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藥劑輕香,入口微苦,餘味卻是有些甘甜。簡慈一口氣將它喝完,不自覺舔了舔唇。


    這小動作叫喂他喝藥的男人看得眸光幽閃,轉過身,忍不住輕笑著調侃,“喜歡喝,再叫黎佐多配些給你。”


    簡慈抱著記事簿往長發沙走,反應了一下才聽出弦外音,轉個身盯著他俊挺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你才會喜歡喝藥!”


    去洗杯子的男人唇角飛揚,但笑不語。


    “不是有話要跟我說麽,是什麽?汊”


    簡慈徑自走到長沙發旁,落坐正中,腰板挺得筆直,一幅等待上司交待任務的模樣。


    沈臨風拿著清洗過杯子往微型酒水吧走,途中睨了她一眼,


    “都說了讓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再把這身衣服換了。然後我們再談。”


    “我也說了:不用。”簡慈秀眉微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其實沒怎麽淋雨……”


    沈臨風挑眉,“不看電氣預報、不會看雲識天氣就算了,也不知道在包裏常備把傘?女人不都挺在意這些生活小細節的麽。”


    簡慈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傘擱在包裏好重。(.無彈窗廣告)”又不加思索地順著說下去,“有人照顧的女人才不需要考慮這些呢。”才一說完她嘴角就垮下來了朕。


    言者與聽者,兩人各自感慨滿懷。


    與他確認關係以來,他一直在她身邊,衣食住行他無一不參與,將她照顧得妥妥貼貼的;而這一月餘,他幾乎從她的生活裏消失了。好巧不巧的逢了個下雨天,她便淋濕了自己。


    不細想也罷,想起來便有些酸意湧上心頭。簡慈趕緊找話把情緒攔住,


    “……我剛剛已經喝過藥了,不會感冒的。所以不用特別去洗澡換衣服了。”


    對麵的男人沉默不語。她抬眼,視線從他勁瘦的腰一路看上去,卻在他下巴處止住,“……而且,我到你這兒來的時候是一身衣服,出去的時候換了一身,你叫其他員工看了怎麽想……”說完低下頭,右手撥弄左手拇指上的一枚肉刺。


    沈臨風若有若無地一笑,淡聲道:“想多了正好。”


    簡慈愕然抬頭,見他為自己倒了杯水,用的正是自己剛用過那隻杯子。


    沈臨風背倚吧台,將水杯遞到唇邊抿了一口水,不緊不慢地接著道:


    “你一直不願意公開我們的關係,我尊重你的決定。可是,如果是他們自己把你和我想得曖昧了,我是不會解釋的,更不會阻止這個態勢的發展――放在以前我是沒想過阻止,現在我更是不會阻止。”


    他說完,又是輕聲一笑,神色間的落寞與自嘲卻盡露無遺。


    簡慈為此心弦抽疼,想撫慰他,卻有百口莫辯的委屈,不知從何說起。由此竟生出一股愛莫能助的煩躁來。


    最初在青瓷與他保持距離、隱瞞關係的緣由是為了避嫌――他認可她這種做法。


    後來,她單方麵認定他是沈卿來,卻仍舊隱瞞兩人的關係,是不想在“修成正果”前多生事端引人注目。她想影響他,漸漸地也開始試探他,到後來甚至直言不諱――


    她希望他有一天能想起沈醉。哪怕是短時間內還是想不起,但逐漸接受她認定他是沈卿來的說法也好。


    隻要他肯嚐試著去相信她、聽她講一講他們的過去,配合她一起去找回丟失的記憶……她便知足了。


    但事實卻與她的想法相悖。


    在她再三與他提起這個認知時,他的情緒隻是越來越排斥,兩人的關係也隨之越來越糟。


    他甚至不問她“沈醉”是誰?也不問她為什麽一定認定他就是沈卿來。


    她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自己能忍受這一個多月的“冷戰”。


    因為她累。


    他的排斥,比養母的絕症和數月來一直困擾她的彩信疑雲更叫她覺得頹喪與難以承受。


    她的“不主動”,或者是一種想暫時逃避的表現。


    ……


    詭異又尷尬的靜默持續了一陣子。


    她從長沙發上站起來,垂著眼簾不看對麵倚在吧台的男人,刻意淡然的語氣掩飾不住失落,


    “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你如果沒有其他話對我講我就走了。我不想在一個月沒有好好說話之後……還要和你起爭執。”


    她說完,原地不動,等了幾秒,見他沒有走過來阻止她的意思,這才往辦公區出口走。


    “是有關阿來的,也不想再聽了麽?”


    男人此言一出,女人的腳步再也邁不開。她閉上眼睛,腦海裏走馬觀花地飛出很多畫麵。


    四年前,四年後;他是沈卿來,他是沈臨風……仿佛一甲子長,又似一瞬間……


    她緩緩睜開眼睛,試著平息心潮,挺直背脊靜待他的下文。


    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漸漸靠近,背後有溫熱的氣息。


    兩人相臨,她終是被他自背後抱住了腰,接著給貼進他懷裏,臉頰也被他偎著。


    “你的腳步隻願意為他停留,是不是?”他在她耳邊呢喃,一句話問了兩個人。


    她忍住喉中的酸澀,勉強平靜。不想再迂回,也不管他是不是接受,聲音放輕,卻是堅定,


    “讓我停或讓我走的人,自始至終隻有一個你。”


    她覺察到他微怔的身體,摒住呼吸。


    她以為他會拂袖而去,會發怒她也不覺意外,然而他隻是將一個輕吻落在她耳畔,歎了口氣:


    “倔丫頭。看來一定得帶你去趟美國了。”


    她一時間百感交集,不敢開口,怕開口便泄出哭腔。


    她安靜地等待下文,他卻鬆開她轉身往大班台去,“下午回家收拾行李。明天跟我一起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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