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薑小姐又抽出了手帕,象征性的點了點眼周,我請她坐下了,她見我沒提起那件事,又連忙的繞開了,和我說哪家的胭脂好,哪家的緞麵細等等,過了一會,她見外麵沒人了,故作神秘的向我靠了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左右的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和我說:“妹妹,我托你辦的那件事?”我微微的笑了笑,學著蘇文起和我說的那樣,淡定並從容的和她說:“我問過先生了,”她看我停止了話語,連忙說:“怎麽說的?”我又微微的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故作深沉的和她說:“先生說了,這事不光他一個人管的,還有別人的,他不好處理。(.)”薑小姐一聽,連忙和我說:“妹妹,你不知道,哈圖家是願意贖人的!”我轉過頭,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先生就和我說了這麽多,不如,這樣,晚飯您在這吃,回頭您和先生談談。”薑小姐一聽,猶豫了一下,露出為難的表情,和我說:“妹妹,你不知道,今晚,周老太爺做生日,請了我的。”我煞有介事的對她說:“那隻能算了,不過,先生最近忙,很少有在家吃飯的。”薑小姐一聽,想了想,和我說:“這樣吧,我給你留個地址,若是蘇先生能有時間,妹妹勞駕你吩咐傭人跑一趟,通知我,到時候我在來拜訪,你看行不行?”我想了想,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那晚,蘇文起回來的很晚,其實,蘇文起早就算到,薑小姐當晚不會等他,她一定去哈圖家商量了,這種主意她自己是不敢定下的,再說了,她要和哈圖家商量出一個價錢,她會從中摟上一筆。蘇文起那晚醉醺醺的回來,劉叔和周媽將他仍在床上,我去看了看,已經醉死過去了,也就沒在打擾他。


    第二天早上,我和蘇文起一起吃早飯的時候,和他說了這件事,蘇文起點了點頭,誇我做的不錯。我問他:“先生,你和我透個實底,那個人能救出來嗎?”蘇文起笑了笑,用筷子加了一點鹹菜,問我:“你覺得呢?”我搖了搖頭,告訴他,我不知道。蘇文起笑了,低聲和我說:“他的錯不全是貪汙!得罪了上麵,點名要他的腦袋!”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不理解問:“那你還?”蘇文起擺了擺手,打斷了我的話,對我說:“你不懂的,別多問了。這個哈圖的後台已經倒了,他是遲早的事!”


    這件事,許多年後當蘇文起遇到幾乎同樣的事情的時候,我才理解他當時的做法,哈圖是個沒用的棋子,他的後台倒了,沒了支持,加上得罪了上頭,又瘋狂的貪汙,自然是躲不過一劫的,他是一定要死的,他死了,蘇文起的上司不但除掉了威脅,更重要的,得到了一個為民除害的好名聲,這麽簡單的事,當時,我竟然沒想明白!


    根據蘇文起的吩咐,兩天以後我吩咐劉叔去找了薑小姐。傍晚的時候,薑小姐次匆匆的來到蘇文起的家,看的出來,她很用心的打扮過了,手提袋裏像是放了很重的東西,看上去沉甸甸的,她似乎沒了前幾天的陰鬱,很高興的坐下和我聊東聊西。太陽下山很長時間以後,蘇文起才慢悠悠的回來,期間,薑小姐不動聲色的像外張望了幾次,她也是焦急的,隻是不敢表露出來。這時,薑小姐一見蘇文起回來,連忙站了起來迎了出去,蘇文起客氣並敷衍的對他點了點頭,隨手將衣服遞給了我,我連忙接過,吩咐蘇小童換上新茶,我和蘇文起請了安,對他們說,我不便打擾,這時,蘇文起說話了:“你坐下吧,別忙活,也來見識見識。”我尷尬的笑了笑,看著薑小姐說:“不方便吧?”薑小姐見到這種情況,連忙笑了笑,對我說:“自己人,有什麽不方便的?”我將衣服交給蘇小童,順從的坐下了。


    蘇文起點了一隻煙,靠在沙發上,薑小姐直勾勾的看著他,這時的蘇文起一句話也不說,像是在想別的事情,過了一會,薑小姐見狀,看了看我,努力怒嘴,我微微的笑了。這個時候,是應該我出麵打圓場的,蘇文起叫我留下也應該是這個目的。“先生。”我對蘇文起說,他斜著頭看了看我,我對他笑了笑,繼續說:“薑小姐今天來,是有事情要請教先生的。”蘇文起沒有回話,又吸了吸煙,過了大概幾分鍾,對我說:“是來問哈圖的事情吧?我不是和你說了,我管不了的。”這時,薑小姐笑了,咯咯的,向前湊了湊身子,嬌聲對蘇文起說:“先生!人家今天可是誠心來求你的,再說了,不是您親自下的命令,將哈圖囚禁在飯店嗎?”蘇文起一聽,有些不高興了,回頭對她說:“你不要亂說,我哪兒有那麽大的權利?現在能聽我話的,隻有家中下人,連她,”說著,蘇文起指了指我,繼續說道:“連她都不聽話呢!”薑小姐一聽,蘇文起是明顯裝傻了,可是,薑小姐在官場上摸爬滾打的這麽多年了,什麽樣的沒見過!她將話鋒一轉,說道:“先生不要謙虛了。這個哈圖是貪汙的,確實是他的錯,但是,先生,他的家人現在急得是熱鍋上的螞蟻,全都指望先生能高抬貴手呢。”蘇文起笑了笑,吸了一口煙,伸了伸手,將煙恩掉,沒理會薑小姐的話。薑小姐一看,現在是談判的時候了,老狐狸不肯鬆口,隻能引誘他上鉤了!


    “先生,”薑小姐一麵笑一麵嬌聲的說:“先生,哈圖家是願意贖人的,隻要能讓他活命就行。”蘇文起笑了笑,回答她:“我可沒那麽大的權利,哈圖是上麵點了名要的,再說了,現在才剛開始查他,就已經查到他貪汙了那麽多錢!這些足以夠死罪的!我若是救了他,腦袋上的烏紗帽可就沒了,到時候,你讓我喝西北風去?”薑小姐笑了,伸手進了手包中,拿出一根金條,難怪,她的包看上去很重的樣子!可是,這隻是開始,馬上的,她又抽出了一根,黃燦燦的金條擺在桌子上格外的顯眼。“先生,”薑小姐開口了:“這隻是一點小意思,您來北京這麽長時間,哈圖家人一直想給您接風,也沒機會。這些一方麵是算給您接風,一方麵算是給晚秋妹妹的私房錢。”


    我和蘇文起同時笑了,薑小姐果然伶牙俐齒,受賄的錢就能讓她說的如此有道理,果然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蘇文起搖了搖頭,笑著對薑小姐說:“你拿回去吧,這點換不來哈圖的命,我不能因為這點東西丟了自己的飯碗。”薑小姐笑了笑,見蘇文起送了口,連忙鄭重其事的說“先生,您是不知道的,哈圖的家人現在都要急死了。這些,隻是讓您幫著打點用的。過幾天,哈圖太太親自拜訪您,到時候,可不是這點了。”蘇文起沒有回答,放佛陷入了沉思。薑小姐看到這種情形,連忙站起來,坐到了我的身邊,又從口袋中拿出一隻白玉的麻花鐲子,突然拉著我套在了我的手上,她慢悠悠的臉上充滿了哀愁般的對我說:“妹妹,這是我私人的物品,就幫著我多說幾句好話吧,蘇先生最聽你的,為了久哈圖,我,我也豁出去了。”這次,她真的流眼淚了,我慌忙的摘下鐲子,塞到她手中,“這麽大的禮,我受不起。”薑小姐一看,連忙又塞到我手上,對我說:“妹妹,你若是不收,可就是看不起我!”我猶豫了一下,扭頭看了看蘇文起,他還是凝望著院子裏的,趁著這個空擋薑小姐又將鐲子套在了我的手上。說實話,我是很喜歡這個精致的鐲子的,奶白色的玉幹淨的一點雜質也沒有,透雕的手法,像是將玉擰成了麻花狀一樣,體現的不僅僅是精致,更多的,是作者對玉的熱愛與熟知。


    我想了想,將心一橫,大不了被蘇文起責罵,再說了,送給我,就是我的,管他呢。我看了看他的臉色,轉了轉眼珠,笑了笑,對蘇文起說:“先生,您看,薑小姐也不是外人,能幫是不是就幫一把呢?”蘇文起皺了皺眉頭,不壞好氣的說:“女人家懂什麽?再說了,這事兒,不光我一個人管!”薑小姐見狀,連忙說:“先生,哈圖家人說了,隻要能讓哈圖活著,花多少錢都行!”蘇文起接著薑小姐的話說:“不是錢的問題!到時候我們都有責任的!”薑小姐一看,皺了皺眉頭,知道蘇文起這是憋價呢!她咬了咬牙,低著頭對蘇文起說:“哈圖家人願意出十五根金條換他的命。”沒想到,蘇文起反而笑了,說道:“嗬嗬,十五根金條相對哈圖貪汙的僅僅是冰山一角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說查封了財產,但那是現金,田產和商號可不止這些!”薑小姐沒回應,我心裏到是一驚,心想蘇文起要的有點多吧?難道還想要了他全部家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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