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類玩意兒對我們的合作很危險,他們可能看到了你的長相,在未來的某一天很可能認出你來。絕不能讓他們威脅到我們的計劃。”尼尼斯強調道。


    “沒錯,”這個想法很讓人不安,任何一點微小的醜聞都可能被埃勒溫的政敵拿來詆毀他。他敢肯定,那些臨時受到雇傭成為下水道檢查員的走私團夥——古斯塔夫那個熟悉街頭巷尾犯罪生意的雜碎,向埃勒溫透露了那些同行們的名字——會高價把這件事出賣給他的敵人。他之前竟然還曾對試圖殺死他們感到遺憾,他們對人類共同的事業缺乏忠誠,他們活該去死,“他們必須死。”


    “yes!yes!而你,必須告訴我們該怎麽找到他們,”尼尼斯露出一個微笑,“以及所有人的名單,包括你之前有可能派去對付那些人的家夥,我們會把這些人全部拖進下水道溺死,這樣一來咱們的計劃就不會被有心人察覺,否則我可不願意每次見麵時都得提心吊膽。”


    “你的意思是,‘隻有你我知道’,”埃勒溫想了想,覺得這個想法的確是個好主意,他其實也挺討厭那古斯塔夫那家夥的,於是他便從文件夾裏取出一份文件,“你需要的信息都在上麵。”


    “yes!yes!很快他們就都會die!die!了。”尼尼斯不著痕跡地握緊了藏在背後那隻爪子裏的次元石護符,上麵還散發著餘熱,它剛剛對於會談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


    一退回安全的下水道,尼尼斯就大罵起來,他討厭跟埃勒溫這樣的笨蛋共事。他寧願回到地下王國那溫暖的巢穴裏,享受奴隸們的服侍,並讓那些人類戰俘為他跑腿。他想念鼠坑泥沼裏散發出的美妙腐臭味,而且擔心十三議會裏那些潛在的敵人會在他缺席的這段時間裏威脅他的地位。


    可是他卻不得繼續待在這裏。埃勒溫是一個必須要結交的盟友,他在埃賽勒姆有著充當著極為重要的官僚角色。如果想要完美執行那個由萊茲愛渥大神提出、由強大惡魔潤色過的計劃,在約姆斯人和軟槭人的和平使者抵達埃賽勒姆當日釋放瘟疫,那麽他必須要借助埃勒溫這個官僚的權威,才能順利進入在使節團抵達的日子注定會變得封鎖森嚴的水廠,投下那枚帶有疾病之源的神徽。


    “把護符交給我們保存,”就在尼尼斯思索著的時候,兩名白化鼠衛兵就走到他的身邊,向其討要由十三議會交給他的、原本屬於其導師隗克力的法術裝備。


    尼尼斯恨不得當場就咬爛白化鼠衛兵的尾巴。十三人議會在上!如果你想好好咬斷一根骨頭,你最好親自動嘴。把拿著重要的裝備活交給這些沒用的下屬,純粹是在自找麻煩。


    然而,他現在仍舊必須遵循十三議會的決定,就像遵從他們的意來此監督和人類玩意兒的官僚結盟一樣——尼尼斯現在還沒有代替議會的權威和力量——好在,那個官僚比白化鼠人強。


    盡管他非常蠢,但埃勒溫的確還是個很有價值的內應。在他遇到所有人類中,這個掌管收賬的間諜頭子最像隻鼠人——盡管是隻非常愚蠢的鼠人。因為對機械宣講者組織的強烈排斥,所以他很容易被操縱,他會相信他們報告給他的任何事。想想吧,用鼠人當間諜,愚蠢的人類玩意兒。


    然而,埃勒溫也有著他的價值。隻要他們告訴他那些從大海上來的約姆斯人和軟槭人和機械宣講者有關係,他就會馬不停蹄地把他們幹掉,甚至都不多想一想。而且,這一點非常容易被鼠人們找到“證據”來證實。“古斯塔夫,漢斯,”尼尼斯心裏反複念叨著兩個名字。


    他不費吹灰之力地破解了埃勒溫交給他的、羊皮紙上的奇怪劃痕,理解人類的文字對於尼尼斯來講半點也不費力。他給隗克力當學徒的這些年,一直在做文字方麵的訓練,研究這些文字並用它們來操縱人類的思想非常容易——至少比取信鼠人要容易,因為鼠人讀取信息還需要用鼻子去辨認同類麝腺留下的氣味。


    埃勒溫已經在地圖上標明了距離那些可憐的受害者最近的下水道,多方便啊,他也不是完全無能的嘛。而且,那個漢斯小隊還有一個人住得離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很近,就從他開始吧。


    “過來!過來!今晚我有事讓你們做。”尼尼斯尖聲叫道。聽到主人的呼喚,幾個保鏢鼠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同時也把一頭鼠巨魔從陰影中牽了出來,它那巨大的爪子從皮套中伸出來,在地底的磷光中閃著不祥的光芒。


    ……


    約翰和“黃鼠狼”卡普夫沿著泥濘的街道,快速向潟湖區的商業街道走去,不去理會遠處民居冒出的黑煙。又著火了,他想。這次他走運,火勢沒有朝他住的“獸人與斧頭”酒館蔓延,否則他沒等起床就會被煙熏死。他可不想死的這麽早,他還有不少事要做呢。


    他左轉來到鋪著石子路的商業街,夜間配送貨物的馬車在街道上來來往往,輪胎碾過路麵發出轔轔的響聲。趁著漆黑的夜色,他們走進了城市管理局,找到負責房屋住戶登記的那個部門,他們會在這裏找到需要的全部資料。


    “雖然晚上這裏的隻有兩三個人值班,但是如果你知道怎麽做的話,晚上在這裏查找一些東西反而會比白天更便捷,”卡普夫給約翰講解著一些門道。聽得出來,他對於相關的知識非常精通,並且為自己掌握這些知識而感到自豪。


    出於安全方麵的考慮——主要也是擔心萬一有人被抓,牽連出其他同夥——漢斯這個走私團夥的成員們之間並不清楚彼此住在哪裏,隻有漢斯知道每個人的落腳點。如果出現了什麽特別緊急的情況,他就會將這些落腳點當作“安全屋”,把手下們帶過去隱蔽躲藏。


    穀同樣也是出於安全方麵的考量,走私團夥裏的每個人,包括漢斯在內,他們互相之間稱呼的名字也不是他們的真名。


    不過,礙於埃賽勒姆這座城市的戶籍管理製度,每個在這座城市裏有房產的人都必須用實名登記才能簽訂房屋購買協議,而且簽訂協議還必須要通過魔法檢查以驗證簽訂者的名字是真實的。所以,隻要知道某個人的真正名字是什麽,同時他在埃賽勒姆還有房產,就可以查到其房子所在之處。


    恰好,精明的“黃鼠狼”卡普夫,在一次打牌的時候詐出過克萊納的真名。所以,在沒有通知漢斯的情況下,約翰和他花了四十多分鍾,查找並瀏覽了相關的、塵封已久的文件和記錄,還進行了兩次威脅和一次賄賂,終於找到了克萊納居住的地方到底在哪裏。


    “夥計,你得幫我跟你哥哥說點好話,”離開城市管理局的時候,卡普夫立馬向約翰說道:“漢斯怕安全屋出危險,規定我們彼此之間不能互相調查。他現在正在和兩個大人物談事情,要不然,我也不會把你拉過來充當見證。我們查到克萊納的信息,可是為了團夥的安全著想……”


    隨著他們向目標地點行進,空氣裏的煙味越來越濃鬱,等到他們來到一個棚戶區附近才發現,大火燒毀了很多間茅草屋——克萊納住的地方,恰好是剛剛他們看到的那個著火點,地上都是燒焦的屍體。一個被煤煙熏黑的小男孩坐在路旁痛哭,在他旁邊,一個老婦人正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麽。


    “這兒發生了什麽,小子?”約翰走過去,遞給那個小男孩幾顆銅角子之後問道。


    “是那些老鼠惡魔幹的,”小男孩邊哭邊說:“我親眼看見的。它們殺了住在那兒的那家人,把他們拖進地下吃掉,媽媽說如果我不聽話的話,它們也會來殺我。”


    約翰與卡普夫交換了一個眼神,黃鼠狼眼裏閃爍著憂慮,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根本就沒有什麽老鼠惡魔,不要對我撒謊,小子!我們是……巡邏隊。”約翰繼續胡謅。


    “我看見了,我親眼看見了那個怪物。他比你還高,比你們倆加起來還重。它跟在一個小個子的老鼠惡魔,那個小個子老鼠惡魔的皮毛是灰色的,頭上長著一對綠色的角。”


    “還有別人看見它們了嗎?”


    “我不知道,我藏起來了,我以為它們也會來抓我。”


    約翰搖了搖頭,又走向了一間小屋。這間小屋如今隻剩下一堆燒成灰燼的木頭,以及一個女人和男人焦黑的屍體。


    “這是克萊納的家嗎?”


    卡普夫點了點頭,用他的腳趾指了指灰燼中一件灰色的東西,“這是他的鉤刀。”


    約翰彎腰把它撿了起來,因為被埋在灰燼了,所以它的刀身到現在都還是熱的。他看著眼前的屍體,屍體的焦臭味湧進鼻腔。


    “卡普夫?”


    一個聲音突然從他們背後傳來,聽到這個聲音,約翰立即汗毛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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