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軍武卒軍陣之中的弩手,就這樣在塔盾之後,瘋狂的上弦,瘋狂的射擊。


    眼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根本不需要瞄準,隻需要將弩箭搭在弩機之上,隨意擊發,都能射中逃竄之中的張白騎軍士卒。


    弩箭從黃巾軍武卒的軍陣中一刻不停的激射而出,在洶湧的人群中帶出點點血花。


    哀嚎聲、嗬斥聲、哭喊聲充斥在狹隘的過道之上,卻絲毫沒有讓任何人產生同情之感。


    令人諷刺的是,死在黃巾軍弩箭之下的張白騎軍士卒甚至沒有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多,為了爭奪逃亡的位置,他們拔出兵刃,向著自己身旁昔日的戰友身上劈砍而去。


    人潮洶湧,一些體質較弱的人被擠倒在地,轉眼間便消失在人潮之中,連聲響都沒有發出。


    踩踏、廝殺、爭搶混亂在張白騎軍中蔓延。


    親從騎士護衛著張白騎從黃巾軍放開的缺口處一路殺了出去,沿路所有阻礙著他前行的人都被其無情的斬殺。


    而中軍還再勉強堅持的數處軍陣,還有張華帶領的殿後軍隊也因為張白騎撤離戰場,而徹底的崩潰了。


    劉石趁勢掩殺,漫山遍野盡是張白騎軍的潰兵,他們有的跪地乞降,有的倉皇而逃,有的慌不擇路,向著密林之中跑去。


    張白騎也顧不得再管其他,好不容易逃脫升天,連營寨也不管不顧了,匆匆的帶著營寨留守的部曲向北方逃去。


    張白騎這一昏招,無疑是將麾下還沒有走脫的部曲全部賣給了黃巾軍。


    確認了失去了後顧之憂的黃巾軍武卒,再度將缺口補上,隻在背麵留下了為數較少的部曲防備閑散的潰兵。


    戰事一直持續到午時四刻,張白騎的軍勢已經被徹底擊潰。


    張白騎領著數千人向倉惶逃竄,餘眾皆降。


    閻忠也借著關隘一戰收降了張白騎麾下上萬名賊匪。


    ……


    曾經張白騎在關隘外修建的營壘,現在卻飄揚的是黃巾軍的黃旗。


    黃巾軍營壘之中,一處黃布構成的大帳之中,閻忠坐於首座,將手中的簡牘放於案桌上,看著帳中一眾統領,出言問道。


    “整編事宜,就按我剛剛所言,諸位可有異議?”


    聽聞閻忠詢問,帳中一眾統領皆是紛紛出言附和。


    “謹遵將軍令。”


    “我等皆無異議。”


    ……


    關隘一戰,讓北部太行一眾賊匪見識到了黃巾軍武卒的戰鬥力。


    他們曾經視之難以戰勝的張白騎,轉瞬之間已經被閻忠一舉擊潰。


    再度麵見閻忠時,眾人皆是戰戰兢兢,唯唯諾諾,甚至不敢抬頭直視。


    但凡閻忠所言,他們也皆是讚同,不敢有絲毫的異議。


    “既然如此,此事便這樣定下了。”


    閻忠微微頷首,倒是頗為滿意帳中眾人的反應。


    “稟將軍,張白騎部尚未停止向北逃竄,並沒有絲毫停留的跡象,似乎要一直返回其老巢——葉岩山,據探查大部分的步卒已經被其拋棄,張白騎身旁應該隻有少數的騎兵。”


    一旁等待頗久的鷹衛緹騎,得到閻忠的授意立即將所探查的情報稟報給了閻忠。


    閻忠搖了搖頭,不屑的笑道:“若是張白騎且戰且退,沿途派人守衛各處隘口,倒還算的上是略有謀略,能讓我高看他一眼。”


    劉石麵色有些不佳,白日一戰,他被張白騎留守的步卒和騎兵給糾纏住了,讓張白騎被營寨留守的軍卒接應了回去。


    劉石猶豫了良久,終於還是站起身來,向著閻忠請求道。


    “在下願率本部兵馬繼續追擊張白騎,白日之戰不慎放跑了張白騎,在下自知有罪,還請將軍允許在下補償過失。”


    閻忠微抬絹扇止住了劉石的言語,言道:“這倒是不必了。”


    “劉校尉你雖然此戰未能竟全功,但亦有陷陣之功,而且若不是劉校尉聚集軍兵在關隘抵擋住了張白騎的進攻,隻怕是要消滅張白騎,我等還需要再費一些功夫。”


    閻忠笑道:“我此前說過,劉校尉隻要取下張白騎的首級,到時候我便親自為你在大賢良師的府衙之中請賞,此番雖然未竟全功,但我依舊會為你請賞。”


    閻忠站起身來,展開絹扇,不屑的言道。


    “張白騎大勢已去,精銳一朝喪盡,如今麾下從者不過數千人,現在不過釜中之遊魚,任其翻騰亦無回天之力。”


    “魚遊釜中,喘息須臾間耳,我軍兩路並進,張白騎兵敗關隘,殺戮友軍,已是離心離德。”


    “甚至。”


    閻忠眼眸之中一絲驚芒一閃而過,他的聲音也清冷了下來。


    “不用我等進軍,數日之內,便有人提其首級請求歸降。”


    ……


    入夜,喧囂的蟲鳴聲在太行山的黑夜之中卻顯得卻有一絲恐怖。


    張白騎等人一路向北逃竄,直到黃昏時分,在確定了黃巾軍並沒有追擊之後,他才稍微放下心來,在沿途一處無名的河穀處紮下了營寨,然後派遣了一名義子帶兵去接應落在了後方的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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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的奔馳,不少的戰馬都已經是力竭,畢竟它們並非是合格的戰馬,張白騎麾下的騎兵所乘的馬匹比黃巾軍和漢軍的標準要低得多,無論是耐力還有爆發力都不能相比。


    張七站在營寨外,獨自看著山下黑暗的深澗。


    “呼……”


    張七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的轉過了身去,夜幕之下人影綽綽。


    “錚——”


    清越的響聲在喧囂的蟲鳴聲中顯得微不可聞。


    皎潔的月光映照而下,月光順著鋒利的環首刀映照在地上,顯得極為清冷


    張七緩步上前,用環首刀慢慢挑開了張白騎所處的營帳的帳簾,四周一眾軍卒也慢慢將營帳包圍了起來。


    隨著帳簾慢慢抬起,他握刀的手也越來越穩定。


    “張七?”


    熟悉的聲音從營帳內傳來,張七渾身一顫,幾乎難以拿穩手中的長刀。


    “義父。”


    張七伸出左手,掀起了帳簾,將環首刀慢慢隱於身後,沙啞著聲音回答道。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你為何不睡?!”


    張白騎盯著帳外看不清麵容的張七,握住了藏於席旁的環首刀,沉聲喝問道。


    他已經感覺到了有一些不對勁。


    張七看向兩旁,眼下張白騎已醒,若是他大聲呼喊引來其他的親衛……


    眼下已經是騎虎難下,張七知道,就算自己此時退去,按照張白騎的性子,他隻怕是也活不過今晚。


    “殺!!!”


    張七雙目如劍,厲聲喝道。


    身後四名手持環首刀的甲士,猛然衝入了營帳之中。


    火光驟然亮起,四周也響起了裂帛之聲,四方的甲士也隨之一並殺入其中。


    “逆子!”


    張白騎怒發衝冠,恨罵道。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義父,這是你教我的!”


    火光的照耀之下,張七的麵色顯得無比的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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