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詩,綠水如畫。


    兩岸碧綠草,迎春花綻放;五顏六色的河卵石被清涼的河水浸泡的圓潤光滑,溪水拍打,嘩嘩作響,小魚在清澈的河水中俏皮的露出一個尾巴,然後一轉頭,靈活的消失無蹤。


    十八歲的少年坐在河床邊,長發如雲,麵若風華,端的是一張花容天下的絕色容顏,明媚耀眼。


    戰國從林間竄出來,穿著一身武士服裝的她,頭發高高的紮成一個馬尾綁在腦後,額間,青色繁花錦帶裹著飽滿的額頭,眉心正中,一方妖紅色的血紅寶石點綴成像;神采飛揚的朝氣和勃發俊傲的霸氣將她襯托的更加活力張揚。


    “殿下!您回來了!”


    伺候在一邊的小春手裏拿著一把青草朝著她走過去。


    戰國將手邊獵來的野兔扔在一邊,眼神由清明變得灼熱,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坐在河床邊的絕色佳人,對著小春,問:“禦公子可有什麽事兒?”


    小春擺弄著手邊的青草,努努嘴:“殿下,你為何定要帶這禦公子回宮不可?”


    戰國拍了拍手上的浮塵,答曰:“你不覺得他長得很漂亮嗎?”


    小春很沒出息的苟同:“是長了一張妖言惑眾、紅顏禍水的臉!”


    戰國聽著小春這樣評價她的心愛之人,一拳上去砸在小春這小太監白嫩嫩的臉頰上:“不許你汙蔑天涵!”


    小春捂著快要噴鼻血的鼻骨,嗚呼哀哉:“殿下,奴才冤枉!”他隻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戰國橫了一眼小春,指示他趕快去喂馬,然後提起野兔,掛在身上就朝著禦天涵走去。


    春風浮柳,一襲白衣的禦天涵靜默無聲,眼神黯淡,靜若死灰。


    戰國小心翼翼的從後麵繞到他身前,然後像是獻寶一樣將獵來的野兔拿出來顯擺:“天涵,你快看,真正的野兔,等會兒烤熟了給你吃!”


    禦天涵看著眼前明媚笑臉的女子,瞥了一眼後,就又將那雙深深眼眸投向一邊。


    戰國備受這樣的待遇其實早就習慣了,從前兩天開始,禦天涵親口答應跟她回宮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沉默不語,縱然她千山暮雪般的連綿深情向他表白,他也是安靜的看著,活似雕塑,沒有任何感情。


    戰國蹲下身,從靴筒裏掏出匕首,在河水裏洗了洗後,就親自開始剝皮涮洗,一邊解剖野兔,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我看了那個楚玉郎了,的確是很美很標致的一個男人,怪不得能讓喬羽這麽死心塌地!”


    當“喬羽”這兩個字被戰國提起來時,禦天涵本是死灰般的眼睛裏,頓時燃起一竄火苗;可又是飛快,頓時消失無蹤。


    戰國看禦天涵不作答,繼續自說自話:“但是,在我看來,縱然那楚玉郎再美再好,也不及你一半;那小子,從小就慣壞了,也隻有傻姑娘才會稀罕他那張過於華麗的皮相;哪像你,純天然雕飾,美的傷情動骨,最是動人心了!”


    戰國說著,終於,坐在河床邊的禦天涵有了動靜。


    隻不過他是,站起身,離開!


    戰國聽見腳步聲,立馬站起來,手上還提著沒洗幹淨的野兔子,衝著禦天涵的背影喊了一嗓子:“我說大美人,當初你答應過我,隻要我救了楚玉郎,你就會跟我走,天涯海角,永不相離;眼下,寡人跟你說說話你就這般待見與我,可是反悔了?”


    禦天涵的腳步慢下來,終於,幾日未開口的他,說了第一句話。


    “殿下,你貴為九五至尊,坐擁天下,何苦要與我糾纏不休?我答應你的事自然會做到,隻是,僅限於陪伴你,並不是要隨你天荒地老!”


    戰國一聽這話,瞪大眼睛嘖了一聲,想也不想的丟開手邊的野兔,小跑步朝著禦天涵奔去,然後雙臂紮開,攔住他的去路:“實話給你說了吧,寡人此次出宮就是為了尋找鳳君,禦天涵,你與寡人有緣,那咱們何不成就連襟之美?”


    禦天涵早就猜出眼前的丫頭有貓膩。


    當初在上京河邊,他與她發生衝突,那時他就隱隱感覺這丫頭對他下了注意;隨後,他為了救楚玉郎,萬般無奈之下才急救與她,熟料她並非君子,實乃小人,居然乘火打劫要他許下承諾陪伴。


    當時他深知這輩子已於小羽無緣,隻奈何心有不甘,情有不滅,妄圖天有一線生機,哪怕終生不娶不嫁,也陪伴與心愛之人左右,愛她、護她,待百年之後,孤獨終老也無怨無悔;但情況有變,楚玉郎生死痛苦與眼前之下,他為了不讓心愛之人飽受與他一樣的相思之苦,唯有答應戰國,救下楚玉郎之後,便於她一同前往西涼,從此今生,陪伴左右。


    他本以為他能做到,可是,在腳步邁出上京的第一天開始,如野草般的思念就盤踞了他整顆心,小羽的一顰一笑,一動一靜,他都牢牢地刻畫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生不如死。


    若不是對塵世間的她還有眷戀,他早就想投身在這青山碧水間,將這具被傷的痛苦不堪的心與蒼天大地連為一體,從此化身長眠,再也無痛無懼。


    戰國看著禦天涵漸漸露出痛苦之色的容顏,自知是恐怕將話說重了,忙小步上前,一把就將這心愛之人攬入懷中,小心安慰:


    “天涵,我不奢求你能夠忘記喬羽,畢竟她是那般鳳毛麟角的威武之人,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我隻要你給我機會,也給自己機會,我能就你出那痛苦深淵,你可願試一試?”


    禦天涵將頭輕輕地靠在戰國的肩頭,眼淚,無聲垂落。


    “恐怕在那深淵之中,我連自己涉足多深都不清楚,何來救贖之說?”


    戰國一把抓緊禦天涵的手臂,堅定的看著他痛苦的眸子,聲音鏗鏘有力:“可救!能救!寡人乃是真龍天子,天神庇佑的戰國女帝;寡人許你今生,給你榮華,用一世的決心陪伴與你,照顧與你,定會讓你逃出深淵,與寡人雙雙站於人間至鼎,享受萬民擁戴!”


    ……


    同年秋霜,華燈初上,帝裏無雙。


    禦天涵被戰國領回西涼宮殿的那一天,是在一個燈火輝煌的夜晚。


    那夜,因為女帝的歸來,整個京都亮如白晝,尤其是皇城之中,更是宮女彩俄無數,金碧輝煌奢華。


    合歡宮中


    已經換了一聲尊貴龍袍的戰國屏退宮內所有伺候的宮女,甚至包括從小不離身的小春在內。


    她一步一笑,緩慢而小心的走近坐在龍床邊睜著好奇的眸子打量四處禦天涵;眼神裏,帶著跟她母皇戰雲一樣玩世不恭的笑意,趁著禦天涵不注意,伸出手,抬起那張讓她早就迷失了心智的那張臉,放開膽子,終於說出了那句一直憋在心口的那句話:


    “天涵,你是想要今晚就試試?還是等大婚之禮過後在試?”


    禦天涵顯然是被戰國這幅色迷迷的樣子嚇住,兔子般玲瓏的眼睛裏一閃而逝的慌張終於泄露出他除了思念喬羽以外的別的情緒。


    “別鬧了!”


    戰國雙手一環胸,很認真:“寡人沒鬧!這是寡人的真心話!”


    禦天涵雖然早就做好了應付她無理要求的措辭,可是當現實來臨的那一刻,他膽怯了,也因為心中的羞澀,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看他雙頰帶羞,眼角潮紅;戰國這隻急色鬼更是心饞的‘咕咚’一聲吞下口水,一雙手,不自覺地摸上那白玉般的臉頰:“寡人的涵兒生的可真夠美的!”


    禦天涵眼神閃爍,看著近在眼前眼冒金光,恨不得一口將他吞入腹中的俊美女帝!


    “天色不早,請皇上早些就寢!”


    戰國聽見這話,頓時來了精神:“涵兒可是要侍寢?”


    禦天涵自幼可是讀了不少的仁禮之書,可比不上那楚玉郎來的流氓混蛋;可眼前這女流氓又對他咄咄相逼,一雙色手在他的臉頰和脖頸上摸來摸去,縱然他有再深的度量,此刻也快消磨殆盡了。


    就看他猛地甩開戰國那雙快要摸到他胸口的那雙手,黑著臉:“皇上,你若再這樣逼迫我,天涵隻有以死明誌了!”


    戰國驚煞了白臉,忙收回自己那雙色迷迷的神色:“涵兒別生氣,寡人不戲弄便是了!”


    “那皇上可原是就寢了?”


    “願意!一百個願意!”戰國慌忙站起身,隨便抱起身邊的一床錦被,鋪在地上:“涵兒身子薄,就睡床上吧!寡人皮糙肉厚的,睡地下!”


    看她還算識趣,禦天涵這才放緩了臉色;在快要睡下的同時,轉過身警告她:“敢半夜爬上我的床,你試試?!”


    戰國嘴角一抖,眼睜睜的看著大美人十分嫌棄的背對著她躺下;不消片刻,安靜的合歡宮中,隻剩下昏黃的燈火和平緩的呼吸聲!


    戰國淒淒哀哀的縮在地上的薄被中,偷偷地露著自己那雙賊心不死的色眼,小心翼翼的試探著看向床上:“涵兒可是睡著了?”


    “……”


    “其實寡人知道,你沒睡著!”


    “……”


    “涵兒啊!寡人真不知道你在較真個什麽勁兒;你看咱倆這一路上,手也牽了,嘴也親了,該抱的也抱了,該摸的也摸了,就差寡人和你在這龍床上滾上一圈了;寡人都不怕未婚先孕,你這大男人還擔心寡人不對你負責嗎?寡人……”


    “戰――國!”一聲低怒的咆哮,瞬時打斷了戰國的念念碎。


    戰國神魂一驚,看向一點點背過身,眼睛裏竄著火星子的禦天涵,先是一怔,接著,嘿嘿的陪著傻笑:“你還真沒睡著啊!”


    “皇上,你要逼天涵將你從這宮中踹出去嗎?”


    戰國虎軀一震,忙搖頭擺手:“算了算了!寡人隻是睡不著瞎說而已!”


    禦天涵瞪著那個死皮不要臉的混蛋,深深地呼吸了幾聲後,氣哄哄的踹了幾腳被子,依然轉過身,逼迫著自己閉上了眼睛。


    看見大美人終於安靜下來,戰國這才鬆了口氣;嘟著嘴瞟向那背對著自己的人兒,在心裏歎了幾口氣之後,這才慢悠悠的閉上眼睛。


    睡夢中


    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場大雪之中


    在浩瀚欄杆的荒蕪大漠中,本是金燦燦的大地上,卻覆蓋著百年難遇的層層白雪;因為頑劣而偷跑出來的她一手牽著快要被凍死的駿馬,一邊縮在狐皮長麾中,頂著刺骨的寒風,艱難的行走在荒蕪一人的荒原之中。


    那時,她凍得雙腿發僵,眼皮上的冰霜和幾乎被冰碴子凝結起來的睫毛,讓她看不清眼前的方向;終於在撲騰了幾聲之後,啪的一聲摔倒在地上,啃了一嘴的冰雪。


    她艱難的喘息著,渴望著一絲的溫暖;可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一聲聲的駝鈴聲;下一秒,就看見一隻黃色的駱駝上,兩個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兒停在她麵前。


    “小羽,有個死人!”那一聲清脆慵懶的聲音,就像河水擊打在鵝卵石上一般,霎是好聽。


    那個被喚做小羽的‘男娃’從駱駝上跳下來,蹲在她身邊試了試她的鼻息:“沒死,還活著!”


    “那也活不長,不要管她了,咱們趕路吧!”


    那時候,她被風雪和寒冷侵蝕的快要昏厥過去,實在難以想象一個擁有如此好聽聲音的人為什麽會在平淡中說出這麽無情的話;心裏的一絲不甘心迫使她睜大眼睛,想要將這個對她見死不救的小惡魔記在心裏,等變成鬼再找他索命!


    隻是,當她睜大眼睛在看清楚那個坐在駱駝上,穿著一身貴不可言的華麗錦服的他時,恍然間,以為看見天上的金童,征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許是被她突然睜大的眼睛嚇著,許是那時候,她眼神裏赤果果的求生意誌太過明顯;最後,那個漂亮的小惡魔終究還是救了她,用駱駝將她帶到了附近的一處小鎮上,然後將她隨便丟到了一處醫館的門前,就又騎著駱駝,一搖一晃的走遠了。


    那時候,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坐在醫館的門前奄奄一息,可是卻將他的背影尤為清楚的記在腦海中;尤其是他手心中的那顆性感的小紅痣,幾乎快要將她的魂給勾跑了!


    事後,還是母皇的人找到了她,等她再次醒來之際,那已經是幾天之後。


    那時候,她發了瘋一樣在西涼上下尋找那個又感性又帶著壞壞心眼的小美男;不管是青樓還是妓館,高官侯府還是各地佳麗,她都沒有放過;也就是那個事後,她荒淫無恥的名字傳響在西涼的各個角落;沒有人知道她一天到晚尋找漂亮男子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隻有她心裏清楚,那顆小紅痣,把她的命給拿走了!


    十年了!十年的尋找,她一點一點的心死,變得一年比一年荒淫無恥;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終於又遇到了他。


    再次相逢,她心懷感激;勢必要將這讓她牽腸掛肚了十年的大美人好好地壓在床上一解相思之苦,不管他心裏還裝了什麽人,定要讓他永遠呆在這合歡宮中,與她一世歡好,再不分離。


    帶著這美美的夢,這一晚,戰國睡的極為香甜;直到日暮晨光從窗欄照進這座華貴的宮殿,披散著渾身的懶洋洋,她這才慢慢地睜開眼睛;隻是,待她發覺身邊的情況不對時,登時就從床上坐起來!


    對!她現在怎麽在床上?而且,懷裏還抱著她朝思暮想的大美人!


    被她的大動作驚醒的禦天涵也在晨光中慢慢地睜開眼瞳,等他看清楚昨晚想要侵犯他的人趁著他睡著偷偷爬上他的床後,一腔怒火,一發不可收拾;就看他毫不猶豫的一腳狠狠的踹在戰國那張沒皮沒臉的臉上,然後在一聲尖叫中,劃破了西涼皇宮的清晨!


    “大美人,你把寡人的這張臉踹毀了,將來受苦的人可是你!”


    “去死!”接著一聲響亮的巴掌!


    “嗚嗚~!大美人,你賞了寡人這一巴掌,可要寡人等會兒怎麽上朝啊!”


    “戰國――!”


    接著,合歡宮中又傳來叮鈴桄榔的嘈雜聲;伴隨著和煦的春光和大地的一派生機;歡喜冤家,從此誕生!


    ------題外話------


    一直在想,究竟要將師弟和女帝怎麽配在一起~


    想了很久,也擱置了很久~


    想來想去,覺得歡喜冤家永遠都是最暖心的!


    給一直苦苦等候的親乃的們一個大大的擁抱~啵啵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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