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你真是……”


    在江宅外的巷道口,梅清遠負手站在一棵老榆樹下。


    他似是早就知道江舟不會先回肅靖司,早早等在這裏。


    果然讓他等著了。


    見了江舟,便一臉複雜地歎息一聲。


    旋即頭疼地道:“早知道你會搞出這般動靜,說什麽梅某也不會讓你進一貫樓的。”


    一貫樓本隻有靖妖將軍有權進出。


    如今肅靖司中幾位靖妖將軍都不在,由梅清遠主事。


    江舟要進去,自然繞不過他去。


    他知道江舟竟練成了先天無形戮妖罡氣,自然是無比驚喜,所以也沒有攔著他進去。


    他知道江舟請下人皇金敕,所圖之事絕不會小。


    但梅清臣萬萬沒有想到,會如此“不小”。


    監天司也是能隨意得罪的?


    還是如此直接帶人打上門去,把值守仙師生生打趴下,還鎖回了司中關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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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是可以打完就跑,而且他身負人皇金敕,靠山又硬,可以不怕。


    但他不一樣。


    誰都能跑,就他跑不了。


    一想到這之後會麵對的鋪天蓋地的問詰和反彈,梅清遠就頭痛欲裂。


    江舟訕笑一聲:“有勞梅司丞了。”


    對別人他可以理直氣壯,但梅清臣確實是天降大鍋,被他坑慘了。


    事已至此,梅清臣隻能接受。


    雖然背鍋很不爽,但其實也有好處。


    江舟練成戮妖罡氣,可不僅是他一個人的事。


    肅靖司三大神功,都是有著神功本身威力之外的意義的。


    隻好無奈搖頭道:“江士史,你此舉究竟目的何在?”


    “以你的才智,應當不難想到,骷髏會之事,那丹華真君必然不可能牽涉其中,又何必如此得罪於七絕宮,得罪監天司?”


    監天司在梅清臣這些官員眼裏,就是個巨大無比的馬蜂窩。


    捅了一隻,就會有一群一擁而出。


    可怕的是這蜂擁出來的不是馬蜂,而是整個天下的正道仙門。


    梅清臣正色道:“更何況你將丹華也鎖拿了起來,此事非同小可,定會上達天聽,屆時,陛下也有可能會下旨詰問,你可想過?”


    監天司是大稷與正道仙門之間的一條橋梁,也是一個彼此矛盾緩衝的特殊所在。


    牽一發而動全身,此事上達金闕,是必然的。


    江舟笑道:“梅大人,你不用過於擔憂,此事江某自有計較,絕不會連累肅靖司。”


    梅清臣故作不悅:“江士史這是什麽話?本官是那等怕事之人嗎?”


    “你是我肅靖司的人,無論禍福,都應當共擔。”


    話雖這麽說,但他的表情不是一副鬆了一口大氣的模樣的話,江舟就信了。


    不過江舟也知道,這梅清臣的性子就是如此,倒不是個遇事就甩鍋的小人。


    上次在碧雲樓,他敢頂著虞國公的淫威站出來,就足以說明。


    加上這次的事,他也並沒有搪塞推禦。


    可見也是有擔當的。


    江舟也沒有戳穿他的偽裝,笑道:“梅大人,也別站在這裏了,既然都來了,要不要到寒舍用杯清茶?”


    本是客氣一句,其實是想送客的。


    沒想到對方打蛇隨棍上,笑道:“那敢情好,早就聽聞江大人家中有桃花仙茶,十分可口,且有神異之效,恨不能一嚐,今日終是要得償所願了。”


    “……”


    江舟有點後悔,但話已出口,沒辦法。


    隻好招呼他往家裏去。


    這裏離著他家也就幾步路。


    兩人剛踏進江宅,便有人迎了出來。


    人還不少。


    曲輕羅竟已經從甘溝回來了。


    一起的還有花滿月和衛君飲三人。


    江舟不由訝道:“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那些……”


    他剛想問那些孩童,忽然聞聽一聲暴喝。


    “姓江的!給我滾出來!”


    江舟眉頭微皺,轉身走出宅門。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跟了出來。


    卻見幾個身負長劍的錦衣大漢,抬著一人。


    坐在一張素錦大椅上。


    大椅上坐著一個削瘦文弱的身影。


    滿臉臉蒼白病色。


    就連頭發眉毛都是淡淡的病態白。


    邊上還跟著幾個捧劍的貌美劍侍。


    如此排場,除了許久未見的玉劍城執塵劍主林疏疏外,別無他人。


    “林師叔!”


    跟出來的花滿月見到他,像見了親人一樣,小跑著過去,看著他哭了出來。


    “小月?”


    林疏疏一愣,旋即微露喜色:“你沒事?”


    “林師叔,我沒事,但師兄師姐他們……嗚……”


    花滿月見了林疏疏,此前一直壓抑的悲意再也壓製不住。


    眼淚洶湧而出。


    林疏疏想來也是早已經知道此事,並沒有追問她。


    深吸了一口氣道:“此事我已知曉,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們白死,那些畜生一個都別想逃!”


    他咬著牙,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迸。


    安慰了幾句後,便招手讓一個劍侍將她扶到一旁。


    才抬頭用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盯著江舟。


    “姓江的,聽說你當時就曾遇過我那些師侄們,可你竟坐視我那些師侄慘死!”


    “此事,你認不認!”


    “……”


    江舟皺眉道:“林疏……姓林的,你發什麽瘋?”


    這個病殃子,取的什麽破名字?


    林疏疏喝道:“廢話少說!我隻問你,認不認!”


    江舟還沒說話,花滿月已經焦急道:


    “林師叔,這事和江大哥沒關係,要不是江大哥……”


    林疏疏打斷道:“夠了!你不必多說,這江都是他的地盤,無論如何,他也脫不了幹係!今日我就跟他算算這筆賬!”


    說罷,他劍指一引,頓時有數十道冰霜般的劍氣透空而出。


    一道道劍氣如冰霜雕刻的花瓣般狂卷飛舞,頃刻間罩住江舟。


    江舟眉頭皺得更深。


    身形卻是在瞬間變得有些虛幻。


    數十道寒梅劍氣掠過,如遇上了虛幻的影子,穿透而過。


    林疏疏冷笑一聲:“果然是有了長進,難怪敢如此敢在本公子麵前哪此硬氣。”


    寒梅劍氣卻是未曾收去,反而一化二、二化四……


    數十道劍氣頃刻間化作千百道。


    如同冰雪風暴一般籠罩江舟,狂卷不止。


    不過他的劍道造詣確實極為高深。


    千百道劍氣竟能隨意控製,隻在方圓數尺之內。


    數尺之外,點塵不驚。


    江舟此時是以枯榮無常之道,將自己變得介於虛實輪轉之間。


    並非毫無破綻,隻需斬斷輪轉無常之意,便能將他逼出來。


    林疏疏也看了其中玄虛,想以劍氣硬生生磨滅無常輪轉之意,將逼他出來。


    江舟本來體諒他死了不少同門,此時見他不依不饒,也不由怒道:“病殃子!我看你病得半死活才對你手下留情!你不要不識好歹!”


    “再如瘋狗一般不依不饒,休怪我辣手無情了!”


    “哈!好啊!”


    林疏疏冷笑一聲:“當初的小小巡妖衛,如今竟也得了勢了!敢跟我叫板?”


    “我倒要看看,你手下的本事究竟有沒有你當官的本事厲害,看你要如何辣手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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