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房間裏,突然發出了一聲笑聲。那是來自寧璟的聲音。


    看著交纏在一起的唐司崎和曹美莎,寧璟不知道自己怎麽竟然能夠笑出來,可是,她也不知道除了笑之外自己還能有什麽表情。


    難道說這就是唐凱讓自己來看的?不過倒是可以肯定唐凱沒有說謊,他說,來看了之後,自己就什麽都明白了。


    現在,寧璟果然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很多。


    真好。


    大概是察覺到異樣,曹美莎抬起頭來,立刻看到了麵前的寧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習慣了被捉女幹,曹美莎很快恢複了正常,挑著眉毛看了看寧璟,突然也揚起嘴角,“喲,這不是你太太麽?”


    真沒想到作為小三的曹美莎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輕蔑不屑地看著寧璟,“早有耳聞,隻是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嘛。”


    是的,寧璟和唐司崎的事情已經世人皆知,知道寧璟先是甩了老三進入老二的懷抱,而在結婚當天又給老二重新上演了一次之前的事情,這樣的戲碼已經讓人熟撚於心了。


    曹美莎不屑地撇了撇嘴,那表情好像是不能理解就憑寧璟這樣的貨色,有什麽資格甩掉唐司崎。為了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滿,她咬著唐司崎的耳朵,“你的眼光還真是差勁了不少。”


    唐司崎轉頭看著曹美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突然也有這種感覺!”


    曹美莎還沒明白唐司崎這話指代的是誰,她冷眼看著寧璟,“喂,你不是已經把人家給甩了麽,這時候還不依不饒在這兒幹嘛?”


    寧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站在這裏,她就像是個不受歡迎的客人,沒人想要讓她做觀眾。


    “唐司崎,”寧璟衝著唐司崎豎起了大拇指,“不錯,做得漂亮!”


    唐司崎好像對寧璟的讚美很是滿意,“多謝誇獎!”


    “我……”寧璟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不知不覺間,甜腥的血液已經在唇齒間暈染開來,她哼笑一聲,“不打擾你們的好事兒了!再見!”


    寧璟說罷便衝出門外,房間裏的那一幕讓她無法控製自己,雙腿好像不聽使喚了一樣。


    房門被寧璟從外麵用力地摔上,唐司崎的身體也忍不住跟著哆嗦了一下,他支起身子,像是看著一坨垃圾一樣看著曹美莎,認真地整理好了他的衣服,“你還留在這兒?”


    曹美莎的臉上先是驚愕,但是以她的功力,唐司崎說什麽都戳不破她的鋁合金臉皮,她嗔怪地還要往唐司崎身上蹭,“怎麽了嘛,親愛的,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麽,怎麽突然說這樣的話呢!討厭……”


    唐司崎清了清嗓子,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他哼笑一聲,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時間差不多,你也該走了吧,酒都喝完了。”


    看來唐司崎這話是動真格的,曹美莎不滿地從地上爬起來,“唐司崎!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玩夠了就讓人走是不是?”


    “抱歉,”唐司崎指著自己那整齊的衣服,“我好像什麽都沒玩!”


    曹美莎撇了撇嘴,“什麽嘛!就是怪,也要怪那個女人不解風情!”


    他的表情嚴肅了許多,“我現在沒心情和你說什麽,麻煩你自己趕緊消失。”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都是她攪合了,你幹嘛要怪我!哼,自己的女人自己管不清楚,反倒拿別人來撒氣,唐司崎,還真用你的!”


    連唐司崎都不知道曹美莎到底是那句話激怒了自己,他突然轉過頭,那寒冰三尺的目光就直直地盯著曹美莎,“少說一點,你說她的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曹美莎不屑地哼笑了一聲,“哈,原來還是放不下啊!那剛剛幹嘛故意和別人裝親密?我知道了,你是故意想要那麽做扳回來一局吧?早聽有人說她婚禮那天沒去參加是因為跟著別的男人跑來,現在看來竟然是真的!唐司崎啊唐司崎,你一定沒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些事情也會發生在你自己身上吧?”


    唐司崎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受控製,猛地衝到了曹美莎麵前,一把死死卡住了她的脖子,“你說夠了麽?”


    “你鬆開我!放手!”


    曹美莎不停地掙紮著,卻完全掙不脫唐司崎的手,她被唐司崎拖著,雙腿胡亂踹著,“你放開我!唐司崎!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現在還是唐城國際的二少爺?你是總裁當習慣了吧!我告訴你,現在你什麽都不是,連垃圾都不如,不會再有什麽女人圍著你身邊轉,你這種人渣……”


    唐司崎幹脆拽著曹美莎的腰帶和領口將她從地上抬起來,直接扔到了門外,伴隨著“哐當”一聲關門的巨響,曹美莎的咒罵聲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唐司崎緩緩來到樓上,那個被他精心準備過的婚房裏還有玫瑰的馨香,隻是寧璟已經看不到了。


    整張牆上滿滿都是她的照片,唐司崎傻笑著,這些都是他巴結寧小寶好半天才換來的寶貝,但是現在……已經全都沒有意義了。


    將照片從牆上扯下來,粉刷好的牆麵上一片醜陋的斑痕,唐司崎把照片卷在一起,舍不得扔掉,卻又不願讓它們在眼前如此折磨著自己,最終咬著牙將照片一張一張擺整齊,藏在了抽屜裏。


    有人說,男人做出的最能讓女人感到感動的事情,其實往往都是她們不知道的事情。男人是一種深沉的動物,寧可被誤解,也不願讓人覺得自己是那麽濫情,隻能將自己的心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藏起來,就算她們離開,也不想用煽情來作為挽留。


    隻是這種奇怪的動物卻忘記他們這樣隱忍的結果不僅僅是讓自己內傷嘔到吐血,也讓自己深愛著的女人痛苦。


    愛對了人,你愛的輕鬆,她也快樂,愛錯了人,你拚盡全力卻不知道她所想所要,付出了自己的所有隻是胡衝亂撞,最後的結果就是自己精疲力盡,她也痛苦不堪。


    就像是現在的唐司崎,他覺得這句話用來形容自己再恰當不過。


    最偉大的愛情通常是痛苦的,因為彼此或許真的不合適,在碰撞的時候才能燃起激情的火花,可是兩塊咬痕完全吻合的石頭卻恰恰相反。


    於是這種偉大誤導眾生,讓他們以為愛情的偉大本就源自於痛苦。


    唐司崎知道自己是在折磨自己,可他自己給自己設立的規則讓他自己不得不不判決自己出場。


    他輸得已經夠徹底,不想再讓自己痛苦下去,卻有某種東西糾纏著他,始終不甘願放棄。


    唐司崎突然笑了,自己現在要多可笑便有多可笑,連自己做過的事情都無法負責!他發現原來自己也是會後悔的,但那明明是他最討厭的類型,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竟然變成了讓自己都想要唾棄的樣子。


    明明是自己故意在寧璟麵前裝作和曹美莎親密的樣子,明明是自己昨天說出了那麽傷人的話,明明是自己發瘋似的想要占有寧璟……


    悔意,就如同潮水一般湧來。


    唐司崎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出門,輕車熟路便來到了自己位於郊區的別墅,他縱身進了那個小木屋之中。


    在蔡雅熙過世之後沒幾天,唐司崎便將所有關於她的東西都整理出來放在這個小木屋裏,看起來好像是想要塵封所有關於蔡雅熙的記憶。但是在這幾年,他有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將自己關在這個小木屋中的,他的痛苦,是任何人都無法理解的。


    對唐司崎來說,蔡雅熙就像是毒藥,一份讓自己無法自拔的毒品。他明知道自己應該去接受嶄新的生活,他知道自己應該忘記關於蔡雅熙的全部,可他做不到,他知道這是無盡的深淵,可能會毀掉自己的下半輩子,可是他心甘情願。


    在這件小木屋中,他一次又一次地回憶著自己和蔡雅熙的曾經。像是一個偏執的自虐狂,明知道身上的傷口很快就要痊愈,卻不甘心地將它們全部撕開,隻有鮮血淋漓才能讓他感到暢快。


    “雅熙啊,”唐司崎微笑看著牆上的蔡雅熙,“不知道你在那邊過得怎麽樣,我倒是還好,隻是……很想你啊!”


    這在以前明明是習以為常的語氣,可是唐司崎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他覺得自己和牆上的蔡雅熙之間好像隔著什麽東西,一堵牆讓他無法靠近曾經無比熟悉的蔡雅熙。


    對,是寧璟!自己說每一個字的時候,寧璟的臉龐都會浮現在唐司崎的眼前!


    像是雜亂的無線電波幹擾,唐司崎感覺頭疼欲裂,他惱怒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卻隻覺得痛苦有增無減!


    如果說蔡雅熙像是毒品,那麽寧璟更像是潛伏的電腦病毒,無聲無息地出現,看似無色無味不痛不癢,但是等到發現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痛苦得快要被撕裂了!


    唐司崎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大意,竟然讓寧璟就這樣進入了自己的生活!


    這種潛移默化的變化已經快要將唐司崎啃食幹淨,讓他無路可退。


    就在這時候,唐司崎突然注意到了地上的一枚發卡。


    珍珠發卡……那麽眼熟!那是他曾經在寧璟頭上看到過的!


    唐司崎頓時覺得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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