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盈從容的腳步透著幾分慵懶,他首先對窗邊的天璿行了一禮:“見過皇上。”


    皇帝微微一笑,虛扶一把:“連公子不必多禮,難得你回京城,卻是遇上這等事。”


    連公子神色未變,憐憫的望了一眼梁上的禦史大夫:“禦史大人為官清廉,剛正不阿,素來受百姓愛戴,如今竟遭遇這等事,實在令人心中沉痛。”


    宋千色揚起嘴角,淡然的神色,實在看不出他“心中沉痛”在哪裏。


    倒是天璿撫額做沉痛狀:“失去如此忠臣棟梁,朕實在惋惜痛心,也必將徹查此事,給禦史一個交代,也還連公子酒樓名譽。”


    連公子立馬作禮:“謝皇上恩典。”


    隻是他那散漫微彎的身子和懶洋洋的姿態,實在讓人難以看出他這聲謝裏的誠意。


    兩人相識,想來也是早已習慣他的態度,皇帝也並不在意,畢竟人家手裏掌握著整個晉國的經濟命脈以及一半的國庫呢,哪天不高興了一罷工,整個晉國可就癱瘓了。


    所以,不管在哪裏,有錢就是爺。


    宋千色也走了過去,卻見國師正仰頭認真看著房頂,眉心輕蹙,一頭青絲瀑布般垂下,讓人有點心神蕩漾,熟悉又陌生的臉,她輕輕一歎,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麽。


    她正望著他出神,卻被他低頭拉了一把,心中尷尬又不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地上她剛才要落腳的地方竟然躺著一條晶瑩的珠鏈,和房間裏隨處可見的珠簾如出一轍,興許是凶手在將禦史吊上去時不小心弄掉的?不知道他為什麽如此在意這個,看的入神。


    宋千色正打算抽出胳膊繞過去,卻猛然想起什麽,這一抬頭看更是震驚,原來她站的這個地方與禦史吊頸的房梁還有一些距離,若是凶手殺人時弄掉的,為何禦史周圍無一根斷裂,卻偏偏弄掉了這裏的?要知道,這房間並沒有打鬥的痕跡,抬頭看時,她就發現,雖然已經小心翼翼的盡量還原了,但讓梁上密密纏繞的蔓藤葉子仍然有被動過的痕跡。


    要麽偶有幾片葉子被折疊夾進兩條蔓藤中間,要麽就是蔓藤的盤繞形狀有些不自然,像是被什麽撥弄過,她仰頭繞著房間走了一圈,發現多處都有這些痕跡,也現在才注意到,地上飄落著幾片嫩綠的葉子,梗處新鮮,不像自然掉落。


    凶手為何要動這些東西?難道……是在尋找什麽?可惜她對晉國朝堂黨派關係並不了解,也不清楚這禦史的事跡行蹤,一切都無從依判。


    轉眼若有所思的看著國師,這家夥依然如此聰慧,從他剛才的動作來看,顯然他先是發現了房頂植物的不妥,後來才注意到斷掉的珠鏈得以證實,這種觀察力實在汗顏,好好的,誰會觀察房頂上的植物以及那細微的變化?像天璿一樣從窗口找線索才是正常的。


    剛下去叫人的小廝在門口問:“各位達人,大廳裏的夥計都帶來了。”


    眾人都轉過頭來,連公子依舊那副從容慵懶的表情:“一個一個問,還是都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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