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姐?三師姐?”


    “今日暫且如此,若有疑問總結紙上,我過兩日再來解答。”餘簾回身看了眼不明所以的寧缺,微微頷首,朝洞外走去。


    三師姐向來嫻靜平和,不為外物所動,如今卻有些心神不寧的匆忙離去。


    寧缺還以為書院發生了什麽大事,起身追出崖洞,卻在洞口一層無形的氣牆擋下,連忙招手示意桑桑過來,指了指洞口山石遮擋的方向,道,“桑桑,你看書院那邊的天空可有異象?”


    桑桑抱著一捆柴火從屋後走來,聽到寧缺的吩咐略感疑惑,不過還是聽話的放下懷裏的柴火跑到崖壁的山道前,踮著腳尖,歪頭探身張望了許久。


    “少爺,什麽都沒有呀?”桑桑回頭看了眼寧缺,抱怨道,“不過北邊好像有烏雲來了,估摸著又要下雨,看來今天得把晾的衣服提前收屋裏了。”


    寧缺嘴角一抽,無奈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哦~那就沒了。”桑桑應了一聲,重新拾起地上的柴火,在屋旁的土灶生火造飯。


    隨著麵片下鍋,升騰的白氣縈繞著酸辣麵片湯的香味飄入崖洞。


    寧缺看著在灶旁忙前忙後的桑桑欲言又止,搖了搖頭,苦笑道,罷了,反正我現在困在崖洞也幫不了什麽忙,想來有老師、大師兄還有周先生他們在,又能出什麽事。


    轟~


    一聲悶雷回震十餘裏,狂暴的雷光傾瀉而下,化作一張淡青色的電網密布整個雁鳴湖。


    葉蘇從未與六境之人交手,但能感覺到周寂雖強,卻也隻是修為深不可測,在境界上未曾抵達真正無距。


    揮手間,木劍衝天而起,以他自身為中心,將整張電網罩入湖中,原本消失不見的周寂終於在電網顯形,然而這些近乎天罰的雷電一接觸到周寂四周,便好似遇到了天敵,散出煙塵。


    葉蘇目光無比肅然,麵前這個人就像掌控了雷電的法則,轉眼間,他喚出的所有雷光盡數消散,就連剛剛吸入蒼穹的湖水也徹底耗盡,隻剩一片風和日麗,朗朗晴空。


    “你也修得雷法?”葉蘇沉聲道。


    周寂微微頷首,比出手勢道,“大概比你早了億點點。”


    葉蘇看著麵前浮空而立的周寂,神情漠然,眼眸裏隱有雷電之意!


    晴空萬裏,又是一道閃電落下,葉蘇身前木劍,仿佛被雷電擊中,帶上絲絲亮澤,挾著風雷之勢,如光似電,再朝周寂飛去。


    這一次,周寂並未再以縮地成寸閃避。


    葉蘇明知自己雷法修為遠勝於他的情況下,仍舊執意雷法,對於周寂而言,就算不動雙劍,已然絲毫不懼。


    砰~


    誅仙仿劍與木劍終於在肉眼可見的層次內,發生了一次真實的碰撞。


    雁鳴湖畔觀戰的葉紅魚忽然聽到雷音,轟轟轟的雷鳴聲,沒有震動天地,有些低沉。她的心底隨之生出一種震顫的感覺,仿佛與心脈共振,一時間氣血翻湧,強行調動真氣方才壓下胸口沉悶。


    後退半步,僅在葉紅魚一念之間,木劍的劍尖和誅仙仿劍的劍尖就已交手無數次。風雷之聲激蕩。兩人快的幾乎要消失在視線當中,霎時間隻看到湖麵水波激蕩,蜷縮枯黃的荷葉紛紛折斷,似乎被某種不可形容的巨力碾碎了一般。


    葉紅魚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之色,她在擔憂自己哥哥,也在擔憂周寂,直到一片水汽濺起的霓虹中,兩個身影錯身分開,一道流光從湖麵飛逝,噌~的一聲歸還入鞘。


    葉紅魚懸到嗓子眼的心這才緩緩放下。


    “我輸了。”


    葉蘇神色複雜的看向周寂,原本平靜淡漠的眼眸較之前黯淡了幾分。


    整片雁鳴湖中,最後的一片荷葉崩碎,葉蘇身子一沉,臨到浸入湖中的那一刻被掠過身旁的周寂提著肩膀,飛回了岸上。


    “哥,你沒受傷吧?”


    葉蘇微閉雙眼,搖了搖頭,“我沒事。”


    葉紅魚臉上仍有幾分急色,周寂無奈道,“他真沒事,我們隻是相互切磋了一下雷法修為,並沒有傷他。”


    葉蘇將氣息平複,緩睜雙目,歎息道,“多謝先生手下留情。”


    周寂朝葉紅魚挑了挑眉,示意自己沒說錯吧?


    “僅是切磋雷法,又非生死仇敵,談何留情不留情的?”周寂看向葉蘇,微笑道,“勝負已分,你還打算帶她走嗎?”


    葉紅魚心底石頭剛剛落地,就聽周寂提起自己,連忙說道,“我不走。”


    葉蘇眉頭微皺,深深的看了葉紅魚一眼,視線掠過她手中的誅仙仿劍,再移到周寂身上,舒展道,“西陵裁決司神官、天諭神官都已來到都城,你若不跟我走,待他們接回光明之女,來找你的人就不是我了。”


    “你是不是弄錯一件事了?”周寂笑道,“葉紅魚不是不走,而是被我扣留在這裏的,西陵掌教將帶走桑桑的任務交給葉紅魚,隻要她還想帶桑桑去西陵,我就不會放她離去。”


    葉蘇沉聲道,“你不怕與西陵為敵?”


    周寂歎息道,“桑桑是寧缺的侍女,她的去留應該是由他們主仆二人決定,她不想離開寧缺,寧缺不想讓她走,我隻是為了成全他們。”


    “世人常說書院護短,如今一見果然如此。”葉蘇幽幽一歎,輕聲道。


    周寂笑道,“知守觀不也如此?”


    “西陵掌教這人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既已敗於先生之手,也算給了西陵一個交代,至於葉紅魚.....”葉蘇看了眼身旁的葉紅魚,歎息道,“以後就拜托先生了。”


    葉紅魚越聽越古怪,剛想說什麽,就見葉蘇朝周寂頷首告辭,轉身離去。


    “哥...”


    葉紅魚上前追了兩步,突然想到什麽,止步看了周寂一眼,周寂微笑頷首,示意她追去。


    葉紅魚眼中閃過一絲感激,轉身追上葉蘇,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和他不是你想那樣.....”葉紅魚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沒有將十年前的那件事告訴葉蘇,聽到葉紅魚蒼白無力的辯解,葉蘇腳步一頓,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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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紅魚撇過頭,不想再與葉蘇解釋此事,兩人沿著湖畔的石道行走,兄妹兩人多年未見,雖然看起來關係頗為惡劣,但其實都很關心對方,遠處巍峨城牆映入眼簾,兩人停在官道岔口上,葉紅魚輕聲道:“你這次出關是來專程找我.....找他的?”


    “是,也不是。”葉蘇看向長安的方向道,歎息道,“聽說掌教命你帶光明之女回西陵,你卻與外人勾結叛教,裁決司神官天諭神官以及西陵騎兵統帥都已前來唐國,我定然也要過來看看的。”


    “......”葉紅魚一時無言以對。


    另一邊。


    周寂看著葉紅魚和葉蘇遠去的身影心底突然湧出一陣悵然失落的孤寂,這份失落並非因為葉紅魚追去找她哥,而是作為一個諸天世界的孤獨行者,經曆千年時空穿越,喧嘩吵鬧過後偶爾泛起的寂寥。


    葉紅魚被童年陰影籠罩了整整十年,身邊至少還有一個血脈相連的哥哥,而他的身旁卻隻有平湖水榭,天地蒼茫。


    那抹紅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湖畔盡頭,周寂輕歎一聲轉過身去,本想回房調息修煉,恢複剛剛損耗的大半修為,可就在他回身之時,耳畔似乎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寒蟬鳴啼,恍惚不見。


    水榭廊前,一個懷裏揣著書卷的女子靜靜的站在湖畔,淡青色的素雅薄衫隨風輕擺,眼眸清澈平靜,帶有一絲淡淡的關切,嫻靜端莊的氣質,清水出芙蓉般的曼妙姿容,宛如一副絕美的畫卷,融入這片湖光山色當中。


    “你怎麽來了?”周寂眼前一亮,露出驚訝的表情。


    關於對方的突然出現,他是真的沒有想到。


    目光落在對方手中的書卷上,那是他們平日推演浩然劍氣時用來記錄的本子,餘簾既然拿著這本書來,想必是寧缺在修煉浩然氣方麵又有疑難了吧?


    想到這裏,周寂心中恍然。


    “你對寧缺未免也太過上心了吧?平日從不曾見你離開過書院,如今為了選定的明宗傳人,竟然打破了二十多年的行動軌跡。”


    周寂語氣中帶有一溜溜的酸味,餘簾清澈平靜的目光泛起一絲疑惑,沒明白周寂為什麽這麽說,聽出周寂語氣中的吃味,餘簾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書卷這才恍然。


    舊書樓描楷二十年,修身養性的時間久了,心境自然也就淡薄了。


    若是以往,麵對別人這樣的話,她從不會解釋,可此時,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湧上心頭,絲絲甜蜜,帶有幾分竊喜。


    “我剛在思過崖給小師弟授課,突然感覺到雁鳴湖方向的雷法波動,所以才過來看看。”餘簾神色如常的解釋道,溫聲細語,語氣中帶著淺淺笑意。


    好似一根心弦撩動,周寂有些不適應的摸了摸鼻子,看向餘簾道,“你是在關心我嗎?”


    餘簾頷首,神色如常道,“是。”


    “.....”


    “.....”


    兩人沉默片刻,周寂指著旁邊的水榭說道,“既然來了就到裏麵坐會兒吧?這裏風景極好,雁鳴湖的魚膾味道極好,待會兒我撈幾條,嚐嚐我手藝。”


    餘簾微微頷首,跟在周寂身後朝水榭走去。


    長廊幽長,餘簾詢問著他剛剛與人交手的事情,得知對方是西陵天下行走,以及交手的經過,語氣平靜道,“山雨欲來風滿樓,以西陵的霸道行事,他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最關鍵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寧缺的身份。”周寂歎息道,“他們以寧缺是冥王之子的理由聚攏多方勢力,舉世伐唐。”


    餘簾表情這才有了些許變化,清澈明亮的眼眸看向周寂,沉聲道,“此言當真?”


    “是真的。”


    另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一抹鮮紅如火的身影走進正廳,麵沉如水道,“我哥說西陵暗流湧動,已經聯合月輪、北燕,發布檄文,聲稱寧缺是魔宗餘孽冥王之子,要求唐國將他交出,否則便以昊天的名義舉世伐唐。”


    好家夥,寧缺先是廢掉燕國隆慶皇子的氣海雪山,然後又殺了月輪國白塔寺曲妮和寶樹的私生子,也就前來向他挑戰的南晉劍閣的柳亦青逃過一劫,還沒來及和他‘切磋’,一旦等他從崖洞出來,一不小心再把劍聖柳白的弟弟給‘切磋’死了,那就真把buff給疊滿了。


    周寂想不通同樣是穿越,為何非要弄的如此苦大仇深,與世為敵,不過他並非寧缺,也沒有經曆過他那般艱難境遇,倒也不好多說什麽。


    “事情還沒有你所想的那般嚴重。”周寂笑道,“隻要夫子還在,舉世伐唐的事情就不會發生,至於寧缺.....”


    周寂歎息道,“這個世界終究是要靠拳頭說話的,不管是陽謀還是陰謀,隻要實力夠強,皆可無視。”


    關於這點,不管是葉紅魚還是餘簾都無比認可的點了點頭。


    之前在書院後山的時候,葉紅魚曾和餘簾見過一次,不過那次僅僅隻是打了個招呼,沒能說上什麽話,眼下餘簾好不容易走出書院,見周寂沒有手上便打算回去,結果被周寂軟磨硬泡留了下來坐了一會兒。


    吃過晚飯,周寂便把她送回了書院,兩人一路無話,直到看著餘簾的身影走入舊書樓的時候,方才開口道,“謝謝。”


    餘簾回過身來,斜陽的餘輝從門口的枝丫灑落,周寂看著沐浴在陽光下的恬靜身影,眼眸中滿是真誠和溫暖,“你能來雁鳴湖,我真的很開心。”


    回到雁鳴湖水榭,天色已近昏暗,一抹鮮紅站在長廊入口的燈籠下,火光搖曳,拉長的影子也隨之輕輕晃動。


    周寂看著在門口等他的葉紅魚,笑道,“你在這兒幹嘛?專門等我呀?”


    “抱歉。”葉紅魚看著朝她走來的周寂,手中劍柄攥得指尖發白,低下頭,輕聲道。


    “......”周寂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葉紅魚,過了許久方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笑道,“能有親人在旁是一件很讓人羨慕的事,是我讓你追去的,你又何必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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