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花為了證實自己是否連姓名一起穿越,無意間說中家裏添人進口的事。而這事又發生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著實讓一家人吃驚。加之她醒來以後誰也不認識了,人們很自然地給這件事添上了一層神秘色彩,認為她有“靈氣兒”。


    這些梅蘭花自然不知道。她慵懶地躺在床上,極盡細致地回憶著奈何橋上的點點滴滴,回味著奇典大神所說的每一個字。盡管這個家庭的人們經常到她床前噓寒問暖,她隻是機械地點頭或是搖頭,思維怎麽也拉不到現實來。


    “三姑娘,您喝點兒水吧!”


    又是那個柔和的聲音。兩天來,這個聲音以及這個聲音的載體經常出現在床前。梅蘭花早就注意到她了: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圓臉盤,濃眉大眼,高聳的鼻梁下一對薄嘴唇,一條烏黑的大辮子垂在背上,給人一種農家女的印象。


    梅蘭花衝她點點頭。她轉身出去,很快端來一碗溫熱正好可口的紅糖水。


    “太太說您這兩天吃得少,讓您多喝些糖水。”聲音依然很輕柔。


    “你叫什麽名字?”聽她稱呼“太太”,蘭花斷定她不是這個家庭裏的成員。


    “俺叫小柳。”少女拿眼睛望著她,臉上充滿了好奇。


    “剛才你說太太,你是太太的什麽人?”


    小柳臉微微一紅,眼睛看著窗戶,喃喃地說:“俺是老爺太太養大的丫頭。”


    梅蘭花心裏納悶:丫頭就丫頭,怎麽還是“養”大的?見小柳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打住話題。一口氣把糖水喝幹。


    “三姑娘。您真地什麽也不記得了?”小柳很快恢複了常態。把碗放在桌子上。很自然地坐在蘭花地床沿兒上。“你睡著地時候。喊了好幾次阿峰。你是不是在夢裏記起這裏地一切來了?”


    “阿峰?我睡覺時喊阿峰了?”蘭花驚問道。


    “嗯!”小柳點點頭。


    “阿峰是誰?”為了掩蓋自己地失態。蘭花裝起糊塗反問了一句。


    小柳又睜大了好奇地大眼睛:“連他您也不記得了?他就是您大舅家地賈寶峰三表哥啊。(.好看的小說)”


    梅蘭花心裏又是暗暗地一驚:難道這個身體地前主人還有一段表兄妹戀不成?巧地是對方也叫峰。難道此峰既彼峰。是奇典大神有意安排我穿越到這一家來和他相會地?。又一想。自己是連姓帶名穿越地。那阿峰一定和自己一樣才對。既然這個表哥姓賈名寶峰。就不可能是前世地王仕峰。可又為什麽這麽湊巧。來到這個朝代聽到地第一個男性地名字就叫峰?是名字巧合?是冥冥之中地聯係?一個大大地問號掛在了心裏。不由得搖了搖頭。


    “咳,這也不記得了,阿峰哥不知有多傷心哩。”小柳的小臉上立時爬上一抹淡淡的愁雲。


    事情得一步步來。關鍵是首先得把自己以及自己周圍的情況掌握起來。梅蘭花拿定主意穩住了自己,便衝小柳笑笑說:“以後你多給我說著點兒,會慢慢記起來的。小柳,給我拿過鏡子來。”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很讓她高興:她想看看這世的她是什麽模樣。


    小柳在梳妝台上拿了一麵方形的鏡子遞到蘭花手裏。當她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時,不由得欣喜若狂:鏡子裏的自己跟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樣,隻是皮膚更細,膚色更白,嫵媚中透著靈秀,俊俏裏溢著朝氣,比穿越前的自己更加漂亮,更加年輕。


    “自己是相同的名字,相同的模樣,以此類推,那穿越後的王仕峰也一定是原來的名字原來的模樣了。有了這些先決條件,尋找起來也就有目標了。無論是賈寶峰還是王仕峰,見了麵也就知道了。”


    梅蘭花心裏想著,立時覺得身上增添了無窮的力量。


    為了盡快找到王仕峰,她強迫自己振作起來。她要尋找一切機會,盡最大可能來熟悉環境、了解周圍的人們。


    梅蘭花掙紮著坐了起來。小柳見狀,立時拿過來衣褲羅群。當她把一雙鞋放在床沿上的時候,蘭花驚呆了:這是一雙尖尖瘦瘦長不過三寸的耦合色緞麵繡花鞋。她本能地用手去摸腳,哪裏還有前世那雙五趾平展周正如板的天足?!一雙厚厚的布襪緊束著一個小腳尖,就像一半兒縱切開的桃子按在小腿骨的下端。


    “三寸金蓮!”梅蘭花無奈地笑了笑。在小柳的幫助下很快穿戴整齊。下床來試著邁了幾步,感覺就像走鋼絲一樣,搖搖擺擺隻想摔倒。書上形容小腳女人走路“風擺楊柳”,用這麽一雙小腳走路,重力全集中在腳後跟上,想要不扭根本辦不到。


    她扶著床沿來回走了兩趟,覺得穩當了許多;又用力在地上跺了幾跺腳,沒有體味出疼的感覺。


    “這是一雙怎樣的腳呢?”梅蘭花心裏納悶。前世在搜集民間故事時曾在農村見過小腳老太太,但那時人家穿著鞋襪,尺寸也都比這一雙大上一號等。自己的姥姥奶奶死得早沒了印象,所以她還從未見過光腳的“三寸金蓮”。


    現在,這一對金蓮就長在自己的身上,她要在利用它的同時,首先要欣賞它。――了解情況,那就先從自身開始吧?


    梅蘭花轉身坐在床沿兒上,先脫下藕荷色繡花鞋,然後退下乳白色的布襪,一雙用深藍色裹腳布纏裹著的如同禿掃帚疙瘩似的一雙小腳便露了出來。


    “小柳,你去打一盆熱水來,我想洗洗腳。”


    “洗腳?”小柳等著一雙疑惑的大眼睛望著她,那表情好像是在說:三姑娘,您是不是又發高燒了?


    梅蘭花衝她點點頭,做了肯定的回答。


    “那我得給太太說去。”


    “不用了,這麽點兒小事,就不要打擾太太了。你去打盆熱水來,我自己洗。”


    “那哪成?一點東西也沒預備哩,再說我還從來沒有幫您洗過腳呢。您要不願打擾太太,我去喊吳奶奶去。”


    “吳奶奶是誰呀?”


    “哎呀,連吳奶奶也不記得了。真是的。”小柳一臉的不高興,“吳奶奶啊,和我一樣,是個老傭人。”


    蘭花看看自己的雙腳,上麵的裹腳布層層疊疊,尤其是一對腳尖兒,橫著豎著都有壓茬。沒人指點自己還真的不會裹呢?便對小柳說:“那你就去喊她吧。”


    小柳一陣風似的“飛”了出去。不一會兒,領來了一個六十多歲穿戴整齊同樣有著一雙三寸金蓮的老太太。


    對這個老太太梅蘭花並不陌生。兩天一來,這個老太太經常上她的房間來噓寒問暖,不是摸摸額頭就是攥攥手,那種真摯親熱勁曾讓蘭花一度認為是嫡親老祖母呢。


    “吳奶奶來了。”蘭花說著忙站了起來。


    來者一臉的驚喜:“三姑娘,你認出我來了?”邊說邊把蘭花摁坐在床上。


    蘭花搖搖頭:“是小柳告訴我的。”


    吳奶奶歎口氣:“咳!也難為了你。高燒了三天三夜,人事不懂。”說著語調便有些梗塞,拿起衣角擦了擦眼睛。隻是一瞬間,又換成一種歡快的聲調:“不要緊,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吳奶奶幫你回憶。”


    梅蘭花微笑著衝她點點頭。


    “小柳說三姑娘要洗腳?”


    梅蘭花依舊點點頭。


    “這洗腳可是費力氣的活兒。姑娘剛好,還是過幾日恢複恢複元氣再洗吧。”


    洗個腳能費多大力氣?過幾天還有過幾天的事要做,能早知道的事情盡量早知道。梅蘭花心裏想著,不由得拍了拍身子,衝吳奶奶甜甜地說:“吳奶奶,我身上輕鬆著呢。就是兩隻腳憋漲的很。我想洗洗活活血,還許會舒服一點兒。”


    這時門簾一挑,三姑娘的母親進來了(梅蘭花一時還不能把三姑娘和梅蘭花融為一體。她認為,這個身體仍然是三姑娘的,她則是附著在這個身體上的一個靈魂。也就是說,這個身體叫三姑娘,靈魂叫梅蘭花。)。――小柳沉不住氣,還是跑去告訴了梅太太。


    “孩子,你吳奶奶說的對,再調養一段時間洗吧。”這個身體的母親和藹地說。


    梅蘭花一副倔強的表情望著這個身體的母親,撒著嬌說:“不嘛,人家吃得消嘛?”


    梅太太見蘭花發強,也就沒再堅持。有些無奈地說:“好吧,讓你吳奶奶幫你洗。”說著又對吳奶奶說:“吳嬸,就麻煩你吧。”


    吳奶奶忙說:“夫人說哪裏話,我又不是沒給小姐洗過。”


    梅太太與吳奶奶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便抽身出了屋門。


    吳奶奶讓小柳去端熱水,自己則在屋裏翻找起來。不一會兒,便把小石、幹布、小剪刀、白礬粉、裹腳布、香粉都擺在了床上。梅蘭花哪見過這些東西,一時竟怔在了那裏。心想:在前世,洗腳本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想不到纏足洗腳竟這麽費事,怪不得都來勸說。


    一盆帶著鮮花的熱水很快端來了。小柳放下水盆,朝蘭花笑笑扭頭走了出去。這時屋裏隻剩下吳奶奶和她兩個人。蘭花心裏有些不解。事後才知道:女人的一雙腳裹好以後,最怕讓人看到腳,甚至結婚後連丈夫都不能看見,睡覺時也得穿著“睡鞋”,若被其他男子看見則視同失節。所以洗腳的時候,一定要躲在房間裏,緊閉房門生恐別人意外闖入。小柳雖然是女性,因為這是女人的**,又有吳奶奶在場,所以她就回避了。


    在吳***指點下,梅蘭花坐在一張小木椅子上,任吳奶奶操作一切――看到這麽多的材料和工具,她還真不知如何使用。此時此刻,她所要做的隻有認真觀察學習以便日後獨立。


    吳奶奶也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她小心翼翼的一層一層地解開裹腳布。裹腳布一解開,也許是血液循環快了的緣故,蘭花感覺腳掌有些麻痛。越往裏解,麻痛感越厲害。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都是這樣的。”吳奶奶微笑著望著她,“洗腳雖然對身體有好處,但這洗的過程卻讓人受不了。”說著,速度卻慢了許多。到最後一層,也許是因為出汗的緣故,裹腳布緊粘在了腳掌的皮膚上,這時吳***動作已不能用“解”而應該用“撕”來形容了。


    裹腳布解完了,一雙極具變形的小腳程現在梅蘭花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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