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是最惱人的一件事。心裏不斷的厭煩著,時間就是這樣,在你無聊的時候總是過的很慢。我不斷的從車站的一段踱著步子到另一端,無聊加之焦躁不安。好不容易挨到了四點,車站的人漸漸的多了,要走的和送行的。就像我當年走時一樣,沒有人給我送行,我對這個地方也不再留戀。努力的辨認著每一張臉,看看是否尚合會出現。我買了兩張票,其中,就是有他一張。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想到這裏,我歎了一口氣。


    突然,一隊警察闖入了我的視線。難道?難道是抓我的?果然,一個警察像是發現了我一樣,對身邊的那個指了指,這些人急匆匆的像我跑過來。我咬了咬牙,該來的總會來,最多判我一個窩藏罪犯,不過,一定會受刑的,忍著吧。那些警察跑過來,對我敬了禮。“是北京來的晚秋小姐吧。”一個看似領頭的人問。我微微的笑了笑,沒否認也沒承認。那人對著身邊的警察點了點頭,馬上就有人飛速的跑出了車站。就這樣對峙著,我和他們,沒有一個人露出怯懦的表情。該怎麽辦?這是我的想法。我不能掏手槍出來,第一是槍法不準;第二是寡不敵眾;當然,更重要的,警察手中的槍會把我打成篩子。


    過了一會,披著披風的勞中全麵帶著猙獰的微笑向我走了過來。一看是他,我心裏更加的沒底了。他要做什麽?抓我嗎?他可是隻不折不扣的老狐狸!我鬥不過他!勞中全笑眯眯的走了過來,一見我,笑的更開心了,似乎是見了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他搓了搓手,笑嗬嗬的問道:“晚秋小姐,這是要去哪?”我笑了笑,握緊了行李箱,向後退了半步,說道:“感謝勞局長的關心,家中出事,我需要回去。”勞中全笑著點了點頭,伸出了一隻手指,看似隨便的指了指火車的方向。“這也不是到北京的車呀。”他說。我笑了笑,到了這份田地豁出去了,我揚起了頭,重新露出傲慢的表情。“確實不是回北京的方向。家中事情緊急,隻能辛苦一點,途中轉車。怎麽,勞局長是在審問我嗎?”我冷冷的看著他,冷冷的說道。勞中全一看我這副樣子,連忙陪笑的說道:“哪敢,哪敢。隻是,晚秋小姐不太清楚,進來各地都在鬧土匪,勞某怕晚秋小姐途中不安全,到時候,對蘇先生不好交代。”“哼”的一聲,我冷笑了幾聲,不就是想監視我嗎?我看著他,說道:“不敢勞您費心。”勞中全笑了笑,揮了揮手,這時,走過兩名穿便衣的男人,勞中全說道:“您客氣了,這兩個是我的手下,請他們護送您回去,我也心安。”我皺了皺眉頭,冷笑了幾聲,指了指他身後的兩個男人,說道:“真是讓勞局長費心了。不過,勞局長對這兩個人放心,隻怕蘇先生不放心。我雖然不是黃花大姑娘,但也算是有點身份的人。你說,蘇先生會不會對這兩個人放心?除非,他們倆是太監。你若是覺得我一個人回去不放心,那麽,你大可請回,我可以叫蘇先生來接我。”勞中全是何等的老狐狸,連忙陪笑著說道:“還希望晚秋小姐不要誤會,勞某隻是替小姐擔心而已。若是小姐執意不肯,那勞某隻能祝福小姐一路順風。”說完,對我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他手下的人立刻退了下去。勞中全見附近沒人,又說道:“還請晚秋小姐一路上多加小心。根據我們的分析,那個越獄份子說不定也會坐這趟車的。”我點了點頭,隻說了一句:“費心。”冷冷的看著他,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連忙告辭了。


    勞中全是退去了,但是,我還是能看到車站門口逢人必查的警察們,這時的我,有點慌了手腳。勞中全是個老狐狸,他感覺到我有問題,但礙於身份又不能把我怎麽樣。他或許已經隱隱大感覺到,他們要抓的尚合會和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所以,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撒網。捉奸捉雙,到時候,他立了功,蘇文起想救我也拿他沒轍。眼看火車就要開了,我始終沒等到尚合,聽天由命吧,隻能一個人先走了。上了車,我將自己甩在包廂裏狹小的床上,不斷的回憶著這些天來發生的一切事情。對了,不知道蘇小童順利到達北京沒有;也不知道梅如海的事情要怎麽收場。


    臨走時,我給魏局長打了電話。他告訴我,梅家目前還麽有救人的動作。梅翰鬆被關在勞裏,也不安分的,承認了偷稅,梅翰鬆要被關上一陣子。梅如海雖然算到摻了土的茶葉是我做的手腳,卻沒猜出,從他家逃跑的小梅是蘇文起特意安排的,更不會想到,蘇小童偷了他家的賬本。當然,他或許能想到逃跑的丫頭偷了賬本,卻意識不到,這個並不複雜的計劃是蘇文起和我等待了這麽長的時間。梅家這次是垮了,可是,我並沒有預想的那樣的開心。反而,多了一絲的寂寥。一切都結束了,我活著,除了尋找母親和弟弟,幾乎沒有別的意義。想到母親我又掉了眼淚。


    半夜,我昏昏沉沉的睡熟了,突然聽到“噹噹”的兩聲敲門聲。“是誰?”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中充滿了夢囈的味道。“是我”一個聲音輕聲說。頓時,我來了精神,噌的一下由床上趴了起來。一把拉開了門。果然,尚合穿著蘇文起的衣服蒼白著臉站在門口。立刻讓他進來,我伸頭出去看看,暈黃色沒有燈光的車廂內並沒有人。關好門,我看到尚合脫了外套,也看到他頭上掛著的細細的汗珠。我將手帕遞給他,他擦了擦汗,臉色更加的蒼白了。我將他隨手放在身邊的衣服掛好,問道:“你怎麽樣?還可以嗎?”尚合點了點頭,將身體依偎在床頭,看得出,他還是很痛苦的。“我還特意多買了一張票,還以為能在車站遇見你。”我說。尚合笑了笑,這種無力的笑顯得他更加的虛弱。“我看到你了。不過,那時查的太嚴,沒敢和你打招呼。”他說。“看到我了?什麽時候?”我好奇的問。尚合笑了笑,將全身心的依靠在被子上,我皺了皺眉頭,“你先休息吧,有事明兒在說。”我對他說,尚合搖了搖頭,說道:“下一站,我要下車了。”“為什麽,你不回北京了?”我問。尚合搖了搖頭,說道:“我的傷不能容我回北京,需要找一個地方靜養一陣子。過些天,好了,在回去。”我點了點頭,雖然有些失落,但畢竟生命比較重要。“也好。”我說:“養一陣子在回去吧。”


    尚合又露出他蒼白的微笑,看了看我。“對了,你剛才說,你在車站看到了我,我怎麽沒看見你?”我問。尚合扭了扭身體,說到:“在你買票的時候。你買票的時候我看到了你。當時我跟在你後麵,你沒察覺到。我聽到你和買票的談話,知道你買了這個包廂。本來,我是打算和你一起上車的。但是,你可能沒發現,車站周圍藏了很多便衣警察。圍著你身邊的就有兩三個,我沒敢上前去。於是,隻能叫了車到下一站買票、上車。這不,一上車就來找你了。”


    我笑了笑,尚合一向心思縝密,比我想的要周到許多。“昨兒晚在哪兒住的?”我問。尚合笑了笑,說道:“能在哪兒,像你說的,在賭場混了半宿,好不容易挨到天明,趕緊出城。”“對了,你的傷怎麽樣?處理過了?”我問。尚合笑的更加的無力了,說道:“恩,到何鎮上找了個大夫,子彈是拔了出來,但是,這隻胳膊以後能不能用,還另當別論。”接下來,是兩個人長時間的陷入了沉默。我很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會負傷,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梅如海說的對,知道的越少越好。無論我怎麽好奇,都需要壓住。尚合一定有他的理由,而這理由,我不需要知道。


    “對了,你吃飯了嗎?”我問。尚合搖了搖頭,說道:“吃不下。”“我這還有點餅幹。”我說。他擺了擺手,打斷了我的話。尚合的手一定非常的疼,我還記得,那個晚上止不住的流血。那樣的流血,使如今的尚合看上去十分的虛弱和憔悴,像是生了重病的富家少爺,他蒼白的臉,更容易讓我聯想到梅翰林。“對了,蘇先生安排的事兒,都辦完了?”他問。我點了點頭,算是回答。過了一會,他又問道:“你被警察盯上了吧。”我笑了笑,“這有什麽關係。”我說。尚合皺了皺眉頭,說道:“勞中全不是個輕易放手的人。”我點了點頭,打斷了他的話,此刻的我,不想聽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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