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宛然靠在榻上,靜靜的看著明嫣。最近這丫頭不知怎麽的,忽然便對刺繡感上興趣了,但凡閑了,便拿了塊帕子,興致勃勃的繡著。她原就是個心靈手巧的,學了幾日,便也上了手,雖然略覺粗糙,但已頗有了幾分神韻。


    “我們明嫣也想嫁人了麽?”她看著明嫣手中已將成型的一枝並蒂蓮花,忍不住微笑打趣,如玉的纖指閑閑的把玩著幾枚棋子。


    明嫣吐吐舌頭,搖頭道:“娘娘又在尋我開心了……”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繡活,很是認真道:“七妹要成親了,我答應她繡一副並蒂蓮的枕頭作為賀禮!”


    寧宛然靠在那裏,明亮的燭光照在她的眸中,閃動著某種清亮奪目的光芒:“我為兩個人繡過嫁衣,一個是晴兒,一個是青衣……”


    為別人做嫁衣裳,是一種很是奇怪的感覺,依戀而不舍,卻又有很多的祝福,一針一線,精精致致的繡了進去,期待別人過得很好,自己心中卻是酸澀而羨慕的……


    前生沒有嫁過人,今生……似乎也不能算是嫁了人……


    她笑著抬手,替明嫣掠了掠鬢邊散落的發絲:“等哪天我也為你做上一件……”


    明嫣笑著應了一聲:“好!”然後忽然想起什麽,又道:“再過上一些年,娘娘還要為笑笑公主做上一襲嫁衣呢……”


    她怔了一下。隨即一笑,那是多少年後地事情了,幾乎連想也不敢想了。


    “笑笑的嫁衣……宮裏多的是人為她做,倒也無須勞動我……”


    明嫣眨了眨眼,理所當然道:“可是娘娘親手做的,穿在公主身上自然是不同的……”


    她挑了挑眉。笑了笑。笑笑雖然養在她地宮中。外人看來似乎算是她地女兒了。可是在她心中。卻並沒有將這個孩子當作自己親生地。她從來並不是個愛心泛濫地人。[]


    無意識地輕輕敲打著手中地棋子。她在心中歎了口氣。


    明嫣抬頭看著她手中地棋子:“娘娘最近很愛把玩棋子?”


    “我隻是在找尋自己地位置……”她有些虛渺地笑了一笑。手一鬆。嘩啦一下。手中棋子落在坪上。發出叮叮當當地聲音。打散了一局早已擺好地珍瓏。


    明嫣忽然被這一聲驚了一下。不由睜大了眼疑惑地看著她。寧宛然倚在榻上。忽然就來了興致:“很久以前看一本書。說地就是這世上有一局珍瓏。天下無人能解。為了解開它。便有人為它開了一個棋會。召集天下棋道高手共謀破解之道。可是各路高手束手無策。更有為棋局所迷者。自傷其身。吐血自盡地……”


    明嫣啊了一聲。麵上全是驚愕:“難道這棋局裏有害人地東西?”


    寧宛然笑著搖了搖頭:“後來,這局珍瓏被一個於棋道一竅不通之人破解了……”


    “啊……”


    “那人原是不會棋的。他閉了眼。信手拿了一粒子,隨便的放了下去。卻擠死了自己的一大塊棋子……”寧宛然隨手布局,俐落的將棋子擺好。又將其中的一整塊緊緊糾纏已無路可走的棋子盡數提去,在那片空餘之地重新落下一子。淡淡笑道:“置之死地而後生……”


    幼時看天龍八部,看到虛竹巧破珍瓏,總覺得太過古怪而不可思議,到了這個世界後,有了太多地時間可以拿來消遣,因此也曾認真的按照書中所說,仔細的推敲過那局珍瓏,居然當真被她似模似樣地擺了一局來。


    明嫣似懂非懂地聽著,她棋力雖遠不及寧宛然,卻也曾認真習過,此刻注目看著寧宛然信手落子,自成方圓,轉眼之間形勢大變,隱隱已有分庭抗禮之勢,非複之前必死之局。


    她正看的得趣,寧宛然卻忽然住了手,微微地笑了一笑,伸手彈一下明嫣的額頭:“不早了,去睡罷,明兒還要回京呢!”一抬手已拂亂了棋局。


    明嫣哎呀地叫了一聲,掃興道:“娘娘真是敗興極了……”


    哀怨的抬眸看了寧宛然一眼,明嫣悶悶地收拾了針線物事,退了下去休息。


    寧宛然淡淡的笑了起來,牽一發而動全身,明明轉機就在眼前,可是我卻不敢有所動作,因為葉飄零實在太也詭異了些,詭異到我實在並不願意去相信他。


    不知青衣現在人在哪裏,她忍不住想道,我真是很想知道葉飄零的真實身份!


    寧宛然懶散的倚在榻上,閑閑的逗著雪球,她已回了鳳儀宮了。


    匆匆的腳步聲中,明嫣急急的走了進來,麵上曬的通紅,額上香汗淋漓,顯然熱得不輕。


    “怎樣了?”她抬眸問了一句。今兒回宮之時,她終究還是心中不安,令明嫣中途下了車,送了信去棠勝苑,看看楚青衣是否依然還在勝京,順便也打探一下葉飄零的真實身份。


    明嫣搖了搖頭,恨恨道:“真是不巧極了,今兒清晨我們從清涼山動身的時候,楚公子和小姐也恰恰啟程趕去南嶽!”


    寧宛然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打從心底裏歎息了一聲。


    畢竟是錯過了,看來一時半會,這事是難以弄明白了,也隻能處處小心了。不過蕭青臧素來是個謹慎之人,葉飄零想在這宮中安插人手,怕也並不那麽容易。


    明嫣無可奈何道:“我見著了瑞雪姐姐,她說楚公子臨去之時也已發了飛鴿傳書出去。想要知道葉飄零近年地行為,隻是楚公子並沒有說明葉飄零是何人物,隻是說此人極為危險。”


    寧宛然苦笑了一下,看來楚青衣與葉飄零雖有關係,卻也已多年不曾聯係了。


    說了這麽一會話,她這才注意到明嫣額上的汗珠,不由一笑。伸手丟了一塊帕子給她:“擦一擦汗,去洗個澡罷!”明嫣吐吐舌頭,可愛道:“勝京真是熱,這種天氣還是清涼山上舒服!”一麵說一麵拭著汗,匆匆的下去了。


    寧宛然笑笑,叫秀迎取了冰來鎮了一壺酸梅湯給明嫣送了過去。六月中的天氣,依然酷暑難耐,鳳儀宮中雖置了冰,日子也並不好過。殿外聲聲蟬噪更是吵鬧得人心神不寧。


    雪球原是生長在長青山常年積雪之地,這種天氣,更是無法忍受,隻這一轉眼的功夫,居然也就跑到冰盆裏趴在冰塊上,呼呼大睡起來。


    寧宛然練那種奇異的內力已將十年,雖不能如楚青衣般身輕如燕,斷桌碎石,寒暑不侵卻是早已達到了的,因此倒也不甚懼熱。此刻眼見無事。便索性閉了眼歪著榻上靜靜養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覺得身邊似乎有人,於是懶懶地動了一下。睜開眼來。乍一看到蕭青臧。她不由的怔了一下,苦笑道:“皇上是何時來的?”


    蕭青臧很自然的抬手替她掠了掠散落的一綹鬢發:“剛到……”


    她閃了一下。他卻抬手握住她的肩:“母後已跟你說得很是清楚了,你何苦還這般執拗……”他回手在袖中取出一張泛黃的輕絹:“這是文佳皇後留下的。除了前麵的幾行字,沒有人能看懂後麵寫地是什麽。母後讓朕拿來給你看看,她說,或者你能看懂……”


    寧宛然沉默了一會,伸手接過那張輕絹,隻是一眼,她就忽然變了麵色,輕絹上龍飛鳳舞一色的英文花體字,似熟悉又似陌生。她默默的掃了一眼,將那張白絹還了給蕭青臧。


    “這上麵說,她不後悔來這裏,她很喜歡孩子,可是終究不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皇帝為她求醫問藥了很多年,可惜她讓他失望了。他死了,她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值得她牽掛的東西,所以決定陪他一起離開……”


    他沉吟的看著她,她也就笑笑,忽然問道:“我若不能生育,皇上會為我求醫問藥麽?”


    他抿緊了唇,沒有說話。她又笑了笑,慢慢道:“皇上是不會這麽做的,即使是裝裝樣子,也不會……”沒有哪個皇帝會要美人不要江山,不同的是宗實在很是聰明,他願意花心思去哄文佳皇後,哄的她死心塌地,心甘情願。而她麵前的這個,連裝樣子都不屑。


    他寧可花了心思布了局,引著自己一步一步地走進去,也不肯說上一句軟話來騙一騙自己。她好笑的搖搖頭:“皇上既然早知道文佳皇後不育之事,為什麽不阻止我吃藥?”


    蕭青臧苦笑了一下,她尖銳的讓他無法招架:“你地事情……朕不知該如何解釋……”


    寧家與皇室早已有了密約,天香女生來體有異香,出生之後,寧家便會喂服藥汁,從此日常便無異香。此外在某些時候,寧家也會配一些藥物定時給她服用,按說根本不會懷孕,可是寧馨兒卻在十七歲那年懷了身孕,讓他一度亂了手腳。


    好在她本就是個任性地,莫名的便弄丟了孩子,他聽到了這個消息,沒有太過於傷心失望,反而覺得很是鬆了一口氣。


    寧宛然靠在那裏發了好一會地愣,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寧馨兒是非常不喜歡吃藥地,連帶著她聞見了熬好的中藥地氣味也總是會不舒服,因此她極少喝藥,多數時候都是合成了藥丸吃,記憶中幼時確實有過幾次生病,卻都偷偷的將藥倒了,沒想到反而種下了禍根。


    “我累了,不送皇上了!”她淡淡的開口。


    汗,今天聽人在qq上侃八卦,


    對侃的高興,差點耽擱了正事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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