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腳下山道,前麵的路被水打濕了,小心滑倒!”


    狹窄的山道之上,隊伍之中不時傳來軍校的提醒聲。


    “所有人保持間隔,不要太過於靠近,等前麵的人走後再走!”


    呼喊聲不斷的從山道之上的隊列之中傳出,但是很快那呼喊聲便被強勁的山風所吹散。


    “明公,前麵的山道隻能供一人通行了,而且山道間有流水的痕跡,應該是有一股活水,路麵濕滑,已經有好幾人……”


    徐鴻麵色有些難堪,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許安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他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他沒有想到陰平道的道路情況如何艱難。


    太行山崎嶇不平,山道狹窄,地勢險峻,但是比起著陰平道,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


    跌落下山崖的幾名軍兵,甚至都還有有過山地行軍經驗的老卒。


    前麵說是道路,實際上連小徑都算不上。


    “明公,我們之前有過協定,若是道路太過於危險,明公就得將兵權全權交付於呂將軍,現在前麵道路濕滑,已經有數名軍卒跌落懸崖,明公就在此止步吧。”


    賈詡趁著徐鴻稟報的時候,快步走上了前來。


    “漢中郡如今已經準備好出兵南方,徐晃將軍已經帶領中路軍擊破橋頭,明公可以前往橋頭,會和東路軍,一起進攻白水。”


    “呂將軍隻需要帶領奇兵走出陰平道便可以直接從後方進攻白水、梓潼一帶,內外夾擊,益州軍必敗。”


    “屆時,就算是益州戰事已定,無論是劉焉取勝,還是任憲成功,隻要我軍突破梓潼會和益州黃巾,也依然能夠平定益州。”


    “最新的消息,文和應該早就得知了吧?”


    許安沒有轉頭去看賈詡,隻是提起了鷹狼衛不久前傳來的消息。


    “漢庭集結了萬餘人的軍兵從荊州前往益州,劉表又在荊州募集新兵,為的就是增強他們在益州的實力。”


    “我們的計劃,唯一的錯漏,就是算錯了劉焉對於益州的控製力。”


    許安眯起了雙目,現在的一切早已經是麵目全非,他已經也是早已經失去了知曉未來的能力,一切都已經改變。


    原本的時空之中,益州幾經叛亂,波及了數郡,其中還有劉表的影子盤踞在其中。


    其中最為浩大的便是趙韙反叛,趙韙出身於益州巴郡。


    早年隨劉焉入蜀,劉焉死後奉其子劉璋為益州刺史。


    建安五年,趙韙聯合荊、益二州人士起兵反叛,擁有劉表的支持,而且趙韙當時帶領著一支益州生力軍,他當時被劉璋委任為征東中郎將,進攻荊州。


    他們並不缺乏武備和軍兵,但是最後,這場聲勢浩大,早有預謀的翻盤還是被鎮壓了下來。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許安對於賈詡所提出的驅虎吞狼計劃,選擇的是先按兵不動,想要讓劉焉和任憲兩方先廝殺。


    許安和賈詡還有許攸三人,都認為劉焉是猛虎,而任憲是餓狼。


    所以許安暗中派遣了大量的鷹狼衛前去支援益州黃巾,其中又一個頗為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讓任憲不至於很快便被劉焉擊敗。


    太平道需要的是一個分裂的益州,一個兩敗俱傷的益州,而不是一個統一的益州,一個強盛的益州。


    交通的不便利,關隘的眾多,使得益州超然於世外,可以用極少守備的力量擋住其他各方勢力的進攻。


    但是沒有人想到,真正的猛虎並非是劉焉,而是那個名不見經傳,聲名不顯的任憲。


    賈詡和許攸的判斷,是基於收集而來的東州兵戰績。


    此前任歧和賈龍的叛亂,也使得賈詡和許攸認為這一次任憲仍舊是必敗無疑。


    而許安卻忽略了他所帶來的影響,所引起了蝴蝶效應。


    東州兵的主體是從南陽以及三輔,也就是關中地區逃避戰亂的世家豪強和平民百姓。


    原本的時空之中,董卓被刺,李傕、郭汜叛亂,而後更是互相攻殺,使得關中殘破,讓大量的關中人不得已背井離鄉。


    而南陽郡也因為袁術和劉表兩人的不和而動蕩不休。


    原本的時空之中,孫堅死在了初平三年(192年)。


    初平三年(192年)四月,袁術派孫堅征討荊州,攻打劉表。


    劉表派黃祖在樊城、鄧縣之間迎戰。孫堅擊敗黃祖,乘勝追擊,渡過漢水,包圍襄陽。劉表閉門不戰,派黃祖乘夜出城調集兵士。


    黃祖帶兵歸來,孫堅複與大戰。黃祖知曉孫堅勇武,知道正麵作戰難以擊敗孫堅,於是假裝潰敗,逃到峴山之中,孫堅果然領兵追擊。


    埋藏在兩側的伏兵看見孫堅的身影,立時從竹林間發射暗箭,孫堅猝不及防,被亂箭射殺.


    而如今的南陽被漢庭所收取,袁術和劉表兩人也沒有矛盾,南陽並沒有再度發生動蕩,而關中地區也因為黃巾軍的進駐穩定了下來。


    劉焉麾下的東州兵,實際上沒有原本的時空之中那般強大,反而是弱小的許多。


    而任憲卻是不僅得到了益州黃巾軍的援助,連戰連捷之下,還讓益州的一眾豪強世家看到了劉焉的虛弱,於是更多的豪強世家加入了反叛的隊伍。


    準確來說,不能叫做反叛,因為現在任憲是天子親封的益州刺史,他們才是真正的漢軍,而劉焉卻是亂臣賊子。


    此消彼長之下,益州的局勢急轉直下,這也使得許安被迫兵行險著。


    許安緊握著腰間的雁翎刀,看著前方陡峭的山道。


    一側是陡壁,另一側便是懸崖,隻有一條僅供一人通行的小徑可以通往前方,小徑上雜草叢生,多是新鮮的腳印,一路走來,含有人煙,和老舊的痕跡,足以見這處小徑基本上沒有人使用


    陰平道上最險要的去處是摩天嶺。其嶺北西坡度較緩,南麵則是峭壁懸崖,無路可行。


    許安抬頭看向前方,鄧艾當初就是帶領著軍兵從摩天嶺上裹著毛氈強行翻過了摩天嶺。


    據說翻過摩天嶺,就使得鄧艾麾下的三萬大軍,折損了上萬人。


    “讓工匠搭建簡易棧道,做好防護。”


    許安沒有去看賈詡,轉而向著一旁的文醜詢問道。


    “後續部隊都已經通過了景穀道嗎?”


    “呂將軍帶領後軍已經通過了景穀道。”


    “相信我。”


    山風呼嘯,許安閉上了雙目。


    時間彷佛回到了光和七年的時候。


    下曲陽大敗,他帶著兩百餘名殘兵一路逃亡,最後奪下了井徑關……


    當時他站在井徑關的關牆之上時,山風也是如同今日這般急切。


    他當時沒有選擇,他隻能冒著生命危險假扮驛卒詐開井徑,所幸最後他還是成功了,他成功的成為了那兩百名殘兵的領袖。


    當時他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了,若是攻不破井徑他們所有人都會死在漢軍的圍剿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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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如今,他已經是一方勢力的領袖,他麾下的精兵強將無數,他早已經不需要再衝鋒陷陣,隻需要坐鎮中軍,調動大軍指揮即可。


    許安很明白,賈詡所說的話是正確的。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太平道現在絕對不能失去他,一旦他身死,整個太平道都將瓦解,一如當初都張角舊事一般。


    但是如今益州局勢複雜,時態瞬息萬變,將這一重任交給其他人,許安實在是難以放心。


    益州一旦歸於南庭,三國鼎立的局麵將會提前到來,黃巾軍失去了益州,失去了屏障,將難以再置身事外,不僅使得原本穩固的後方遭受威脅,也失去了可以擴張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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