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咣當”一聲被踢開,十三福晉和十四福晉同時向門口看去,一眼看見門口站著的兩個人,頓時嚇得麵如土色,尤其是十四福晉,她嘴上說不在乎,可是現在被人抓住了現行,隻覺得手腳涼,身子不由自主打顫,竟然不知不覺間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下……


    皇上拉住憤怒的顧錯,瞪了她一眼,顧錯也後悔自己沉不住氣,後麵還跟著幾個衙役呢,傳了出去可不好……


    皇上冷聲說道:“老十三家的!”


    十三福晉被嚇呆了,聽見皇上喊她,這才驚醒,她連忙跪倒:“媳婦在!”


    “罰你禁足半年……至於完顏氏,如此刁婦,不配活著,回去自我了了吧!”


    完顏氏一聽,頓時癱倒在地,哆嗦成一團,豆大的汗珠順著腦門往下流,竟然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超多好看小說]


    顧錯愣了,自裁?天哪!這……這懲罰也太重了吧?完顏氏固然可惡,但是顧錯可沒想讓完顏氏去死,隻要把她休了,不就是很嚴厲的懲罰了嗎?顧錯忙說道:“阿瑪,她的計策雖然惡毒,但是畢竟還沒實施,讓她自裁是不是……”


    皇上沉聲問道:“那你說應該怎麽辦啊?”


    顧錯遲疑了一下,說道:“她確實不適合做咱們家的媳婦,女兒的意思不如把她休回娘家算了。”


    皇上掃了顧錯一眼,顧錯被這冷冷的目光嚇得一哆嗦,就聽皇上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婦人之仁!”


    顧錯咧了咧嘴,再也不敢多嘴,主要是完顏氏這女人也不值得她多嘴……


    老掌櫃這才知道顧錯身邊的老者居然是皇上,他腿有些哆嗦,戰戰兢兢好不容易打開隔間的門,顧錯和皇上坐下,劉二虎等人卻有些遲疑不定,幾句話就能決定人的生死,這人是誰呀?


    顧錯笑盈盈的說道:“坐吧劉二哥,今天你們可是客人。”


    劉二虎在皇上和顧錯的麵上掃了兩眼,想起在深山老林裏見到二人的情形,心裏安定了些,小心翼翼的坐下了,顧錯說道:“老掌櫃,我來沏茶,你按著上次十三哥點的菜譜上菜吧,上次的幾個菜味道都不錯,讓我阿瑪和劉二哥嚐嚐。”


    “是是,小老兒這就去。”老掌櫃放下茶壺,答應著去了,顧錯先給皇上沏了一杯茶,皇上問道:“怎麽?這酒樓是十三開的?”


    “不,不是,是十三嫂的娘家人開的。”


    皇上不置可否,顧錯說著就要給劉二虎倒茶,劉二虎連忙站起來說道:“小人自己來吧,不敢勞煩少夫人。”


    顧錯皺了一下眉頭,她把茶壺遞過去說道:“劉二哥,不要叫我少夫人,我和蕭遠山沒有什麽關係。”


    劉二虎等幾個衙役麵麵相覷,他以前可是親耳聽見少爺喊她“拙荊”的,當時她可沒反對,這會兒怎麽不承認了?可是剛才那一出他們也看見了,知道眼前的金老爺子肯定不是普通人,至於他的女兒嘛,也不像是一般人,這麽一想,幾個人在椅子上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說什麽好,當然也不敢稱呼什麽少夫人了。


    劉二虎滿臉疑惑的看著顧錯,又看看皇上,不敢問二人的身份,隻得旁敲側擊的問道:“敢問金老爺子……我們縣太爺的公子,他在不在京中?”


    皇上笑道:“我今天剛剛回京,他在不在的不要問我,問我女兒去。”


    顧錯隻感到今天皇上莫名其妙的,她看見劉二虎的眼睛看過來,忙說道:“蕭遠山現在是大內侍衛,你若是參加武舉比賽,到時候就應該能見到他,他也會去參加武舉。”


    皇上饒有興趣的問道:“怎麽?蕭遠山他答應去參加武舉了?你怎麽跟他說的?他以前可是一直推脫不肯去……”


    顧錯心道,皇上怎麽會知道他推脫不肯去的?難道皇上還勸過他不成?顧錯心中疑問,嘴上說道:“女兒還能怎麽說,我就跟他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名垂青史,也要遺臭萬年!現在皇上英明神武,想要遺臭萬年怕是不可能了,那就不如名垂青史,也不枉活了一世,他想了想就同意了。”


    皇上聽了哈哈大笑,“好好,那就好。”


    酒菜很快就擺上了,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劉二虎他們看著雖然眼饞,但是也不敢放開了吃,顧錯親自給皇上布菜,知道皇上最喜歡吃魚,她仔細的把魚刺都剔去,放到皇上的碗裏,“阿瑪,你嚐嚐這道清蒸鱖魚,一點魚的腥味也沒有,魚肉也鮮嫩可口。”


    皇上吃得很高興,卻因為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餐桌上不肯多說什麽。劉二虎等人吃著美味,心裏卻感覺很別扭,就如同上刑場,恨不能宴席快點結束……


    眼看吃的差不多了,皇上說道:“你們幾個現在住在哪兒?”


    劉二虎站起來回答:“小的暫住平安客棧。”


    皇上說道:“還是搬到和碩顧錯公主府去住吧,也方便些,是不是錯兒?”


    顧錯滿不在乎“好啊,反正我也不在家住,家裏地方多得很,粟兒,你去交代一下劉二哥公主府怎麽走,我陪著阿瑪說會兒話。對了劉二哥,今天的事兒你們不要隨便亂說,知道嗎?”


    眾人都退了出去,皇上問道:“真的不打算嫁給曹頫了?”


    顧錯點點頭,“他讓我很傷心。”


    “其實阿瑪早就想重新給你安排一門親事,曹頫他優柔寡斷,根本不是個做官的材料,他配不上你。”


    顧錯立刻反駁道:“阿瑪,我是選額駙,又不是選官員,什麽優柔寡斷不優柔寡斷,是不是做官的材料,這個都不重要,女兒隻要這個人全心全意的對女兒好,其他的都算不得什麽。”


    “你告訴阿瑪,為什麽要出家?是不是怕阿瑪隨便給你指婚啊?”


    顧錯暗暗叫苦,皇上簡直就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相似,怎麽自己想什麽他都知道?這事兒貌似就跟喜兒提過,喜兒是絕對不會對別人說的。


    “阿瑪,女兒這麽做也是替表哥著想,定親這麽久了,貿然退婚對表哥影響不好,所以我想著我遁入空門,別人不會說表哥什麽。至於阿瑪給女兒指什麽樣的婚,女兒是無所謂的,實在不喜歡了,大不了一輩子不理他就是,跟遁入空門也沒有什麽兩樣。”


    “你這個丫頭……你放心,阿瑪給你指婚的時候肯定先爭取你的意見,斷不會讓你一輩子不理他。”


    顧錯聽了心裏稍微放了點心,這個結果就算不錯了,顧錯心說實在不行的話,自己難道不會隱姓埋名,遠走他鄉嗎?自己本來就是個平民丫頭……


    轉眼就到了八月十五,粟兒早早的張羅著要去看武舉比賽,顧錯對打打殺殺的不感興趣,再說了那裏肯定人山人海,顧錯想想就頭疼,她吩咐粟兒回公主府約同伴一起去。


    扔下顧錯一個人在庵裏粟兒說什麽也不肯,可是又惦記著去看,就有些坐立不安,擾的顧錯都沒心思畫畫了。


    顧錯好說歹說的把粟兒轟走了,沒想到離開不久又轉了回來,顧錯看見他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這可不符合粟兒的風格,顧錯忙問道:“怎麽了?忘了帶銀子了?還是這一會兒你把銀子丟了?”


    “都不是公主,我在庵外看見曹公子了,他說他要返回江寧去,特意來跟你辭行。”


    顧錯詫異道:“好好的他回江寧去做什麽?”


    “曹公子說他阿瑪病了,他跟皇上請了假……”


    顧錯心想,事實未必就是如此,也許是他灰心失望了,可是--皇上怎麽會給他假期呢?


    粟兒碰了碰顧錯,“公主,你想什麽呢?到底見不見他?”


    “讓他進來吧。”


    “好,奴婢這就去叫他。”粟兒說著一溜煙兒跑了出去。顧錯也趕緊迎出來,哪裏想到不一會兒粟兒一個人跑回來了:“公主,曹公子不見了。”


    “是嗎?”顧錯趕緊跟著粟兒跑到門口,的確,門外半個人影也沒有,想來是曹頫他怕自己不肯見他,一個人走了。


    顧錯呆呆的站了半天,看見粟兒還在一旁站著,忙說道:“你怎麽還不快走?再晚了就沒有好位置了。”


    “公主,你……你一點都沒有傷心嗎?也許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


    一輩子都見不到了嗎?也許是吧?顧錯心裏有些難過,她想起來張愛玲的一句話,世間的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紅玫瑰和白玫瑰,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成了“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成了衣服上沾著的米飯粒,紅的成了胸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顧錯心道,在曹頫的心裏,自己會成為“床前日月光”呢?還是一顆朱砂痣?亦或是什麽也不是?


    粟兒看見顧錯在呆,忙喊了兩聲,“公主?你若是想去送曹公子,騎馬去追或許能追上……”


    顧錯搖了搖頭“好了粟兒,你快走吧!”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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