>
“好的，放鬆。”</p>
辛漁緩了兩口氣，沉下肩膀。</p>
喬巡將惡魔之力包裹住他們二人，然後開始修改存在屬性。</p>
這是他還是個四階進化者時就會的本領。隻不過那個時候是用“懶惰”修改，現在可以直接用惡魔之力。</p>
說著是修改存在屬性，但對辛漁而言其實沒有任何特別的感受。</p>
就隻是站在原地，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變了。</p>
真正讓她意識到自己已經變成陰魂的是……這條黃泉路立馬變得十分擁擠。</p>
密密麻麻堆積了數不清的、各種形態的……陰魂。並不寬敞的黃泉路，在一瞬間就變得水泄不通，基本上沒有任何落腳的可能性。</p>
擠得前胸貼後背，後麵的陰魂在不斷推攘，前麵又完全不動彈。</p>
喬巡一把在人群中抓住她的手臂，</p>
“別亂動。”</p>
“怎麽這麽多啊！”</p>
“我說了的嘛，地球這段時間死得人太多了。好在這條路隻有人的陰魂，你要是去畜生道看，那不得把你嚇死啊。”</p>
“我沒那麽膽小。”</p>
“修飾語而已……”</p>
辛漁仔細瞧了瞧擁擠的陰魂，疑惑地問：</p>
“這些陰魂怎麽看上去都呆呆的？”</p>
“他們全都沉浸在道路兩側的生死之花的幻境中，重新經曆自己的一生。這也是陰曹地府為了規避混亂的辦法，不然這麽多陰魂，你想想得多亂啊。等走完黃泉路，也就是排完隊，踏上奈何橋後，在橋頭喝下孟婆湯後，他們才會醒過來，然後意識到自己死了，不過立馬就會被孟婆湯衝刷掉生前的記憶。”</p>
辛漁不由得說：</p>
“還真的是功能完善啊，各方麵都照顧到了。”</p>
喬巡笑道，</p>
“這裏還隻是投胎路。事實上，在過忘川河的時候，那些擺渡人根本責任是根據死者生前的陰德，把他們送往不同的地方。陰德好的，打上標記，送進五穀道，也就是人道，下輩子投胎到家底好的家裏，陰德一般的則投胎到普通人家，陰德差的投胎到不好的人家，陰德極差則由擺渡人根據最大的惡性，擺渡到十八層地獄，先受懲罰，懲罰完畢後再打入畜生道。至於陰德極好的人，則會送到地府，可能會成為陰司，也可能上報天庭，當個小神仙。”</p>
辛漁砸吧嘴：</p>
“原來真有積攢陰德這回事啊。”</p>
喬巡說，</p>
“其實隻有仙界有。因為仙界是核心神話世界，有完整的神話體係，設立陰德也是神仙們為了更好地管理世界。大多數神話世界是沒有的。更不用說現在的地球了。在地球攢陰德沒有任何意義，投胎全靠運氣。現在這個陰曹地府，十八層地獄也隻是擺設，要等有了完整的神話體係才會運作起來。”</p>
“那得什麽時候？”</p>
“上千年吧。神話體係不是那麽好建立的。”</p>
辛漁感歎，</p>
“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活到一千年啊。”</p>
喬巡瞥她一眼，</p>
“你要是不中途出個什麽意外，活一千歲是輕輕鬆鬆的。等什麽時候，你一朝頓悟成神了，那歲數就不會用年來計算了。”</p>
辛漁想了想，</p>
“感覺活那麽久也挺難熬的。”</p>
“你就是典型的擁有了不珍惜……不知道多少人活個幾十年就眼巴巴看著死亡降臨了。那麽多有限世界，你都見識過了嗎？就說難熬。”</p>
“……好吧，你說得對。”辛漁立馬又打起精神來。</p>
喬巡想，果然，冒險是對辛漁最好的安慰。</p>
“不過，這麽多陰魂擠得水泄不通，我們怎麽找老紀啊？”辛漁問。</p>
喬巡說：</p>
“喊他名字。”</p>
“就這樣？”</p>
“嗯。”</p>
然後辛漁潤了潤喉嚨，扯開嗓子大喊：</p>
“紀正誌！紀正誌！”</p>
喊了好幾聲她才注意到喬巡壓根兒沒開口，一臉憋笑的樣子。她立馬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抬起拳頭就給喬巡一拳，</p>
“你是個混蛋吧！有你這麽騙人的嗎？”</p>
喬巡忍住笑意，認真說：</p>
“其實不算騙，還是有點用的。”</p>
“哪裏有用，都沒見誰回應我！”</p>
“起碼我感受到了快樂啊！”</p>
“上癮了是吧！”辛漁惱火得想一拳錘死喬巡。</p>
喬巡捏了捏鼻子，</p>
“這不是看你壓力大嘛，想幫你放鬆一下。你居然不領情。”</p>
“這下我壓力更大了！”</p>
喬巡繞開這個話題，</p>
“好了，該找老紀了。”</p>
說著，他將記憶裏關於紀正誌的印象提取出來，然後同惡魔之力混合，以能量網的形式，向這條長得不像話的黃泉路散布開。</p>
很快就找到了紀正誌的位置。</p>
隨後，喬巡拽住辛漁的胳膊，腳步一踏，移轉到鎖定的位置。</p>
兩人朝前方看去，渾渾噩噩的紀正誌正隨著陰魂大流的推攘緩慢向前。</p>
能從他臉上看到喜怒哀樂各種情緒。</p>
想必他是在自己的一生中跌宕起伏吧。</p>
看到紀正誌後，辛漁蹙著的眉頭微微顫抖。她吸了吸氣說：</p>
“當初看到老紀被撕碎的時候，我以為一輩子也見不到他了。沒想到……時隔三年，會在他三周年的時候再次相見。”</p>
她低下頭，聲音低沉但情緒飽滿，</p>
“喬巡，謝謝你。”</p>
“不用。”</p>
“不……即便是關係再好的朋友，我也想說聲謝謝，不隻是謝你找到老紀，還有更多……有時候，我真的會不理解自己一直堅持的意義是什麽。但每次我迷茫的時候，能有你安慰……這種感覺很好。所以，我覺得我比起大多數人還是很幸運的，而這份幸運，大概也是你帶給我的。”</p>
“不要說這種玄乎的話。世界是理性的。”</p>
“那我今天就隻想做個感性的人。”</p>
“隨你咯。”</p>
辛漁能排解心裏的沉悶情緒，喬巡自然是高興的。一個人的心結，有時候並不是單憑力量就能解決的。</p>
就像他，雖然很強，但也無法隨隨便便就能解決菲尼克斯的事情。</p>
畢竟，大多數事情都不是想當然的。</p>
喬巡撥開擁擠的陰魂，走到紀正誌麵前。</p>
紀正誌渾渾噩噩，完全沒有生命意誌活躍的跡象。</p>
喬巡揮手抹去生死之花對他的影響。</p>
約莫兩秒鍾，紀正誌的自我意識漸漸蘇醒。他的意識還停留在被地球最初者泰坦巨人們碾死的前一刻。所以，當他蘇醒的瞬間，立馬憤怒地咆孝：</p>
“狗雜種們，來啊，你紀爺爺根本不帶怕的！”</p>
這句話是他死前沒說完的，現在說完了。然後他就愣住了，因為自己根本就不在巨人陣營，身邊也沒有幾十米高的巨人。</p>
然後，他聽到一句調侃。</p>
“老紀，不錯嘛，臨死前居然這麽男人，沒有恐懼。”</p>
紀正誌迷茫地看向發聲的人。他看到了辛漁，以及一個……許久沒見的故友，喬巡。他剛剛蘇醒的自我意識用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p>
“辛漁？你是……喬巡？”</p>
喬巡點頭，</p>
“是我們。”</p>
紀正誌茫然地說：</p>
“我不是在跟巨人們打鬥，快被打死了嗎？”接著，他立馬高昂地說：“難道我神威附體，一個人殺了二十幾個巨人逃了出去？！”</p>
“啊這……不是，其實你的確被打死了，而且死得很難看，幾乎變成肉醬了。”喬巡迅速不近人情地打破了紀正誌的幻想。</p>
紀正誌一下子垮掉，</p>
“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p>
辛漁正想解釋。</p>
喬巡擺擺手，</p>
“就別浪費那個口舌和時間了。”</p>
說著，他拍了紀正誌一巴掌，把事情的經過整理成的認知碎片拍進了他的意識中。</p>
喬巡整理的認知碎片消化極快，不到半分鍾紀正誌就理解了一切。</p>
他咽了咽口水，</p>
“沒想到還真的有陰曹地府啊！而且，我差點就要投胎成蟲子！”</p>
“沒，差了五六年呢。”喬巡說。</p>
紀正誌抓住喬巡，一把鼻涕一把淚，</p>
“老喬啊，你一定得救我出去。光榮赴死我不怕，我是真怕變成蟲子被人踩死啊。”</p>
“其實，喝了孟婆湯後，你就啥都不明白了。變成了蟲子後你也不會意識到自己是蟲子。”</p>
“……不行不行！老喬你一定得救我出去。我還沒活夠呢！”</p>
“你死的時候不是康慨嗎？”</p>
“不一樣啊，這不一樣！我那時知道自己活不了了，豁出去了。現在有機會繼續活，我當然得活啊！”紀正誌說得叫一個著急。</p>
辛漁笑嗬嗬地說，</p>
“行了喬巡，你就別嚇唬他了。這麽下去得尿褲子了。”說完後，她又一本正經地補充，“話說，變成陰魂後能撒尿嗎？”</p>
喬巡和紀正誌同時鄙夷地看向她，</p>
“你一個女人，說話能斯文點嗎？”</p>
辛漁：（冷漠臉）。</p>
喬巡看著紀正誌說：</p>
“我不是為了救你的話，幹嘛來這一趟。所以說，老紀啊，你還是不夠了解我。”</p>
“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紀正誌激動地說。</p>
喬巡嫌棄臉，</p>
“別啊。男人對我說這句話，我可不喜歡。”</p>
“你這是性別歧視！”</p>
“你喜歡？”</p>
紀正誌尷尬地笑了笑。</p>
“好了，不瞎扯了，走吧，先回去再給你恢複肉體。”喬巡說。</p>
他剛說完，立馬就有冷冽的聲音在遠處響起，</p>
“走？往哪裏走，陰曹地府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嗎？”</p>
喬巡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見著兩個小山似的巨物飛來。</p>
一個頂牛頭，一個生馬麵。</p>
喬巡眯起眼，</p>
“我就說呢，這麽大個陰曹地府，不至於所有的陰司都是法術捏造的吧，總得有幾個活的才是。”</p>
紀正誌咽了咽口水，</p>
“那兩個是誰啊。”</p>
喬巡挑眉，</p>
“這還不明顯嗎？牛頭馬麵啊！”</p>
說著是擺渡人，實際上也隻是一道能量捏造而成的法術，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生命，隻能遵循提前設定好的法術功能。</p>
像這樣的擺渡人，在忘川河、黃泉路、奈何橋上還有很多。大抵說得上是陰曹地府的公職人員。不過顯然這座陰曹地府還未建設完全，不然的話，不會用法術來充當公職人員。如果是完全的陰曹地府，這些擺渡人應該全是真人才對，叫作“陰司”。</p>
在陰曹地府打工的人在“陰司”，陰曹地府外派到其他地方的叫“陰倌”。</p>
不過，現在兩樣都沒有。</p>
整個陰曹地府，基本都依靠那位建立者“上方閻羅”的法術而運轉。</p>
喬巡想，也難怪現在效率這麽低，積壓了那麽多的陰魂。不過，這樣倒也是合理的。如今的地球分割太嚴重了，陽間的格局還未穩定，沒有形成完整的神話體係，陰間自然也難以完整。</p>
擺渡人將他們送到黃泉河對岸後，又呢喃：</p>
“送往生，斷前塵……黃泉路上走好……”</p>
機械式的口令，聽不出任何有意思的趣味來。</p>
二人下了船，便算是過了忘川河，到了黃泉路。</p>
橘紅色的死之花生長在黃泉路的左側，黃綠色的生之花長在黃泉路的右側。一麵向死，一麵向生。</p>
正常來說，每個踏過黃泉路的人，都能在左側找到屬於自己的死之花，看到自己是怎樣死去的，也能在右側的生之花最後緬懷一遍自己生前的點點滴滴，跑一趟最後的走馬燈。</p>
但這裏的陰曹地府連陰司都是法術維持的，自然難有餘力再來統計每一個踏上黃泉路的生命的生與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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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花與死之花倒像是可有可無的裝飾。除了好看以外，暫且是沒什麽用的。</p>
但也不得不說，頭頂著絢麗的星空，腳踏黑色的大地，漫步在橘紅與黃綠的花之海中，很浪漫美好。獨特的意境，似乎真的能夠讓來到這裏的陰魂去感悟品味自己過去的一生，遺憾也好，滿意也罷，都將留在這條黃泉路上，不去打擾下輩子的事情。</p>
“這裏景色挺不錯的。”辛漁發出讚歎。</p>
喬巡說：</p>
“陰曹地府的結構其實是一種偏向於概念化的抽象結構。它不是實體建築那樣有板有眼地去建造的。這反映的是所接納的陰魂對死亡的基本態度。所以說，你所看到的美麗景象，是仙界的生命對死亡的普遍看法，仙界的大多數生命認為死亡是一種新生，是歸宿之美。但當前的地球並非如此，過個幾十年，幾百年，這裏的景象又會是另一幅樣子了，更貼合地球生命對死亡的總體態度。”</p>
辛漁仔細想想以後的陰曹地府會是什麽樣，</p>
“會不會是個高樓林立的娛樂城呢？”</p>
喬巡笑道，</p>
“說不定真的是。不過幾百年後的事情，現在不好說清楚。”</p>
即便喬巡有洞悉世界的能力，但也無法保證世界會向哪一條具體的線路前進。</p>
有限世界的一切都可以計算，但結果隻有一種。</p>
洞悉世界可以看到每一種結果，但無法找出誰才是“正確答桉”。這也是有限世界裏的有限生命本身的局限性。</p>
過了一會兒，辛漁感到奇怪，問：</p>
“為什麽我們沒有看到其他陰魂？”</p>
“因為我們是生人，不是陰魂。先前給你說過，陰曹地府是概念化的抽象結構，是以進入這裏的存在的基本屬性定調的。陰魂走的路跟我們則是同一條路下的不同映射。這也是陰陽有別的根本原因。存在屬性不同，決定了位處的映射不同。”</p>
“這麽厲害？看來那個在地球背麵建立陰曹地府的人很可怕啊。”</p>
“確實不一般。要知道，陰曹地府可是維持著和核心神話世界仙界的意誌循環啊。即便那個家夥複製到地球來縮了點水，但框架是一樣的。仙界的陰曹地府，是諸多神仙共同參與打造的。僅僅隻是把框架完全複製過來，也需要非常強大的力量了。”</p>
“你有信心打得過那個人嗎？”辛漁有些擔心。</p>
喬巡笑道，</p>
“我們又不是來打架的。”</p>
“但我們是來撈人的啊，這相當於破壞這裏的秩序了吧。破壞秩序，別人不管嗎？”</p>
“也要看管不管得過來。”</p>
辛漁聳聳肩，</p>
“算了，不去想你打算怎麽做了。但是現在，陰陽有別的話，我們又如何接觸老紀的陰魂呢？”</p>
“改變我們的基本屬性。也就是變成陰魂。”</p>
“怎麽做，會有負麵影響嗎？”</p>
“不會的。要不然黑白無常怎麽去陽間勾魂索命？”</p>
辛漁瞪大眼，</p>
“真的有這回事啊！”</p>
“當然。隻不過需要黑白無常勾命的，一般都是因為意外情況，死後陰魂仍然滯留陽間的人。”</p>
“那看你了。”</p>
“好的，放鬆。”</p>
辛漁緩了兩口氣，沉下肩膀。</p>
喬巡將惡魔之力包裹住他們二人，然後開始修改存在屬性。</p>
這是他還是個四階進化者時就會的本領。隻不過那個時候是用“懶惰”修改，現在可以直接用惡魔之力。</p>
說著是修改存在屬性，但對辛漁而言其實沒有任何特別的感受。</p>
就隻是站在原地，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變了。</p>
真正讓她意識到自己已經變成陰魂的是……這條黃泉路立馬變得十分擁擠。</p>
密密麻麻堆積了數不清的、各種形態的……陰魂。並不寬敞的黃泉路，在一瞬間就變得水泄不通，基本上沒有任何落腳的可能性。</p>
擠得前胸貼後背，後麵的陰魂在不斷推攘，前麵又完全不動彈。</p>
喬巡一把在人群中抓住她的手臂，</p>
“別亂動。”</p>
“怎麽這麽多啊！”</p>
“我說了的嘛，地球這段時間死得人太多了。好在這條路隻有人的陰魂，你要是去畜生道看，那不得把你嚇死啊。”</p>
“我沒那麽膽小。”</p>
“修飾語而已……”</p>
辛漁仔細瞧了瞧擁擠的陰魂，疑惑地問：</p>
“這些陰魂怎麽看上去都呆呆的？”</p>
“他們全都沉浸在道路兩側的生死之花的幻境中，重新經曆自己的一生。這也是陰曹地府為了規避混亂的辦法，不然這麽多陰魂，你想想得多亂啊。等走完黃泉路，也就是排完隊，踏上奈何橋後，在橋頭喝下孟婆湯後，他們才會醒過來，然後意識到自己死了，不過立馬就會被孟婆湯衝刷掉生前的記憶。”</p>
辛漁不由得說：</p>
“還真的是功能完善啊，各方麵都照顧到了。”</p>
喬巡笑道，</p>
“這裏還隻是投胎路。事實上，在過忘川河的時候，那些擺渡人根本責任是根據死者生前的陰德，把他們送往不同的地方。陰德好的，打上標記，送進五穀道，也就是人道，下輩子投胎到家底好的家裏，陰德一般的則投胎到普通人家，陰德差的投胎到不好的人家，陰德極差則由擺渡人根據最大的惡性，擺渡到十八層地獄，先受懲罰，懲罰完畢後再打入畜生道。至於陰德極好的人，則會送到地府，可能會成為陰司，也可能上報天庭，當個小神仙。”</p>
辛漁砸吧嘴：</p>
“原來真有積攢陰德這回事啊。”</p>
喬巡說，</p>
“其實隻有仙界有。因為仙界是核心神話世界，有完整的神話體係，設立陰德也是神仙們為了更好地管理世界。大多數神話世界是沒有的。更不用說現在的地球了。在地球攢陰德沒有任何意義，投胎全靠運氣。現在這個陰曹地府，十八層地獄也隻是擺設，要等有了完整的神話體係才會運作起來。”</p>
“那得什麽時候？”</p>
“上千年吧。神話體係不是那麽好建立的。”</p>
辛漁感歎，</p>
“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活到一千年啊。”</p>
喬巡瞥她一眼，</p>
“你要是不中途出個什麽意外，活一千歲是輕輕鬆鬆的。等什麽時候，你一朝頓悟成神了，那歲數就不會用年來計算了。”</p>
辛漁想了想，</p>
“感覺活那麽久也挺難熬的。”</p>
“你就是典型的擁有了不珍惜……不知道多少人活個幾十年就眼巴巴看著死亡降臨了。那麽多有限世界，你都見識過了嗎？就說難熬。”</p>
“……好吧，你說得對。”辛漁立馬又打起精神來。</p>
喬巡想，果然，冒險是對辛漁最好的安慰。</p>
“不過，這麽多陰魂擠得水泄不通，我們怎麽找老紀啊？”辛漁問。</p>
喬巡說：</p>
“喊他名字。”</p>
“就這樣？”</p>
“嗯。”</p>
然後辛漁潤了潤喉嚨，扯開嗓子大喊：</p>
“紀正誌！紀正誌！”</p>
喊了好幾聲她才注意到喬巡壓根兒沒開口，一臉憋笑的樣子。她立馬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抬起拳頭就給喬巡一拳，</p>
“你是個混蛋吧！有你這麽騙人的嗎？”</p>
喬巡忍住笑意，認真說：</p>
“其實不算騙，還是有點用的。”</p>
“哪裏有用，都沒見誰回應我！”</p>
“起碼我感受到了快樂啊！”</p>
“上癮了是吧！”辛漁惱火得想一拳錘死喬巡。</p>
喬巡捏了捏鼻子，</p>
“這不是看你壓力大嘛，想幫你放鬆一下。你居然不領情。”</p>
“這下我壓力更大了！”</p>
喬巡繞開這個話題，</p>
“好了，該找老紀了。”</p>
說著，他將記憶裏關於紀正誌的印象提取出來，然後同惡魔之力混合，以能量網的形式，向這條長得不像話的黃泉路散布開。</p>
很快就找到了紀正誌的位置。</p>
隨後，喬巡拽住辛漁的胳膊，腳步一踏，移轉到鎖定的位置。</p>
兩人朝前方看去，渾渾噩噩的紀正誌正隨著陰魂大流的推攘緩慢向前。</p>
能從他臉上看到喜怒哀樂各種情緒。</p>
想必他是在自己的一生中跌宕起伏吧。</p>
看到紀正誌後，辛漁蹙著的眉頭微微顫抖。她吸了吸氣說：</p>
“當初看到老紀被撕碎的時候，我以為一輩子也見不到他了。沒想到……時隔三年，會在他三周年的時候再次相見。”</p>
她低下頭，聲音低沉但情緒飽滿，</p>
“喬巡，謝謝你。”</p>
“不用。”</p>
“不……即便是關係再好的朋友，我也想說聲謝謝，不隻是謝你找到老紀，還有更多……有時候，我真的會不理解自己一直堅持的意義是什麽。但每次我迷茫的時候，能有你安慰……這種感覺很好。所以，我覺得我比起大多數人還是很幸運的，而這份幸運，大概也是你帶給我的。”</p>
“不要說這種玄乎的話。世界是理性的。”</p>
“那我今天就隻想做個感性的人。”</p>
“隨你咯。”</p>
辛漁能排解心裏的沉悶情緒，喬巡自然是高興的。一個人的心結，有時候並不是單憑力量就能解決的。</p>
就像他，雖然很強，但也無法隨隨便便就能解決菲尼克斯的事情。</p>
畢竟，大多數事情都不是想當然的。</p>
喬巡撥開擁擠的陰魂，走到紀正誌麵前。</p>
紀正誌渾渾噩噩，完全沒有生命意誌活躍的跡象。</p>
喬巡揮手抹去生死之花對他的影響。</p>
約莫兩秒鍾，紀正誌的自我意識漸漸蘇醒。他的意識還停留在被地球最初者泰坦巨人們碾死的前一刻。所以，當他蘇醒的瞬間，立馬憤怒地咆孝：</p>
“狗雜種們，來啊，你紀爺爺根本不帶怕的！”</p>
這句話是他死前沒說完的，現在說完了。然後他就愣住了，因為自己根本就不在巨人陣營，身邊也沒有幾十米高的巨人。</p>
然後，他聽到一句調侃。</p>
“老紀，不錯嘛，臨死前居然這麽男人，沒有恐懼。”</p>
紀正誌迷茫地看向發聲的人。他看到了辛漁，以及一個……許久沒見的故友，喬巡。他剛剛蘇醒的自我意識用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p>
“辛漁？你是……喬巡？”</p>
喬巡點頭，</p>
“是我們。”</p>
紀正誌茫然地說：</p>
“我不是在跟巨人們打鬥，快被打死了嗎？”接著，他立馬高昂地說：“難道我神威附體，一個人殺了二十幾個巨人逃了出去？！”</p>
“啊這……不是，其實你的確被打死了，而且死得很難看，幾乎變成肉醬了。”喬巡迅速不近人情地打破了紀正誌的幻想。</p>
紀正誌一下子垮掉，</p>
“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p>
辛漁正想解釋。</p>
喬巡擺擺手，</p>
“就別浪費那個口舌和時間了。”</p>
說著，他拍了紀正誌一巴掌，把事情的經過整理成的認知碎片拍進了他的意識中。</p>
喬巡整理的認知碎片消化極快，不到半分鍾紀正誌就理解了一切。</p>
他咽了咽口水，</p>
“沒想到還真的有陰曹地府啊！而且，我差點就要投胎成蟲子！”</p>
“沒，差了五六年呢。”喬巡說。</p>
紀正誌抓住喬巡，一把鼻涕一把淚，</p>
“老喬啊，你一定得救我出去。光榮赴死我不怕，我是真怕變成蟲子被人踩死啊。”</p>
“其實，喝了孟婆湯後，你就啥都不明白了。變成了蟲子後你也不會意識到自己是蟲子。”</p>
“……不行不行！老喬你一定得救我出去。我還沒活夠呢！”</p>
“你死的時候不是康慨嗎？”</p>
“不一樣啊，這不一樣！我那時知道自己活不了了，豁出去了。現在有機會繼續活，我當然得活啊！”紀正誌說得叫一個著急。</p>
辛漁笑嗬嗬地說，</p>
“行了喬巡，你就別嚇唬他了。這麽下去得尿褲子了。”說完後，她又一本正經地補充，“話說，變成陰魂後能撒尿嗎？”</p>
喬巡和紀正誌同時鄙夷地看向她，</p>
“你一個女人，說話能斯文點嗎？”</p>
辛漁：（冷漠臉）。</p>
喬巡看著紀正誌說：</p>
“我不是為了救你的話，幹嘛來這一趟。所以說，老紀啊，你還是不夠了解我。”</p>
“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紀正誌激動地說。</p>
喬巡嫌棄臉，</p>
“別啊。男人對我說這句話，我可不喜歡。”</p>
“你這是性別歧視！”</p>
“你喜歡？”</p>
紀正誌尷尬地笑了笑。</p>
“好了，不瞎扯了，走吧，先回去再給你恢複肉體。”喬巡說。</p>
他剛說完，立馬就有冷冽的聲音在遠處響起，</p>
“走？往哪裏走，陰曹地府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嗎？”</p>
喬巡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見著兩個小山似的巨物飛來。</p>
一個頂牛頭，一個生馬麵。</p>
喬巡眯起眼，</p>
“我就說呢，這麽大個陰曹地府，不至於所有的陰司都是法術捏造的吧，總得有幾個活的才是。”</p>
紀正誌咽了咽口水，</p>
“那兩個是誰啊。”</p>
喬巡挑眉，</p>
“這還不明顯嗎？牛頭馬麵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