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幕初吻是什麽概念,雲潔的大腦短路了幾秒鍾,才想起之前看過的那檔專訪欄目,高齊澤從來都不接吻戲的,接受采訪時他說是為了茗茗。


    所以,他現在突然要拍吻戲,而且要跟她拍,雲潔一瞬間明白過來,他以前不拍吻戲,或許不全是為了茗茗,還有為她啊。


    “你之前不是不拍吻戲的嗎?”


    她明知故問,高齊澤也裝糊塗地回答,“啊?原來你也知道啊?”


    他的笑別有意味,連同臉上一貫的冷冽就褪去不少,就像是窺探到她的小秘密一樣,等雲潔明白過來他意中所指時,頓時羞紅了臉。


    見氛圍醞釀得差不多了,他適時地攬住她,蠱惑似地在她耳際的長發邊嗬了一小口氣,“是要拍戲還是要拍婚紗照,你選一個?”


    雲潔是真心喜歡演戲的。對她來說,拍戲就是一種享受。


    以前剪預告片的時候,她看到那些演員們,鏡頭前詮釋自己時,偶爾也會露出羨慕的眼神,當你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把自己對於角色的理解最清晰地展現在觀眾麵前時,就會覺得自己真的成了劇本裏鮮活的人物。


    會因她的高興而歡欣,因她的憂愁而難過,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親身走了很漫長的一段旅程一樣。


    她不算什麽特別精明能幹,擅長於識時務的人,但也明白舊事不重提的道理,當年就是因為她演戲的事情和高齊澤心生嫌隙,現在他大方地把機會擺在她麵前,要不要再來一次呢?


    “我……我以前都是拍電視劇的,現在突然接電影,會不會把握不好節奏?”


    隻有被傷得體無完膚才失去了義無反顧的能力,連曾經的最愛都需要反複考慮,周以安說的沒錯,他果然是有罪的。


    心痛到無以複加,高齊澤還是用力扯了扯笑容,“以前不讓你拍是怕你一個照顧不好自己,現在有我了,什麽事都幫你看著,你想演就演,不想演了也沒人敢強迫你去接不喜歡的劇本,一切前提就是為了讓你開心。”


    雲潔的麵色徹底鬆動下來,唯獨放心不下的還是茗茗,“要是我們都去片場了,茗茗怎麽辦?”


    這就算是答應了?


    今天一直在收獲驚喜。先是她真心實意願意嫁他,接著是他力所能及的一點補償終於奏效,高齊澤興奮極了,這種感覺比他之前拿過的所有獎項加在一起還要讓人興奮百倍。


    他有家了。


    就是那個無數次在夢中出現過的家,不,比那個還要美滿幸福百倍,一想到他調皮可愛的小女兒,他下意識地勾了勾唇角,“一起帶著唄,還能怎樣?”


    雲潔不讚同道,“那怎麽行?我們會耽誤她上課的。而且她體質不好,跟著我們大人在外頭奔波勞碌,也不是什麽好事。”


    “那你忍心把她一個人放在家裏?沒人照顧?”


    再好的阿姨也比不上親自照顧,蘭姨說過,高齊澤除了拍戲,基本上所有的時間都會跟茗茗在一起。


    雲潔矛盾極了,一邊是她重新想體驗的演繹故事,一邊又是她最心愛的女兒,“可是……”


    “別可是了,這些年我一直很注意,茗茗的身體沒什麽大礙,我們小心著點,不會有事的。”


    這些年他一直很注意,他一個人在注意。


    一些想刻意裝作可以放下的事情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湧現出來,雲潔忍不住問,“齊澤,這麽多年你一個人帶孩子,是不是很辛苦?”


    樂極生悲來得這麽快,高齊澤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無意再次挑起她的愧疚,此時卻真的想不出其他掩飾的話出來,“也沒什麽辛苦不辛苦的,帶著帶著就好了,熟能生巧嘛。”


    一個大男人帶剛出生的嬰孩,喂牛奶,衝奶瓶,換洗尿布,還有許許多多想不出來的難題,都要他去麵對,還是在公司剛剛破產,還有一堆爛攤子等著處理的時候。


    越是輕描淡寫,其實越是苦不堪言。


    那麽沉重的過去,怎麽可能靠簡單的逃避就能輕易瓦解?


    雲潔的目光沉了沉,下一刻被高齊澤輕輕地擁入懷中,“別多想了,實在不行等我們回去問問茗茗的意思,她喜歡跟著我們就跟我們一起,不喜歡就多請幾個人好好照顧她,你覺得怎麽樣?”


    對上他充滿懇求的眼神,雲潔心軟了。


    茗茗那麽小,肯定是要黏著他們啊。她還能多說什麽,雲潔歎了口氣,無奈妥協,“好吧,去就去,你們父女倆高興就好。”


    高齊澤滿意地笑了笑,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高齊澤這次投拍的是一部古跡探險題材的電影,電影名叫《尋古迷蹤》考古隊長鄧一凡帶著成員們一起到一片廣袤無垠的大沙漠中考察一個名叫羅薩地宮的消失古遺址,隊員們都是各領域經過嚴格訓練的考古和勘測的專業高手,且擅長的領域各不相同。測地鑽井,看山識路,鑒別文物樣樣精通。


    隊長鄧一凡是考古係的博士高材生,鐵漢,強勢,他的臉上淬著一層萬年不變的冰塊,背著巨大的行囊包,帶著一股濃濃的學術味道。


    而雲潔飾演的包小苞則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地質學專家,因為在體能測試中不符合鄧一凡的要求而被拒絕入隊。包小苞不甘心,就暗中跟著考古隊偷偷潛入沙漠,和幾個考古隊員一起曆經重重艱險。


    因為隊裏的成員都是男性,且走的是故事線,是以包小苞作為唯一的一朵小花起點綴作用。


    雲潔在床頭翻了翻劇本,發現她居然是整部電影裏唯一的主要女性角色,忍不住問身旁的高齊澤,“為什麽不多設置幾個女性角色啊?隻有一個嘰嘰喳喳的包小苞就會讓劇情很單調。”


    高齊澤微笑著解釋說,“女性觀眾是電影的主要受眾群體,異性相吸,比起貌美如花,她們更偏愛英俊瀟灑。”


    雲潔做預告片的時候也有在這個層麵刻意傾斜過,高齊澤說的在理,無論是小鮮肉還是老幹部,隻要是有演技或者有顏值高,各個層麵的男藝人的確更容易受女性觀眾的青睞。


    “那你的意思就是,整部電影得多找幾個演技高超男演員吸粉,比什麽都強?”


    高齊澤得意地挑了挑眉,“你老公我就最吸粉啊,還用找別人?”


    雲潔噗嗤一聲笑了,眉眼輕輕彎起,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高齊澤看得眼都直了,“老婆,你真好看。”


    五年前高齊澤多多少少有點高冷,雖然也會說甜言蜜語哄她,但不會像今天這樣直白,雲潔低下頭,臉不好意思地飄起紅暈,“胡說!”


    那模樣嬌嬌柔柔的,尤其是粉嘟嘟的紅唇,像抹了蜂蜜在上麵,腦子一熱,高齊澤翻身坐直,找準她唇瓣的位置貼了上去。


    他又吻她。


    不同於前麵幾次的狂風驟雨,這一次他極有耐心,像是對待蟄伏已久的獵物一般,把自己畢生的柔情都用在這個吻上,好一陣子蜻蜓點水的觸碰後,他開始慢慢地把吻加深,攻城略地,逼得她連連失守,隻能隨著他的節奏呼吸,大口地喘著粗氣。


    情到濃時,他滾燙的大手探進她的衣擺,緩緩推高她的套頭毛衣,室內開著暖氣,光潔的皮膚直接暴露出來時,還是會有冰火兩重天的刺激感。雲潔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出於本能想要推開,高齊澤濕熱的唇瓣再次吻了過來……


    卸下所有心防之後,她依然愛他如初,願意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他。


    陌生的體驗再次襲來時,她無助地想哭,高齊澤用力地抱著她,長夜旖旎,她在他的身下綻放出最絢麗的花,像極了他們第一次在一起的那個夜晚。


    不知道折騰到什麽時候,雲潔累極了,也困極了,迷迷糊糊問了一句,“那部電影什麽時候開機啊?”


    他動情地揉了揉他的額頭,“急什麽,至少等過完年吧。”


    雲潔有些失望地應了一句,“那好吧。”就昏昏沉沉地閉上眼睛。


    夜涼如水,雲潔已經睡熟,高齊澤輾轉難眠,他偷偷從被子裏拉出一角起身,望著窗外失神。


    星羅棋布的天幕,萬家燈火熄滅了大半,為整個迷離的夜晚籠罩上一層壓抑的氣息。而他已經很久沒心情眺望夜景了。


    那時候雲潔知道了茗茗還在,不由分說就要跟他搶孩子,一個雲潔已經是他的軟肋,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再失去茗茗的話,他要怎樣?


    他是藝人,工作時間不固定,不利於孩子的成長,還有這些年故意透露給媒體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緋聞,更會給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這種不好的預感在律師的提醒之後變得更加濃烈。


    他隱隱覺得,如果真的鬧到法庭上去,他是一定要輸的。


    他不想輸更不能輸,甚至連跟她對薄公堂的勇氣都沒有。那幾天他幾乎就沒合過眼,每天悶在自己的臥室裏一口一口地抽著煙,他快被逼瘋了,他想過去求她手下留情,但以當時她對他的厭惡來看,她怎麽可能留情?


    隻要一想到她或許還會帶著孩子遠走高飛,跟五年前一樣,再次讓他發瘋地尋找,他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是真的快要被逼死了,才會想出這樣演了一場戲。


    以退為進,他主動把撫養權交回,並提出探視的要求,他可以爭到跟她接觸的機會,他可以在不知不覺中給記者們機會,讓他們捕捉到這段他刻意為之的緋聞。


    起初知道餘靜在背後使小動作,安排記者跟蹤他的時候,他還抱有一絲慶幸的想法,這樣正好,不用他親自動手了。


    事情的發展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樣,很快就有無聊的娛記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在他們的注視下理直氣壯地趕往雲潔的小公寓。


    他甚至病態地想過,就算她還不願意跟他在一起,經這麽一鬧,她指定不可能跟孟隨在一起了,孟隨家的背景他是調查過的,地產大亨的獨子,多少名媛排著隊守在他家門外,在社會輿論的公開傳播下,他的父母怎麽可能同意他娶一個跟前夫牽扯不清的女人?


    意料中的緋聞如期而至,原來他打算等事情鬧得差不多時,再出麵澄清,好讓她順理成章地跟他綁在一起。


    然而他算盡了一切,唯獨漏算了一點。當年那些銷毀的照片會再次流出,他在雲外山影視基地附近租的別墅裏氣定神閑地看書喝茶的時候,她被全社會的唾沫星子淹得沒法出門,也壓垮了她本來就脆弱的神經。


    一步錯,步步錯。


    他所能做的,唯有繼再編一個謊言,他給自己弄了點傷,顯得很憔悴,偽裝成自己受到綁架的樣子,把這個謊言繼續圓下去。


    但是他真的能瞞一輩子嗎?


    餘靜不會善罷甘休,而他也再也不能無所畏懼地像五年前一樣,跟她坦坦蕩蕩地在一起。


    因為這份傷害讓他有了心魔,每一次看到她努力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的情形,那明明是他無限期待的事,卻不知不覺成了他的負擔。


    利用她的愧疚騙來的愛情,他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坦然麵對。


    一句輕飄飄的話,他就很害怕會傷了她,他就必須顧左右而顧左右而言它,好分散她的注意力,免得她繼續難過,而他更不敢有一絲一毫言明真相的勇氣。


    雲潔,到底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在高齊澤不斷的鼓勵下,雲潔重新拿起劇本,認真地在家背台詞,她的戲總共隻有十多場,台詞也不是很多,差不多一周的功夫就能全部背下來,剩下的任務就是細致揣摩角色了。


    包小苞最大的特點就是愛笑。她的笑有著少女的純樸和自然,又帶點小聰明的狡猾。


    臨近春節,工作室的片子基本上都忙完了,頂多就是有幾個賀歲片的宣傳,輪不到她來打理。雲潔在家閑著沒事的時候,就依照劇本裏塑造的情節,試著演繹出包小苞表情。


    人常說,藝術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


    如果想要詮釋好一個電影角色,其實真實的代入感也是很重要的,心境不複當年,雲潔發現自己的笑幹癟僵硬,似乎再也回不到五年前那種無憂無慮,隨心自然的感覺。


    試了好多次都是失敗。


    高齊澤不舍得她為拍好一部電影勞心傷神太多,勸她不要太在意結果。


    但是雲潔心裏並不是這樣想的,探險題材的作品需要耗費大量的資金投入到場景和特效中,單單是搭建羅薩地宮的場景就要耗去一千多萬人民幣,後期更需要投入巨額資金進行特效處理,如果她演不好,得白砸多少錢啊。


    不過糾結歸糾結,年還是要過的。


    年夜飯是和林媛一起吃的,吃過一頓自己包的餃子之後,晚上雲潔早早打開電視。春節晚會還沒有開始,電視上正播放的是每日固定的新聞。


    一家人圍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自從高齊澤搬到c市之後,茗茗很少見到奶奶,每一次都黏老太太黏得厲害。雲潔的心思不在電視上,一直沒留意新聞的具體內容,直至一段刺耳的播報傳入耳中。


    “國內知名影視公司星宇國際因為麵臨巨大的財務危機而麵臨破產,據調查顯示,星宇國際的賬務中存在弄虛作假較多違法行為,目前該公司執行董事餘靜已潛逃國外,相關部門已經介入調查……”


    高齊澤麵色淡然地換了一個頻道,雲潔輕輕歎了口氣,餘靜的狀況跟她是沒有關係。但高齊澤知道了肯定要難過的吧?再怎麽說,餘靜也是他一起長大的玩伴。


    她尷尬地看著高齊澤,我們要不要幫忙之類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原來她也不是聖人,會吃醋也會嫉妒,她不想他對別的女人好,尤其是曾經侮辱過她的女人。


    醞釀了半天,雲潔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齊澤,我們要不要……”


    高齊澤搶過她的話說在前麵,“我們要不要明天回去一趟,看看咱爸媽?”


    雲潔愣了好幾秒種才反應過來,高齊澤,是要探望她的父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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