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入夜了,雖然感覺有些累,可是陸信從宮裏出來後還是一個人走到了楊之斌府上,敲門後是一個有些耳背的老人開的門,也不認得陸信是誰,和他扯了好半天之後他才搞明白陸信是來探望楊之斌的,卻說他家大人受傷喝過藥已經睡下了,不讓陸信去見,陸信倒也不強求便離開了。


    可還沒走到路口的轉角處便聽見有人在身後喊道:“王爺請留步!”


    陸信停下回頭等著一個家丁打扮的男子向他奔了過來,“參見王爺,剛才應門的是我的老父親,他耳朵不好沒聽清您是誰,我正好出來看見您離開這才追了過來。”


    “你認識本王?”


    “小的曾遠遠見過您一次,大人現下不太好,您去瞧瞧吧。”


    “嗯。”


    ……


    陸信跟著那家丁到了楊之斌房門外便獨自進去了,楊之斌躺在床上卻並沒有入睡,聽到聲響向門口看了過來,一見是陸信臉上迅速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被隱藏了。楊之斌掙紮著起身,陸信趕忙走到床邊將他扶起並在背後墊上一個枕頭,然後才到床邊坐下。


    “傷好些了嗎?”


    “王爺,已經好多了。”雖然是這樣說,可陸信即使聽他的氣息也知道此次傷得不輕,心下更加愧疚,“這次真的要謝謝你,是我不該將父皇的性命托付給你的,連累你受此重傷。”


    聽了陸信的話,楊之斌垂下了眼簾,也掩蓋住了眼中一絲憂傷的情緒,“王爺不必客氣,楊之斌雖然算不上忠臣,但既然答應你的事,定會盡力做到。”


    “這次的人情是我欠你的,你好好養傷,過兩天我再來看你。”即使楊之斌極力壓抑,識情懂情的陸信又怎會不明白他對自己的心思,隻是心中已經有了摯愛之人,就不可能給他任何希望了。說完陸信便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邊卻聽到身後傳來楊之斌幽幽的聲音,“你竟連一絲希望都不願給我嗎?”


    陸信一愣,卻並沒有回頭,徑自開門離開了。走出房間才發現原來外頭已經下起了不小的雨,“老天,連你也覺得我太殘忍了嗎?”


    楊府沒有多少家仆,陸信便一人慢慢踱到了門口,看看外頭的雨一點停下的勢頭都沒有,突然覺得就這樣淋著出去似乎也不錯。邁出大門,初秋微涼的雨打在身上,有一絲寒意卻不覺得難捱。卻還沒走幾步便有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有些淩亂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竟然是穿著裏衣肩上隻披著一件外衫的楊之斌,他手上拿著一把傘,就這樣跌跌撞撞的衝到了雨中,用仍然很是虛弱的聲音說:“王爺,外麵下雨了,帶把傘回去吧。”


    陸信看著眼前臉色蒼白到無一絲血色,搖搖欲墜的身影,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走到楊之斌麵前將他打橫抱起,“你這又是何苦。”


    陸信抱著楊之斌進去,卻在他轉身抱起楊之斌的那一刻,錯過了撐著傘出現在街角的一道白色身影,高瘦的白色身影雖是穩穩的站著,卻顯得無比的落寞和悲傷。


    ……


    抱著楊之斌回了他的房間,陸信吩咐下人準備了熱水,讓人幫著楊之斌洗了個熱水澡。


    “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如此任性之事。”摸摸楊之斌開始變燙的額頭,“還是受涼了,今晚肯定會燒起來。”


    “王爺,對不起。”


    “無妨,我剛才已經開了方子讓人去抓藥,等會兒把藥喝了再好好睡一覺就會沒事的。”


    “王爺,您先回去吧,這幾天您也沒好好休息過。”


    “不礙事,今晚我在這裏守著你。”陸信溫和一笑,惹得楊之斌又是一愣,眼底卻浮現出一絲喜悅。


    ……


    次日一早,在確定楊之斌已經沒事之後,陸信才匆匆趕回王府換了身衣服便進宮去了。今天的早朝,必定會商議如何處置李淮和淑妃以及餘黨的事情。


    “皇上,微臣認為,楚王李睿私造兵器,勾結軍隊逼宮謀反,殺害正宮皇後,十惡不赦,依律當推出午門斬首。其生母淑妃協助其謀反,罪大惡極,可念其多年宮中伴聖之苦勞,賜其自盡,其他黨羽按律法當株連九族。”某位大臣開口啟奏道。


    “是啊是啊!謀反大罪就該這樣處置…”


    “臣也是這麽認為的…”


    …


    龍椅上的皇帝並沒有開口,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某處,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此時大臣們漸漸噤了聲,皇帝半點不表態,大家自然不敢再妄下斷言了。


    “韓王,你認為該怎麽處理?”皇帝開口問李淮。


    “啟稟父皇,兒臣認為此事兒臣不宜參與。於公,三哥確實是罪無可恕,但於私,無論怎樣他都是我的親哥哥,所以兒臣並無意見,但憑父皇決斷。”李淮回答說。


    陸信不得不感歎,這種回答說明李淮比李睿更加了解皇帝,知道皇帝是重視親情的。雖說他表明無意見,但他已經提出了李睿是他親哥哥的事實,其實也告誡了那些提出嚴懲李睿的大臣,這是國家的事卻也關乎皇室家事。


    “晉王覺得呢?”皇帝既然問了李淮,自然也會問陸信。


    “父皇,兒臣同五哥的想法是一樣的,但憑父皇決斷。”


    一眾大臣自然是明白兩位皇子的意思,那些要求嚴懲李睿的大臣也不敢提出異議了,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丞相劉濟鴻的身上。


    丞相之位,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坐到這個位置的人自然有他的一套為官之道。之前陸信一直看不透這位丞相大人是哪方的人,想著借此機會許能探出個一二來。隻是,丞相的回答顯然沒有遂了陸信的意,因為他隻說了一句話,“但憑皇上定奪。”


    老狐狸,你隱藏得越深,便讓人越想挖出你身後的秘密。


    ……


    最終,皇帝下旨將楚王李睿終生幽禁,淑妃打入冷宮。而李睿的殘餘勢力全數交給淳於莊和裴行儉兩位將軍處理,對於願意悔改之人給予寬大處理,執迷不悟者格殺勿論。在聖旨中並沒有提及蕭青或者洛陽蕭家,顯然是履行當時對蕭文亭的承諾。


    ……


    “王爺,您該好好歇歇了,這幾天不眠不休的,看您都累瘦了。”環兒看著陸信臉上難以掩飾的疲憊說。


    “環兒,你找過夏銘淵,該知道他在哪的,我先睡會兒,你去把他找來。”


    “是。”


    ……


    陸信確實累了,脫下朝服倒在床上便睡了,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才漸漸轉醒。一睜言便看到外麵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而夏銘淵就躺在一旁的軟榻上睡著,身上隻蓋了一床薄被。陸信輕輕起身披衣,走到了軟榻邊坐下,就這麽靜靜看著夏銘淵的睡顏,他似乎,又瘦了。即使陸信很小心,夏銘淵還是醒了,見到陸信微微一笑:“抱歉,本來是打算在此躺會子,卻就這麽睡著了。”


    “傻瓜,為什麽要向我說抱歉,本就是我將你叫來的。”


    夏銘淵坐起身,“讓環兒找我來,何事?”


    陸信伸手將夏銘淵擁入懷中,卻感覺的夏銘淵有一瞬的僵硬,不過很快便放鬆了下來,靠在陸信肩頭,“我找你來就一定得為了什麽事麽?就不能說是想你了想見你?”


    意外的,夏銘淵並沒有回應陸信的話,此時陸信再可以斷定,今天夏銘淵很不對勁。“你今天很反常,出什麽事了嗎?”


    夏銘淵沉默了一小會,“無事。”


    “是不是心疾又發作了?”陸信想到此處突然有些緊張,上次將備在身上的藥丸給了蕭文亭,還沒來得及補上。


    “別瞎想,我真的沒事。說說吧,今天特地叫我過來究竟是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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