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衣無聊至極,忍不住伸手去撓雪球的脖子,雪球探了頭看到是她,遂堅定無比的將自己蜷的更圓一些,竭力不露出脖子來,隻是縮在上官憑的懷裏,一動不動。(.無彈窗廣告)


    上官憑忍住一肚子的笑意,將幹糧丟給楚青衣:“別鬧它了,你怎麽又忽然喜歡起它了!”


    楚青衣嘿嘿一笑:“這不是下雨天打孩子,閑也閑著!”打開幹糧袋,拿了肉幹啃了起來。


    雪球聽了她的話,便在上官憑懷裏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狀甚委屈。


    上官憑伸手撫著它柔軟的毛皮,笑著安撫它。


    楚青衣聳聳肩,有些好笑道:“宛然早說過,這小東西要成精了,現在看來,這話果然有理!”她有些想不通的皺眉道:“你怎麽偏要帶著它,若依我,便該將它丟給段昭才是!”


    上官憑淡淡笑著,手指漫不經心搔著雪球的脖頸。


    “有葉飄零在,你確信你能在千百人中一眼便認出宛然麽?”


    楚青衣怔了一下,旋即恍然,想了一會,又道:“你又怎知道它能?”


    “我也不知道它能不能……”上官憑輕歎了一聲:“隻是帶著它,總是多了一些的希望。”


    楚青衣默然,隨手將包袱丟在草叢中,枕在上麵,和衣躺了下來。


    碧藍空中。彎月如鉤。嫵媚輕俏。幾點星光稀稀疏疏地散落著。偶有一抹纖雲橫掠而過。草叢中。隱隱還能聽到蟋蟀地輕鳴。隻是已然虛軟無力。來日不多。


    “我有時候會想。我們找回宛然。又能怎麽樣呢?她是肯定不願連累我們地。蕭青臧若是知道她活著。也必然不願就這麽放了她地……”


    上官憑沉默了一會。慢慢道:“如今真相已經大白。她與皇上其實也再無隔閡了……而且。經了此事。日後皇上也必會好好待她地……”


    “呸呸呸。[]放屁放屁放屁。上官憑。你敢再說這話。立馬給我滾……”楚青衣唰地一下自草叢中坐起。劍眉倒豎。鳳眼圓睜。滿麵都是怒色。


    正縮在上官憑懷裏啃著肉幹地雪球忽然見她聲色俱厲地坐了起來。不由一個哆嗦。迅速將頭藏進了上官憑地袖中。爪子裏尤且抓住肉幹。不舍鬆開。


    上官憑無奈地歎氣。伸手按住她地肩。皺了眉。半日才道:“那你打算如何是好?”


    楚青衣撇嘴道:“走一步看一步罷!”沒來由的又是一陣煩躁。


    一眼瞄見藏得隻見尾巴不見頭的雪球,不覺輕哼了一聲。抬手就將它揪了出來。雪球硬生生的被揪出來,隻得瑟縮著脖子。乖巧的看著她,丟掉了手裏地肉幹。隻是對她拱手討饒。


    楚青衣原打算整治它一回,一眼見它乖巧模樣。不由噗哧一笑,又將它丟回上官憑懷裏。


    一夜無話,第二日,二人趕早啟程,很快到了暨城。尋了酒樓打尖完畢,正要離去,卻見樓梯拐角處,忽然轉出一人來。


    楚青衣一眼瞧見那人,不覺一愣,因開口叫道:“江瘋子……”


    那人聽了這一聲叫喚,便也看了過來,見了二人,麵上也現出訝異之色,疾步走了過來,原來那人正是早已偕崔瑉離去的江楓。


    “你們怎麽卻在這裏?”江楓一坐下,也不客氣,開口就問。


    “這話卻該是我問你罷!”楚青衣揚眉回了一句。自打江楓與崔瑉離去後,一時竟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害地滿腹疑惑的楚青衣無人問詢,心中實在好奇的緊。


    “崔瑉呢?她不是應該和你在一起的麽?”


    江楓苦笑了一下,答道:“崔瑉那事,我原是受人之托,不得不幫,因了此事,害我千裏迢迢地遠至漠北,一路將她送入了蠻族……”


    上官憑微微驚了一下,問道:“那……你托綠林盟轉交給我們的藏寶圖呢?”


    “藏寶圖?”江楓懶懶揚眉道:“若是我得了那東西,早拿去給冤大頭賣了錢了,怎會托人轉交給你們,你們莫不是昏了頭了?”


    楚青衣與上官憑對視一眼,一拍桌子,歎氣道:“妖孽嗬妖孽……”


    當日之所以不曾多有懷疑,隻是因為石楠提及江楓與崔瑉之時一臉的曖昧之色。二人適時正是甜蜜溫存之際,將心比心之下,自然也就想得偏了,隻以為江楓與崔瑉竟是一見鍾情,因此於這些俗世事務懶得在意,才將藏寶圖丟了給自己。


    如今想來,這圖必是葉飄零派人送至綠林盟的,其中必然另有機密,隻是二人均不將此事放在心上,是以便也輕輕放過了,否則怕不早吃了大虧。


    上官憑擰了眉,看著楚青衣半日才道:“這圖被你弄成了三份……”那圖落入楚青衣手中後,被她妙手做成了三份,一份送往南嶽一份送往北霄,另有一份此刻正在二人身上。


    楚青衣怔了一下,隨即撇嘴道:“他們兩家愛爭就爭,卻與我有何相幹……”


    “你是通過綠林盟將這圖送出去的。”上官憑皺眉提醒了一句。


    這話一說出口,楚青衣忽然一驚,好一會才道:“你的意思是綠林盟……”


    “幾位當家地,我自然是信得過的,隻是……他們手底下地人,怕未必就能一條心……”


    他二人兜著圈子般的說了一通話,倒把江楓弄得滿頭霧水,當下不滿道:“我說二位,你們是心有靈犀了,好歹也該為我想想罷!”


    葉宛瑜懶洋洋地歪在葡萄架下的圈椅內,不言不動。自打上次雲來樓後,蓮兒就再不肯讓她出門,為了免得她糾纏,索性連這院子也來得少了,隻是留了幾個小丫頭給她。都是隻有十一二歲地樣子。遇事唯唯諾諾的,隻是點頭。


    好在蓮兒不在,也再沒人會注意她是否頭痛地厲害。她卻又發覺自己即便是冒著劇烈的頭痛想起來的事情,也不過一刻地工夫,到了第二日便又忘了。


    好在世上猶有畫筆,她便每日想著那個青衣人,每每想起些什麽,便拿了筆細細的描繪了下來。一來二去的,那人居然也便形容依稀。隻是除了那雙光彩流離難描難畫的鳳眼與水樣潤澤時常微翹的嘴角外,終究想不清楚那人的五官。


    書房裏的畫便也漸漸的愈堆愈高,有輕搖摺扇地、有斜臥草地的、有長發漫披地、有對坐燭下的,甚至還有因琴舞劍的……


    蓮兒每每進了書房。臉色便也愈加的難看,看她地眸中帶了許多的惱怒……


    她尷尬莫名,心中對於葉霖的歉疚一日日的加深著,卻又忍不住依然在一幅幅的繪著。


    長長的歎了口氣,她懶懶地抬起頭,眼前忽然出現了一襲青衣。她驚噫了一聲,急急的抬頭去看。入目地是一張清俊的麵容,白皙地麵龐。黑如星子的雙眼,薄而微翹地唇。


    她有一瞬的恍惚。脫口問道:“是你麽?”


    那人輕笑起來,清淺地初冬驕陽落在他的麵上。眸中一時幻彩流離:“是我!”


    她急急的從椅中站起,卻被自己絆了一跤,踉蹌著往前摔了過來。那人忙伸手抱住她,笑道:“看到我這麽高興……”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仿佛上好的錦緞,絲一般的滑過心頭,熨帖而愜意。她輕輕的歎了口氣,緊緊抱住了他。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有些莫名的熟悉。


    “我畫了好多的你……”她低聲的呢喃著。家,神采飛揚。一眼瞧見了對麵的管家,忙高聲叫住他:“李管家,二哥可在書房?”


    那李管家便停下了腳步,應聲笑道:“剛剛才從書房過來,二少爺正在呢!”


    言冀杉笑著點了點頭:“我正有事,要去尋他呢!”一麵說著,一麵快步的向書房走去。


    言家是南嶽四大家族之一,世代居於金華,幾百年經營下來,越發覺得言宅大氣而雍雅,小節處又不乏江南人家的細膩精致。


    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一路行了下去,很快便到了主屋的書房。


    言家老爺如今年歲已長,久已不問事了,大郎在瓊都為官,家族事務便都丟給了二郎言冀鬆。言家三兄弟在金華都是極為有名的,個個都是人品出眾,性情溫雅又各有所長。


    言冀杉伸手推開門,大步的走了進去,叫道:“二哥二哥……”


    書房內的人歎了口氣,瞪了他一眼:“你今兒怎麽倒有閑暇來這裏,這裏是經濟之地,仔細汙了你作畫的手眼。”這個三弟自小癡迷於詩畫,不肯為官不理家事,十五歲以後便成年四處遊曆,遍覽山川河流,號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如今年紀大把了,總也不肯娶妻,前些日子好容易將人捉了回來,卻又成日悶悶的,不知在鼓搗什麽。


    言冀杉哈哈一笑,開門見山道:“二哥,我想要娶妻了!”


    言冀鬆吃了一驚,險些從椅子上摔了下來:“什麽?”幾乎疑心自己耳朵重聽了。


    卻聽弟弟極為肯定的道:“我想要娶妻了,我找到想要娶的女子了……”


    言冀鬆抬了眼,上下的打量著自己這個三弟,他今兒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青巾束發。衣袂飄飄,腰間斜插了一柄摺扇,頎長的身形,雖不甚高,卻自有一番玉樹臨風的氣度。


    “是那家的女兒,竟能入的了你的法眼……”他回過神來,問了一句。


    “是城南葉家的女兒,不過怕是要費些力氣,還求二哥莫要聲張……”


    葉家的事情,他已約略的令人問了,名為小姐,其實卻是葉家少爺的童養媳,不過好在尚未圓房,倒也不怕。他伸手抽出腰間摺扇:“二哥你看,這位小姐的蘭草畫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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