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城外的鏖戰,確實讓許安麾下的軍士減員嚴重。


    許安麾下的黃巾軍先是和朱儁統率的漢軍在葵城的曠野野戰,隨後簡單的休整過後,便又發起攻勢,清除葵城外的漢軍營寨。


    根據閻忠的統計,黃巾軍中傷亡最大便是新成軍的武卒和銳士。


    到今日黃巾軍武卒營尚能出戰的隻有三千一百人,銳士營能出戰的有三千九百人。


    中軍派去支援黃巾軍右軍的一千餘名銳士,隻餘下三百餘人,連軍司馬黃三戰死。


    於毒的統領的黃巾軍右軍,野戰時被黃蓋帶領的漢軍銳士衝破了軍陣。


    現今能出戰的軍士隻有四千六百餘人。


    黃巾軍左軍在張燕的指揮下,和漢軍的右陣不相伯仲,加上張燕調度有序,傷亡不大。


    但是後麵攻擊漢軍在葵城外的西寨時,張燕統率的左軍承擔了主攻的職責,所是也有了近兩千人的傷亡。


    也就是說許安麾下的黃巾軍原來有31000餘人,如今尚能出陣的還有24000餘人。


    這兩日來,黃巾軍一共有七千多人的傷亡,這個年代刀劍之類的外傷,死亡率本就極高。


    連一些地位崇高的將領,都可能因傷病死,更無論這些普通的軍士了。


    太行山中雖然不缺草藥,但卻極為缺乏醫生,許安也找尋了一些人來充當軍醫。


    但這些醫生的多半隻是粗通藥理,讓他們處理複雜的外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黃巾軍受傷的軍士,可能有大半會就此死去。


    當初許安在廣宗城內黃巾軍的傷兵營時,傷兵營中每天都有很多人被抬出營地。


    他們或是死於感染,或是死於傷口迸裂,甚至可能有被活活被疼死的。


    張角麾下那些照顧傷兵的黃巾軍的符祝,比許安現在如今招募的那些粗通藥理的軍醫,醫術要高明的多,但是還是無法救護所有人。


    甚至到了後世,醫療水平急劇上升,傷兵的死亡率卻依舊居高不下,直到青黴素的發現後,傷兵的死亡率才降低了下去。


    兵力折損過大,這也是為什麽閻忠在斬獲了朱儁的首級,達到目的後,就提議許安回師上黨,放棄繼續剿滅城中的漢軍。


    雖然葵城內的漢軍,應該也隻剩下六七千人,雖然城防薄弱,士氣低落。


    但黃巾軍此番進攻少說也要折損兩三千人。


    而且就算全滅了葵城的漢軍,河內郡也無法守住,成為許安的基業,河內的地理位置,決定了許安根本無法防守。


    如果許安有占據河內郡的勢力,那麽他現在就可以取下漢帝國的京師洛陽。


    可惜無論是太行黃巾後勤還是兵力,都無法支撐許安占據河內郡。


    許安現在雖然還有兩萬四千餘人,但若是他敢進犯洛陽,不說洛陽還有守衛的禁軍,高大的城牆和護城河。


    就是單憑各路來援的勤王大軍就足以將許安的部隊全部吞食。


    太行黃巾的家底實在是太薄了,太行山內能自給自足就很不錯,根本不能供養軍隊。


    現今太行山的居民,甚至有時候都還需要黃巾軍來接濟才能存活。


    這也是為什麽閻忠對上黨一直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


    上黨郡幾乎四麵環山,易守難攻,中央是適合耕種的長治盆地和晉城盆地。


    其地更是兵家必爭之地,素有“得上黨可望得中原”之說。


    許安輕拉韁繩,止住了棗紅馬不安的踏步,回頭望著眾人沉聲說道:“不管城上的‘朱儁’是真是假,我都要攻下葵城!”


    “我之前在天井關說過的話,我不知道諸位可否還記得。”


    許安環顧眾人,左手高舉。


    “我說過,我要在著葵城築一座漢軍的‘京觀’!就如同皇甫嵩在廣宗,在下曲陽的所作所為一般!”


    許安左手握拳,猛然揮下。


    土黃色的大纛下,清脆的木哨音陡然響起,四下令旗搖動。


    “咚,咚,咚!”


    昂揚的戰鼓聲被赤裸著上身的黃巾軍力士敲響。


    下一刻,葵城之外的黃巾軍大陣緩緩向前,大陣的前方,也響起了排山倒海般的號子聲。


    黃巾軍的軍士推著巨大的撞車,還有雲梯驟然開始加速。


    高大的井闌行進在黃巾軍軍陣的最前列,黃巾軍製作工藝雖然比不過漢軍的工匠。


    但是葵城城牆不過四米多高,五六米高的井闌,黃巾軍還是能製作的出來。


    畢竟太行山中也確實有不少的工匠,還有就是許安之前從晉陽城撤走時,在晉陽城中也擄走了一批工匠。


    高大的井闌之上,每一架井闌頂部都站立著四十餘名黃巾軍的弓弩手。


    這些井闌給葵城內的漢軍帶來的壓力無疑是巨大的,井闌抵進,敵軍可以居高臨下射擊他們。


    而漢軍在城內卻沒有什麽有效的掩體來遮擋,敵軍的井闌無論是在殺傷上,還是在心裏的壓製上效果無疑都是巨大的。


    雖然火箭對井闌的威脅巨大,但是王恩根本沒有料到黃巾軍居然還有井闌這樣的攻城器械。


    這些井闌應該是黃巾軍昨日夜間偷偷運到營寨之中的。


    除了火箭外,葵城城中能對井闌造成威脅的隻有床弩了,整個葵城也不過隻有八架。


    床弩還有三架還被王恩布置在了葵城的東麵,用來防備東麵的黃巾軍。


    現如今光是葵城東麵的井闌車,黃巾軍有九輛,主攻葵城南城黃巾軍的井闌車則足有十三輛。


    更別提黃巾軍中的雲梯和撞車了,葵城這樣低矮的城牆有些地方甚至隻有三米多,連短梯都能架上。


    白繞手持漢弓,站在井闌之上,眼前葵城低矮的城牆已經越來越近。


    葵城城牆上奔走的漢軍,被白繞盡收眼底。


    “放!”


    漢軍的隊率一聲令下,床弩被漢軍的力士猛然激發,五支如小臂般粗壯的矛槍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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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支矛槍在劃破低沉的長空,帶起一陣風聲,隨後貫入井闌之上。


    而另外兩支矛槍卻沒有命中目標,偏離了的井闌的位置,落在了地上。


    最後一支矛槍,則是掠過高大的井闌,一頭紮入井闌後那密集的黃巾軍軍陣,軍陣中兩名黃巾軍的軍士竟然被這支矛槍當場釘死在地。


    白繞對發生的一切都熟視無睹,他深吸一口氣,從腰間的箭袋取出一隻重箭,將其輕輕扣於弓弦之上。


    “咻————”


    尖銳的哨音響起,白繞隻感覺腳下一震,井闌猛然加速,旁側雲梯也是一並向前。


    眼前的漢軍越來越清晰,那床弩旁的指揮的漢軍隊率,身上穿戴的盔甲都能被白繞看的清清楚楚。


    白繞雙手猛然發力,手中漢弓被其一下挽成了滿月狀。


    但聽弓弦聲響,白繞手中的羽箭已是破空而去。


    葵城的城牆之上,那名正在嗬令軍士重新裝填矛槍的漢軍隊率搖搖晃晃的栽倒在了地上。


    一支羽箭從他的麵門射入,從後腦穿透而出。


    這支羽箭正是白繞剛剛射出的箭矢。


    床弩旁還在裝填的矛槍的漢軍軍士突然沒有聽到上官的呼喝,抬頭看向他們的隊率,頓時被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


    白繞射出的羽箭就如同進攻的號角一般,其餘各處井闌上黃巾軍的弓弩手,盡皆向著葵城的城牆挽弓放箭。


    密集的箭雨從高大的井闌上,向著葵城城牆上的漢軍傾瀉而下。


    雖然漢軍的將校對此有了一定的準備,但是就算有了盾牌的防護,還是不斷有漢軍中箭倒在血泊之中。


    白繞則是盯上那些披掛著鐵甲的漢軍軍官,手中弓弦每一次響動,幾乎都會有一名漢軍的小校倒在血泊之中


    居高臨下相互射擊,漢軍實在是太過於吃虧,有漢軍的弓手想要還擊,但大多羽箭都沒有射到井闌之上。


    直到黃巾軍的井闌再近了一些,城頭上漢軍的弓弩手拚命的向著井闌上的黃巾軍還擊,這才讓城牆上的漢軍壓力減輕不少。


    “咻————”


    木哨被葵城城下黃巾軍的將校吹響。


    葵城下的黃潮頓時變得波濤洶湧了起來,無數軍士呼喝著向前。


    在城中的漢軍援兵通過階梯登上城牆的時候,十餘架雲梯已經高高絞起,伴隨著黃巾軍力士震天的呼喊之聲,猛然向前翻倒下去。


    雲梯末端的倒鉤狠狠的鉤入了葵城的城牆之上。


    甚至一名漢軍的軍士躲避不及,被那雲梯的倒鉤砸中,頭上的皮幘根本沒有給他帶來一絲一毫的防禦。


    他的頭顱在巨大的衝擊力下,猶如一個西瓜一般被那倒鉤拍裂開來。


    他身旁的漢軍軍士被這恐怖的一幕嚇得毛骨悚然。


    “殺!!!”


    雲梯下,黃巾軍的軍士還舉著盾牌抵擋著城牆上箭雨,一名黃巾軍屯長已經一馬當先踏上了雲梯。


    身後數十名黃巾軍的銳士也緊跟著他踏上了雲梯,向著葵城城牆上蜂擁而去。


    漢軍的弓手依托著城牆垛堞的斜角向下拋射著自己的箭矢,他們緊緊的貼靠在青磚旁,盡可能的避開井瀾上黃巾軍弓弩手的箭雨。


    “嘿哈,嘿哈,嘿哈……”


    一浪接著一浪的呼喝聲從黃巾軍力士的喉中發出,巨大的撞車已經快要臨近葵城的城門了。


    “放火箭!!”


    數十名漢軍應聲放箭,數十隻火箭被攢射而出,落在了那巨大的撞車之上。


    但撞車之上怎麽可能沒有防禦,早就被黃巾軍用獸皮保護了起來。


    箭矢上的火本就很難將其點燃,再有了獸皮的防護,無法出城的漢軍,等於是根本無法阻攔黃巾軍攻城的腳步。


    “嘭!”


    厚重的撞木被數十名黃巾軍的力士向後拉動,隨即狠狠的向前蕩去。


    撞木撞擊在葵城的城門之上,陡然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暴響。


    葵城本就不是什麽堅稱,此刻大門在那撞木的撞擊之上,城門也不由得發出了吱呀的怪聲。


    大量碎裂的塵土,還有石塊從城門的拱洞之上落下來。


    站在城樓上的王恩麵色鐵青,大聲向著傳令兵發號施令:“速調一曲軍士在城門集結!”


    “城中的火箭,都給我集中攻擊井瀾,不要再去管雲梯和撞車了。”


    傳令兵帶著王恩的軍令快速的離去,城中的漢軍根據著黃巾軍的攻勢慢慢調整著防守。


    說到底王恩不過是河內郡的軍司馬罷了,他出身世家,軍司馬的職位都是祖上餘蔭,他其實根本沒有多少戰陣經驗。


    之前張燕出山劫掠,他作為河內郡的軍司馬,麾下有三千多名漢軍,都不敢去阻攔張燕。


    若不是之前跟隨過朱儁討伐過宛城的黃巾,隻怕是葵城曠野鏖戰之時,他都可能都會被張燕給擊敗。


    讓王恩統領兩三千人還勉強可行,不至於出錯,但這樣的守城戰,又是兩麵齊攻。


    而且黃巾軍一上來便是猛攻,更是讓王恩手忙腳亂了起來。


    漢軍的預備隊被王恩調動的來來往往,疲於奔命,幾乎是被黃巾軍牽著鼻子走。


    雖然黃巾軍的攻勢暫時的被葵城的漢軍擋住了,但是城中的漢軍卻是對城樓上的“朱儁”懷疑了起來。


    恐慌的情緒逐漸在葵城漢軍之中悄然蔓延開來。


    ……


    “快下去!”


    井闌上一名黃巾軍的隊率大聲的呼喊道。


    漢軍的火箭已經點燃了他腳下的這座井闌,火勢越來越大,他們必須趕快撤下。


    “繃!”


    漢軍城頭床弩再響,燃火的矛槍被漢軍的力士激發而出,再度射中了一架井闌。


    井闌猛然一晃,井闌上一名黃巾弓手正彎弓搭箭沒有站穩,在一旁的軍士驚呼聲中下栽倒了下去。


    那黃巾弓手從五米高的井闌上重重摔落而下,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他內髒震裂,腦後的鮮血慢慢滲出,匯聚成了一片血潭。


    矛槍上的火焰劇烈的燃燒了起來,隨後更多火箭射向井闌。


    南麵城牆,十三架黃巾軍的井闌已經被漢軍摧毀了六架了。


    白繞冷眼看著周圍燃火的井闌,重新從腰間的箭袋取出了羽箭。


    這一次,冰冷的箭簇瞄準一名披掛著鐵甲,握著長刀的漢軍屯長,他帶著自己的親衛堵截在一架黃巾軍的雲梯前。


    他的腳邊倒伏著七八名黃巾軍軍士屍首了,甚至還有一名黃巾軍的隊率被他所斬。


    弓弦聲響,白繞已經鬆開了扣住弓弦的手指。


    羽箭如流星趕月一般向下激射而去,那漢軍的屯長似乎是感覺到了危險。


    急切間想要躲避開來,但卻是為時已晚,鋒利的箭簇正中他的臉頰。


    劇痛使得那漢軍的屯長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哀嚎,甚至連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


    “咻————”


    黃巾軍哨音再度響起,新的一輪攻勢再度發起,黃巾軍再度向前進軍。


    淩亂的踏步聲響起,一名手握環首刀的黃巾軍隊率已經大步衝上了雲梯,身後數十名身披鐵甲的黃巾軍軍士緊隨而至。


    黃巾軍武卒營,出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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