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當家的,怎麽的又少了幾個餅子?”


    張實的婆娘許氏打開蒸籠,將蒸餅一個個拾進挑箱。


    來回數了幾遍,姣好的麵容頓時沉了下來。


    正在一旁忙活的張實抬起頭:“少了?怎麽會呢,大概是你昨夜裏麵和少了吧。”


    “這都幾天了,天天都少幾個餅子,我和多少麵我還不知道?”


    許氏皺眉道。


    “我剛才送了幾個餅子過去給江公子府上了,可能是我多拿了幾個,少幾個就少幾個吧,不打緊。”


    張實沒怎麽放在心上。


    家裏又沒進賊,進了賊也不會隻偷幾個餅子。


    一文錢都不值當,偷來作甚?


    “人家江公子是貴人,就你那破餅子你也好意思拿去送?”


    許氏嗔怪地說了一句,回過頭來,卻是往屋裏看了一眼,眼裏透著幾分狠色。


    幾人?這可少了半籠子。


    肯定是那小賤種偷吃!


    “我出門了!”


    張實朝屋裏喊了一句,挑起蒸餅。


    他被紀玄找來幫工前,就靠賣餅為生。


    現在也沒放下這門營生。


    “好。”


    許氏姣好的麵容,帶著溫婉的笑意,一直將他送出門。


    等張實背影轉入巷角不見,許氏臉上的笑容便消失無蹤。


    回頭看向屋裏,臉色沉了下來。


    “小賤種,又偷吃餅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嗚哇~!”


    屋中傳稚嫩的哭聲。


    “不許哭!”


    怒罵聲響起,哭聲漸息。


    ……


    江舟從房間裏走出,站在院子裏伸了個懶腰。


    埋頭抄了幾天經文,雖然不累,卻有點膩煩了。


    “公子,您終於舍得出來了!”


    纖雲弄巧已經把早食、案幾給他端他上來。


    就放在枯榮雙樹下。


    “再不出來,都要把自己捂臭了。”


    “哈哈。”


    江舟笑道:“你家公子就是捂糞坑裏也是香的。”


    “咦惹~”


    弄巧做了個幹嘔的動作,顯然被惡心得不輕。


    鼓腮道:“公子,您早食還用不用了?您不用婢子還想用呢!”


    纖雲掩嘴輕笑,旋即問道:“公子可是要出門?”


    “嗯,得去趟司裏了。”


    今天他得去肅靖司一趟。


    幹活是不會幹的,能閑一天是一天。


    不過也不能一直不去司裏,他還沒算正式上任。


    今天得去露個臉,領個閑差回來再繼續宅。


    順便還要把彌塵幡裏的伏魔金塔移交。


    江舟拿拿起一個餅,咬了一口,有些意外地朝纖雲道:“這餅還挺香,你做的?”


    纖雲笑道:“是後巷的張實送來孝敬公子的。”


    “他在到咱家幫工前,還有個賣餅的營生,每天都會做些蒸餅上街去賣。”


    江舟笑道:“怎麽?老紀這麽小氣,工錢沒給足啊?”


    “那倒不是。”


    纖雲認真的想了想:“婢子聽說,他們家原本家境還算殷實,”


    “不過自打其妻病故,日子就難過了許多,本就有兩個兒子,後來娶了個繼室,又生了一個,就更難了。”


    “一家人吃穿用度都不少,大兒子還在書塾裏讀書,說起來,也是挺不容易的。”


    “是嗎?家中還有人讀書,那確實不易,讓老紀平時多給找他些活幹吧,工錢多給些。”


    江舟隨口道。


    弄巧聞言皺鼻道:“公子,你不知道,那個張實的婆娘不是好人,我聽說……”


    纖雲責怪地打斷道:“弄巧,別拿這些嚼舌根的事攪擾公子。”


    她自然知道弄巧想說什麽,不過正因如此,才不想汙江舟聽了這些糟心事,心中不痛快。


    江舟笑了笑,也沒多問。


    吃了早飯,便出門走上了街。


    “江公子!”


    也是巧了,走上街頭,迎麵便碰上了挑著擔子的張實。


    江舟笑道:“張實啊,這是要上街?”


    張實憨憨一笑:“對,蒸些餅子去賣,”


    江舟點點頭,張實以為就這樣了,剛要挑著餅箱離開


    江舟忽然道:“你會養馬嗎?”


    張實一愣道:“倒是曾給富貴人家喂過馬。”


    江舟道:“我家裏最近雜事頗多,還有馬要喂養,你這餅也莫要賣得太晚了,早些回來,幫我照料好馬匹,每月去向紀玄多要一錢銀子。”


    張實大喜:“是!謝江公子!”


    江舟看著他欣喜地挑著餅箱離去,搖了搖頭。


    他雖然打開了心眼,但平時也不會隨意去窺探,反而刻意收斂。


    否則那些家長裏短,人語雞鳴狗吠,都能把他煩死。


    不過就算如此,隔著半條巷子,張實家中這幾天發生的事,也沒能瞞過他。


    閑事莫管,何況是別人的家事?


    清官難斷家務事,提醒一下,也算是盡些心力了。


    ……


    “江大人。”


    來到肅靖司,守門的甲兵還記得他。


    “日前來得匆忙,還沒來得及和諸位見見。”


    江舟笑道,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江某新官上任,見麵禮還是要給的。”


    眼前這個頭領,名叫雷肅。


    幾天前來報到時他就知道了這些甲兵的身份。


    這些甲兵其實不屬於肅靖司係統,而太守府所屬的巡防軍。


    江都各部衙門都是由他們看守。


    算是統一調配的安保大隊。


    雷肅一怔,旋即忙道:“標下怎敢……”


    江舟道:“誒,小東西,雷統領和諸位兄弟莫嫌棄。”


    雷肅聞言,不好再推辭,接了過來:“多謝大人賞賜。”


    江舟笑了笑,便走進衙門。


    “頭兒,這位江大人倒是一幅好脾氣,還真講究。”


    “快看看!”


    江舟一走,守門的甲兵便圍探頭探腦。


    雷肅不在意地一笑,打開了瓶子,便是一愣。


    原本他還不怎麽在意所謂的見麵禮,畢竟在他想來這位江大人初來乍到,一窮二白說不上,但也不大可能拿出什麽能讓他動心的東西來。


    “豁!血煞丹啊!”


    幾個甲兵看到瓶子裏隱隱透出的血煞之氣,都是一驚。


    “這麽多,怕不是有二三十顆!”


    軍中武道,和肅靖司一樣,都是修煉血煞為主。


    血煞丹蘊含精純的濃鬱血煞,是修煉武道的絕佳輔助。


    江舟在吳郡立下的功勞,足夠他從肅靖司拿許多東西。


    他自己未必用得上,但有備無患,來之前準備了不少雜七雜八的東西。


    眾甲兵得了這瓶血煞丹,即便平分到十幾個人手中,也足夠他們兩三個月的用度。


    平時他們想要得到一顆,那都是要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才行的。


    自然高興不已。


    “我說什麽來著?看到沒有,這位主兒一來就收買人心,肯定是不甘於寂寞。”


    “聽說他原來就是個執刀人,短短大半年時間,就一躍而成從五品命官,若說他是個淡薄名利的,打死我都不信。”


    司衙中一個角落,有幾個人冷眼旁觀,將門口景象看在眼底,低聲議論著。


    “不管他甘不甘於寂寞,反正衙裏職司就這麽多,他這個士史若從別人手上搶飯吃,可沒這麽容易,不管是哪邊,可都不是吃幹飯的。”


    “得,也不關咱們的事,且看熱鬧吧。”


    ……


    百解堂上。


    梅清臣嗬嗬一笑:“江士史不必在意,這些人整日閑著就喜歡嚼嚼舌根。”


    他很清楚江舟的實力,雖然隔得遠,但這些話語不可能瞞得過江舟耳目。


    江舟喝了口茶,笑道:“梅司丞多慮了。”


    “江士史果然心胸開闊。”


    梅清臣忽然道:“不過……他們說的也並非全無道理。”


    “司中情況,江士史大概也了解了些,對於接下來的安排,可有什麽想法?本官當盡力滿足。”


    “不必刻意安排,該如何,便如何。”


    江舟笑道:“若是可以,江某便鄰一個修訂條文典籍的職司吧。”


    士史之職,可以說管得很雜,刑獄,訴訟,追凶,製定條例,修補典籍,等等都有涉獵。


    說是萬金油也可以,說是不用管事的閑官也可以。


    就看他怎麽選。


    “這……”


    梅清臣有些意外,不過看江舟神色,不似作偽,隻好答應。


    “既然如此,司中典薄之職正好空缺,江士史便一同兼領了如何?”


    江舟笑道:“可以。”


    典薄,管理修訂文書法例,圖書典籍,正合他意。


    梅清臣心中鬆了一口氣,卻也有些遺憾。


    老實說,對於江舟的安排他也為難。


    以他所了解,這是個人才,不用著實可惜。


    可要用,又得考慮其他人能不能接受,實在難以安排。


    江舟已經開口道:“梅司丞,吳郡刀獄轉送來的妖魔尚未移交,未免夜長夢多,還請梅司丞帶下官走一趟刀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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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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