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銘淵醒來之後,運功調息了一下,力氣神色都恢複了些,便同陸信一道出了主帳。軍營中現在是淳於莊老將軍在負責安排一切事宜,而此時見著主帥和軍師一同出來了,便上前向兩人行了個禮,“夏將軍,軍師。”


    “淳於將軍務須多禮,這次一戰,我軍傷亡多少?”夏銘淵問。


    “夏將軍,這場仗雖然是勝了,但我軍傷亡甚是慘重啊。戰場清理之後統計,我軍共死亡約一萬七千五百餘人,重傷一萬兩千餘人,輕傷至少四萬啊。”淳於莊是老將軍了,多年來戰場上的死傷也見了無數,隻是從未有一場戰爭如此慘烈,此時表情亦是止不住的悲憫。


    夏銘淵沒有說話,當時自己也在戰場上,直接麵對了這慘烈的地獄般的場景。不過此時聽到這具體的數字,受到的震撼一點不亞於在戰場上受到的衝擊。夏銘淵看了看身邊的陸信,他低著頭沒有言語,微微垂下的頭發讓夏銘淵看不清陸信的表情,但此時心中受到衝擊最大的應該就是他了。夏銘淵此時很想將他抱住,告訴他既然一切已經發生,多想無益。可是陸信卻突然揪住了他自己胸前的衣襟,“哇”的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身體搖晃了幾下才穩住了身形。


    “軍師!”


    四周不少人見到這場景,都不禁驚呼起來,臉上都浮現出了擔憂。畢竟,不止是夏銘淵如天神般從天而降殺死了突厥主將,在朔州城樓上為將士們擂鼓助威,安定軍心的軍師,也得到了將士們的認可。


    陸信咳嗽了兩聲,稍微緩和了一下,“我沒事,隻是胸腹中有些淤血,吐出來就沒事了。”


    “軍師還是先會帳中休息吧。”淳於莊看著夏銘淵和陸信兩人俱是臉色蒼白,心想這兩人能在戰時及時趕來指不定經曆了什麽磨難呢,於是心中不忍。


    夏銘淵看了看陸信,對淳於莊說:“那麽這裏先拜托淳於將軍照應著了,請將軍通知一下趙將軍和裴將軍,入夜一同到主帳來一趟。”


    “是。”


    ……


    夏銘淵將陸信送到了他的營帳之中,扶著他到床上躺著,“陸信,你,後悔了嗎?”


    陸信搖了搖頭,“夏銘淵,從我記事起,我的人生便隻有這麽一個目的,所以,即使良心再不安,也也不後悔這樣做了。”


    “陸信,可以告訴我嗎?你真正的目的。”夏銘淵猶豫著說。


    “你會幫我嗎?”


    “也許我們之間並不存在這麽多的阻礙,隻要你肯將一切說出來。”夏銘淵說。


    “夏銘淵,我不能信任你。我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生命交托給你,但我不能放心的把我的秘密給你,因為那關係到的人太多。”陸信說。


    “就因為我是五皇子的親信?”


    “不僅如此,還因為你身上有一個擔子,夏家要生存就目前來說你隻能選擇依附於五皇子。所以我不擔心你會為了五皇子對我不利,但我擔心你會為了夏家而舍棄我。”陸信的話句句在理,連夏銘淵自己也不清楚如果到時候麵對夏家和陸信必須舍棄一個的時候,他自己會如何選擇。


    “你好好休息吧,軍中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


    主帳


    夏銘淵掃視了一圈麵前的五人,淳於莊、趙毅、裴行儉、商平還有藍靖。“各位,我和軍師突然失蹤導致了軍心動搖才使得突厥了有機可乘,我和軍師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我之前便將一切的布置交待給了商平,而商平也確實按照我的布置施行了。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這計劃表麵上是沒有問題的,除非…”


    “有內奸。”裴行儉接道。


    “是,內奸,而且就在各位之中。”夏銘淵的眼神有些銳利的掃過麵前五人。


    趙毅最是沉不住氣,“夏將軍,這內奸到底是誰?您快說出來。”


    夏銘淵看了一眼趙毅,然後緩緩抬手,指向了一個人。


    “爺,這不可能!”商平詫異道。


    “哼!有什麽不可能,這種事情,他最在行的,不是麽?”夏銘淵的聲音透著寒意。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竟然都被夏銘淵這冰冷的壓迫感震懾到了,竟然一時間沒人再敢提出質疑,後來還是淳於莊先反應過來,“將軍,這藍護衛可是軍師的親信,他怎麽會是突厥的奸細呢?”


    夏銘淵沒有直接回答淳於莊的話,而是看著藍靖,“你是要自己承認,還是讓我來把你是突厥奸細的證據說出來呢?藍護衛,哦不,是阿史那原王子殿下。”


    所有人在聽到夏銘淵叫出“阿史那原”這個名字的時候,更為震驚的看著藍靖。


    “爺,這到底怎麽回事?”商平驚呼,這個藍靖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藍靖從夏銘淵將他的身份指出之後,除了最初的震驚之外,後來便一直沉默著。而夏銘淵沒有理會商平的問題,突然運起功力迅速向藍靖出手,藍靖顯然清楚自己不是夏銘淵的對手,根本就放棄了掙紮,任由夏銘淵鎖住了他周身大穴。


    “三位將軍,藍靖便是著突厥奸細,但我和軍師都差點被他害死,所以軍師並不知情。我現在有些事情要同藍靖說清楚,請三位先回去,稍後我自然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既然主帥都這樣說了,三位將軍自然不好拒絕,於是行了個禮都出去了,主帳中隻剩下夏銘淵、商平還有被製住的藍靖。


    此時,夏銘淵才開口來回答商平的問題,“我從沒懷疑過藍靖會是奸細,直到我同軍師一道被困在了突厥人聖地的一個山洞中。當時我們發現我們是被五行陣法所困,於是便按照五行的特征一步步破解,但那其實隻是將我們引到另一個更加難以逃脫的困境中的圈套罷了。我們最後找到了水位,閉氣在水中潛了近半個時辰才成功從潛出,卻發現我們到了一個除了湖水之外隻有四周高聳岩壁的地方,有水卻寸草不生。”


    夏銘淵看向藍靖,“當我第一眼看清那個地方的時候,我便知道了究竟是誰布下了這個陣。就是你,藍靖。”


    藍靖有些疑惑的看著夏銘淵,“侯爺,為何您會知道?”


    “很不巧,幾年前有一次,我在書房中處理事情實在太累了,於是便一個人在府中走走,就這麽走到了你的房間,突然發現我從沒進過你房間,也許那時我還是不夠成熟,竟然就這麽好奇心作祟偷偷翻窗戶進了你房間。隻是隨便看了看,覺得沒什麽意思,正要離開時突然在你房中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一個紙團,我打開看了。當時並沒有覺得什麽,想著也許隻是你信手塗鴉,沒想到多年後竟然成了你的破綻了。”


    “看來還是我不夠謹慎,”藍靖苦澀一笑,“侯爺,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麽逃出來的?”


    “這還得謝謝陸信,幸好他一直將鬼冥魂玉隨身帶著。我是看見了山洞口雕刻的那朵彼岸花才發覺這一切與鬼冥魂玉有關的,所以在我和軍師陷入困境之後,我們便嚐試著通過鬼冥魂玉來尋找破解之法。雖然整整花了兩天的時間,但我們的方法是沒錯的。藍靖,其實這陣法隻是你布置的,卻不是你設計的,對嗎?”


    “是,這確實不是我設計的,這個陣法,是我突厥王族時代相傳的一個秘密,一個和鬼冥魂玉的力量有著莫大關係的秘密。但這個莫大的關係到底是什麽,我不知道。”


    “嗯,那你也不知道這陣法該如何破解,對嗎?”


    藍靖搖頭,“我不知道”。


    “其實答案很簡單,關鍵便在鬼冥魂玉上的那朵彼岸花上,那朵花,便告訴了我們破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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