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彼此之間都知道對方的目的。


    大家都有同一個目的,那就是對手。


    但在這刀獄裏,沒有人敢壞規矩。


    所以他們不能解決對手,就隻能比對手更快。


    誰最快,誰就能在這一場爭奪中勝出。


    江舟也看出來這幾人在爭奪什麽。


    斬殺妖魔對他們來說,就是積累功勞以減刑,有朝一日能從刀獄走出去。


    若說是爭“命”,雖然說得通,但為了一頭四品妖魔,未免也太拚了一些吧?


    四品對於其他執刀者,固然是天大的功勞。


    對於這幾人來說,卻也未必有多重要,至少不到那種誌在必得的程度。


    不過,他此時也顧不上這幾個人究竟在爭什麽。


    雖然幾人都不是善茬,這方究竟又被刀獄的禁製封絕,幾人聯手之下,那飛梁大將軍必無幸理。


    卻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能拿下。


    江舟一頭栽入血海濁滔之中,確定了到那病夫的所在,便要去搭救。


    無論他想與不想,血罐頭有話在先,他還是得保此人不死。


    誰知他剛要救人,便聽到一個病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輩,速速出手,以戮妖劍氣斬殺此妖!”


    “不要讓人看出是你動手!”


    病夫?


    疑念才起,便覺一股熟悉的氣息出現。


    這股氣息,起自不遠處被旋渦擰成麻花的病夫身上。


    絲絲縷縷的血線繚繞其周身,乍隱乍現,吞吐不定。


    如同無數發絲般血小刃,鋒銳無比,觸目生疼。


    先天戮妖無形劍氣?!


    江舟心中猛地一驚。


    這無形劍氣的造詣不在他之下,甚至猶有過之。


    雖鋒銳之處略有不及,卻比他更加純粹凝煉。


    “小輩,虧你還是肅靖司的人,連本將軍也不識?”


    似乎見江舟沒有動手,那聲音再起:“閑話少說,快些動手!”


    本將軍?


    江舟心念一動,當即便依言而行。


    他本就是對這飛梁誌在必得,早殺晚殺也是一樣。


    這病夫的話,也正中他下懷。


    念頭一動,無形元神出竅,瞬間潛自那病夫所在之處。


    一道先天戮妖無形劍氣驟然射出。


    厲嘯穿空,無窮血煞之力凝聚精煉而出的無形劍氣,所過之處,將這座怪異浮橋妖力化出的如真似幻的詭異血海,瞬間蒸發一空,不留一絲痕跡。


    血海滔滔,也阻不得半分。


    瞬間被洞穿,自下而上,被穿出一道巨大的空洞。


    “嘩啦啦……!”


    橫架無極淵,連成一道飛梁的上千艘小船開始瘋狂地擺動,如同活物一般扭曲不止。


    隻是這宛若臨死前的掙紮般,下一刻,便被那道無形劍氣從中洞穿,數百艘小船頃刻化為飛灰。


    若換了別的手段,縱然它將近三分之一的軀體被毀去,也絕難將它殺死。


    但這是先天戮妖無形劍氣。


    戮妖之名,絕非虛言捏造。


    劍氣之中由無邊血煞而出的戮妖之力,瞬間就將飛梁大將軍神魂泯滅,半點不剩。


    飛梁神魂一泯,剩下的小船,也全都瞬間崩成無數朽塵。


    它的本體不過是一道浮橋,也不知在黃河之上受風雨河水侵蝕了多少歲月,早已腐朽。


    若非它生了靈智,成了妖魔,以過往行人血肉魂靈為食,也支撐不了這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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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鶴衝天等人被這道突然出現的劍氣一驚,還沒等回過神來,飛梁大將軍竟然已經被誅滅。


    “咳!咳咳咳……”


    一串直令人皺眉的咳嗽聲,便見先前被卷入血海中的病夫已經落到一邊,手扒洞壁,咳得身子都直不起來。


    江舟也在一旁。


    幾人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轉動。


    那陰鷲青年目光最後落到病夫身上,驚疑不定地道:“剛才那是……先天戮妖無形劍氣?”


    “你果真是虛蓬壺?!”


    他將殺死飛梁的人,當成了這病夫。


    不是他小看江舟,而是能練成先天戮妖無形劍氣的,天下間寥寥無幾,都是有數的,不說每一個都人盡皆知,卻也差不多。


    這些人都在刀獄中待了不少年頭,自然不知道外間之事,也不知道如今又多了一個。


    難免會如此想。


    “嘿嘿嘿……咳咳!”


    病夫發出一陣陰笑,笑到中途,又是一陣咳嗽。


    “怎麽?你怕了?”


    他那因咳嗽而紅得不正常的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似乎方才那飛梁真是死於他劍下一般。


    這也確實是他的本意。


    江舟在一旁暗自鄙視,但也沒有戳穿他。


    他倒想看看,這個貌似是“自己人”的病夫,究竟想做什麽。


    “哈哈哈哈,昔日的病將軍,今日的欲道人,果然非同凡響!”


    鶴衝天忽然哈哈大笑:“鶴某佩服,佩服!”


    “技不如人,心服口服,走也,走也!”


    說完,朝江舟看了一眼:“兄弟,走吧。”


    江舟看了一眼病夫,隻見其麵含得意,看也沒看他一眼。


    “……”


    當下便點點頭,與鶴衝天順著鐵鎖飛身而上。


    剩下的幾人,除了那陰鷲青年滿臉不甘怨恨,老實道人和那老儒生都隻是搖了搖頭,稍露遺憾,便離開了。


    那農夫更是麵無表情,一點遺憾都看不到,安安靜靜地走了。


    ……


    回到無極淵上,江舟便開始追問鶴衝天:“大哥,那個病夫究竟是什麽人?”


    “病夫?”


    鶴衝天笑了笑:“這稱呼卻也不錯,此人當年有個名號,便叫病將軍。”


    “病將軍?”


    鶴衝天笑道:“你可知道,當年肅靖司曾遭大劫?”


    江舟點頭:“略有耳聞。”


    “他便是當年江都肅靖司的靖妖大將軍,可謂是位高權重,當年借尊勝寺之力,肅靖司平息了真魔之亂,卻不知為何,這位病將軍突然掛印而去,了無蹤跡,沒想到,竟是在這刀獄中,淪為執刀死囚。”


    “難不成,是因為當年魔亂?”


    鶴衝天說著,自己也露出幾分疑惑之色,旋即又搖頭一笑:“這刀獄中,果真是藏龍臥虎,連堂堂靖妖大將軍也身陷此中,真有意思。”


    “兄弟,你是不是還想問我,我們這幾個人究竟在爭什麽?”


    他轉過頭,將江舟到了嘴邊的話先說了出來。


    江舟點頭道:“還請大哥指教。”


    鶴衝天倒也不賣關子,帶著幾分笑意,未答反問道:“這飛梁的來曆,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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