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一處山石路上,他倒塌了下來,也正在那會被尋上山來的楚寰找到。原來楚寰一直不放心壁天奕獨自前去犯險,在壁天奕走後不久,他便帶著一小隊人馬尋上山來,看到那半山腰上的古屋,他便帶個守在旁邊恃機行動。結果沒有任何動靜,楚寰便有些納悶。


    正好看見後山有火光。隨即他趕快帶著人馬奔赴這邊而來,可,終是晚了一步。


    楚寰抱著壁天奕的身體,大聲喊道,“陛下,陛下!!”


    此時,壁天奕聽到呼喚,醒了過來,見是楚寰,牢牢地抓住他的手,斷垣殘壁地透了過來,“救……救男妃……”說罷,頭一歪,暈厥了過去。


    楚寰這時哪裏還顧得上別的,一把背起壁天奕,帶領著南邦軍隊速速地撤下山去。


    “陛下,你千萬不能有事!一定要抻住!”楚寰快速地朝著山下奔去。沒想到這次探山竟這般凶險,看來那沐鳳儀真是被關在這裏。


    ……


    夜,藜黑無邊,仿佛永遠也看不到盡頭。


    阿祖巫山的另一邊是阿祖江,那裏有一處十分隱匿的地方,層疊相連的亭台樓閣矗立在江麵上。此時,那亭台中屹立著一個紅袍的華麗身影。


    夜風卷著人的長發翻袂地飛舞著,一襲錦衣紅袍的背影冰豔而清絕。他望著那無邊的阿祖江,唇角輕勾,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絕美如璧容顏上映著清塵絕代的風華。隻見他眉宇微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問題。


    而立在一側不遠的樹林邊,另一個藍服錦袍的影子貯立在那裏,英俊的臉龐上劍眉星眸,隻見他倚靠著樹幹,樣子甚是閑雅,時不時地藐著那亭台樓閣裏的紅袍清影。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紅袍的主人微勾著唇角,喃喃地吐語。溪亮的眼眸中間,星河璀璨。臉龐更是笑得陰柔,腦間更是如椽飛的筆飛快地旋轉起來。沐鳳儀,我們很快又能見麵了。


    柔柔地吟詩,翻袂的紅袍,瑰麗的身影,讓人都不忍心去打擾這片如仙至勝的美景。


    驀地。


    一個人的影子快速地閃現在視線裏,打破了這片平靜。


    “你來晚了。”秦鈺淡而無味地道,並不回頭,已然知曉來者何人。


    “參見秦皇陛下。”那人揖手拜道,樣子甚是恭維。抬起臉來時,一張俊朗的臉龐上映入視野,不是那旗南王還會是何人?


    秦鈺回過眸來,瞅著眼前的人,語氣悠悠,“旗笑南,你真是讓本皇失望。”


    旗南王的脊背心絲絲地冒出冷汗,望著眼前精美絕倫的男人,那隻是一幅蠱惑人心的假像,秦鈺在對上他的眼時微微地兮住,更讓旗南王低瞼下頭,“我一定會加快進度,不會讓秦皇陛下失望。”


    “最好如此!”秦鈺淡淡地道。手臂輕揮,搖指那一片阿祖江,嘴角輕揚,“幽幽江山,廣袤無垠,有你的一半,自然也有本皇的一半!”


    “我知道。”旗南王應聲道。此時在此人的麵前,哪裏還有平日的半點威風,就像一個跟隨在他身後的陪襯,時時擔心著這腦袋不保。


    “好了,你退下吧!”秦鈺輕搖了搖手臂。


    “笑南告退。”旗南王哪裏還敢多做耽擱,快速地離開了這片亭台樓閣。


    旗南王走後,另一邊隱匿在樹林中的錦服身影才緩緩地朝著這邊走近。他站在秦鈺身邊,顯得那麽地不和諧,可,實際上這又是兩人最為默契與和諧的地方。


    “墨塵,你的出現總是讓朕覺得心煩意躁!”秦鈺冷漠地看著來人。


    “請陛下恕罪!”墨塵躬身施禮道,英俊剛毅的臉龐微微一笑,“臣是太想念陛下了,所以不得不來一趟。”


    “嗬,說得多麽光冕堂皇啊!”秦鈺看著他,不屑地道,“昔日,你不是很傲很行嗎?竟可以大膽包天地背叛朕?可如今,猶如那喪家犬一樣,逃得好不狼狽!你說,這是不是天妒人怨!連老天爺也要幫著朕來懲罰你!”


    墨塵看著他,忽而言道,“秦鈺,你還在恨我嗎?”


    秦鈺一聽,冷漠地回眸,那清絕如璧的臉龐上映著明顯的怒意,不禁嘲諷道,“墨塵,你以為你是誰?你也配和朕這樣說話?哼!你不過是朕手心上的一隻螞蟻,要殺你,你還能活到今天?站在這裏跟朕說話嗎?”


    墨塵沉默了會,問道,“那你為什麽不殺我?”


    “……”秦鈺沒有立即答話,眉頭深鎖,似在忖度著什麽想法。


    墨塵朝著他走近一步,盯著他的臉,緩緩地道,“你不殺我,是念在往日之情對嗎?”


    一句話似乎觸到對方的心底,秦鈺藐著他,冷嘲道,“對!你說得不錯!一貫冷酷冷血的我也會對你這種叛徒心慈手軟!這的確也大出我自己的意料之外!”接著,袖袍一展,滿臉的不悅,“但,墨塵,你記住,並不是每一次,你都那麽走運!”


    秦鈺不再理會於他,迅速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那錚錚生寒的話語也順風飄了過來,“你不要再來煩朕,不然,朕遲早有失去耐心的那一天!”


    幾個輕躍,那紅袍身影很快便消逝在這片亭宇山水之中。空留下那夜鷹的背影,還獨處在那裏。


    墨塵無謂地聳聳肩膀,坐在一側的石凳上,蹺著二郎腿,自嘲地喃語,“墨塵啊墨塵,你還真是生得賤,他已饒了你性命,你幹嘛還要死纏著人家,這下好了,終有一天會自尋死路,撞上劍尖!”


    墨塵笑了笑,望著那無邊的阿祖江,深深地吐了幾口氣。


    原來,他自被壁天奕給留在了北燕城,但,生性好動的夜鷹又怎麽會這樣就甘於寂寞,於是,悄悄地獨自潛行到西明國。更讓他意外和驚喜的是,他竟發現了故人的身影,所以,便一路追蹤而來。更不意外地是將秦鈺這一切的陰謀看在眼底。


    “這世界又不太平了。”墨塵依舊一融玩世不恭的樣子,迎著凜凜的江風,思緒萬千,卻笑得悠然。


    ……


    翌日,暮靄朦朧在西明大地,南邦軍一行也迅速地退到了西明城。


    楚寰將壁天奕背到西明皇城,由國手禦醫茹秀親自診斷他的病情。緊張的時候拉攏了每個南邦軍人的腦弦。


    “茹大人,我們陛下到底怎麽樣?”楚寰一臉惶惑地望著眼前的女官。以前有過數麵之緣,沒想到這會她竟成了西明國的禦醫,真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


    “楚將軍請稍安勿燥!”茹秀說道,接著朝向旁邊的侍者開出方子吩咐了一遍,接著看向一旁站著的銀發銀盔的男人,“二殿下,依臣之見,還是要盡快救出沐公子,那七日花葬毒日趨月久會完全融入血液,使受毒者成為依賴性,到時就不好辦了。”


    “嗯。”旗風點點頭,隨即藐向壁天奕,“他怎麽樣?”


    “南邦皇沒事,還好送來得及時,中毒尚淺,為臣用秘製的解藥就足以應付。隻是那七日花葬毒……”茹秀猶豫了下,“還請二殿下早日做出決斷。”


    “旗南王雖是擅自屯兵,可,自古以來,他便鎮守在阿祖域,我們冒然出兵,恐遭人非議。再則他也是皇戚中的一員,身份也太過敏感。”旗風沉了沉眸子。


    “二殿下,我國陛下在你國受難,難道你們就做事不理嗎?”楚寰不禁惱道,俊顏上一片陰鬱,想到昨夜之事都心有餘悸,“還好沒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都無法向南邦國民交待,隻怕到時你們西明國更免不了戰火紛飛,兵戎相見!”


    “楚寰,你不必激我!我旗風也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旗風冷語道。想到一件事,猶自沉吟不定,“要出兵也要有理由,如果能夠證明他確有篡位之意的話,我們就不會遭人口舌,落人話柄了!”


    “有一人就可以證明!”楚寰藐著旗風。


    “誰?”旗風眯住了眼,心底已然猜到了此人。


    “除了他還會有誰?”楚寰漠然地反問道。


    此時,茹秀恍然頓悟,“我知道是誰了,莫非楚將軍已經抓住了那慕靈了?”


    倏地,楚寰向旗風一抱拳,朗聲道,“此人已押解在南邦軍中,旗南王企圖謀反篡位證據確鑿,還請二殿下火速出兵圍剿阿祖巫山。”


    旗風看向他點點頭,“好,你這帶我去見那慕靈!我問清楚事實,再行決斷!”


    楚寰也不再說話,兩個饒有默契地對視一眼,接著快速地退出殿去。


    ……


    黃昏時分,山林中不時烏鴉聲疊起,一個風頭卷著沙石襲了過來,搖曳著樹影肆舞。


    古宅裏的密室內。沐鳳儀睡在石台上,身旁的一人凝視著她,隨即將她扶了起來,瞅著她那深鎖的眉頭,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替她舒展著眉心,偶爾她那眉間破損的梅花印記讓他看著出神。


    “蘇月…蘇月……我的蘇月……”旗笑南難以自抑地擁抱住她,神情有些恍惚。


    沐鳳儀聽到耳畔的呼喚,不耐地動了動身體,但即刻感覺到那份緊致,讓她有些透不過氣。緩緩地睜開眼眸,對上的是一雙深隧的黑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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