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夫人聽著,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盛滿了困惑:大姐,你怎麽能相信這些臭道士


    大夫人怒聲道:什麽臭道士不得對仙長無禮他是來救我的我現在舒服多了,胸口不那麽悶,頭也沒那麽疼了靈的靈的如果沒有他跟我這樣化解一下,我說不定已經一命嗚呼了


    魏國夫人不敢置信:大姐,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滿口胡言亂語


    你才是胡言亂語大夫人四麵張望,神經兮兮的,不要汙蔑仙長,否則他走了,到時候女鬼又來怎麽辦


    魏國夫人簡直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大姐,根本沒有什麽女鬼,那些人都是騙子他剛才把我當成女鬼,撒了我一臉狗血你看看


    騙子大夫人吃了一驚,頓時又膽顫心驚起來,這麽說,五姨娘還在院子裏我請道士來對她作法,那女鬼豈不是要更恨毒了我媽隻怕她要使出更厲害的手段來報仇了,怎麽辦怎麽辦她掀開被子,翻身下床,光著腳開始到處找東西。


    大姐,你找什麽魏國夫人幾乎不知道怎麽辦好。


    大夫人大叫:崔媽媽,我的靈符,快點拿出來


    崔媽媽連忙碰上一疊的靈符:夫人,在這裏


    門上窗子上柱子上帳子上櫃子上架子上都要貼快叫人來幫我貼把裏裏外外全給我貼滿了什麽地方都不能漏大夫人不停地神經質地叫著。


    此刻的大夫人眼神混亂,情緒緊張,臉色蠟黃,腳步踉蹌,嘴巴裏不停地嘟嘟囔囔,魏國夫人簡直是震驚極了,她突然覺得大姐這不是被軟禁了,而是被魘著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李未央,你快點說清楚


    李未央歎了一口氣,道:姨母,母親整日裏說這院子裏有鬼,或許真是有鬼吧,你是知道的,先是林媽媽在山裏走迷了路,再也沒回來,接著是杜媽媽因為做錯了事情被母親亂棍打死,後來大姐說錯了一句話,母親竟然罰了她去思過,現在連大哥都被母親逼走了,大家都受不了她的神經質,誰靠近她都要害怕的,所以這院子最近沒什麽人敢來,對了,我家五妹也瘋了,就是在這個院子裏嚇瘋了,我們已經商量著將母親遷出去養病,然後將這個院子徹底封掉,免得更多的人遇害。


    魏國夫人覺得不可思議,看了一眼這個陰森森的屋子,不由自主地後背發涼,她姐姐的那些手段她是知道的,這些年來不知道弄死了多少人呢,難道是這些人現在來找大姐報仇了嗎高敏一下子抱住她的胳膊:娘,你都看過大姨母了,她沒事的話咱們就走吧,這裏真是鬼氣森森的


    魏國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大姐,見她確實不像是被軟禁的樣子,更何況她也覺得這裏實在是很可怕,不由自主點了點頭,對大夫人道:大姐,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來看你。說著,便帶著高敏快步離去了。


    她走了之後,崔媽媽才鬆了一口氣,吩咐人將喋喋不休的大夫人扶著躺下了,這才和李未央走到門外:三小姐好計策。


    李未央笑了笑,道:用點熏香的確是可以讓人神誌不清,魏國夫人這是被剛才那盆狗血汙了鼻子,否則不會聞不出來。


    她吩咐人在大夫人的房間裏點了濃重的熏香,有令人神誌發生混亂的作用,大夫人本就被鬼怪嚇壞了,現在更是嚴重,這樣一來,也不容易引起魏國夫人的疑心。


    李未央低聲道:母親這些日子怎麽樣


    崔媽媽笑道:總是時好時壞的,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塗,清醒的時候就破口大罵,讓奴婢們去找大小姐和大少爺,糊塗的時候就說屋子裏有鬼,晚上經常被噩夢驚醒,白天也沒辦法安寢,腦子也很不好,所以病得越來越嚴重,大夫說繼續這樣下去,不過半年了。


    李未央點點頭,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她就是要讓大夫人日夜難安,痛苦不堪。


    崔媽媽低下頭,心道三小姐年紀小小心狠手辣,來了府裏不過半年的功夫,竟然有本事把大夫人弄成這個樣子,今天居然還能把魏國夫人這樣難纏的人物送走,當真是厲害的不得了。隻是,大夫人背後還有蔣家,事情會這麽容易解決嗎不過這話她不敢當著李未央的麵說,甚至不敢絲毫地透露出來。


    李未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笑道:以後就多勞煩崔媽媽照料母親了,隻是,你也該知道,老夫人派你來是做什麽的,不要擅作主張才好。


    崔媽媽吃了一驚,趕緊道:奴婢不敢,奴婢一定盯緊了。


    按照李未央的想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她是想要動手殺了大夫人的,可是老夫人和李蕭然另外派了人守著這裏,分明還下不了這個決心,如果貿然動手,一來會失去他們的歡心,二來,一定會驚動蔣家。真的鬧個魚死網破,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可這並不代表李未央沒有別的辦法,不用她動手的法子多得是她心裏想著,臉上卻笑得很甜美:崔媽媽明白就好。


    崔媽媽心中越發忐忑,賠笑道:送縣主。


    太子府書房


    太子與拓跋真商量完政務,拍拍他的肩膀:三弟,你也該娶正妃了。


    拓跋真微微一笑:我如今忙於正事,哪兒有心情想這些呢


    太子搖頭道:母後說,周太傅曾經向她提起,希望能夠將他的小女兒許配於你,那姑娘的名兒想必你也聽過,她漂亮聰明,溫柔賢惠,是京都有名的才女,正好與你匹配


    拓跋真當然知道這位擅長書法的周小姐,曾經這位也是他考慮過的正妃人選,然而如今他卻漫不經意道:這些事,以後再說吧。


    太子搖頭道:三弟,你可別跟五弟一樣迷戀上那個李長樂,這兩天五弟向父皇提起要娶李長樂為正妃,結果父皇勃然大怒,破天荒地把他罵了一頓,那姑娘漂亮是漂亮,可是不得人心,尤其是父皇和太後都不喜歡她,你若是娶了她,還能有什麽好結果女人麽,其實都一樣,不過就是皮相好看點,宜室宜家才最重要。


    太子還沒有見過李長樂,隻是從眾人口中得知她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但是在他看來,如果為了一個女人引起皇帝的不滿,那就太愚蠢了。


    大哥多慮了。拓跋真曾經考慮過迎娶李長樂,可是自從她被父皇厭惡之後,他便絕了這個心思。


    你別瞞著我了,你最近搜集了很多的書籍古玩琴譜,定然是拿來討好女子的,可是能讓你看上眼的,恐怕就隻有那個美人了,不過,三弟,有句話我必須提醒你,若是父皇對李長樂沒有好惡,那我一定會支持你娶她,因為她外公是蔣國公,父親又是李丞相,這對我們幫助很大,但是父皇現在很反感她,那你就要想清楚了,再有,女子不過是錦上添花的,對她們絕對不能太寵愛,否則就會給你帶來禍患


    那些東西的確是他搜集來的,可是他搜集來之後卻沒有送出去,拓跋真沉默了一下,沒有做聲。


    太子很是擔憂:三弟,你真迷上她了這可不行。


    大哥放心,我不是糊塗的人。


    太子還是不放心:不行,我一定要早點替你尋覓一個佳婦


    這件事情請大哥讓我自己處理吧,既然是娶妻,當然要娶一個琴瑟和諧的,對我們大業有襄助的,您說對不對拓跋真笑道。


    太子歎了口氣道:三弟


    拓跋真見他還待再勸,笑道:大哥,追求女子也是一種樂趣,我一直忙於政務,總要找一點消遣,你就當這是我的消遣好了,我不會因此耽誤大事的,你放心好了


    你看中的人當真不是李長樂太子不由奇怪。


    不是。拓跋真詫異於自己說的如此斬釘截鐵,原先他是真的預備娶李長樂的,而且他也被李長樂的美貌打動過,然而現在不知為什麽,這個念頭已經被他丟諸腦後去了。


    不是就好。太子鬆了一口氣,隨後感到好奇,看你這樣費神,這女子莫非很難到手麽


    拓跋真笑了笑,道:隻是比較倔強罷了。恐怕不隻是倔強,還有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狠毒。


    三弟,女人的樂趣在於溫柔體貼,若性子太強,可就難辦了。


    大哥就當我喜歡馴服吧,馴服一個女人如同馴服一匹烈馬,這其中固然有危險,但是更有樂趣不是嗎再者說,我不信這世上有馴服不了的女人拓跋真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後微笑道。


    自從那天李未央說了讓他離她遠一點的話,他反而更加在意她,在他看來輸給誰都無所謂,但是輸給拓跋玉,這絕對不可以那人從小到大處處和自己勢均力敵,哪怕看女人的眼光都這樣相近,他得不到李未央的話,拓跋玉也別想得到


    拓跋真暗暗下定了決心。


    第二天下午,李未央從荷香院裏出來,剛到花園,便看到拓跋真遠遠走過來。


    這個時候,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李未央想了想,突然明白過來,如今拓跋真手上連續折損了幾名大將,他自然要想法子填補上這個空缺,來找李蕭然,恐怕是別有目的。


    現在想回避已經來不及,李未央淡淡行禮,隨後便目不斜視地從他身旁走過。


    縣主好久不見,身體還安康嗎拓跋真突然開口。


    謝三殿下關心,我很好。


    拓跋真笑了笑,哦,你自然是不會不好的,隻是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著你大哥了,他去了哪裏呢


    李未央麵色平常:大哥素來喜歡交遊,恐怕是出去尋訪什麽仙山古跡去了。怎麽,他沒有告訴過你嗎


    拓跋真輕輕一笑,這個我還真是不知道。


    李未央不想與他多談,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讓她覺得惡心。她冷冷地說:我不耽誤皇上殿下了,先行告退。


    拓跋真突然走了幾步,攔在她的麵前。


    李未央麵上似笑非笑,她都已經說過讓他滾遠點了,怎麽還不死心她揚眉道:不知三殿下有什麽指教


    拓跋真稍稍別轉臉對身邊人說:你們先下去。


    是,殿下。原本跟在他身後的人都退了下去,在場的隻剩下李未央帶來的趙月和白芷。


    趙月警惕地站在李未央身後不遠處,她並不是大曆人,對拓跋真也沒有多少敬重之心,若是李未央下令,即便讓她立刻拔劍相向也沒有什麽為難的。


    隻是,李未央卻沒有開口這麽做,眾目睽睽之下對拓跋真動手這種事,還是少做為妙。


    拓跋真慢慢地踱到她的麵前,他的眉目五官在金色的陽光下顯得更加的深邃和英俊,若是尋常人看到,很容易就會被他迷惑。


    李未央卻沒有半點動容,冷冷望著他:三殿下還有什麽事嗎


    不光你大哥出遊了,似乎最近也沒聽到大小姐在誰家的宴會上出現。拓跋真微笑道。


    看來他還真是時時刻刻關注著李家的動靜,李未央微笑:母親生病了,大姐就去庵堂為她祈福,怎麽三殿下不知道嗎


    哦,既然母親生病,兒子又怎麽會遠遊呢


    這也沒什麽奇怪的,母親生病是最近的事情,父親已經寫了信給大哥,卻不知道他因為什麽事情耽擱了,沒能立刻趕回來。李未央有條不紊地說著,故意模糊了這幾件事情的因果關係。


    聽起來或許很合理,可是從李未央的嘴巴裏麵說出來,拓跋真就覺得十分的奇怪。因為他能夠感覺到李未央隱藏的恨意,那麽她說的話一定連一半兒的可信度都不到,可是他又實在不能想象李家究竟出了什麽事情,當然若是他龐大的信息網絡還在的話,他是可以知道真相的,偏偏他的渠道出了點問題他皺眉,大夫人不理事,大小姐去了庵堂,而大少爺又失蹤了,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李未央笑了:奇怪不奇怪,三殿下大可以去問問我父親,相信他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家上上下下的解釋都是一樣的,大夫人生病了,李長樂去祈福,李敏峰出遊了,家中的奴婢們也都被下了禁口令,能說的不敢說,想說的不知情,現在外麵人也隻能相信這樣的說辭,畢竟魏國夫人也是親自來探望過大夫人的,發現她除了疑神疑鬼的之外並沒有被軟禁連魏國夫人都說她姐姐病了,別人還能不信嗎


    三殿下還有什麽好說的沒有的話我該走了。李未央提醒他。


    縣主怎麽這麽急著走


    殿下好像忘記了,我在酒樓裏說過的話,現在還算數的。


    拓跋真麵色一沉,哈哈冷笑了兩聲:原來你還記著那件事,可你當我是一條狗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還沒資格命令我。


    三殿下,你雖然是皇子,可也沒有為所欲為的權力。李未央直直地站在那裏,然後抬起頭,對上他那雙閃著光芒的眸子,目光十分冷厲,你到底想做什麽,殿下可以對弱女子有這種無禮行為嗎你就不怕被人看見,招別人口誅筆伐


    李未央的眼睛非常的漂亮,眸子很黑很深,像是一個清幽的古井,能將人吸進去。拓跋真發現,自己的目光很難從她的臉上移開。雖然她沒有李長樂那樣奪目的美貌,卻仿佛一股沁人心脾的泉水,更為幽靜神秘。


    口誅筆伐拓跋真笑了一聲,道,若說我向你父親提親呢,他會不會同意將你嫁給我


    李未央不由笑了:拓跋真,你是不是犯賤


    拓跋真眼神變得很冷:李未央,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可能容忍你一再對我無禮。


    李未央搖頭,像是不敢置信一樣:我可是連一句好聽的話都沒有對你說過,除非你喜歡別人這樣羞辱你,不然你為什麽要向我父親提親,這隻能說明你病入膏肓了


    李未央,你果然比那些名門閨秀有意思的拓跋真眼也不眨地看著她,薄薄嘴唇浮上一絲笑,陰險毒辣伶俐狡猾,跟我還真是很匹配,你自己不覺得嗎我們也許是最相配的一對。


    他以為他是天上的神嗎,可以肆意操縱別人的人生,李未央恨不得將他一口的牙齒全都拔下來,從前他是怎麽對待一心愛慕他的自己的,現在見自己和別的小姐不同,竟然敢來糾纏


    是,我的確配得上你,可是你沒有想過,你配不上我李未央一字一句地說完,冷笑道,既然你記不住我上次在酒樓說的話,那我就再說一次,你,拓跋真,配不上我所以,滾遠一點


    拓跋真眸子變得無比冷:李未央你當真看上了拓跋玉他就這麽好嗎還是你根本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好,你很聰明,你成功了,我成功注意到你了,現在你還要繼續裝下去嗎,欲擒故縱耍的太久沒意思了


    李未央差點笑出聲音來,這男人是瘋了嗎竟然會以為她對他不予理會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這是什麽奇怪的邏輯


    這種人,還真是讓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李未央看著他說: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你,更加不會為了吸引你的注意故意在你麵前冷漠以待,你真的是想太多,不是大曆朝所有的女人都會看上你的,別把自己想的太美好了。


    拓跋真死死盯著她,目光灼灼,李未央,這世上還沒有女人敢這麽和我說話,你怎敢如此戲弄我若是我想要你,你就必須是我的,不管我喜不喜歡你,也不管你願不願意,你應該如其他的女人一般,想盡辦法討我歡心,費盡心思引我注意,而你呢,你想盡辦法讓我討厭你,厭惡你,費盡心思地逃離我的身邊。你越是這樣做,我就越想要得到你,你大可以試試看,咱們究竟誰能拗得過誰


    拓跋真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為皇子和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他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人不把他放在眼裏,尤其是李未央這樣的女子


    李未央冷哼一聲,道:那就等著瞧吧,要我這塊頑石能不能對你點頭,你等到海枯石爛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未央,你等著瞧吧。他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地說了句。


    她如此看清他以後,還想著去攀附拓跋玉嗎一想到那日,他們不知談到什麽相視而笑的情景,他的手不自禁地緊握住拳。


    李未央走出了花園,白芷擔心道:小姐


    李未央搖搖頭,我沒事。接著用一種很嚴肅地語氣吩咐她們:這件事情你們必須守口如瓶,誰都不許說出去,否則,我絕不會輕饒。


    趙月和白芷對視一眼,連忙說:奴婢知道。


    年節之後,就是狩獵。


    每年到了這個季節,皇上就會降旨,要王室子弟和文武百官隨行。李未央因為有縣主的封號,再加上李蕭然的刻意為之,竟然也在隨行名單之中。這樣的殊榮,在李家的女孩子裏還是唯一的,這是了不得的殊榮,換了任何人,都會興奮不已。可是李未央卻顯得有點悶悶不樂。


    李敏德好奇道:三姐為什麽不高興


    李未央淡淡道:有什麽好高興的呢說到底,不過是一場貴族之間的屠殺罷了,沒有意思又浪費時間,還會見到許多讓人膩歪的人。比如拓跋真魏國夫人之流。


    李敏德眨了眨眼睛,道:就當出去散散心吧,這次要往北走,那裏有皇家狩獵專用的大片草場,據說是野生的草原,而且一望無際,可以見到很多和京都不同的風物。


    李未央點點頭,望著花園裏的蒼鬆:不知怎麽回事,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怎麽會大伯父帶著你是為了讓你散散心啊


    散心李蕭然現在怕是將目標轉移到她的身上吧,李未央搖了搖頭,隨後轉頭對趙月道,你大哥回來了沒有


    趙月皺起眉頭:這一次大哥去了大半個月,一直都沒有消息回來。


    趙楠武功奇高,李未央讓他在半途上向李敏峰下手,找機會製造一個意外除掉他,這應該不是什麽難事,本來也用不著過於擔心,可若是對方早有防範,就沒那麽容易了。大夫人李長樂李敏峰這三個人,李未央之所以選擇第一個向李敏峰下手,是因為在外麵動手更方便更容易,也不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三姐擔心趙楠出事了李敏德眸子裏有一道寒光閃過,轉瞬即逝,快的讓人察覺不出。


    李未央點了點頭,道:李敏峰雖然已經被父親所厭惡摒棄,可是我總覺得,大夫人還留有後著。


    李敏德斷然道:一個已經被嚇得瘋瘋癲癲的老女人還能有什麽法子再者說她連李家都出不去


    李未央笑了笑:百蠹之蟲死而不僵,你怎麽會覺得她事先毫無防備呢更何況這麽多年來大哥在外麵遊學,若是大夫人不在他身邊安排足夠的人手,怎麽放心讓他去之前我們看到她的狼狽,卻忽略了她一貫的小心謹慎,我怕趙楠會遇到危險。


    趙月卻顯得很有信心:小姐放心,我大哥縱然不能成功,也絕對不會有危險的。


    李未央不由轉頭看她,見她滿臉自信,不由笑道:希望如此。


    出城狩獵之日,官道全麵封路,不許庶民通行,路旁饌飲買賣商肆一概歇業。從皇城的道路兩側張設著一丈高的連綿錦幛,五色衣冠儀仗自成鮮明方陣,相銜而行,一時旌旗冠蓋遮天蔽日。這一次,皇上帶了不少的妃嬪,皇後因為身體不佳,所以留守後宮,妃嬪裏帶了梅貴妃武賢妃張德妃,柔妃,還有幾個較為受寵的嬪,皇子中除了太子代為處理國事不能隨行,其他人基本都來了。因為皇上下旨開恩,允許隨行官員們攜帶家眷,甚至還親自點了一批人,比如李未央便是屬於這部分受到皇帝特別關照的,還有一些官員出於這樣那樣的目的,也帶了精挑細選的家眷來,李未央注意到,來的竟然都是各家最出眾的小姐們,然後是三千禁衛軍,五百近衛,再加上其他太醫,宮婢,浩浩蕩蕩有近千人。


    李未央坐在後麵隨行的馬車裏,百無聊賴地打開車窗向外看。卻看到一個年輕男子披一件極長的鬥篷,風帽掩去了眉目,衣服下擺裏露出精工紫金馬鐙。他原本是疾馳而過,卻突然在李未央的馬車前勒住了馬,將臉轉過來,一轉瞬中神色異常清峻。李未央一眼便認出那人是拓跋玉,她大方衝他一笑容,他禮貌地揚起鞭尾揮舞了一下,才策馬帶領隨從侍衛等列隊趨前,緊緊尾隨禦駕而去。


    很快,景色已經從繁華的城市變成農田水渠,窗外青山連綿起伏,道路兩旁是農田,李未央看了一會兒,更加百無聊賴,便拿出一本書看起來。不知過了多久,趙月道:小姐,到營地了。


    果然,此刻大隊停下來,一陣人攘馬嘶。女眷們紛紛從車上下來,退到一邊去。人們開始安營紮帳篷,雜役們開始生火造飯。李未央看著大家忙忙碌碌,看著一頂頂帳篷立起來,最中間的是明黃色的頂子,繡著張牙舞爪的五爪金龍,便是皇帝的帳篷了。


    女眷們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顯得十分興奮,並且還熱烈地討論著皇子們住在哪一頂帳篷裏。這樣的皇家狩獵,李未央從前參加過很多次了,所以並沒有多少新鮮感,所以便讓白芷跟著去收拾東西,自己則帶了趙月出去走走。她穿著一身輕便的騎裝,小牛皮的靴子,一路上踩著軟軟的青草,感受著風兒拂麵的清爽,倒也別有一番味道。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一塊泥巴飛過來,趙月用長劍一擊,泥巴照著原樣飛了回去,一個小姑娘從草叢裏跳出來,滿頭滿臉碎了的泥巴:李未央


    李未央一瞧,這丫頭可不就是九公主嗎隻不過現在她滿臉怒氣衝衝的,實在稱不上可愛。她旁邊還站著個眨巴著眼睛的男孩子,充滿好奇地看著李未央,她一看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見過八皇子,九公主。


    八皇子笑嘻嘻地道:你是讓皇妹跳腳的那個縣主嗎皇妹回宮以後,一天要提起你七八回呢都是咬牙切齒的。


    李未央走過去,捏了捏九公主的臉頰:公主,好久不見,早知道你這樣想我,我就進宮去看你了。


    九公主一下子跳起來,足足有一尺高:李未央,你好過分,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麽樣,我要去告訴父皇


    李未央涼涼地提醒道:對對對,九公主可以告訴父皇你被我欺負了,所以找她哭鼻子。


    九公主的小鼻子皺起來,她原先是來找李敏德的,可是一見到李未央就被她氣得將李敏德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旁邊的八皇子說話還有點孩子氣:皇妹,你別四處說了,被一個比你大兩歲的臣女欺負,說出去豈不是要連累母妃一起被人笑話嗎


    李未央聽他說話像是個小大人,不由笑道:八殿下說的是。


    九公主哼了一聲,轉頭就走,八皇子飛快地跑過去,還不斷回過頭來看著李未央。


    一旁的樹後突然傳出一陣笑聲,李未央回過頭來,卻看到拓跋玉從樹後麵走出來,滿麵笑容道:一個大人欺負小孩子,你還真好意思。


    李未央揚起眉頭:七殿下比我大吧,你不也在以大欺小嗎更何況我不過十四歲,算不得什麽大人。沒有及笄,她就可以裝作自己是小孩子,女人嘛,不管多大年紀,對自己的年齡都是十分在意的,誰也不願意被人說老。李未央好不容易重活了一把,對年紀這個問題十分的在意,若是說起前世的年紀,她可是活到三十六歲,加上現在的十四歲,足足有半輩子了,怎麽看都是個老女人,這一點她隻要想到就覺得頭皮發麻


    拓跋玉聽了就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麽,他走過來,看著遠處的帳篷道:怎麽沒和其他人在一起


    按照道理說,她應該和那些名門女眷在一起才對。


    李未央冷淡地道:我沒興趣討論七殿下今天穿了什麽衣服,也沒興趣聽他們議論昨兒個誰家的小姐被五殿下扶了一把。


    拓跋玉不禁揚起唇畔,他發現跟李未央在一起,總是能被她的三言兩語逗笑,雖然她並不是故意讓你笑的,可是他總會覺得她十分的有意思。


    出去走走吧。拓跋玉試探著道。


    李未央不禁皺眉:現在


    拓跋玉點頭,是,現在,不可以嗎


    李未央失笑:我以為你應該在皇帝跟前獻殷勤的。


    拓跋玉笑了:殷勤哪天都可以獻,但是能看到縣主的機會可不太多。


    說著,他徑直向前走去,一邊柔聲道:在這片樹林的後麵,有一條很漂亮的小溪。我以前曾經在那裏捉過魚,很有意思的。


    李未央被他說的起了三分興致,便帶著趙月和他一起走了過去。拓跋玉說的果然沒錯,隻是小半個時辰,李未央眼前出現了一條如玉帶般的溪水,在陽光下閃動著粼粼波光。四周是一些普普通通的野草,雖然叫不出名字,卻能看到晶亮的露珠在上和花朵上滾動,比任何的珠玉寶石都要耀眼。


    李未央隨便地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這裏風景真讓人懷念。


    拓跋玉被這句話說的愣了愣:你不是第一次來嗎


    李未央笑了笑,眼睛飛快地閃過一絲什麽:我看過別人畫的草場溪水圖啊,難道七殿下以為隻有你來過這裏嗎


    拓跋玉不以為意道:不管你是不是第一次來,都要小心謹慎,這裏看起來風平浪靜,危險的時候卻有很多的猛獸,你要讓你的丫頭隨身保護你。


    李未央看著水裏遊動的小魚,心情變得舒暢起來:這個我當然是知道的。


    隨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麽:拓跋真最近有什麽反應


    拓跋玉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我不知不覺地除掉了他大半兒的人,他卻懷疑是五哥做的,現在挑唆著太子跟五哥掐起來了,五哥向父皇請求納你大姐為正妃,結果皇後在背後給他拆台,將李長樂的事情變本加厲地向太後告了一樁,太後特地把五哥叫過去罵了一頓,說這樣的女人根本不能娶進門,否則一定會惹來禍患。可是我看五哥倒像是還沒有死心,剛才還在到處找你大姐。


    找李長樂她現在還在山上吃齋念佛呢,李未央一本正經地說,五殿下真是癡情,希望他和大姐有情人終成眷屬。


    拓跋玉不由笑起來:你就不要裝了,當我不知道你討厭李長樂嗎不過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任誰有一個那樣的大姐,心情都不會很好的。


    李未央見他誤解了她討厭李長樂的理由,不由笑了笑。眼前這個男人,怎麽會理解她的心情呢恐怕這個世界上都沒有人能理解。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兩人抬頭望去,卻是拓跋真帶著兩名護衛走過來。


    他麵色沉靜,目光冷凝,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然而眼睛裏卻是冰冷的。李未央知道,這是他心情很不好的時候才會有的表情。


    三殿下。李未央屈膝行禮。


    拓跋真若無其事地點點頭,然後說道:兩位還真有閑情逸致,尤其是你七弟,你不在父皇身邊保護他,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拓跋玉淡淡道:三哥多慮了,周圍有三千禁衛軍,難不成父皇還會有危險


    李未央不自覺地揚起一個冷笑。


    拓跋真見到,雙眼微微眯了眯。


    拓跋玉笑道:再者說,我和縣主不過是偶遇,倒是你,莫非是特地尋找過來的嗎


    拓跋真聽到偶遇這兩個字,心中很不舒服,可是麵上卻絲毫不露痕跡,淡淡笑道:我隻是聽說這裏有一條小溪,風景很好,特意來轉一轉。


    李未央從看到拓跋真出現,就很有點不耐煩了,她冷淡道:七殿下,我的行李還沒有收拾好,請恕我先行告退了。


    拓跋玉笑了笑,道:縣主請自便吧。


    自己一來她就要走,看在拓跋真的眼裏,他的臉色即刻沉了下來。


    然而李未央還沒有走出樹林,便被人攔住了。


    高敏攔在了李未央的麵前,橫眉怒目地看著她。


    李未央揚眉看著她,倒是有點奇怪她為什麽露出一副要把她吃掉的神情。


    看到李未央,高敏氣得渾身發抖,雙目圓睜,賤人,你憑什麽,憑什麽


    趙月警惕地站在了李未央的身側,她看出來,此刻高敏的神情極為不自然。


    半天高敏都沒說出一句話來,李未央懶得理她轉身就走。


    高敏看到這情形,想起剛才拓跋真明明在和她和顏悅色地說話,可是一看到李未央走過去,立刻就丟下她走了,不由一股火直往上衝,再也忍不住,衝口而出:李未央,為什麽看到我就走,難道是心虛


    李未央冷笑一聲,停下腳步,回過身,看著她,表姐這話好奇怪,我為何要心虛


    平日裏的高敏自重身份,雖然討厭李未央,最多就是冷嘲熱諷兩句,今天卻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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