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了好一陣之後,天色也逐漸從蒙蒙亮變為徹底明日高升了起來。


    當太陽正式高高懸掛於天邊之際,在比爾博等人看來漫長到十分難挨過的夜晚也就此宣告正式被白天所頂替。


    伴隨著燦爛的陽光一同到達地麵的,還有比爾博迫切需要的和煦暖意。


    吹拂著暖風,昨晚在寒風中吹了一宿的霍比特人飛賊愜意地悄悄從藏身處的木桶裏努力向外看去。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倉促登上木筏時他沒有注意這個藏身木桶本體的氣密性,他剛一歪歪頭便遭到一小撮奔流而來的浪花迎頭痛擊。


    經過這一個並算不上些什麽的小插曲,比爾博徹底學乖了, 為了不再遭受一遍那被浪頭重重砸頭地糟糕境遇,他發誓如非必要再也不會在這該死的木桶裏翻來覆去,為了那一點點可有可無的視野白費功夫了。


    然而這種不問外事的澹定狀態僅僅持續了一小會兒便憑空消失了,畢竟霍比特人對於他此刻的情況還是有著清楚的認知的:要知道,精靈們還在他頭頂的木筏上撐著船蒿操控前進的方向呢!


    在眼下這般其餘矮人似乎無比反常地縮在各自密閉的酒桶裏默不出聲的情況,縱觀整支遠征隊成員僅有他比爾博一人有機會從露縫的木桶中觀察外邊的情況。


    即便是為了確保頭頂的精靈們沒有發現眾人的存在, 比爾博也有充足的理由查看河流四周的具體情形,並根據河流的走向以及浪花翻湧的烈度來以此判斷他們此刻究竟順著河流漂到了哪裏...


    當比爾博鼓起勇氣, 重新解開堵木桶裂縫上的軟木塞時, 興許是好運卷顧,平靜的這段河流並沒有讓他重蹈覆轍,借著這個極佳的觀察機會,他倒是得意將河文情況盡收眼底。


    他此刻所漂流所在的這段小河地勢十分平整,曾帶給他痛苦遭遇的浪花倒是因此根本沒有任何興風作浪的機會是。


    視野的盡頭,隻有幾片星星點點的殘雲,雲朵背後,便是矮人們心心念念想要收複故國所在的孤山!


    觀察四周光景的時候,木筏下機靈的霍比特人也沒有閑著。他努力將耳朵豎起,聆聽著一旁精靈船夫們彼此交流的談話。


    從精靈們的言語之中,比爾博不得不說他倒是收獲頗多。至少關於四周的河文情況,以及精靈們準備駕駛木筏前往的目的地,他都通過對話的內容分析了個八九不離十。


    長湖上的人類和木精靈們,日常會使用他所在的這條通往精靈宮殿地下酒窖地下暗河的河流作為雙方貿易交流、互通有無的主要通道。


    看在人類市鎮能提供他們所迫切需要的葡萄酒、糧食以及其他獨特風格的各種小商品的麵子上,幽暗森林裏的精靈們主動肩負起了管理河流鄰近兩側河岸安全的相關守衛事物。


    事實上,經過這麽多年來的合作,習慣這種互相商貿交流的精靈們已經在上百年的和平日子中日漸放鬆了對兩側河岸的看管。按理說尚武嚴謹的精靈對河岸武備防守之鬆弛,光從矮人們乘坐木桶混入木筏行列便可以窺伺一二。


    就在比爾博還在為精靈們的談話內容而一門心思地開動大腦分析之時, 木筏又領著眾人拐入了一個急彎,他們由此被精靈船夫們操控著木筏由密林河流帶進了長湖的範圍之內。


    此時,即便是不善於觀測天文的霍比特人都能從逐漸黑暗的天幕中觀測到已經瀕臨太陽下山黃昏時刻的昏沉天色。


    精靈們駕駛著木筏在這片昏暗的天色下行駛立刻沒多久,便停了下來。


    看起來,似乎是到達了預定的目的地。


    那一棟棟座落於湖正中央處的建築物,在住習慣了夏爾那般山丘與平地交叉錯落地形的比爾博看來無比新奇。


    除了普通的木製與石頭堆積而成的房屋建築,湖中央還有一座木製的大橋通往湖心,一座繁華的城鎮就建造木樁之上。


    通過精靈們交談所透露,這個湖上小鎮的主題居民主要是人類,他們冒著被遠方惡龍侵襲的危險,大膽地居住在這裏。


    湖上鎮民的前幾代先祖們不知幾十上百年前從南方河流順流而下,藉著靠板車越過瀑布的貿易來維持生活。


    相傳在矮人山下王國還興旺的日子,也就是那段居於北方的河穀鎮無比繁榮的時候,這群鎮民的先祖曾過著更富有、更舒適的生活。當時全鎮各處的水麵上停靠著無數的船隻,有些裝載著黃金,有些則是全副武裝的戰士;當年的許多戰爭和英勇的事跡,現在全都成為傳說。當幹旱來臨湖水消退的時候, 人們依舊可以看見岸邊有著古鎮破敗的遺跡。


    盡管過去的輝煌大都僅僅停留在了小鎮年長者口口相傳的傳說故事裏遊蕩,但依舊有些好記性的鎮民固執的傳唱著有關山中矮人之王的歌謠,那是關於索爾、索恩以及都靈的子民當家作主時的歌曲。


    在那流傳了不知道好幾代的古老歌詞中,惡龍史矛戈的出現以及河穀鎮的滅亡都有涉獵。有些歌曲中還聲稱,索爾和索恩有天將會重臨此地,黃金將會從山中源源流出,大地又將會籠罩在新的笑語和歌聲中。不過這個美好的傳說,對他們艱苦謀生的現況毫無影響。


    ....


    當木筏出現的時候,鎮內就劃出了許多的小船,來人向劃木筏的精靈船夫們問好示意。


    對於這些長著尖耳朵的經常照顧他們生意的精靈老主顧,鎮民們自然不會吝嗇任何應有的禮節。


    在得到高傲精靈們近乎敷衍的回應後,鎮民們當即拋出繩索,努力劃槳,把木筏拉離水流,停靠在長湖鎮的小港灣中。


    最終木筏穩穩停靠在距離大橋不遠的地方,等待著鎮內相關商人自行取回這些桶子,並且將其中裝滿了運來的貨物,並且再送回到木精靈的家鄉去;同時,桶子就會留在那邊,讓劃船的人和精靈前往鎮中飲酒作樂。


    黑夜降臨之後,比爾博隻覺得是該他行動的時刻了。確認木筏四周空無一人之後,比爾博當即選中了一個肯定藏有矮人的木桶開始了釋放矮人之旅。


    桶子打開之後,從裏麵走出了一個看來十分淒慘的矮人。他的胡間掛著稻草,不隻如此,他渾身酸痛、滿是瘀青,差點連走到岸邊躺下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如此經典的矮人王後裔相貌,自然是遠征隊血脈尊貴的矮人領袖——索林,但此刻他這位領袖的情況並不是太好。足足坐在原地愣了半刻鍾後,他才如同如夢方醒的醉漢一般將一雙眼珠看向了比爾博。


    “別愣著了,索林,你別告訴我你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你難道暈船麽?”比爾博相當不客氣地問。


    說這句責怪的話語時,比爾博想當然地忘記了昨晚隻有他一人上岸吃了一頓的問題。


    作為上岸之人的嘉獎,他不禁比縮在木桶裏的矮人們多吃了已一頓,堪堪填報了肚子讓它不必饑餓,甚至在岸上自由跑動了一陣充分活動了手腳。“別愣著了,我們需要趕在人類守衛發現我們之前將所有人從木桶裏拯救出來,時間緊迫,沒時間給你活動四肢了!”


    索林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在多哀嚎了幾聲之後,他便一骨碌爬了起來,盡可能地幫忙霍比特人。


    在這一團黑暗的及膝湖水中,要找到正確的桶子相當的困難。兩人對著木筏下的木桶又敲又打的,最後隻找到了六名還有力氣回應的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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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最先被救出來的矮人比索林剛獲救時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他們甚至還多了幾分怨天尤人地坐在岸邊哀嚎,這讓比爾博愈加惱火。


    “蘋果,蘋果!天知道我為什麽會和一堆蘋果擠在一個木桶裏!”菲力說:“你能想象到在浪花裏翻來覆去地吃蘋果,最後眩暈到渾身上下連手指都動不了地痛苦麽!該死的,一說起這事我就恨透了蘋果,那一小撮蘋果都被我一屁股坐爛了,味道差點沒嗆死我!”


    在菲力和奇力的幫助之下,索林和比爾博終於找到了所有的同伴,並且將他們救了出來。


    “我想我們所有人都應該感謝巴金斯先生這幾天的卓越貢獻,我們又再度欠你人情了。在我們吃飽喝足之後,相信我們會更感激你的。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建議去長湖鎮,”比爾博說:“不然還能怎麽辦?”


    的確,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此刻人類守衛們正忙著在小屋內一邊烤火一邊飲酒作樂,在這酷寒的夜晚,也隻有帶帶著幾分篝火溫度的酒液才能溫暖他的心腸。


    也正是因為一心喝酒,可憐的人類守衛們根本沒聽見矮人上岸和四人靠近的聲音。當他們發現索林·橡木盾打開門走進來時,守衛們更是對著眾矮人露出驚駭莫名的表情。


    “你們是誰,想要什麽?”守衛們盛驚之下手忙腳亂的跑向武器架,試圖緊急武裝自己。


    “我是索爾之子、索恩之子索林,矮人都靈一族的山下之王!我有事要找你們的鎮長商議。”索林朗聲說道。這時候,他的腰間和脖子上都掛著閃耀的黃金無疑發揮了不小的證明作用。


    聽到索林的話語,頗有見識的守衛隊長不禁本能地聯想起了那則關於矮人的黃金傳說,他帶著激動的心情走了過來。


    “如果你們是為了和平的目的而來,請放下武器!”隊長說。


    “我們根本沒有武器,”索林回答。這也是真的,他們的小刀都被木精靈收走了。“我們帶著誠意而來,自然是無需帶著任何武器。對於你們,我們毫無惡意,請帶我們去見你們的首領!”


    “他正在用餐,”隊長說。


    “我們想說的事情比一頓晚飯還要重要的多!“索林眉頭緊皺,顯得煞有威嚴。“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否則你們的首領追究起來,你就要負全責。”


    “行,那我就相信你們一次。”說完這句話,守衛隊長帶著六名部下,護送著矮人們走過大橋和鎮門,來到市集所在的地方。


    這是圈被城鎮所包圍的寧靜水麵,附近建造著許多高大的屋子,還有許多階梯通往中間的水麵。其中一棟大屋內傳來喧鬧的聲音和溫暖的火光。他們通過大門,眨著眼睛,看著裏麵擠滿人群的景象。


    “我是索爾之孫、索恩之子——索林,矮人都靈王族的山下之王!我回來了!”在隊長來得及開口之前,索林扯開嗓門大喊道。


    聽到這句話,周圍的所有鎮民全都嚇了一大跳,鎮長甚至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但是,最驚訝的還是劃著木筏過來的精靈們。他們擠到鎮長的桌邊,急迫地說道:


    “這些是從我們國王手中逃出來的犯人。四處騷擾我們同胞、在森林裏麵鬼鬼祟祟的矮人逃犯,不會有什麽好意的!”


    “這是真的嗎?”鎮長問道。事實上,鎮長自己也覺得這個說法比較真實。就算真的有什麽山下之王,他也很難將一眾落魄的矮人和其聯係在一起。


    “在我們回到故鄉之前,我們的確是被精靈王國莫名其妙囚禁起來,”索林回答:“但是,沒有任何的牢房或是禁錮能夠阻止預言的實現。況且,這座城鎮也不是在木精靈的勢力範圍內。我要見的是長湖鎮的人類鎮長,而不是精靈國王管轄下的船夫。”


    鎮長遲疑了,不安地打量著這兩派人。精靈王在這一帶擁有相當的勢力,鎮長不想貿然觸怒他。他是個一個貪婪卻又精明狡詐的人,他隻在乎自己的鎮長寶座,那虛無縹緲的矮人黃金傳說對他毫無可信度,但其他鎮民對於矮人及其背後傳說的態度就不一樣了。


    矮人們到來城鎮的消息很快就像野火一樣傳遍了全鎮上下。聯想到那則矮人山下之王歸來,所有鎮民就可以重現先祖榮耀,獲得數不盡的黃金寶藏再度安居樂業的幸福未來,這些生活並不美滿的鎮民們一個個頓時燃起了希望。


    很快的,針對矮人們到來的大討論便在鎮民們之中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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