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沒想到蘇文起已經回來了。[]原本,我和薑玉芝說,蘇文起有事情,不過是幌子,隻是不願意在那裏呆下去了。我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不落實的,一整天,壓抑的,總是會莫名的煩躁,大概,也是惦記蘇文起那邊的情況。


    蘇文起在書房裏,我將手包遞給了蘇小童,然後走到書房裏。“我回來了,先生。”我說。蘇文起抬起了頭,看了看我,“你忙什麽呢?”我問,蘇文起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資料,將身子靠在了椅子上。“沒忙什麽。”他說。我點了點頭,走到他的身邊,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將手遞給他看。“你看,”我說。“哎呀,這怎麽掉皮了?”蘇文起訝異的問,他抓起了我的手,仔細的看了一下,說道:“你怎麽弄的,這麽不小心。”我撅起了嘴,狠狠的拍了他一下說道:“還不是昨兒晚上弄的。”蘇文起皺了皺眉頭,放下了我的手,然後,站起了身,走到門口,吆喝周媽拿紫藥水,接著,他又回來,拉起了我的手,將我扶到椅子上,問到:“你怎麽回事兒呀,昨兒晚上怎麽弄的?”我瞪了他一眼,低聲說道:“還不昨兒晚上在李家,那個要死的老媽子突然闖進書房,我一著急連忙把膠水塞到手袋裏,結果,膠水被擠破了,蹭在我手上,我哪兒想到那個破膠水幹的那麽快,緊著把手鬆開還是粘上了,最後,硬扯開的,多虧沒流血,要不然,他們就該知道了。”“那你昨兒晚上怎麽不說?今天在家呆了一整天也不說消毒。”蘇文起不滿的說。說道這我更鬱悶了,我和他說:“昨兒晚上太興奮了,忘了這碼子事兒了,今兒早上我正準備弄呢,薑玉芝來了,我也不能當著她的麵弄呀,到時候,她該問我怎麽弄成這樣的,我怎麽說,說膠水沾的?她該問,什麽膠水有這麽大的力量,所以,我幹脆就沒弄。”我話音剛落,周媽就敲了敲門,端了藥水進來。蘇文起點了點頭,指了指桌子,周媽放下後,連忙關上門退下了。


    蘇文起打開藥水,用細長的棉簽伸了進去,他親自給我上了藥。“下次一定別過於緊張,你昨兒晚上就是有些太緊張了。不過,這些事情,做習慣了,就好了。”他說。我瞪了他一眼,說道:“我嫁給你就是為了給你當賊的?”蘇文起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捏了捏的我臉。“對了,先生,你那邊怎麽樣了?”我問。蘇文起笑著說:“你能不能不叫我先生呀?”“那叫什麽?”我說。蘇文起想了想,沒有回答。我說道:“你不是說了嘛,我是你學生,學生見到老師當然要叫先生了。”蘇文起笑了笑說道:“那你現在是我媳婦了。”我想了想,也對,“那我叫你什麽呢?”我說。蘇文起想了想,突然打了一個冷戰。“怎麽了?冷嗎?”我問。蘇文起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想象到你嬌滴滴的叫我相公的樣子。”我狠狠的拍了他一下,惹來他哈哈的大笑。


    “先生,一定是沒什麽進展吧。”我追問到,蘇文起想了一會,大概是考慮要不要和我說這麽多,過了一會,點了點頭,說道:“是沒什麽進展,麗都花園的客人名單我已經找人弄來了。沒有李澤平的名字,他一定是匿名開的房間,你真的沒看清楚房間號碼嗎?”我搖了搖頭,說道:“我正準備打開的時候,就聽到外麵有聲音,連忙關上,後來,那個老媽子就進來了。”蘇文起歎了一口氣,安慰我說道:“沒關係的,你做的已經很好了,記住,安全是最重要的。”我點了點頭,這時蘇文起已經幫我上好藥了,我重新站了起來,讓蘇文起坐到椅子上,我坐到椅子的扶手上,用一隻腿支持著整個身體的重量。“先生,那怎麽辦呢?”我問,蘇文起搖了搖頭,笑著看了看我,拍了拍我的腰,說道:“沒關係的,我已經安排了人,日夜監視著他,隻要他有動作,我們就出擊。”我點了點頭,說道:“先生,要不要我去麗都花園開個房間?這樣,也方便些。”蘇文起搖了搖頭,說道:“萬萬不可,這樣就打草驚蛇了。”我點了點頭,問到:“先生,那你們就沒有懷疑的對象嗎?我是說麗都花園的名單上。”蘇文起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麵露難色,過了一會他說道:“基本沒有,麗都花園住的,大多數都是來京做生意的商人,很多我都認識的,還有就是日本人,那更是得罪不起的。”“也許李澤平用了那些商人的名字呢?或者是,其中的某些商人和他有聯係。”我說,蘇文起點了點頭,揚起了頭,看著我說道:“有點進步了,想的周密多了。這個想法我也考慮過了,並且派人去打探了一下,目前還沒有消息。”我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先生,其實,我想幫你做點什麽。”我說。蘇文起想了想,說道:“也好,難得你有這份心,等我安排吧。現在,你早點休息吧。”我點了點頭,站起了身子,離開了書房。


    又過了兩天,蘇文起依舊沒有任何進展,整日裏愁眉苦臉的,他和我講,蔣介石與李宗仁、白崇禧的關係越來越緊張了,私下裏,各派的關係也不妙,李宗仁是鐵了心要與蔣介石作對了,蘇文起感到壓力更大了,李澤平是個危險的棋子,手中握有兵權,若是他反了,北京就亂了。現在還不是和他翻臉的時候,畢竟,表麵上還是得罪不起他的。又沒有他要謀反的證據,到時候,若是搶抓了他,蘇文起也是知道後果的。可是,證據又到哪裏去找呢?竊聽器裏傳來的,都是推椅子拉椅子,偶爾有老媽子送茶進書房的聲音,或者,李澤平咳嗽的聲音,根被沒有外人。這是蘇文起得到的答案,或許,秘密就在麗都花園飯店。當然,也許李澤平是不準備反水的,不過,蘇文起是不願意相信的,李澤平若是不反水,蘇文起上哪去找立功的機會?即使他不想反,蘇文起也會想辦法讓他反的,當然,這是多年以後,我的猜測。


    1929年初,剛剛過完年不久,有一天,我一個人半躺在沙發上,思念著我的弟弟和母親。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過的好不好。這些問題,時常在空閑下來的時候,纏繞著我,我每當想起這些,我的眼淚就完全不聽從指控,放肆的流出來。這時,電話響了,蘇小童去接的,“主子,”蘇小童緊張的跑過來和我說:“主子,是老爺。有急事。”她低聲並急促的說道。我點了點頭,連忙起身,三兩步的跑到電話前。“喂。”我說,電話裏傳來蘇文起低沉的聲音說道:“快去找薑玉芝,丁允現在住在麗都花園310房間。我現在很忙,你們自己處理吧。”說完,他掛了電話。


    我一聽,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我不知道,將正消息告訴薑玉芝以後,她會作出什麽樣的反映,會興奮還是會難過?不清楚。我連忙吩咐了蘇小童,讓她拿上我的大衣,我拉過一個手包,在院子裏高聲叫到:“劉叔!劉叔!”老管家大概聽出了我像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的喊聲,放棄了四方步,改由小跑的,“什麽事情?太太。”劉叔距離我很遠的地方就問到。“快去找車。”我說,他連忙答應著,轉了身就向外跑,蘇小童這時也拿了衣服。“主子,主子衣服。”她喊道,我等了等她,她迅速的跑過來,我趕緊將衣服穿在身上,扣子也沒係,急匆匆的走了出去,門口,劉叔剛剛找來一輛黃包車,一見我出來,他趕緊的扶著我上了車,我回頭說:“都不用跟著,我去薑小姐家,老爺知道的,中午應該不回來了,不用備我的菜。”說完,我沒等他們回話,催促著車夫走了。


    一路上,我一麵係著扣子,一麵埋怨著前兩天下的雪。路上結了冰,車夫也不敢跑的太快,可是,我的事情太急了,去晚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抓到丁允,再說了,薑玉芝在不在家還兩說。不過,蘇文起怎麽知道丁允在麗都花園呢?我吸了一口冷氣,不準備在想了。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該怎麽和薑玉芝說,她最近很是著迷那個叫於文海的戲子,經常去聽他的戲,還跑去後台看望他,結果,人家對她不冷不熱、不卑不亢的,惹得她又愛又氣。那個年代,很多梨園中的小戲子都是吃軟飯的,全指望著有錢的太太包養,像薑玉芝這樣的交際花,一般他們是不沾惹也不得罪的,大概是覺得惹不起,又覺得沒必要吧,真要是和她們沾染上,有金主的,自然是放不掉他們,沒有金主的大姑娘,難道還要娶回家不成?他們心理明白,薑玉芝也明白,可惜,她寧願揣著明白裝糊塗,硬讓自己陷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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