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石磊在一家星級酒店擔任門童,每天的工作就是為進出酒店的客人開門、叫車,對他們說歡迎光臨。他平時就住在酒店的員工宿舍,同住一屋的還有酒店的後廚。


    侏儒石磊說:我想看看她,再看她最後一眼!


    特案組以此案正在調查為由拒絕了他的要求,侏儒石磊表情沮喪,從身上摸出香煙來抽。他坐在酒店的台階上,不再說話,任何人看到一個兒童抽著煙,背影那麽孤單落寞,都會感到很怪異。他擁有著十歲孩童的身體,二十多歲青年的內心,他的情感還停留在初戀的階段。


    侏儒石磊起身離開,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水。


    很顯然,他這一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戀愛,如果非要找出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是殘疾人。


    包斬撿起侏儒石磊扔掉的煙頭,小心翼翼放到一個塑料袋裏,打算回去做進一步檢驗。死者被煙灰缸砸死,頭發上落有煙灰,這條線索也不容忽視。


    畫龍說:你懷疑這小矮人是凶手?


    蘇眉說:他長的跟小孩似的,殺死一個大人不太可能吧,蝶舞一隻手就能把他推倒。


    包斬說:我總感覺他隱瞞了什麽事情。


    經過警方調查,蝶舞沒有害人之心,與她發生過性關係的53人,包括那名獨臂少年,都沒有患上艾滋病。她主動獻身給那些殘疾人時,做好了防範措施,給他們戴上了安全套。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年,在青春之時,在臨死之前,她以這種獨特的方式來做善事。


    那些殘疾人都未婚,有的蒼老,有的肮髒,也許一生之中都不會有男女之情。


    梁教授問道:一個人得了艾滋病會怎麽樣?


    蘇眉說:不敢告訴家人,絕望,自暴自棄,每天都在渾渾噩噩中渡過,慢慢等死。


    小桃子說:我會自殺,肯定的,我現在就想好了,如果我感染了艾滋病,就自殺。


    曹師傅說:不要胡說八道。


    畫龍說:如果有未了的心願,肯定會努力實現,反正快死了,還有什麽話不能說,什麽事不能做?


    包斬說:多年前,蝶舞和石磊是鄰居,每天都一起上學、放學,那時他們隻有十歲,不知道什麽是愛,但這種懵懂的感情,最初的依戀,可能會銘記一生。蝶舞患上艾滋病,臨死前的心願就是找到石磊,然後獻身給他。


    梁教授說:石磊可能撒謊,我們得好好調查一下。


    專家的鑒定結果出來了,蝶舞體內發現的瓶子是普通的瓷器,市場售價非常低廉,落在頭發上的煙灰,經過反複比對和化驗,證實是紅塔山香煙的煙灰。凶手抽7元一盒的軟包紅塔山,侏儒石磊抽的正是這種香煙,他上升為頭號犯罪嫌疑人。


    梁教授重新做出工作部署,接下來圍繞侏儒石磊展開重點調查,在案發當天,此人都去過哪裏,是否具有作案時間,是否與死者蝶舞有過接觸,這些都必須搞清楚。


    警方對侏儒石磊進行秘密監控,第二天,偵查員向特案組匯報,石磊失蹤了。


    他突然不辭而別,悄悄地離開了工作的酒店,連工資都沒要。


    同住一屋的酒店後廚向警方反映,石磊買了一桶汽油,臨走之前,還帶走了後廚的刀。


    宋政委大發雷霆,批評監控人員工作疏忽,居然讓犯罪嫌疑人在眼皮底下溜了。特案組分析,石磊購買汽油很顯然是要縱火,或者燒毀什麽。一連幾天,該市都沒有發生火災事故,梁教授令消防部門不要掉以輕心,隨時做好準備,加強公共場所的消防安全措施。警方對石磊可能出現的落腳點進行布控,然而,這個小小侏儒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知所蹤。


    特案組召開緊急會議,重新推理分析案情。


    宋政委說:犯罪嫌疑人石磊究竟是逃跑了,還是躲了起來?


    梁教授說:石磊要麽是凶手,要麽就是知情者。


    包斬說:如果石磊是凶手,那麽可能還有一名幫凶,隻靠他自己殺人很困難,他買汽油,還拿了把刀子,也許是要殺死幫凶,毀屍滅跡。當然,也可能狗急跳牆,報複社會縱火殺人。


    蘇眉說:我傾向於認為石磊是知情者,他知道誰是凶手,他想親手殺死這名凶手。


    畫龍說:小眉說的對,石磊為什麽要殺死蝶舞呢,沒有合理的殺人動機,他知道誰殺死了蝶舞,他要替蝶舞報仇。


    宋政委說:不管怎樣,此案距離破獲不遠了,可是我們接下來怎麽辦,就這麽等著?


    梁教授說:蝶舞的下身被縫上了,還塞了個瓶子。瓷瓶隨處可見,我們要果斷放棄這個線索,不要浪費警力。凶手有嫻熟的縫紉技術,長針和麻線並不常見,哪些地方有這種東西?麻紡廠、糧食倉庫、種子站,飼料廠家和銷售點、碼頭等場所是我們重點布控的地方。


    梁教授料事如神,過了兩天,中午時分,運河碼頭附近的一艘木船突然起火,市消防大隊立即出動,緊急奔赴火災現場。經過初步勘查,這是一起人為縱火案件,有目擊者稱,縱火者是一個小孩,經過辨認,正是侏儒石磊。他使用汽油作為助燃物,點燃了木船,火勢凶猛,盡管消防車來得及時,但是船身已被燒毀。


    這艘船往來於江浙兩地,平時多用來運輸黃豆、馬鈴薯、粗鹽等貨物。


    船主是一個瘸子,名叫庹無尺,全身大麵積燒傷,被緊急送往醫院。


    此人進入警方視線,宋政委欣喜若狂,立即派出一隊警員奔赴醫院做筆錄,同時對這個瘸子展開外圍調查。通過市疾病預防控製中心得知,瘸子是一名艾滋病患者。疾控中心是免費檢查艾滋病的部門,掌握著全市艾滋病人的名單。


    碼頭附近一個橋下有個套圈的小販,警方詢問時,他提供了一條很有價值的線索。


    蝶舞和瘸子有過接觸,當時,小販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因為這段對話非常露骨,令人記憶深刻,所以小販對蝶舞和瘸子還有印象。


    當時,蝶舞散步到橋上,瘸子在後麵跟著,一邊走一邊喊。


    瘸子說:聽說,你浪死了,專門和殘廢人弄,還不要錢,和我也弄一回唄。


    蝶舞瞪著他,瘸子髒兮兮的,不懷好意的笑著。


    蝶舞說:你聽誰說的,你滾遠一些,別纏著我,你都纏了我好幾天了。


    瘸子有點惱羞成怒,說道:我聽一個瞎子說的,你和他弄過,憑啥不能和我弄一回。


    蝶舞想了一會說:我知道是誰了。


    瘸子說:就是他和我介紹的你。


    蝶舞說:對不起,我不該罵你。


    瘸子說:你要不和我弄,我就告訴你爹娘,瞎子說你爹娘都信佛。


    蝶舞不理他,走到橋下,路邊有個套圈的小販,正臥在躺椅上眯著眼睛休息,地上擺著幾排廉價的瓷器,還有些石膏做的小塑像,以及玩具。街頭巷尾常常能看到這種娛樂遊戲,隻需要花一塊錢就能買到兩個竹圈,站在指定的位置,套中什麽東西,就可以作為獎品帶走。


    瘸子買了十個竹圈,遞給蝶舞幾個,蝶舞猶豫了一下,就接了過來。


    蝶舞套中了一個細長的瓶子,她高興的說:哈哈,我的玉淨瓶。


    瘸子說:行不行啊,回個話啊。


    蝶舞從小販手中接過瓶子,對瘸子說:我不是怕你,是可憐你,就當我上輩子欠你的。


    瘸子喜得抓耳撓腮,說道:我的船就在那邊。


    蝶舞說:你保證以後不纏著我了,你那裏有那東西嗎?


    瘸子說:啥東西?


    蝶舞小聲說:避孕套。


    玉淨瓶的來源終於找到了,案情到了這裏變得明朗起來,瘸子糾纏蝶舞,意外感染了艾滋病,瘸子行凶,殺死了蝶舞,拋屍在不遠處的廣場。侏儒石磊是知情者,為蝶舞報仇,放火燒了瘸子的船。


    瘸子全身著火,跳進水裏才幸免於難,他被送進醫院緊急救治,燒傷科位於十樓,就在警察雲集醫院的時候,瘸子在病房中被殺害!


    當時,場麵非常混亂,重症監護室裏傳來護士的幾聲尖叫,接著是藥劑車稀裏嘩啦倒地的聲音,一個孩子鬼鬼祟祟的跑了出來。護士在後麵喊道殺人啦,快來人。幾名警察從護士站跑過來詢問,護士慌裏慌張說了事情經過。


    兩名護士剛給瘸子打了一針杜冷丁,突然闖進來一個小孩,兩手握著刀,朝瘸子胸部狠狠紮了幾下。護士都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有人居然在病房裏殺人,凶手還是一個小孩子。兩名護士眼睜睜看著小孩跑走,才反應過來大聲呼叫。


    這個小孩子就是侏儒石磊。


    警察立即追趕,石磊跑進了電梯,隻差一步就抓住他。


    電梯從十樓向下,警察用對講機通知一樓的民警進行堵截,同時封鎖樓梯防止凶手逃跑。


    然而,一樓民警把守著電梯,電梯裏卻沒有發現石磊的身影,循著樓梯向上,也沒有找到他,警方搜遍了整座醫院大樓,最終一無所獲,石磊竟然不翼而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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