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過去。


    “呼……”


    江舟滿身大汗,像剛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而且還是滾燙的沸水,身上都還冒著熱氣。


    張口呼出一口毒烈的熱氣。


    他現在感覺自己全身都麻了,七竅都會噴射毒火。


    毒火焚身之苦……


    他寧願剖心,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江舟不是沒被火燙過,但火與毒火,一字之差,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燒心燎肺,他是真正體會到這個成語的意思了。


    不過……


    江舟睜開雙眼,瞬間透射出兩道如劍光一般的銳利精芒。


    劍光般的精芒一閃即逝,便見其眼中竟有紫氣氤氳,


    江舟臉上帶著驚喜。


    雖然經曆了一場非人的痛苦,但收獲也是令他意想不到的。


    他現在才明白。


    一百年道行法力,遠遠不是增加百年法力這麽簡單。


    道行是道行,法力是法力。


    何為道行?


    那是修士苦修之果,法力隻是其中之一果。


    百年道行,便是百年苦修,所得非隻法力這麽簡單。


    當道行法力增長到與功力相當時,江舟頓時明白了老錢所說的靈肉不合是什麽意思。


    而他一直不得其門而入,隻能每日誦念經文的元神大法,也在此時突然有了異變。


    泥丸宮中驟生異力,如同洞開了一個口子,他的體內乾坤頓時像出現了一個漏鬥,全身的功力、法力盡數向其中傾瀉倒灌,如同一個無底的漩渦。


    他完全無法控製,也無法停止。


    等回過神時,全身的功力、法力竟然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氤氳紫氣。


    這是凝煉元氣真神所需的元氣!


    他竟然可以凝煉出了元氣!


    一百八十六年元氣,江舟卻感覺比之前強了不止兩倍。


    而且可以隨意轉化為功力、法力。


    全數轉化,已經超過三百年,五品的境界。


    江舟自忖,他現在隻憑自己的實力,雖然與素霓生、曲輕羅這些名教驕子相比,雖然仍有一些差距,但較之之前的天差地遠來說,如今已是肉眼可見的距離。


    不借武聖之力,哪怕不敵,也完全不怵了。


    這一步進境,完全是一次飛躍。


    “一百六十年……”


    “好像離千年元氣修為也不是很遠?”


    江舟臉上帶笑,喃喃自語。


    才剛剛凝煉出百餘年元氣,他便覺得千年不遠。


    卻沒有想想自己是斬殺了多少妖魔,嗑了多少東西,經曆了多少事,才有了這點修為。


    這元氣,可不是一個名字罷了。


    其妙用無窮,遠非血氣之力、神魂之力可比。


    別的不說,僅僅是在他運氣使力之間,渾圓無礙,如臂使指,遠非之前可比。


    禦使劍氣,念動即至。


    往日他能於一息間發出十數道,如今念頭一動,便能射出上百道劍氣。


    而且更加迅捷、鋒銳,自不必說。


    元氣的妙用遠不止此,隻是他也還來不及研究。


    隻這一點,就足以令他平日裏的隻存在於設想和做夢的招式成為現實。


    哪怕隻用出與之前同樣的功力,能發揮的實力也數以倍計。


    江舟有點不想動。


    毒火焚身後的無力感,和凝煉元氣後的興奮,都讓他想安靜地好好修養參悟一番。


    不過今日就是白麓書院的祭月詩會。


    江舟對詩會不感興趣。


    但徐文卿有可能是為他背鍋,他不能置之不顧。


    而且……


    消閑穀之事不能這麽算了,否則他堵得慌。


    鮑信到底是忠是奸,再也沒有比白麓書院更有資格、有能力分辨的了。


    江舟心中盤算,眼中有精光閃爍。


    起身洗漱一番,便出門去了肅靖司。


    既然是祭月,時間當然是在夜裏。


    詩會開始的時間是酉時,現在還早,不過他也還有些事要處理。


    ……


    肅靖司。


    將事情處理妥當,已經是下午,江舟便想離開。


    燕小五知道他要去詩會,便約好結伴,這會兒應該已經來找他了。


    “你就是江舟?”


    才走出百解堂,便見一個身穿青色官服的人,正負手而立,轉身看向他。


    江舟打量了幾眼,是文官的服飾。


    看神色,似乎有些不善。


    “閣下是?”


    那人傲然道:“本官乃六府台通判,孟先。”


    六府台通判?


    江舟微微詫異。


    這官不大,九品,算與他同級。


    但權利不小。


    乃六府台下監察百官政事的官員。


    江舟語氣淡淡道:“原來是孟大人,不知喚住江某有何見教?”


    因為消閑穀的事,他對六府台沒有多少好印象。


    “哼,果然桀驁不馴,目無尊卑。”


    這孟先怫然不悅,大袖一拂,皺眉道:


    “年輕人,本官勸你做人做事,謹言慎行,太過鋒芒畢露,枉顧大局,對你不好,還會連累他人。”


    “莫要辜負了東陽先生對你的厚愛,在外胡作非為,損了東陽先生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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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本官之言,你可明白?”


    孟先說著,拂須看著江舟,似乎在等待他拜謝恭領訓示一般。


    江舟輕輕開口:“你算個什麽東西?”


    “你……!”


    “你、你你……”


    孟先被他一句話說堵得臉色紫紅,舉手指著,渾身顫抖。


    看樣子,差點就要背過氣去一般。


    金九剛好經過,見著了這一幕,神色一驚。


    連忙來到江舟身後扯了一把,連使眼色小聲:“他是來核查消閑穀那樁案子的。”


    “剛剛說要找你,說是六府台有話要傳達給你,我便讓他在這裏等你,怎麽弄成這樣?”


    這時,孟先抖了半天,才終於憋出一句話來:“你、你目無尊卑,以下犯上!”


    金九焦急地小聲勸道:“他可是六府台通判,不好惹,你不要太衝動,順著他哄兩句就過去了。”


    江舟聞言微微一笑,嘴裏說出的話卻不怎麽好聽:“第一,論官職,你不過是一個九品通判,你我平級,何來尊卑之別?”


    孟先胸口又是一悶,頓時想要破口大罵。


    區區一個校尉,也敢與他相提並論?


    “第二,論身份,江某蒙陛下親賜同繡衣郎出身,位比七品,若分尊卑,你該向江某行禮,江某看你年紀一大把,也就算了。”


    “第三……”


    江舟神色漸冷:“你算什麽東西?也配攀附東陽先生?”


    “你!”


    孟先又渾身發抖,這次抖得更厲害了。


    金九怕他真背過氣去,也顧不得勸江舟,連忙過去扶著。


    “江舟!時辰到了,該走了!”


    這時,燕小五的破鑼嗓子傳來,便見他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咦?這老小子是誰?發病了?癲癇?老金,趕緊送他去看大夫啊!”


    被孟先的模樣嚇了一跳,扔下一句,然後就過來拖起江舟。


    “趕緊走了,白麓書院的詩會來的可都不是尋常人,可不能遲到,快走快走!”


    白麓詩會?!


    正氣得發抖的孟先聽到這幾個字,心中一顫。


    他能不知這幾個字代表著什麽?


    這狂妄的小東西竟然有資格去?


    他都沒資格啊!


    “嗝!”


    羞怒嫉恨之下,孟先終於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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