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去那廳裏的時候,見著寧遠與清悠相挨著,正手把手的論棋,那般樣子真是合宜得很。(.好看的小說)於是待得寧浩要進去的時候,瑞玉忙著止住他,說道:


    “別進去了,不要擾了人家的清靜。”


    寧浩一笑,雙手環住她的腰,輕聲說道:


    “那我們也找處清靜的地方去。”


    瑞玉聽他這般說,隻道他又在不正經,隨即半眯著眼睛看著他。寧浩見這丫頭一臉懷疑他的樣子,心裏暗笑卻是不答,隻是拉了她一路向南緩步去。一路兩人執手相挨著,這會兒倒是親親熱熱的。瑞玉好奇他要拉了她去哪裏,便問道:


    “你要帶我去哪裏?”


    寧浩沒說,隻隨便答了句,到了便知道了,惹得瑞玉心中直犯嘀咕。這樣跟了他一路過去,行著行著,這宛如江南小居般的石林花園景觀漸漸退去,倒是換得一路鬱鬱蔥蔥的茂盛銀杏。時逢初秋,那滿樹盈盈翠綠的扇葉,偶爾隨風翻落下兩三片,蕩出歡動的景,飄出這時節的一抹躍色。


    不遠處便是一方不大的院落,看上去與這王府裏的其他院落並未有什麽差別。都是青磚石砌成的圍牆,夾著那扇象征皇族身份的朱紅色厚重木門。隻是這會兒木門緊閉著,見不著裏邊的景物,隻能見著那院中一株高高的花樹。


    再走得近了些,能見著那木門的漆色已有些發暗,不過門上的銅環擦得鋥亮,不曾染上一絲鏽綠。瑞玉伸手拉住那銅環,轉頭望向一邊的寧浩,那目光又在問他這是哪裏,可依然不見他答。這般無趣地晃了晃手裏的銅環,不經意叩響了木門,門內卻是傳來了腳步聲。


    不多時聽得吱呀一聲,那木門緩緩被人打開來。見著兩個仆從打扮的人。為首的一個年齡稍大的見了寧浩,又驚又喜,忙著拉了一旁的年輕小子行禮,嘴裏還說道:


    “少主子回來了!”


    這麽一句倒像是把瑞玉點醒了一般。想著這方院子莫不是寧浩小時候待地地方。不由得好奇往裏張望。見著這合院地布置與寧浩現在地東苑居所幾乎一致。除了院子裏有些不合宜地種了那麽株嬌媚地西府海棠。而更不合宜地是。這個季節了。這株海棠竟然開花了。還花開似錦。


    一時見著那花樹奇怪。竟忘了還沒有進門。裏邊地人這會已經會過意。知道了她是少福晉。亦是向她問安行禮。這般她回過神兒來。才與寧浩一同進去院子。一邊往裏邊去。瑞玉一邊問寧浩。隻道:


    “這可是你小時候住地地方?”


    寧浩笑著點頭。證實了她方才地想法。如此瑞玉倒是沒有急著去屋子裏看賞。而直接去到了院中那株枝繁葉茂地棠花樹下。繞樹行得一周。瑞玉撥弄著花枝上垂下地胭脂海棠花。很是奇怪地嚕著嘴。片刻聽她有些自言自語般地說了句:


    “這棠花真奇怪。這個時候明明該結果子了。卻剛剛開花。”


    這般問著。已是被寧浩極親昵地從身後摟住。瑞玉倒也不掙他。繼續賞著她地花兒。卻聽著寧浩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所以額娘才要我帶你來這


    聽他這麽說,瑞玉倒是驚訝地轉頭看他。隻道:


    “額娘要你帶我來的?”


    寧浩應了聲,隨即摟緊她的腰,將頭靠在她的軟肩上,接著說道:


    “這株花樹是我出生之時便種在府上了,年年生得茂盛,卻是從未開過花。前幾日額娘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這鐵樹棠花不僅開了花,還結了果子,不知何寓,便去了寺院裏找住持大師解夢。那皇寺的住持大師是遠近聞名地得道高僧。他聽了額娘的話倒也沒多解,隻說了八個字:鐵樹開花,吉祥如意。這般額娘回到府裏,卻果真聽人來回這院子裏的棠花開了,倒真如她那日地夢,所以便想要我帶你來這兒,好應了這吉祥的意。”


    瑞玉聽了點頭,不過想起那八個字,不由得在嘴裏反複念叨著。一時不太明白這指什麽。正要問卻聽著寧浩提醒道:


    “瑞兒。這裏是我出生的院落,也是入宮前一直待的地方。”


    如此她倒是懂了。不過臉卻紅得比這海棠還厲害,正這般寧浩的手已是輕放到她的腹上,一時羞得她轉身埋低了頭在他胸前,倒是讓寧浩俯身吻了她個正著。她這會兒正難為情呢,橫豎吻著的時候能閉著眼睛,她便環上他的脖子任他。不過如此一來,這裏外收拾打理的仆人卻都臉紅地忙躺進屋裏,退出院外,隻剩了兩人在院裏粘乎。


    這般吻夠了,瑞玉都有些喘不過氣了,隻得繼續懶懶地窩在他懷裏。卻是見著寧浩摟著她向前移了一步,伸手從樹枝上拽了個什麽東西下來。正好奇,寧浩已把那握著的手伸到她眼前,有些不懷好意地說了句:


    “上次你給我看珠花,今兒也給你看件我小時候愛玩的東西。”


    說玩攤開手,見著上邊竟是一隻知了的殼,這晃眼一看那醜醜的樣子,倒是嚇人得很。寧浩這會兒心裏正暗笑,想著這丫頭定會嚇一跳的。哪裏知道她就驚訝了那麽一下,隨即高興地從他手上拈了那殼起來,在眼前反複仔細的打量。那樣子不僅不怕,還很是讚地說道:“好大一隻啊,我還沒見過這麽大的知了。這京城就是京城,什麽東西都比別處大一些。”


    說完還很是寶貝的捧在手裏輕掂著玩。一時寧浩無語,隻道:


    “你不怕嗎?”


    聽他這麽問,瑞玉倒是一臉地奇怪了,隻道:


    “這有什麽好怕的,活的我都捉過,何況是殼。我還喜歡把它們翻過來放著,看他們……”


    正回到這裏,她一下明白了寧浩給她看的居心。不由得握了那殼在手裏,指著他的鼻間喔了好長一聲,隨即說道:


    “你就是拿來嚇我的是不是?”


    一時問得寧浩有些尷尬。隻得表示奇怪地回了句:


    “哪有?隻是覺得這閨秀們不都挺怕這些個小東西的。”


    這下瑞玉卻是開心地笑了起來,湊近了說道:


    “閨秀們怕,姑奶奶可是不怕的。”


    說完已是扯了寧浩身上係著地錦囊,將那知了地殼放了進去,很是認真地吩咐道:


    “你要仔細些帶著,這是王爺送給我的東西。若是弄碎了,我可不輕饒你。”


    如是,寧浩連連應著是。兩人這般摟作一處賞花,過了好一陣,聽得瑞玉轉過身子望向他問道:


    “那今兒額娘喚你去,便是要你帶我來看這棠花了?”寧浩聽她這般問,卻是搖頭,說道:


    “不隻是看呢,是想留咱們兩人在這兒住一晚。”


    聽了這話。瑞玉輕應。不過隨即想到自已方才對他地懷疑,尤其是過那方石亭的時候,想著他會不會又是給哪位紅顏鎖在了那裏。不由得覺得很有些對不住他,但卻又心生好笑。正樣好一會兒,回過神兒來時發現自己地表情被寧浩盡收眼底,而方才的心思怕也早給他看透了。一時倒是有些窘迫,隻得掩飾般的一個大大的笑,然後賴在他身上說道:


    “那你與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吧。”


    寧浩點點頭,見著外邊有些起風了,隻道:


    “那我們去屋裏。”


    聽了這話,瑞玉倒是不情願的搖了搖頭。抱怨道:


    “這麽好的景不用,倒偏要去那沉悶的屋裏,你真無趣。你想一想,額娘留我們在這兒一夜,就是要讓我們沾沾這花兒的吉祥氣,如此就坐在樹下和我說不好?”


    寧浩聽得這話倒也是有幾分道理,不過看這樹下除了石板便是土,哪有個能坐地幹淨地方,這般硬坐下去了怕會很損他的主子樣兒呢。但這丫頭一臉堅持的樣子。無奈隻得應了她。不過正研究著坐哪兒時,卻那見壞丫頭拿了帕子出來展開在地上,正請他坐呢,這般才打橫抱了她起來,共偎在樹下。


    也是這天兒有些涼,寧浩怕瑞玉染了這地上地寒氣,便像是抱個寶寶般地摟了她在懷裏。瑞玉這般親昵地綣著,不過手卻是不閑地弄著他的發辮,聽他許久不語。便輕聲問了句:


    “不是要和我說嗎?”


    感到發上有輕柔的觸感。她抬頭笑望他,卻是聽他問道:


    “你想聽什麽?總得起個頭我才好回。”


    如此瑞玉靠回他懷裏。一雙燦如星子的美目卻是靈動地打量起四周,從那帶著莊重色的窗內一角到這顆媚樹海棠。片刻,她有些不解地問道:


    “寧浩,為什麽你住的院子裏,會種上這麽柔媚的一顆花?阿哥的院子裏,不該種些陽剛一些的植物?像我哥哥,他以前地院子裏,便種了一棵好大的榕樹,便是想要爬上去,都得要費好大的功夫……”


    這般說著,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怎麽把小時候自己爬大樹的窘事都說出來了。正尷尬時,卻見著寧浩的臉上已沒有了方才的笑,換上了那麽許多說不出的苦楚。一時也不知他怎麽了,隻得用手輕撫他的眉頭。這般寧浩回過神來,卻是輕吻了下她的鼻間,將她往懷裏緊了緊,說道:


    “那是額娘懷著我時種下地一株。因為是她喜歡的花,也因為是舅舅從家鄉捎來的奇樹。種下這樹不久,額娘便生下了我。不過那時我阿瑪因為我二哥的額娘病重,一直到我半歲時都不曾來看過一下。所以那段日子隻有這麽顆棠樹守著我和額娘。也像是懂了這院裏的寂寞般,這花樹種來之後便從未開過。”


    聽他這般說了,瑞玉不由得有些詫異。她這尊貴的夫君呀,從她知道他這麽個人開始,那個寵字便像光環般繞在他的頭頂,何曾想過他還有這般遇冷的幼年。如此竟是有些心疼的摟緊了他。寧浩見她這個樣子,倒是忍不住斂起了笑,這沉重地事兒說起來,都覺得輕鬆了些。於是便又說道:


    “我是額娘地第一個兒子,額娘對我有著很大的期許。不過待我大些地時候,便是她再舍不得,我也要單獨住去另一方院落,這是規矩。之後我便被奶娘下人們帶到了這裏,額娘隻能白天見我,而夜晚她守不著我,便把那株棠樹移到了我這方院落,說是讓它替她守著我。如此這株花樹陪著我,一直到後來我進了宮裏。”


    聽到這裏,才知原來這花樹背後竟有著這麽深的親情在,不由得歎道:


    “還是額娘好呢。隻是你進宮了,額娘不就更見不著你了。那後來你阿瑪呢?”


    寧浩不語,望著遠處漸漸暗下的天際,許久聽得他說道:


    “後來,我二哥的額娘病逝。我阿瑪傷心愈絕,萬念俱灰,從此再無心理事,亦是不再過問這府裏的其他。若不是我皇爺爺嚴令,他怕是要遁入空門。”


    如此,瑞玉不由得一聲輕歎。人們隻見這帝王家的尊榮,從來都體會不到裏邊的苦楚。她本以為和王爺整日與和尚道士混作一處,是為了成仙是因為他本性荒唐,怎知這裏邊也有這麽一段解不開的情。這不由得讓她想起了皇上與喬思的苦戀,那般一世生離比起這死別又能好得了多少。


    沒來由的心口一陣痛,正這般卻感到寧浩摟著她的手更緊了,不由得一陣暖暖的感動。每個人道著別人的苦楚時,若不是惡意的幸災樂禍,便都會或多或少的想到自己的幸福,然後知道更珍惜眼前的。寧浩這會兒摟緊她,亦是讓她覺得,他是離不得她的。如是,她淺笑嫣然,同這晚開的羞花一般。


    正這般擁著,卻見著頭頂處一朵胭脂紅的棠花緩緩地落了下來,不偏不倚地正好到了寧浩的手上。寧浩也就拈起那花來,順手別在了她的發鬢處。這般本該讓女子羞答答的情形,瑞玉這會兒卻是正經著一張臉,一邊伸手摸那發上的花,一邊向著寧浩問道寧浩見她這樣,亦是笑著點頭答道:


    “好看。”


    如此,瑞玉偎回他懷裏,語輕鬆卻又如輕歎的說了句:


    “也就是現在能這般問你。若是以後我老了,怕都不敢讓你看了。”


    這般說著,卻是感到寧浩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臉上是那般柔和且幸福的笑。這讓瑞玉望著他有些癡了,沒有任何時候,她覺得他的夫君這般俊朗,這般讓她移不開眼,讓她方才歎得疼的心,這會又跳得疼了。這樣怔怔地望著他許久,竟像是回到了做姑娘時那般,有些臉紅了。卻是聽著寧浩說道:


    “便是老了,我也每日在你的發鬢處別上朵花兒。隻是那會兒你別嫌我替你別花的手皺得難看。”


    這般,兩人相視一笑,輕輕一吻,沒有絲毫的嬌作,卻是自然得如同山間長流的細水。本是少年夫妻呀,可這般樣子卻像是走過很長一段歲月的伴侶。如是,怡人的秋日,這萬籟的靜院,像是隻為凝住這雋永的一刻。而這一刻,各自銘藏於心,永刻於世。


    麽麽,謝謝看書的親親……謝謝拚命地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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