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消息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前,而魏郡的消息則是兩周以前。”


    “恐怕鄴城之戰此時已經爆發,不出意外袁紹恐怕已經堅持不了多久,所以當早做決斷。”


    “勸說麴義之事,閻公心中大概有多少的把握?”


    許安看向閻忠詢問道。


    麴義是否願意歸附,對於後麵的影響頗大, 所以許安才對於閻忠有此一問。


    “把握?”


    閻忠眉頭微蹙,斟酌了一下。


    “如果是現在勸說麴義,恐怕一成的把握都沒有,”


    許安眉毛微挑。


    “一成的把握都沒有?”


    “是。”


    閻忠點了點頭。


    “麴義其人,勇武過人,但是卻多慮少謀, 大事猶豫難決, 視野狹隘, 少有遠見。”


    “眼下漢軍一路勢如破竹,銳難當之,聲勢正盛,魏庭人心向背,諸軍之中心思各異,我軍卻是隱藏不發,久居西境,雖有解放益州之聲威,占據四州聲勢頗大,但是在其心中必然不如漢庭。”


    “漢室定鼎近四百年,早已經是柢固根深, 此番若是孫文台擊破袁紹,漢室中興之勢便成, 屆時, 因為我太平道仍有威脅,漢庭為了快速平亂,必定不會大肆牽連, 隻會誅殺惡首, 其餘人等皆能被赦免。”


    許安臉色微凝,設身處地一想,漢室統治華夏近四百年,在眾人的心中,早已經是將其當作了天命所歸。


    雖有王莽篡漢,但又有光武中興,似乎大漢的國祚將會綿延萬年……


    “現在魏庭之中大部分人心中所想都是重新歸附漢庭,而並非是歸附我軍。”


    “麴義身處青州平原郡,與我大明相隔上千裏之地,豈會答應我軍之勸說。”


    閻忠停頓了一下,其實他還有一些沒有說。


    不過這些話自然是不能明說,投降漢庭,現在的情況還能保全家族,重新為官,繼續做他們的世家豪強。


    但是太平道來了,卻是不會那麽輕鬆。


    就算是對於投誠者有一定的優待,但是優待也是有局限的,更何況,萬一太平道想要秋後算賬那麽他們也是毫無抵抗之力。


    “不過。”


    閻忠話鋒一轉。


    “若是我軍能夠快速攻取幽州,擊破公孫瓚,連同冀州渤海郡, 那麽成功勸服麴義的概率將會漲到五成。”


    閻忠走到了堪輿圖前,用折扇指著堪輿圖上的幽州。


    “影響麴義是否願意的歸附因素,就在我我軍能夠在冀幽戰場之上占據多少的優勢。”


    “麴義短視,所以便要讓他們能夠看到我軍的優勢,大勢壓迫之下,麴義絕對不會逆勢而行。”


    “麴義此人缺點極多,但是正是因為其有一優點,才使得麴義如今能夠一路成為魏庭之中的大將。”


    “麴義每一次在關鍵時候做出的決策,都會選擇跟隨著勝算最大的一方。”


    “我軍占據優勢越大,麴義的可能性便是越大……”


    許安微一思索,在腦海之中想到了大致的方略。


    “既然如此,那麽便讓天下人都見識一下我軍之軍威!”


    許安眼神淩厲,,已是有成竹在胸。


    “劉辟。”


    許安微微轉頭,看向站於左首的劉辟。


    “末將在。”


    劉辟微微垂首,恭敬的應道。


    許安目視著劉辟,肅聲鄭重道。


    “此番我欲親征,但如今國家新立,國中不可無人管轄,因而命你代為監國,暫領叁府六部,監察四州,穩定國內。”


    劉辟半跪而下,以手駐地,對著許安拜倒了下來,他的的胸口起伏了數下,聲音沙啞,但卻是無比的嚴肅道。


    “劉辟,領命。”


    許安從座椅之上站起了身來,緩步走到了劉辟的麵前,隨後解下了掛在腰間的那一方玉璽。


    這玉璽並非是什麽傳國玉璽,隻是由普通的白玉所凋刻而成的璽,這方璽出自太平道的工匠之手,其上凋刻有飛龍九條,日月居中,九龍居側,完工之日,正是在明朝開國之日。


    璽上刻有四字——“奉天承命”。


    監國之所以交給劉辟,正是因為劉辟的特殊。


    劉辟出身於黃天使者,一路走來,劉辟早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忠誠。


    黃天使者自始自終效忠的都是太平道,都是黃天。


    而許安在他們的眼中則是黃天在人世間的化身。


    因此所有的黃天使者實際上都是效忠於許安一人。


    這就是……


    神權。


    古今中外,統治者雖然為了彰顯自己統治的合法性,多是將神權和王權相互結合。


    隻是許安很清楚,世俗之中的神權絕對不能占據主位。


    神權為尊,這是取禍之道,也是阻礙科學、文化進步的巨大的阻力,知道後世之事的許安,自然是不會使得神權不可控製。


    這份權力絕對不能賦予給其他人,許安很清楚。


    所謂天子,“唯天子受命於天,士受命於君。故君命順則臣有順命;君命逆則臣有逆命。”


    皇帝有天子之稱,雖然神權和王權相互結合,但是神權終究是澹薄了一些,在常人的眼光之中天命也會更替。


    但是太平道卻是不一樣,隨著越來越多人的信奉太平道,太平道的影響將會越來越大。


    神權若是不可控製,那麽會引發怎樣的災難,許安很清楚。


    國家之間的戰爭是殘酷的,然而宗教之間的戰爭更是恐怖,到了最後,他們甚至會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去清除異教徒。


    所以許安一開始就明白自己要帶領太平道走上哪一條道路。


    所以許安從一開始變不斷的改革教義,如今的太平道正從宗教組織,慢慢的徹底的向著一種思想文化發生轉變。


    從一開始,許安就十分的清醒,他編造了蒼天和黃天大戰的故事,也編造了天庭的故事,還編造了等到天下安定統一之後,天界會和人間分離,隻是彼此有些許的牽連。


    太平道的神權一直被許安牢牢的掌握在手中,無論是去往九幽之下,魂歸黃天之上,許安都會牢牢的將其抓緊,攥在手中。


    現在的神權,就是許安手中最鋒利的利劍。


    有劉辟監國,國內絕對不會出現太大的動亂。


    畢竟鷹狼衛對於地方的掌控力可並不弱。


    “劉辟,必不負主公所托!”


    劉辟雙手從許安的手中接過了玉璽,緩緩站立起身,麵對著永寧閣的眾人,然後鄭重其事的將玉璽收回了一旁黃天使者遞來的錦盒之中。


    委任監國的人選隻是開端。


    許安站在堂中的沙盤之前,目光在永寧閣內的眾人臉上一掃而過,最後目光停留在了左側隊伍之中末位的楊績


    “禮部尚書何在?”


    楊績向右邁出一步,走出了隊列之中。


    “在。”


    “外務之事皆歸禮部管轄,此番勸說麴義之事,我已全權交由閻公負責,禮部各司須全力配合,聽從調令,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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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


    楊績麵色肅然,朗聲領命,退回了隊列。


    許安的目光向前略微的移動了一些。


    “戶部尚書、工部尚書何在?”


    傅祁同樣向右邁出一步,微微垂首,等待著下文。


    葛舟身形略微有些佝僂,也是走出了隊列。


    “在。”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此次大戰,所耗錢糧必定巨萬,著卿督辦糧草,以為軍用,保證各軍各部之用度,不得有誤。”


    “工部配合戶部,注意沿途道路情況,後勤補給,馬車武備,兵甲戰馬一應器械必須要在十日之前準備好,不得有誤。”


    “兵貴神速,延遲一日,便會危險數分,橫生數分之變數。”


    “諾!”


    傅祁雙手作揖,沉聲應命,邁步並入了隊中。


    葛舟拱手應名,同樣領命。


    “法部尚書、吏部尚書何在?”


    “在!”


    魏律和楊尉兩人同時從左側邁步而出,肅聲應道。


    “法部掌管刑法刑名,吏部掌管官員升降,命你二人協助監國。”


    魏律和楊尉兩人都是鷹狼衛出身,同時也是黃天使者出身,兩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能夠做到鐵麵無私,公正嚴明,並且嚴於律己,潔身自好。


    這也是為什麽許安讓兩人掌管法部和吏部的原因,將他們從鷹狼衛一手提拔起來。


    許安走到了沙盤的後方,看著身前的堪輿圖,問道。


    “以‘軍情急令’傳令給公孫度,讓他派遣騎軍進攻遼西郡,同時派遣遼州水師南下襲擾青州。”


    “對了……”


    許安停頓了一下。


    “讓遼州的水師順著海岸線前進,滿帆掛旗,一路從渤海國向著青州開去。”


    中原局勢未明,要先行穩住麴義,必須得讓麴義看到一些實打實的東西。


    遼州那近百艘戰船,便是最好的證明。


    到時候接到太平道的招攬,麴義多半在心中也會給太平道留下一席之地,不至於迅速投降。


    許安凝望著眼前的堪輿圖,詢問道。


    “叁郡烏桓的位置是被袁紹安置在遼西郡和右北平郡,可對?”


    “正是。”


    龔都作為樞密使,掌管樞密院,對於各方的部署都再熟悉不過。


    “本來叁郡烏桓在漁陽郡也有分布,但是此前濡水一戰,汗魯王烏延被文遠所斬,漁陽郡烏桓部因此失去了首領,其部也被並入了右北平烏桓部中,現在叁郡烏桓同尊蹋頓,實際已為一體。”


    許安眼神微凝,蹋頓能夠懾服叁郡烏桓,倒也是無愧於曆史上的評價。


    蹋頓又驍武,邊長老皆比之冒頓,恃其阻遠,敢受亡命,以雄百蠻。


    “以‘軍情急令’告知蹋頓,命他在收到命令的第七日,便舉兵西進進攻漁陽郡。”


    “再留下一部兵馬,讓其配合公孫度將遼西和右北平的城邑全部占領。”


    “再讓南下的遼州水師中途於漁陽郡南部停留,讓陸軍在漁陽郡南部登陸,策應叁郡烏桓部的進攻。”


    “以‘軍情急令’傳令兩郡軍區,命劉石帶本部精兵,難樓領上穀烏桓部騎兵自居庸關出,進攻幽州涿郡,命朱九,帶領步兵自蒲陰陘出,進攻冀州中山國。”


    許安轉過身,從沙盤的旁邊小碗之中取來了代表著明軍的黃色小旗,將其按照剛剛所述的部署,不斷的將其插在了沙盤之上。


    不一會的功夫,許安手中的小旗已經全部布下。


    整個幽州已經被黃色的小旗自四麵八方所包圍。


    內外俱發,四麵合圍。


    攻取幽州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龔都。”


    “末將在。”


    “幽州的戰事,這次就由你來主持。”


    許安凝視著龔都。


    一路走到現在,龔都早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性格莽撞,目不識丁的單純武夫。


    他現在也能識字斷文,也讀過了不少的兵書,從講武堂之中成功完成了學業,久經沙場早已經是成為了一名合格的將領。


    “諾。”


    龔都昂首挺胸,舉起了右手,橫握於胸前,鄭重的向著許安行了一個軍禮。


    “稚叔、壽成,你們兩人精通騎戰,幽州之戰,以你們兩人為輔。”


    “諾。”


    張楊和馬騰兩人拱手應命。


    與張楊的平靜不同,馬騰目光閃爍,一直以來他都是在長安賦閑,根本沒有領兵的機會。


    空有重號將軍的名號,但是卻沒有重號將軍的權柄。


    這一次許安重新起複他,他自然是難以掩飾心中之激動。


    “公明。”


    許安的目光看向了站在龔都身後的徐晃身上。


    如今太平道之中,除去了龔都之外,軍中地位最高實際上還是徐晃,論起威望,龔都其實還是低於徐晃,就是呂布其實也不及徐晃多矣。


    “這一次,我將西涼營交給你,還有兩營的銳士和陷陣營一並交付到你的手中,荊州的戰事也由你來主持。”


    “荊州軍戰力強悍,劉表麾下將校不乏驍勇者,其麾下有一將領名為黃忠,你一定要尤為小心,弓馬嫻熟,有百步穿楊之能,務必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即可。”


    “諾。”


    徐晃雙手作揖,肅聲領命。


    “末將一定步步為營,穩住荊州局勢。”


    黃忠的名字,徐晃在東郡之戰的戰報之中聽過,昔日東郡之戰,黃忠好像有不少的斬將奪旗之功,因此受到了封賞。


    既然許安特意提醒,那麽就證明此人確實有些能耐。


    徐晃將黃忠的名字記在了心中,既然其人有百步穿楊隻能,那麽便需要預防敵人斬將奪旗,進而擊破軍陣。


    思索之間,徐晃心中已經有了應對的策略。


    “再以軍情急令,傳令巴東軍區,命趙祗鎮守江關,甘寧領軍出戰,進攻南郡。”


    “巴東軍區的任務,主要還是保證江關不失,襲擾為主,若是有機可趁,也可以趁勢而為。”


    許安重新走回了首座所在的位置,麵對著永寧閣內一眾太平道的重臣。


    “飛龍離天,隨雲入淵。”


    “潛龍在淵,隨雲上天!”


    “定鼎天下,便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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