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宛瑜漫不經心的在花園之中信步的走著,幾枝晚開的秋菊依然綻放著絢麗的光彩,她停下腳步,深深的吸了口氣,空氣中混雜著菊花的清香與桂花的馨香,令人心曠神怡。


    已是暮秋時分了。


    她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蓮兒一眼:“我想去淮河邊上走走!”


    其實沒有誰曾對她說起過淮河,隻是她記憶中似乎便有那條河流。


    每至傍晚,那條河上總是遊船如梭,彩燈如晝,槳聲燈影,絲竹嫋嫋。


    蓮兒愣了一下,隻得應了一聲,還未及下去叫人準備。


    卻聽她又笑了起來:“蓮兒,我很想穿男裝……”想要穿男裝,最好……


    “再給我準備一把扇子吧……”她興致勃勃的說,腦中於是現出了一個英氣勃勃的青衣男子,意態閑適的搖著扇子,看不清麵目,隻是覺得那人有一雙光彩流離的眸。


    蓮兒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禁開口勸道:“小姐,這種天氣,似乎不宜拿扇子!”


    她搖著頭,有幾分出奇的執拗與任性:“我想要!”堅決而肯定的。


    蓮兒歎了口氣:“好罷,我讓他們去準備!”她轉了身,正要離開。


    她卻又忍不住道:“我想要青色地衣衫。要青色地男裝……”


    她看到蓮兒地腳下趔趄了一下。幾乎摔倒。似乎被自己嚇到了。


    她轉動了一下靈黠地雙眸。走到葡萄架下地藤椅上。坐了下來。開始仔細地想著剛才出現在腦海地那個青衣地男子。他笑起來。微微上挑地雙眸應該會輕輕眯起。閃著靈動地光芒。薄薄地嘴唇會狡黠地勾著。他會親昵地喚自己:宛……


    腦中一陣預期中地劇烈疼痛傳來。她歎了口氣。懶洋洋地蜷在了藤椅裏……


    串串累累地紫色葡萄懸掛在藤上。掛著淺淺地一層白霜。她無聊地看著。什麽也不去想。於是腦中地疼痛慢慢地消褪了。


    她一直都在試圖想起些什麽來。可是腦中始終空空如也。有時會忽然想起些東西。然而若想再進一步地去想。便會頭痛欲裂。若是什麽也不想。隻是懶懶地靠著。這種疼痛便會很快消弭於無形。讓她很是無奈。


    每每她的頭痛症狀在蓮兒麵前發作的時候,蓮兒總會笑吟吟地或問她要不要吃些蜜餞,或拿過一盤水果,她漸漸的也便很少在蓮兒麵前想事情或表露出頭痛的症狀來。


    這裏麵必然有些什麽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一個深閨女子。有一個常年不在身邊地未婚夫婿,有時候又會忽然的在空空如也地腦中蹦出一個穿青衣拿摺扇的瀟灑男子。這其中似乎該有些故事。可是每每這般聯想起來地時候,她總會隨之想到四個字:老套惡俗……


    這真是一個俗到了家的故事。卻又似乎總是屢屢發生,代代不絕。


    蓮兒沉著臉走過來:“衣裳已準備好了。畫舫也叫人備下了!”


    她點了點頭,起了身跟在蓮兒身後向房間走去。卻從側麵看到蓮兒氣嘟嘟地粉頰。這個丫頭倒很是護主,她想著,於是忍不住從深心裏對那個白衣的葉霖生出了幾分歉疚。


    “我會嫁給葉少爺地……”她道,隻是為了那份歉疚和他對我的一份心意我也會嫁給他的,可是我想要知道那個青衣人是誰,想要知道我空白的那段記憶。


    蓮兒偏著頭看她:“真的?”臉上明顯的有些不信任。


    她想也不想的伸出纖細如玉的小指:“我們拉鉤……”


    蓮兒愣了一下,學著她的模樣伸了手來,兩隻同樣纖細的小指輕輕的勾在了一起。


    她忍不住撲的一聲笑起來,覺得自己愈活愈幼稚了。然後忽然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奇怪,於是問道:“蓮兒,我今年多大了?”


    蓮兒呃了一聲,眼神猶疑,半日才道:“看著也就二十左右罷!”


    她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輕輕的哦了一聲後,又問道:“蓮兒,你到葉家多久了?”


    蓮兒笑得有些苦澀而無奈:“不是很長……”她匆匆的推開了房門。


    “小姐先換衣裳罷,一時找的急了,卻沒有青色的,隻得了件月白的,且將就著穿……”


    少爺,您在哪兒,快來救救蓮兒罷!這活,我可是沒法幹了……


    楚青衣抬頭看了看恢宏的長公主府,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麵上輕鬆,心中卻壓得沉沉的。頭天晚上,她已悄悄的潛進了府裏一次,卻沒有找到葉飄零。


    上官憑笑笑,居然就堂而皇之的備了拜帖,正大光明的來拜會長公主了。


    拜帖送了進去,沒過多久,居然便也有人過來請二人到廳內暫侯。


    楚青衣怔了一下,忍不住瞧了上官憑一眼:“她居然肯見我?”


    “你畢竟是他的徒弟……”上官憑輕笑起來,語氣中難得的帶了幾分調侃:“或者哪一天,你還該給她磕個頭,喚上一聲師母……”


    楚青衣呃了一聲,桃花眼兒瞪的滾圓:“做夢去罷!”被他這麽一逗,心中那種沉沉的感覺卻也好了許多,不再那般的壓抑。


    雪球在上官憑的肩上吱吱的叫了幾聲,似乎有些讚同他的言語。楚青衣威脅的伸出兩根手指,在它眼前晃了晃,它於是縮了縮本來不長的頸子,怯怯的蜷成了一團。


    長公主府的偏廳舒適而豪華,虞嫣還沒有過來。楚青衣也不客氣,徑自便在主位坐下了。上官憑看著她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你搖頭作甚?”楚青衣撇嘴:“若不是為了宛然,這破地方,便是拿著十六人抬的大轎求著我,我也懶得跨進來一步……”


    上官憑還未及說話,已有一個輕柔悅耳的聲音輕輕響起:“本宮本也並沒有拿轎子請楚大俠的意思,今兒若不是上官公子的麵子,楚大俠卻也休想這般輕易的就進了這偏廳!”


    楚青衣微一揚眉。幾乎便要發作,卻被上官憑一個眼色製止了,當下冷哼了一聲。


    環佩之聲叮咚作響,幽雅的香氣沁人而來。虞嫣自一邊翩翩而入。穿了一身金絲繡牡丹的水紅高腰宮裙,大朵大朵絢麗地牡丹爬滿了裙裾,越發襯得她豔麗多姿,嬌美動人。


    楚青衣懶得理她。她卻也並不主動搭理楚青衣,隻是向上官憑襝衽為禮,客氣周到。上官憑忙回禮,二人客客氣氣的寒暄了幾句。


    楚青衣心中記掛著寧宛然,再者也不願上官憑與虞嫣多說廢話。在一邊早已怒瞪了上官憑無數眼。上官憑哭笑不得,畢竟尋了機會,向虞嫣道:“在下與青衣今日到此,是想要見一見葉恢葉公子。還望長公主成全!”


    虞嫣微微一笑:“上官公子客氣了,隻是二位來的不是時候。飄零此刻並不在我府上!”


    楚青衣睜大了眼,不悅道:“他不在你這裏。卻在哪裏?”語中已帶了盤問的尖刻。


    上官憑一陣尷尬,急忙開口道:“還請長公主恕罪。青衣這脾氣……”


    虞嫣卻輕輕地笑了起來,終於正眼看了楚青衣一眼。柔聲道:“上官公子盡管放心,本宮從不與小輩計較……”


    楚青衣氣了個倒跌,冷笑道:“想要做我的長輩,也要看你夠不夠格,當心被人……”


    上官憑聽她愈說愈不成體統,趕忙上前一步,一把捂住她的嘴,低聲道:“你就少說幾句罷!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楚青衣撇撇嘴,抬手從他肩頭抓下雪球:“我到外麵走走去……”拎著雪球徑自出門。


    虞嫣明知她是想要堂而皇之的在公主府走上一遭,看看能不能尋到葉飄零,卻也並不阻攔,隻是冷笑了一聲,上官憑看她神色便知楚青衣這一趟定然是要無功而返地,不由暗歎。


    “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便也直說了罷,我與青衣此來,是想要問一問宛然現在哪裏?”


    楚青衣一走,上官憑也再無心兜圈子,單刀直入的便問了出來。


    他甚至沒有問寧宛然是否還活著,隻是幹脆的問起她人現在何方。


    果不其然,虞嫣隻是了然的淡淡一笑:“公子何以認為我會告知你們二位呢?”


    “因為在下知道,公主與葉恢並不是單純的合作關係。公主曾與宛然相處過一段時日,對她也該略有了解。難道公主便放心葉恢這般常年累月地與她相處麽?”


    他說得隱晦而巧妙,難道公主你不怕葉恢會愛上寧宛然麽?


    虞嫣沉默了一會,緩緩道:“我自然是不能放心的,否則今日我又怎會讓你們進了我公主府的大門?”上官憑心頭一塊始終半懸的大石終於落地,不管如何,她終究是沒有死。


    虞嫣輕輕地歎了一聲:“我告訴你們其實也是沒有太大用處的,你們也知道飄零地手段,即使對麵而坐,你們也未必能夠認出她來!”


    上官憑誠心的向著虞嫣深深地行了一禮:“若得公主相告,我與青衣終生感激不盡。將來公主若有事,隻要不違良心不背家國,上官憑必全力相報!”


    她笑了一笑,忽然道:“能得上官公子一諾,於虞嫣,勝似得千軍萬馬。遙想公子當年,三箭定平川,千騎闖敵營,隻恨我無緣得見……”上官憑眉心微微的跳了一下,沒有接口。卻聽虞嫣柔聲道:“我有一個侄兒,聰慧好學,願拜入公子門下,還請公子允準!”


    上官憑暗暗皺眉:“長公主這般看重,在下怎敢不允,待此事了,必如公主所請!”


    “往南去罷!”她道,眸中閃過一抹幽微地笑意。


    咳,粉紅60加更章節


    無語的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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