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始終感覺心裏有點兒發毛,努力昂首挺胸的跟在後語神情傲然,言辭也似乎淡淡,卻並不曾失了禮數,那自稱姓李的華服公子,又似乎頗有刻意結交之意,兩人數言之間,言辭便覺相投。


    兩人拾級而上,在二樓四角設了四張書桌,正有十數位衣飾華貴的公子或執筆,或觀望的分別圍在桌前,四壁尚掛著些詩詞之類,看起來墨跡猶新,倒當真有幾分以文會友的架勢。那李公子攜了君無語,一臉的與有容焉,一進廳中,便揚聲道:“諸位兄台,看小弟帶誰來了?”


    廳中數人聞聲回頭,見君無語其貌不揚,且衣履簡樸,顯然訝異,有幾人已經露出了不屑之色,李公子顧盼自得的笑道:“這便是大名鼎鼎的才子周清遠!”一言既出,廳中便覺震動,便有數人上前寒喧,君無語不慌不忙,談笑風生,如魚得水。


    蝶澈被擠到遠處,看君大盜被眾人圍繞,忍不住翹了翹嘴巴。是呀,這樣偷東西,當真夠排場,大盜的方式,果然跟小毛賊不同。可是,這麽多雙眼睛盯著,倒要看你,怎麽個偷法。


    正在思忖,卻見有個素衫的男子緩緩的走到近前,似乎微微疑惑,對著君無語上下打量,然後湊唇到那李公子身前,耳語了一番。君無語似乎有所察覺,略抬目看過一眼,卻似乎並不在意,仍是與眾人交談。停了一息,那李公子便挨上前,笑道:“周兄素負才名,今日既然有幸得見,少不得,要請周兄指教了。”


    君無語亦含笑道:“李兄過獎了,小生愧不敢當,小生今日不過恰逢其會,中途加入,豈可因小弟一人,擾了眾位兄台的雅興?”


    李公子笑道:“周兄太謙了,周兄既然是衝著賽詩會的名頭而來,又怎麽能不做詩呢?”


    “既然如此,小生若再推托,倒是失禮,自當聽從李兄吩咐。”


    蝶澈聽兩人言來語往,酸文假醋,實在聽的不耐,反正也無人注意,便在廳周悄悄移動,可是這樓閣顯然不是私產,而是臨時借用,四壁空空,古董器皿一概全無,看了實在掃興。


    一直走到窗前,卻見窗上擺著兩盆夏菊,一盆金黃,一盆雪白,正自怒放。心裏忽然一動,想起很久之前,月下,一身白衫的公子用折扇托了蘭花,他說:北堂姑娘,這是極為名貴的雪蘭,隻有在這盛夏才會開放,花期隻有短短三天。我特意用五千兩銀子買下送予姑娘,以博姑娘一笑……忍不住微笑出來,伸了手,想去觸那花瓣,手剛剛伸出,便聽身後腳步聲響,眾人居然都向這窗口走來。


    方才一時走神。沒有留意君無語那邊地動靜。不想一瞬之間。居然被圍在中間。數雙眼睛一齊望了過來。那李公子顯然是主人。這才留意到她。含笑道:“這位是?”


    蝶澈有點兒手足無措。勉強鎮定。假笑道:“小人名叫……君有語。”


    李公子擊掌道:“好名字!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君兄這名字。當真雅致!”


    “這個……過獎了。嘿嘿。”


    君無語咳了兩聲。一本正經地道:“李兄莫小瞧我這個小兄弟。他年紀雖小。卻是飽讀詩書。才高八鬥。便連小生。也時常要向他請教呢!”


    蝶澈傻住。君無語一臉若無其事。那李公子瞥眼過來。大約是看蝶澈身量瘦小。一臉精乖之氣。顯然不信。敷衍地道:“既然如此。那麽。倒要聽聽君兄地詩才。”


    這……我哪兒會做詩啊!蝶澈臉都紅了,吭哧了兩下,見君無語貓樣眼瞳中光華流轉,忽然鎮定下來,微笑道:“他……周兄領你們過來,自然是已經得了佳句,哪輪得到小弟獻醜……”努力文縐縐,說地舌頭直打結,臉上的笑容卻甚從容。


    君無語趁人不備,向她挑眉,一邊笑嘻嘻的道:“語弟太謙了……”


    蝶澈直恨的牙癢癢,肚裏墨水實在不多,隻得現學現賣,哼道:“不是,隻不過不敢擾了周兄雅興。”


    君無語笑道:“怎會?語弟一吟,清遠自然相和。”


    那李公子見兩人神情詭異,嘮叨不休,隻瞧的頻頻皺眉,眼中已帶了懷疑之色,蝶澈也早忍無可忍,咬牙切齒的道:“周兄與我同行……一路多承照料,今日既要做詩,便請周兄代我做了如何?……”


    君無語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也不再推托,頷首道:“既如此,獻醜了!”他側頭看那菊花,略一沉吟,便輕聲吟誦道:“別圃移來貴比金一叢淺淡一叢深


    蕭疏籬畔科頭坐,清冷香中對月吟。


    數去更無君傲世,看來惟有我知音。


    秋光荏休辜負,相對原宜惜寸陰。”


    話音一落,那李公子已經擊掌道:“好詩!”君無語微笑道:“方才既然語弟開了口,清遠怎能拒卻?便再獻醜一首罷!”一邊說著,不假思索,複又吟道:“


    欲訊春情眾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


    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


    圃露庭霜何寂寞,鴻歸病可相思?


    休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妨片語時。”


    眾人紛紛讚賞,那站在不遠處的素衫男子急急踏上兩步,上前拱手,含笑道:“原來當真是周兄到了,小生方博,去年時,曾與一個自稱周清遠的人有過一麵之緣,眼見兩位兄台形貌迥異,故此試上一試,不想竟當真是周兄到了,實在唐突,還請周兄莫要見怪。”


    君無語拿出出口成章的派頭,淡淡笑道:“兄台不必在意,有道是假做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小生對於這些,早已經看地淡了。


    蝶澈暗中撇撇嘴角,悄無聲息的走遠些。她隻當他是有意造些風波,實際君無語也是未曾料到,周清遠雖負才名,卻是遠在邊荒之地,哪會想到這軟紅煙柳的所在,竟會有他的相識?


    12月份保持每天三千至四千字更新……另,文中詩句,剽竊自紅樓夢,實在懶的細扣韻腳自己做了,嘿嘿,請盡量遙想君小帥吟紅樓美人詩句的情形吧,雷雷更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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