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起皺了皺眉頭,不高興的說:“你怎麽就不明白?抽大煙的人毒癮上來的時候,什麽事兒都能幹的出來,以後,少和她來往。”“對了,先生,周媚怎麽樣了?”我低聲問,蘇文起警覺了,起身看了看外麵,關上了房門,說道:“一開始不肯承認,後來,找了三個大小夥子,嚇唬著她,才說出一些。”“怎麽嚇唬?”我問,蘇文起白了我一眼,說道:“你說呢!”“我怎麽知道!”我不滿意的說,蘇文起壞壞的笑了笑,說道:“就是當著她的麵脫光了衣服,然後,扯開她的衣服。”我狠狠的捶了他一下:“下流,”我罵道,蘇文起笑了笑,說道:“不嚇唬她,她能招嗎?”“你們就不會用別的方法?”我說。蘇文起搖了搖頭說道:“你懂什麽,這是最有效的,用刑?對女人?傳出去讓人笑話,再說了,這是對人格的侮辱,比用刑要厲害的多,**上的傷永遠也比不上心靈上的。”蘇文起的一席話,讓我覺得他更加的陌生,眼前這個陰險的男人,還是當初抱著我,告訴我不要害怕一切都有他的那個男人嗎?


    “她都招什麽了?”我問,蘇文起壞壞的笑了笑,說道:“你不該知道。”我白了他一眼,說道:“連我都不信任嗎?”蘇文起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不信任,她沒說出什麽,也許,是日本方麵過於謹慎,或許,也是不信任她,總之,她隻說出一個上線,是單線聯係。”我點了點頭,問到:“那她會死嗎?”蘇文起點了點頭,我歎了一口氣,想起了和周媚見的第一麵,“怎麽了?”蘇文起問,我說:“我在想和周媚見的第一麵呢,那時,薑玉芝還告訴我,她是某個大人物的下堂妾呢。”蘇文起笑了笑,說道:“沒錯,他確實是個大人物的下堂妾,據說,是孫科的親信,具體是誰就不太清楚了。哪兒想到,她落得現在這個下場。”“為錢嗎?”我問,蘇文起點了點頭,說道:“她說是,據說,離開那個大人物以後,手中也沒什麽錢了,為了維持生計,不得已才利用人際關係買賣情報的,不過,她獲得的那些,沒有什麽太重要的。”我點了點頭。


    蘇文起起床吃了飯,那晚,他的胃口特別好,直誇周媽買的銀魚好吃,我暗自笑了笑,大概是他心情好吧,吃過飯,我也沒放過他,他是準備睡覺的,可是,我急於弄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於是,打發了下人們,又把他從床上拉了起來,墊上枕頭,讓他靠著給我講故事。“我要睡覺。”蘇文起不滿意的說,我笑了笑,說道:“先生,才吃晚飯,若現在睡覺,恐怕會積了食。”蘇文起何等的狡詐,他自然知道我的心情,忍不住的笑了笑,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說道:“想知道什麽,問吧。”我笑了笑,被他猜中了心思,還有些害羞,“先生,你不是怕李澤平反水嗎?”我問。蘇文起笑了笑說道:“一開始,是這樣,害怕他反水,而且,最近上麵的風聲越來越緊了,15號開的全國代表大會,老蔣最後還是贏了,汪精衛沒辦法隻得讓權了。老蔣這次能繞了李宗仁?笑話。不過,這個李澤平還真沒我一開始預想的那麽忠誠,他表麵上還是桂係的人,實際上,與日本人暗度陳倉,他也算是個聰明人,看清楚了形勢,覺得李宗仁不可依靠,趕緊給自己找個靠山,又覺得黨內戰爭容不下他,於是,就找了個好出路,這個老狐狸!哪想到,日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單憑幾張情報就能博得日本人的歡心?他可是想錯了。”“那他下野不就完了,實在不行,做生意唄。”我說,蘇文起笑了笑,說道:“像梅如海那樣?那樣是沒誌氣!他這個年紀,應該是正當紅的時候,知道嗎,五十歲,應該是事業的一個新高峰。再說了,誰不愛權利,我也愛!當年如果不是我救了一個人,也不會這麽年輕就坐到這個位置上!你以為呢,權利都是用命換來的!”我一聽,興趣更好了,連連問到:“先生,你救了誰?”蘇文起笑了笑,又捏了捏我的臉,沒有回答。“李澤平這次算是走錯棋了,不過,他若不走這步,將來也是哈圖的下場,他得罪的人不比哈圖少!當年他在上海,沒少濫殺,後來,實在是帶不下去了,沒辦法,才將他調到了北京。”蘇文起說。


    我笑了笑,又問到:“那他真的要逃到日本去嗎?”蘇文起點了點頭,我想了想,低聲問到:“不準備帶他太太嗎?”蘇文起歎了一口氣,說道:“可能是這樣的,好像是要和周媚一起去,周媚以為她這次能有個依靠,誰能想到我們監視了李澤平呢。”“你們都已經監視他了,為什麽還要我去冒險?”我不滿意的問,蘇文起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第一呢,你和李太太的關係不一般,方便出入他家,而且,也是最有機會的人,你想,我們低下的那些小夥子總不能貿然跑到人家書房裏吧;第二,讓你去查麗都花園也是有目的的,這就是私心了,想鍛煉鍛煉你,人呀,如果不經過磨練,永遠也不會長大的,就像你現在,一年前,你能想到你現在會這樣嗎?不能吧,嗬嗬,還拿著槍嚇唬人家!”我不好意思的嘿嘿的笑了幾聲,說道:“那還不是先生慣出來的毛病。”蘇文起也笑了,說道:“可不就是,都讓我慣得!不過,你這次算是立功了。”我笑了笑,說道:“那先生準備怎麽賞我?”蘇文起笑了笑,說道:“你想要什麽?”我笑了笑,蘇文起說:“明兒去趟皮貨行,喜歡什麽自己挑。”我搖了搖頭,說道:“我都有三件皮子了,不要了,要那麽多做什麽,也穿不壞。”蘇文起笑了笑,說道:“還真是勤儉持家呀。那買點首飾吧。”我搖了搖頭,說道:“首飾也帶不完了。”蘇文起想了想,問我:“那你想要什麽呀?”我想了想,說道:“先生,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兒。”蘇文起詫異的問道:“什麽事兒?”我不高興的皺了皺眉頭,說道:“先生難道忘了?梅如海,還有我娘。”


    蘇文起哈哈的笑了兩聲,抱住了我,我俯在他的胸口,他說道:“別著急,我忙完了李澤平的事兒,抽出時間來和你一起找,梅如海那邊,要你自己想辦法,我隻能當參謀,嶽母那邊,還真是個難事,茫茫天下,找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不過,我猜他們不會走的太遠,總之,先在附近的鎮子找一找吧。”我點了點頭,蘇文起又說道:“承德附近總還是可能有這個希望的,所以,你不需要太難受的。”我又點了點頭。“這幾天我可能會回一趟南京,匯報這件事,還有,過段時間,這件事情可能會鬧的沸沸揚揚,到時候,你可能也會被牽扯進去,如果,李太太到時候來鬧,你要留神,特別是我不在家這段時間,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考慮派人來保護你。”我笑了笑,挑釁的說道:“你不怕我和哪個年輕的軍官勾搭上了?”蘇文起拍了我一下,罵道:“沒正經!”


    那年三月,“北平武裝部長暗通日本特務”這件事,登上了大大小小的報紙,不明真相的媒體,將周媚寫成了狐妖一般的妖魅,李太太果然打電話來逼問此時,我淡淡的說:“不清楚,蘇先生隻說是抓了,但是具體的沒有和我透露。”我感謝那些媒體,沒將整件事情的經過全部弄清楚,不然,不知道李太太會用什麽樣的髒話罵我,不過,她現在一定也是恨我的,我丈夫抓了她丈夫,這應該歸類到哪種仇恨?我悄悄的和蘇文起商量了一下,希望可以去看望周媚一下,不知怎麽的,我認為她很是可憐,拋開她叛國的死罪,她是個女人,死也要死的有些尊嚴。蘇文起搖了搖頭,不同意,最後,架不住我軟磨硬泡,答應我,可以作為人道主義,送她一件衣服,因為,她要被押送到南京行刑了。我高興的謝過了他,於一個傍晚坐上了車,去了憲兵隊的監獄。


    牢房裏充滿著一種莫名其妙的臭味,應該說,是一種臭味的混合體,有排泄物的、汗水的,當然,還有死了的人的腐爛的味道。我由一個女兵帶領著向牢房的深處走去,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捂著鼻子。幾乎走到了牢房的最裏麵,女兵打開了一間封鎖著的鐵門,這是間小小的屋子,沒有窗,隻是在鐵皮的開了一個洞,上麵裝上三、四根鐵棍,算是窗子。女兵打開了門,頓時一股惡臭味撲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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