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張太太到了,他們不住在飯店,而是住在老房子裏,我笑嘻嘻的邀請他們,晚上要給他們洗塵,被張太太拒絕了,她反而是邀請我,邀請我參加晚上的一個應酬,參加的全部是當地官員,我高興的同意了,要知道,張太太能利用的價值,隻有這個。


    到了傍晚,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將前幾天穿的男人的衣服藏好,我要大大方方的出現在眾人的麵前,讓他們想不起曾經有個人冒充了穆家小姨奶奶,騙走了梅家的錢。臨走前,我沒忘記給張老太太的禮物,蘇文起說,人情世故上,一定不要摳門,這話是說對了,禮輕情意重,一點錯都沒有。


    那天晚上,張太太向每一個人介紹我,我微笑著點了點頭,默默的背誦著他們的名字,分析著裏麵是否有利用價值的人,這時,一個人出現在我的麵前,稅務局的局長魏鄭,我微笑著對他點頭,心裏記下了他的長相,吃飯的時候,我故意坐到他的身邊,頻頻向他敬酒,要知道,我的酒量可是蘇文起幫我練出來的,他害怕我被人灌醉,所以,時常傳授我防醉的小劑量,北平的社交圈裏,能喝過我的人很少,這位魏局長一看就是酒肉之徒,誰若是能喝的過他,他會用半睜著的醉眼崇拜的看著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一看就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麽,下一步要做什麽。難怪人說,見多才能識廣。無論我怎樣討厭這樣的人,我都不能得罪他,反而,要不露痕跡的討好他,要知道,他以後可是有大大的用處。我問清楚了魏家的地址,並答應,過兩天一定去拜訪魏太太。


    不過,沒有過兩天,第二天下午,我就去看望了魏太太。[]魏太太是個體弱多病人,整個人瘦瘦的,時常傳出咳嗽的聲音,也難怪,昨晚沒見到魏太太出席。我微笑著介紹了自己,遞上了拿來的布料,我對魏太太說:“總聽魏局長提起您,我在這兒也沒朋友,所以,特意來看望您。”魏太太和我寒暄了幾句,歎了口氣,坐在我的身邊說道:“晚秋小姐,您不知道,我們這地方雖小,可惜,無論是生意也好、事業也好,都不是容易做的。”我笑了笑,說道:“為什麽?這些日子我冷眼看去,這裏民風很是淳樸呀。”魏太太哭窮到:“民風就是太淳樸了,這裏人窮,做生意的也少,不太好收稅。”我暗自笑了笑,魏太太真以為我是來看她的?或者,是來催稅的?我可沒那閑工夫,我來的目的,隻是為了知道魏局長有何癖好,或者說,能否抓到他的弱點。我環視了一下魏家的屋子,雖然不大,但是,處處顯示出主人有一股暴發戶的氣質。我摸了摸身下做的椅子,應該是雞翅木的,雖然是拚接的,但是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使用得起的,這樣的一把椅子,最起碼要魏局長不吃不喝一個月的工資。我起了身,微笑著,一麵說話,一麵走到一張字的麵前,是鐵寶的,我雖然不是很懂,並且,不會分辨真假,但是,我記得蘇文起說過,鐵寶與鄭板橋齊名,可想而之,若是這副字是真跡,需要多少銀元?我笑著說道:“這是鐵寶的字吧。”魏太太一聽,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是,是我娘家的陪嫁。”我笑了笑,一轉頭,又看到多寶槅上放著的一隻粉彩的碗,不過我沒有問,魏太太對我,是有戒心的,而且,我來的目的不是查他貪汙了多少。(.)我坐了下來,聊了一會,就告辭了。


    回到飯店,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蘇文起。電話接通後,我低聲對蘇文起說:“先生,我去魏家看過了,魏局長一定是貪汙的。”蘇文起在那邊用低沉的聲音問到:“如何這樣判斷?”我低聲說:“我看到他家穿的、用的,自是不同。比如,我在牆上看到了鐵寶的字,魏太太說是她娘家的陪嫁。我還看到一隻粉彩的碗,雖然無法判斷,它是產自乾隆還是嘉慶,但是,肯定的是,不是新的,你不是教過我,怎樣看老瓷器嗎?我看那隻也沒了火氣,而且,做工精細,相信應該隻重器。再說,他家用的全部是雞翅木的家具,咱們家都沒用那麽好的家具呢。”蘇文起在那邊哈哈的笑了幾聲,說道:“你嫉妒了?”我忍不住的笑了笑,說道:“呸,先生,人家和你說正經的呢!”蘇文起笑了一會,停下了,說道:“這樣的話,你既然已經抓到了他的弱點,相信也明白該怎麽做了吧?你放手去做吧,但是,一定要記得,不能和外人透底。”我應了他,掛了電話。


    又過了兩天,魏局長和太太特意宴請了我,在這次三個人的聚會上,我特意放出了誘餌。酒過半旬時,我故意說道:“魏局長,聽說承德這地方有不少的重器,我家蘇先生很喜歡瓷器的,所以,這次來,我是想收一件回去。”魏局長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這地方荒山野嶺的,少。”我笑了笑,說道:“您過謙了,這乾隆皇帝的避暑山莊還能少了東西?”魏局長了笑了笑,尷尬的,然後,喝了一口酒。過了一會,他說:“不知道蘇先生喜歡什麽樣的瓷器呢?”我笑了笑,說道:“蘇先生喜歡梅瓶,不過,我也不是太明白的。前幾天,我陪著張太太上街,聽說,有位梅家收藏了不少的梅瓶呢。”魏局長皺了皺眉頭,說道:“梅家?不知道是哪個梅家呢?我怎麽沒聽說呢?”我笑了笑,這時,魏太太突然說:“不知道晚秋小姐此次來是公幹還是?”我笑了笑,魏太太就是擔心這個問題,怕是我來公幹,查了她家的魏局長,女人家,不是孩子就是丈夫,反正,一生就擔心這兩個人。我放肆的笑了笑,說道:“哪兒呀,我這次來,是來找我失散的弟弟,不過,可惜,還是沒有音訊。”魏太太一聽,算是鬆了一口氣,說道:“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幫忙?”我笑了笑,這時,眼淚及時的湧了出來,含在眼圈裏,我故意用手帕擦了擦,說道:“讓您費心了,不過,人海茫茫哪兒那麽容易?來,咱們喝酒,不說這個。”說完,我舉起了杯子。我怎麽能讓你們查到我和梅家的關係?到時候,不就前功盡棄了?笑話。聊了一會後,魏局長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說道:“晚秋小姐,您真卻準有個梅家能有梅瓶?”我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可真讓您費心了,我不過是聽了路人的話,哪兒能這麽一準?再說了,這戶人家即是收藏了不少,必定也是個愛梅瓶之人,怎麽會輕易出手?而且,天下之大,哪兒買不到好的梅瓶呢?您說是吧。”魏局長笑了笑,點了點頭。我的目的達到了,這是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為的,就是讓他心裏知道有個梅家有這種東西,不一定讓他去找,但是,等我把梅家推到你麵前的時候,你需要做的,就是用刀子割下梅家的頭!


    告別了魏太太,回到飯店,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回想了一下這些天的事情。首先,我和尚合扮演了湖南穆家的茶商,通過周家引得梅家上鉤;而後,我又找李副局長抄了梅家的問題茶葉,梅家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被騙了錢還丟了聲譽;接著,我又巴結上稅務局的魏局長,給了他蘇文起的愛好,以他的身份,一定會千方百計的討好蘇文起,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梅家放到他的麵前,任由他宰割。不過,我必須親自去躺梅家,除了嚇唬他們,更多的,是收回放出去的誘餌,現在,隻等著大魚上鉤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是呀,眼看著複仇的計劃就要完成了,心中一次又一次的發出由於興奮而導致的惶恐,我試圖笑笑,沒成功。在漆黑的夜裏,我看到了梅翰林蒼白的臉,和他死時對我說的那些話,他說,他愛我,要保護我,而如今,他沒能保護我,到是,我自己學會了保護自己,而這種保護,更多的是進攻,《孫子兵法》上說,最有力的防守就是進攻,我是學會了,可惜,在這種艱辛的學習過程中,我,不知不覺的,就迷失了自己。


    第二天一早,我翻出了所有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擺到床上,我思索著,到底應該穿哪件衣服去?是穿普通的對襟衣?還是,穿旗袍?我想了想,若是我這樣唐突的去了,會不會被梅家趕出來?想到這裏,我覺得,還是應該和蘇文起商量一下。於是,我撥通了蘇文起的電話。我和他說:“先生,我現在準備去梅家,但是,這樣貿然前去,會不會被梅家人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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