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斬想起一部著名的短篇小說,名叫《猴爪》,被譽為英國驚秫小說中的典範之作。


    故事離奇詭異,講述的是一個印度僧人給猴爪施了魔法,猴爪可以滿足人的三個願望,後來這幹枯的猴爪落到懷特先生的手中。懷特先生半信半疑,許下第一個願望,希望得到兩百英鎊。第二天,願望實現了,懷特先生的兒子被工作的機器絞死,撫恤金正好是兩百英鎊。第二個願望,是母親思念兒子產生的瘋狂的念頭,要將已埋葬在墓地裏的死者喚醒。當天晚上,敲門聲響起……懷特為了阻止老伴這種已喪失理智的行為,在開門的一瞬間做出了補救,他向猴爪許下最後一個願望:希望把墳墓裏爬出來的死人送回墳墓裏去。


    直到故事結束,也沒說出是什麽可怕的東西敲響了門,然而卻令人不寒而栗,想象力越豐富的人也就越感到害怕。


    特案組做了拍照取證工作,天亮之後,大家發現門上的屍液是綠色的。


    門上有一個綠色的小手印。


    究竟是什麽敲響了門,顯而易見,一具**的屍體不可能敲門。


    特案組斷定是有人搞鬼,鬼嚇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嚇人。然而,即使是一個人拿著一隻腐爛的小手敲門,從聽到敲門聲到開門的時間很短,畫龍不可能看不到那人,那人離開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幾乎是在門開的一瞬間驟然消失,無影無蹤。


    大家聽到的是敲門聲,門上的手印卻是拍門形成的。


    包斬查看了門,門環已經脫落,露著一枚生鏽的釘子,小手印正好在釘子上麵。


    畫龍說:這是個孩子,一個小孩的手掌印。


    蘇眉說:奇怪,不管是敲門還是拍門,為什麽找不到這支手呢?


    唐助理說:有點邪門,這地方的村民都有點迷信。


    包斬說:不管是人是鬼,敲門的動機很可能是恐嚇我們。


    梁教授說:我們不會被嚇跑的。


    門上的手印來自於一具腐爛的兒童屍體,特案組僅從屍液判斷這具屍體已經死亡五天左右。屍斑是屍體上的圖案,顏色各異。吊死的人,身上是紫黑色;凍死的人,屍體呈現血紅色。法醫檢驗屍體時,往往根據屍斑來判斷屍體死亡和停放的位置。屍斑是較早出現的屍體現象,一直持續到屍體**。


    隨著死後變化的發展,屍斑逐漸轉為淺綠色和綠色,與**屍體的顏色相融合。


    綠色屍液來自於**的綠色屍斑,**氣體中的硫化氫與血紅蛋白結合成綠色的硫化血紅蛋白,在皮膚上呈現汙綠色的斑塊,稱為**綠斑,**綠斑最初為淡綠色,以後逐漸變為深綠色。中高度腐爛的屍體,屍表呈綠色。


    紅衣男孩的家在一個叫做高石坎的小山村,距離森林公安派出所不遠。山村裏到處都是破破爛爛的房子,看上去搖搖欲墜,牆角叢生著草,蚊蟲亂飛。陰鬱的天氣裏,這些陳舊的房子都呈現出暗黃色。山路是石渣路,崎嶇不平,雨季來臨時,路也會變成河。


    特案組一行人中午就到達了村裏。


    然而,家中無人,紅衣男孩的父母不在。很多村民都跑出來圍觀,他們站在附近的土坡上看著特案組四人,小聲議論著什麽。唐助理用電話聯係了死者匡誌均的父母,勸說了好久,村民聽到唐助理在電話裏說:中央來人了,一定會查明,你們配合一下,趕緊回來……


    特案組四人在外圍進行了簡單的勘察,蘇眉拍照,梁教授要求把圍觀的村民也拍下來。蘇眉對著村民舉起相機,村民紛紛側頭躲開。


    紅衣男孩的家在村西頭,後門屋側有個土坡,長著草,沒有院牆,屋門緊閉,門前有一株死去的黃桷樹,樹形奇特,老態盎然。樹下有個石磨,枯黃的葉子落了一地。房子由石頭和泥搭建而成,牆上有很多故意留下的孔,算是采集光線的窗戶。


    十三歲的男孩匡誌均就吊死在這間老屋裏,死的時候身穿泳衣和大紅裙子。


    臨近傍晚的時候,死者匡誌均的父母才姍姍來遲。他們向唐助理說出了自己的顧慮,今天是回煞之日,也就是紅衣男孩死亡的第四十九天,有個陰陽先生留下一張符,貼在孩子吊死的那間房子裏,陰陽先生說回煞之日,家裏不要有人,所有人都要躲開——這是父母不願趕來的原因。


    父親匡記錄說:就不能明天嗎,今天夜裏,我娃兒的陰魂要回來。


    梁教授說:那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回煞又稱回魂,迷信者認為,人死之後,陰魂要回到家中,看望家人。凡是家裏有親人去世的,亡故不久後,死者的靈魂就會出現在生前熟悉的地方。農村迷信說法是死去的親人的靈魂會從屋東麵進來,在家巡視一圈後離開。傳說回煞時可以聽到沙沙聲,那就是靈魂的腳步聲,家人需要避開,如果衝撞,陰魂就會流戀不肯離去,無法轉世。


    圍觀的村民裏,一個老婆婆對紅衣男孩母親說:你家娃兒,怎麽是在四十九天回來啊。


    另一個村民說,是啊,別人都是七天,死後第七天回魂,你娃兒是七個七天。


    男孩母親說:陰陽先生推斷的,說我娃兒死於非命,要七七四十九天回來。


    男孩父親說:就在今天。


    這個老婆婆是死者男孩的鄰居,曾對警方聲稱自己在案發前看到一個戴著帽子的陌生男人出現在村裏,男孩的母親也夢到了這個男人。包斬上前做了筆錄,蘇眉拍照時,老婆婆竟然嚇得哆嗦起來,轉過身擺著手說,不要拍相,不要拍我,拍相會把我的魂拍走。


    天色已黑,村民漸漸散去,家家戶戶把房門緊閉,誰也不想在回煞之日撞見吊死的男孩。


    匡誌均父母顧慮重重,焦急的向特案組表示,咱明天再來吧,今天得躲著我娃兒。


    特案組四人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們在男孩吊死的那間老屋裏做了細致的勘察,包斬測量了房梁距離地麵的高度,畫龍檢查了房頂,蘇眉對每一樣東西進行了拍照取證,梁教授和唐助理靜靜地坐在屋子裏,牆上有一張道士貼上去的黃色符籙,隨風抖動。


    唐助理上前將那張符揭了下來,留作物證。


    匡誌均父母看到後大為驚駭,父親說道,哎呀,壞了,這張符揭不得啊。


    母親大聲說道:你們怎麽能這樣呢,這是驅鬼的符啊。


    匡誌均父母憤憤不平的離開了,倆人站在院裏大聲的爭吵起來,互相抱怨。


    外麵天色已經黑透,山村的夜晚顯得陰森寂靜,特案組打算勘驗工作結束後就離開。蘇眉對著老屋裏的一麵鏡子拍照,閃光燈過後,蘇眉突然叫了一聲,眾人問她怎麽回事,蘇眉驚恐的說自己看到鏡子裏有一雙腳走過去了,是一個小孩子的腳。


    梁教授說:小眉,別大驚小怪的,哪有什麽小孩子,記住,我們是警察。


    畫龍說:這老屋裏死過人,給你留下的心理陰影吧,你肯定眼花了。


    蘇眉說:我看到了,很清楚,不像是腳,就是腳的影子。


    唐助理說:可能我真不該把那張符揭下來。


    包斬說:都別說話,聽,是什麽聲音?


    大家都停下手裏的工作,全都側耳傾聽,老屋裏安靜的可怕,一陣冷風從牆孔中嗚嗚的吹進來,後門竟然緩緩地開了,發出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響,大家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蘇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每個人都一動不動,把眼睛掙得大大的。包斬覺得背後似乎有人走過,給他一種脊背發冷的感覺。畫龍掏出槍來,正欲查看,大家突然聽到有拉燈線開關的聲音,啪嗒啪嗒響了幾聲,然而,老屋內的燈泡一直亮著。


    一盞燈靠在牆壁上,發出昏黃的光線,老屋顯得異常詭秘,燈絲閃了幾下,熄滅了。


    大家離開黑暗的老屋,紅衣男孩的父母坐在石磨上,已經停止了爭吵。畫龍上前詢問後門是否關好,男孩父親驚慌的反問他們在屋裏是不是遇到了什麽,梁教授平淡的說了一句,屋裏的燈泡滅了,可能是電線老化出現了問題。


    這時,一個鄰居跑過來,氣喘籲籲的說:你家娃兒的墳頭挖開了。


    男孩父親怒道:哪個龜兒子挖的?


    鄰居驚魂未定的說:不曉得,我家豬丟了,我去找豬,就到了野地裏,我拿著手電棒子,四處照,就看到你娃兒的墳頭開了,土分到了兩邊,分成了兩堆,我走近一看,裏麵是空的。


    土堆上有爬過的痕跡,難不成,你娃兒從墳裏麵爬出來了?


    天下起雨來,男孩母親聽到此事,心絞痛立刻發作了,疼的額頭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她坐在石磨上,拿起自帶的水壺,仰起脖子吞服下幾片藥。她把水壺放在石磨上的時候,低頭看見自己的肚子上出現了一隻小手,就像有個孩子在後麵抱住了她。


    夜色中,那隻手還殘存著一點腐肉,露著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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