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觀音菩薩突然到訪天庭和玉帝親自下界邀請周寂脫不了幹係。


    楊嬋和楊戩首先確認了這點,一起前往伏魔元帥府找周寂、哪吒匯合。


    與此同時,得知自己誤會了楊戩的哪吒也急不可耐的拉著周寂朝真君神殿趕去。


    雙方於天河閘口迎麵撞見,同時楞了一下。


    哪吒走到一邊向楊戩真誠道歉,楊嬋則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全部都告訴給了周寂。


    “周大哥,我和二哥都覺得這次竣工儀式透著古怪,要不你還是別參加了吧?”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既然我都答應了玉帝會來,如果臨時退縮不就顯得更加可疑了嗎?”周寂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楊嬋抿了抿嘴,認真道:“那我和你一起!”


    “不行,太危險了。”周寂沒有絲毫猶豫,一口回絕道。


    楊嬋緊緊盯著周寂,不見絲毫動搖。


    周寂語氣稍緩,安慰道:“三姑娘倒也不必擔心,雖然不知佛門會用出怎樣的手段,但有哪吒和二郎相助,不會出什麽意外的。”


    說著說著,周寂隱隱覺得哪裏不對,這話怎麽這麽像是給自己立g?


    周寂輕咳一聲,換了種說法道:“我的意思是,三姑娘安心留在華山,我保證!一定回去找你。”


    等等g好像越立越多了。


    楊嬋看著周寂‘慌亂’解釋的身影,盈盈如水的柔光掩去了眼底的堅定,故作輕鬆道:“好吧.我不和伱一起去就是了.”


    周寂捕捉到楊嬋眼底閃過的異樣,上下打量對方一眼,卻又沒瞧出哪裏不對。


    伏魔元帥、司法天神還有華山聖母齊聚天河水閘,遠處一隊巡邏的天兵經過時遙遙看了一眼,趕忙前來見禮。


    周寂這次上天特意易容換裝,瞞過玉帝王母,發現天兵注意到這邊,閃身消失原地,待到哪吒和楊戩將那隊天兵打發,這才現身道:“留在天庭太久容易引來玉帝和佛門察覺,我先回華山,三姑娘你.”


    楊嬋轉眸看向遠處高掛天際的明月,挽起耳畔垂落的發絲,“我剛來的路上碰巧撿到嫦娥姐姐的耳環,打算去趟月宮還給嫦娥姐姐,待會兒就回去了。”


    哪吒這會兒已經和楊戩解開誤會,心情大好,兩隻小胳膊拽著周寂的袖子,拉扯道:“周大哥,我送你吧。”


    “行行行~”周寂寵溺的揉了揉哪吒頭上的小發鬏,朝楊嬋楊戩微微頷首,拂袖換上天兵裝束,隨哪吒朝南天門飛去。


    楊嬋目送周寂的身影消失在雲海盡頭,轉身看向楊戩道:“二哥,我們也走吧。”


    月宮長年清冷,嫦娥獨自守在這裏已經記不得多久。


    因為瑤姬的緣故,楊嬋平時偶爾過來陪她說說話,下下棋。


    所以看到她突然到訪,嫦娥並不覺得驚訝。


    兩人在月宮閑談散步,楊嬋看到流光溢彩的晶瑩玉樹,掃了眼有些不太情願躲到樹後的二哥,提高聲音,故意問道:“這株玉樹,在月官有多久了?”


    嫦娥沿著楊嬋的視線看去,楊戩趕忙縮了下身子,避免被嫦娥發現。


    嫦娥神色恍惚道:“有月亮的時候,它就在這裏了。盤古死後,他的一隻眼睛化作了太


    陽,一隻眼睛化作了月亮,他的睫毛,就變成了這株玉樹。玉樹,也是廣寒宮的靈


    根。”


    “所以,你隻有站在這裏,才能清晰地看到下界?”楊嬋沿著她的話題說道。


    嫦娥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常年在盤古的睫毛下,看盡了人世間的滄海桑田。月光普照了一代又一代人,他們從出生,到老死,看似短暫,但卻經曆了人世間的種種悲歡離合。不像我們,雖然生命看似永無盡頭,卻如行屍走肉一般。隻有永無止境的思念,支撐著我。”


    楊嬋感慨道:“你就甘心獨自在這冷冷清清的廣寒宮度過一生嗎?”


    “嫦娥心裏隻有一個人,再容不下別人。”嫦娥輕聲道。


    嫦娥輕飄飄的幾句話,像是一塊巨石壓在楊戩心口,又像是把他壓在心口一千多年的巨石徹底搬開。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當初父兄亡故,母親被天庭抓走,看起來成熟穩重的楊戩隻是一個被催齡神通催長的十幾歲孩童。


    初見嫦娥時,月下那段透露著無盡思念的舞蹈,猶如一道白月光照進他的心裏,時隔千年、念念不忘。


    如果說,楊戩當初選擇和寸心成親更多的是出於‘報答恩情’,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穿著紅色嫁衣,含淚笑著和他道別的西海三公主,已經用了一千多年的陪伴深深的住在了他的心裏。


    楊嬋看了眼玉樹,發現後麵沒什麽動靜,接著問道:“後羿過世近萬年了,姐姐的心裏,就沒有走進過別人麽?”


    嫦娥眼底閃過一絲傷感,懷戀道:“他是我心中的英雄!”


    楊嬋下意識的抬手觸碰了下側臉,想起自己被大金烏用太陽金輪的強光焚曬,氣若遊絲命懸一線的時候,那個突然出現為自己擋下太陽神光的背影。


    如果說後羿是嫦娥心中的英雄,周大哥又何嚐不是她的英雄呢?


    楊嬋視線掃過玉樹,發現楊戩已經獨自離開,心底輕歎一聲,回過神道:“對了,聽說你丟了一隻耳環?”


    嫦娥神色黯然,失落道:“那是當年後羿送我的定情之物,丟了著實可惜。你問它做什麽?”


    “前幾日二哥撿到一隻耳環,我看著有點像是嫦娥姐姐的東西,所以就給姐姐拿來了。”楊嬋從袖中取出一個折起的手帕。


    嫦娥帶有一絲希望又有一絲不安的看著楊嬋把手帕掀開,眉宇間凝結的愁苦終於散去,“沒錯,這就是我丟的那隻。”


    嫦娥說著回到梳妝台前,拿來一個玉匣,自從弄丟耳環以後,她便陷於自責之中,剩下的這隻小心收藏在匣子裏,楊嬋看到匣子裏的那隻耳環果然和她手裏的這隻一模一樣,於是便把它還給了嫦娥。


    嫦娥小心翼翼的把兩隻耳環放好,轉身看向楊嬋道:“這東西對我很重要,實在太謝謝你了.還有你二哥.”


    嫦娥停頓一下,苦口婆心道:“我希望你能勸勸他,不要再替玉帝和王母殘害生靈。上任伊始,就替玉帝殘害了荊州數萬百姓。我真的很難理解,一個曾經有著博愛之心的人,如何能做得出這種事來。”


    楊嬋連忙辯解道:“事情不是那樣的,二哥他也是不得以而為之。”


    “王母娘娘為此事當眾褒獎他,此事天庭人盡皆知”嫦娥秀眉微蹙,遲疑道:“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別的文章?”


    楊嬋欲言又止,實在不願連嫦娥都牽扯其中,轉而岔開話題,聊起了幾天後的淩霄殿竣工大典。


    楊嬋向來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這些年來,天庭舉辦的大小宴會一次都沒參加過,如今突然問起竣工大典的事情,嫦娥有些好奇道:“你為什麽突然問這些?”


    楊嬋不好意思道:“其實.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嫦娥姐姐.”


    下界,華山。


    一座崖坪之上,周寂盤膝而坐,吞吐著地脈靈氣。


    早先他在華山閉關是因為楊戩兄妹相邀請,而後卻發現這裏的靈氣和這個世界其他地方的靈氣有些微不可查的差別。


    在這裏修煉的時候,吸收的地脈靈氣似乎和他從四方陣圖裏麵抽取的混沌之氣更加契合。


    所以他從哪吒那裏閉關回來以後便一直留在了華山。


    一道七彩神光落到身前,顯露出楊嬋身影,周寂緩睜雙目,看到她臉上洋溢著莫名神采,像是背地裏在打什麽小算盤,不由笑著問道:“三姑娘這是遇到什麽開心事了嗎?”


    “沒有啊~”楊嬋一個激靈站直身子,向後退道,“我先回聖母廟,就不打擾你修煉了~”


    “哎~”周寂抬了下手,楊嬋已經翩然飄下崖坪。


    一年、兩年,隨著距離竣工大典的時間逐漸臨近,周寂隱隱感覺到自己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可能就要不多了。


    表麵上,周寂向楊嬋和哪吒他們都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但每每想起那隻佛目所帶來的恐怖威壓,心裏總是會忍不住悸動。


    夜深人靜,明月高懸。


    周寂站在庭院間抬頭望向茫茫夜空。


    想到極有可能爆發的一場惡戰,周寂麵色一沉,拂袖撐起一道結界隔絕外界感知。


    四方陣圖浮出手心,在麵前若隱若現,周寂手掌探入四方陣圖,從虛空中抽出一隻布滿細密裂紋,看起來一觸即碎的金剛石斧。


    根據玉鼎真人的說法,金剛石是這個世界最堅硬的材質,當初楊戩用仇恨的力量從中化出一柄石斧,交到周寂手裏之後,卻在千年的時間裏變成這幅模樣.


    周寂微閉雙目,努力找回身處聖人戰場和混沌的邊際,修煉劈天神掌的感覺,數千年的修為猶如潮水般湧入斧柄,向前緩緩一揮,斧麵和空氣發出刺耳巨響,連帶整個結界都在劇烈震動。


    隨著石斧劃過麵前的虛空,重重砸在地上,一縷微不可查的黑暗出現在石斧劃過的軌跡,宛如無盡的深淵,不斷磨滅、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也許是片刻,也許是很久很久,周寂看著麵前迅速恢複的空間裂縫,隻需再加一點外力,就能將空間裂縫徹底打破,到時脫離這個世界,佛目的主人就將再難找到自己。


    “周大哥!發生什麽事了嗎?我剛感覺周圍的天地元氣突然開始紊亂。”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楊嬋披肩散發,白色的襦裙外麵披了件半透明的薄紗從閨房方向匆匆趕來。


    皎月照得庭院如同白晝,楊嬋全然沒有覺察到自己的這身裝扮,看向周寂的眼裏盡是擔憂和不安之色。


    不知為何,結界散去的那一瞬間,突然有種周大哥離她越來越遠,遠到再也無法相見的感覺。


    楊嬋說著說著眼裏開始泛著淚光,一滴晶瑩剔透,倒映著兩人身影的淚滴跌落地麵,碎成無數水滴。


    “三姑娘,你怎麽哭了呀?”


    見到楊嬋眼淚簌簌往下掉,周寂頓時慌了神,連忙上前安慰對方。


    說起來,剛認識楊嬋的時候,她還是一個渾身都是水泡燙傷的‘醜姑娘’,對於一個沒有修為傍身的柔弱女子來說,燙傷的劇痛何其強烈,可她從沒有因為這些劇痛而哭過。


    那份外柔內剛的堅韌,使得周寂對‘醜姑娘’留下很深的印象。


    然而現在.


    周寂看著梨花帶雨、鼻尖微紅的楊嬋,看到半透明的薄紗下麵若隱若現的細膩肌膚,脫下身上的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


    當初的醜姑娘如今已經當了一千多年的華山聖母,持有寶蓮燈哪怕楊戩也不是她的對手。


    醜小鴨變成白天鵝了,也變得更愛哭了。


    就在周寂一邊感慨一邊給她披上外衫的時候,楊嬋張開雙臂撲進了周寂懷裏。


    “三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即將搭在香肩的長衫懸空在楊嬋身後,淡淡的清香縈繞鼻間,周寂感受著軟香在懷的溫熱,一聲聲強烈的心跳透過緊緊相貼的身體,在兩人耳邊回蕩。


    周寂深吸一口氣,扶起楊嬋,把長衫重新給她披上,又問了一遍到底怎麽回事。


    楊嬋這會兒也已經平複下來,徐徐的晚風吹亂她還沒來及束起的長發,抬起滿是淚痕的俏臉,盈盈如水的眼眸閃過一抹黯然之色,“周大哥,對不起,是我失態了”


    楊嬋把剛才看到周寂第一眼時,周寂即將離她遠去,以後再也見不到的錯覺說了出來。


    “你看我都說了些什麽.”楊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拽了拽披在肩上的長衫,語氣中透露著幾分期許道,“周大哥那麽厲害,還有二哥和哪吒在,這次前往天庭赴宴一定可以平安無事的。”


    其實周寂早就感覺到了楊嬋對自己的‘依賴’,但他注定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又如何能夠回應楊嬋的這份期待?


    周寂神色複雜的看向楊嬋,欲言又止。


    楊嬋似乎察覺到周寂想說什麽,於是抬起頭看向周寂。


    “如果.如果我真的會離開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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