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黛玉她們的船靠了一個叫野鴨塢的地方停息,船上的部分家人按照林朗的吩咐,去鎮子購些當地野味兒補充食物。(.好看的小說)賈雨村則透過王嬤嬤告訴黛玉:“這兒有個野鴨店,不錯。可以買些野味兒嚐嚐。”又說,這裏有個他的同窗在此,前去探望。


    黛玉本不想離開船舶,她心裏總覺著有什麽事兒要發生?可經不住在雪雁和王嬤嬤的纏磨,隻好戴上帷帽,雪雁又取來披風為她披上,又叫上王祥陪同,一起下了船。隻留下林朗帶著餘下家人留守。


    野鴨塢,地方不大,人也不多,看上去大都是漁民和小買賣人。一下了船,就有幾個篷車迎上來。王嬤嬤招呼了兩架車過來。雪雁陪著黛玉坐一輛車,王嬤嬤與兒子坐另一輛車。一行人興致勃勃的,眼前是一片好大的柳林,柳枝彎彎,微風拂麵。分外清爽。再往前,前麵果然有一個門楣不算大的店。店的門麵看上去還算幹淨,二層樓。也許還有雅座吧?門楣的上方,書著《野鴨店》三個字。


    四個人下了車,讓車主侯著。正準備進店。


    就聽見從店裏傳來陣陣怒罵聲,和拖遝腳步聲。


    黛玉為之一愣,後退幾步。


    王嬤嬤忙把她掩在身後,警覺的注視著。


    雪雁、王祥也住步不前。


    忽見這家店的門簾一掀,“噗,噗”,兩個似沙包的東西被拋了出來。


    “不長眼的東西,把這兒當成什麽地方了?晦氣。”


    四個人愣愣的看著被拋出來的東西。


    動了。是人。看樣子又是災民。一個全身抽搐地人摸索著爬到另一個人身邊兒。“主子。主子。”


    黛玉心裏難過。低低地對王祥說:“給他們些散碎銀子。”


    王祥應著。取出約莫有五六兩地樣子。遞給人家。


    不料。那位大概是隨從地人。聞聲看了看黛玉。嚇了黛玉一跳。


    這是個人嗎?滿臉地靛青。一身地衣服看不出什麽顏色。渾身抽搐著。可人家居然還開口說話:“姑娘。請救救我家主子吧。您地大恩大德。我來世再報。”總算是艱難地說完了。髒兮兮地看不出此人地眉眼。聽聲音倒是年輕人。話說完就像是睡著了。低垂下腦袋。不再動彈。


    黛玉仔細打量著。不由地俯下身子去查看他所說地什麽主子。


    王嬤嬤忙說:“姑娘,小心。”


    那位主子的臉朝下,無法,王祥隻好把他的身子翻轉過來。眼熟。雖說是和他的隨從一樣,也是滿臉的靛青,一掃來林家的一身儒雅高貴模樣,可還是讓黛玉認出來,他就是那位長春居士。


    王嬤嬤:“姑娘,他們這是中了劇毒。”


    黛玉:“扶他們上車,回船。”


    王嬤嬤微微歎了歎氣,帶著王祥,又叫上駕車的車主。把他們分別拖上那兩架車。


    黛玉和雪雁的車上自是那位長春居士,隨從被拖上王嬤嬤他們的車。[.超多好看小說]


    乘興而來,掃興而歸。


    這條船是査家的專用船,査啟文得知黛玉上京,就自薦自家的船。船的外表看上去典雅、貴氣,不豪華。裏麵卻是五髒俱全。


    黛玉自住一個房間,寬敞、精致。雪雁、王嬤嬤、王祥、林朗也是各自一間,略小一些。其餘的家人是三個人一間。中間是廳堂,後麵是廚屋與放置所帶物品的倉庫。還有幾個房間略去。


    自打她們一回來,黛玉就下了禁口令,此事不許外泄,就連賈雨村也不能知道。


    黛玉把長春居士和他的隨從,讓林朗安排到一個較大的房間裏。而後,讓林朗把佟維德托她帶給京城裏本家佟府的藥物裏,找一找有沒有治傷藥的。


    王嬤嬤看著那二人,思索了一陣。“姑娘,這事兒怕不是那麽簡單。”


    “我知道。”黛玉心裏也有些害怕,什麽人幹的?這麽惡毒?有多大的仇?非得致他們於死地不可?要知道他們可是總理衙門的人。私仇?公仇?可是不救又說不過去。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遇上了也就顧不上什麽淑女風範,救人要緊。想了想,這才讓雪雁和王嬤嬤幫著,把渾身散發著惡臭的二人衣服寬了,在那個居士的胸口上,有一個拳頭大的傷口,濃濃的黑水在外溢。雪雁扭過臉去,小臉兒煞白。


    王嬤嬤端來一盆清水,沾著一塊幹淨布小心的擦拭著。


    再看那個隨從,也是一樣的待遇。


    “雪雁,怕了?要不你出去透透氣兒。”


    “不了,還是救人吧。”雪雁學著王嬤嬤的樣子,也為那個隨從清洗著傷口。


    林朗走進來:“藥取來了。”


    “擱這兒吧。”


    “是。”


    “取兩件幹淨衣服過來,一會兒給他們換上。”黛玉吩咐著。


    “等等,注意點兒外麵的動靜。”王嬤嬤補充著。


    黛玉看了看自己的乳母,暗暗歎服,薑還是老的辣。


    林朗應著出去,從外麵傳來他招呼王祥,分派家人的低語聲。


    王嬤嬤查看了藥物:“姑娘,這可不是一般的毒,這是無解的奇毒。咱沒有去毒的藥啊。”


    黛玉沒說話,自己從早就拿來的錦盒裏取出那顆碩大橢圓渾濁的珠子,擎在手裏,在居士的傷口上,緩緩的移動著、吸附著。


    王嬤嬤驚訝的看著。


    雪雁更是不眨眼的觀看著。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船移動了。


    黛玉這才停下來。


    再看長春居士,臉上退去了滿臉的靛青色,變為蒼白色。


    王嬤嬤出去倒那盆汙水,黛玉在雪雁的幫助下,為他上了藥,裹好傷。


    黛玉又依法對著那個隨從如此操作。


    待一切妥當後,已是大半夜了。(.)


    三個人都累得筋疲力盡,王嬤嬤率先回自己的房間。


    雪雁扶著黛玉正要離開。身後傳來低語聲。


    “姑娘,是你嗎?”這無疑是長春居士的聲音。


    “不錯。夜深了,好好休息吧。”


    雪雁接話說:“忙到現在,我們姑娘還沒有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飯。我家姑娘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罪?”


    “雪雁。你醒了,該是能喝點兒粥了。”黛玉忙止住雪雁,救都救了,還有什麽說的?出去後,對迎上來的林朗說:“給他,還有那個隨從,喂點兒粥。”


    真讓雪雁說對了,什麽時候,黛玉受過這樣的累?這不,一回到自己的房裏,就倒下動彈不得。什麽喝水?什麽吃飯?全然不顧了,一頭倒下,睡了。


    待黛玉醒來後,船艙上紗窗射下一片淡淡陽光,天已大亮。


    王嬤嬤進來:“姑娘怎麽樣?”


    黛玉:“渾身軟軟的,沒勁兒,酸疼。”


    王嬤嬤:“熬了粳米粥,還有點兒泡菜、爽口的藕片,野鴨店的醬鴨子。”


    黛玉:“鴨子?我不吃。”想想就覺著惡心,什麽人開什麽店,人這樣不屑,店也好不了哪兒去。


    王嬤嬤笑了:“姑娘,別跟那些個粗俗之人計較,他們也是為了自保,想想看,要是人死在店裏,又是毒死的,他們還怎麽開店?”


    “也是。”黛玉點點頭。


    雪雁端過來漱口、洗浴的水,幫她收拾了一番。


    王嬤嬤端來膳食。


    黛玉問:“那兩個人怎麽樣?”


    王嬤嬤:“都醒了,昨夜裏,林朗和王祥喂他們喝了點兒粥。一早上,林朗又看去了。”


    黛玉吃了點兒粥,勉強夾了幾筷子藕片。就讓端下去。打法雪雁與王嬤嬤就膳。自己順手從桌腳上拿起一本書,卻看不下去。說也奇怪,心裏總有那個什麽長春居士的影子在晃動。合上書,起身。


    雪雁走進來:“姑娘。”


    “去看看那個什麽居士去。”


    雪雁忙過來扶著她,往那二人住的艙房走。嘴裏還不閑著:“姑娘你說,居士該是化緣的吧?怎麽被人家丟出來了?”


    黛玉好笑著:“是啊,該問問這是怎麽回事兒?許是化的多了,人家惱啦。”


    看林朗正從那房裏出來,就問:“怎麽樣?”


    “回姑娘,還在燒著。”


    “喂他們吃過藥沒有?”


    “喂過了。”林朗答道。


    黛玉走進去:“我看看。”


    林朗跟著走進去。


    “吃過了,多謝姑娘。”說話的正是那位長春居士。雖說看上去比昨天強了不少,臉上紅紅的,無疑在發熱。身上已然是被換過了衣服。


    他身邊的那個隨從也是一樣,感激的朝著黛玉抱了抱拳。


    黛玉對林朗說:“再打點兒水過來。”


    林朗出去。


    黛玉走到居士身前:“還得讓你疼一陣兒,再吸附一次看看。居士,忍著點兒。”


    那個隨從忙說:“這是寶······。”


    居士打斷他:“姑娘,叫我弘曆。”


    竟然是寶親王弘曆。什麽長春居士、無非是學他老爸起了個號,圖個新鮮而已。


    寶親王此次江南之行,原本是私下考察一些官員的真實業績,免的盡搞些虛的糊弄朝廷。一來就撞上河南遭災,災民們大批逃難到揚州附近,給當地官員和民眾帶來不少麻煩。也給一些沒事兒就知道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閑人們有了口實。而意外驚喜是,遇見了空靈風流、絕塵忘俗的林府大家閨秀黛玉姑娘。一曲讓人意想不到的歌詞,繞梁三匣,久久令人回味。嘎然而止,飄然而去。是人是仙?亦夢一幻?等眾人散盡,才猛然醒悟,此來為何?


    揚州一行,看似災民所致,其中大有乾坤。一些個與朝廷相悖之人大做文章,一些與雍正皇帝有怨的兄弟們也推波助瀾。本來是私訪,卻屢屢遭人阻隔。看到陳正琊受了傷,二十四皇子允袐的舅家兄弟,豈有不理之理?送人家回到蘇州後,就發現有不明身份之人跟蹤他們。為了搞清對方的底細,與二十四皇子允袐分開。允袐返回京城呈報皇上,而他自己則帶著一些人在這個地區繼續暗訪。


    送信給尹繼善的人,杳無音信。而林如海聽說攜女去了蘇州,與他擦肩而過,竟然錯過了。査啟文又在揚州附近的鄉村查詢天地會的蹤跡。佟維德又病了。而他身邊的人一一被人家收拾了,還找不出人頭兒,奇了怪了。這時候,在一家客棧裏,竟然被人下了奇毒,一種沒有解法的奇毒。這分明是治他於死地。


    天不滅我,在步入地獄的門坎時,在黑白無常來相邀之際,她來了。一位天女降下凡間,拯救了他——愛新覺羅·弘曆。


    看著眼前這個夢境般的倩影,口中喃喃道:“林姑娘,弘曆這條命就交給姑娘了。”


    黛玉一聽,這叫什麽話?讓旁人聽了去,敢情我一個女孩兒家,好似與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麽瓜葛?待要不理,又說不過去,救都救了,隻當是他是放屁吧。不理他,叫雪雁打開裹傷的白布,偏這個女孩兒下不去手。關鍵時候就卡殼,完了。隻好自己動手。


    一層層打開白布,傷口上還在隱隱溢著些許毒液。隻好再次讓雪雁去取錦盒。


    錦盒取來了,一咬牙,擎著珠子在傷口上緩緩的吸附著。好一陣兒,直到傷口裏麵的紅肉現出來了,才作罷。再一次的上藥,再一次的裹傷。待黛玉抬起頭,方看到,那弘曆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自己。臉一紅:“你還能抗得住。”


    “你不也是一樣?”


    不理他。黛玉又緊忙去看那個隨從的傷口。“壯士,忍著點兒。”


    “叫他柳芳。他是理國公的孫子,這次隨我出來,是他們老夫人讓他見見世麵,沒想到在老虎嘴裏打了一個轉。”弘曆介紹著。


    “民女有禮了。”


    “您隨意。柳芳抗得住。”


    雪雁睜大了眼睛,這兩個人都不是蓋的,在平時,自己哪兒能見著這樣的人物?也不好意思啊?怎麽能全讓姑娘自己忙乎?好歹自己是人家的丫環,好不好的,掉過個兒來了?也就怯怯的伸手幫著除去柳芳身上裹著的白布。


    黛玉總算是緩了口氣,再次上前擎著珠子吸附傷口上的毒液。


    等著一切都忙完了,忙一施禮,帶著雪雁退出去。交待林朗與王嬤嬤。好好照顧這兩個人。人家既然挑明了身份,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啦。順便又加了一句:“就是雨村先生那兒,也不得泄露。”


    就這樣,一連數日,傷口總算是毒素消除,開始朝著好的方麵發展。


    大家的臉上也露出笑容。


    這一日,弘曆終於能拖著身子去回訪黛玉。他讓林朗扶著,緩緩走到她的艙房門口,輕輕叩了叩。


    “請進來吧。”黛玉口裏說著,站起身。“您有什麽事兒嗎?”


    “我能坐下不?”


    “男女授受不親,您有什麽事兒,就讓林朗轉達也是一樣。”


    弘曆心說,好你個林家黛玉,我剛好點兒,就給我來了個下馬威。微微一笑:“我們不是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了?”說完瞪了林朗一眼,自己徑直走進去,坐在黛玉的床上。


    黛玉心說,見過賴皮的,沒見過這樣賴皮的。我是救對了人?還是救錯了人?隻好叫雪雁,倒茶水,敬客。


    林朗看了看自家的小姐,無奈,走了。


    “我那是迫不得已,危難之際,不算數的。您可別瞎想啊。”


    “好。遵命。為了咱們彼此稱呼方便,不如,我就認了你這個妹子吧?”他看黛玉要說話,忙止住:“讓我說完了。看得出來,你現在是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沒有親人相伴。還要去京城賈府為外祖母盡孝。我額娘也就生了我一個,你我結為兄妹,你也有了哥哥,我也有了妹妹。不孤單了吧?”


    “這?你是皇子,我是民女,不好,也不配。”


    “有什麽配不配的?我說行就行,額娘那兒,我阿瑪那兒,你都不要管,有我處理。這是我的隨身信物,拿著。會對你有點兒用處的。現在我的身邊,別無它物,先將就一下吧。玉兒妹妹。”人家伸手從身上取出一塊兒玉牌遞過去。


    黛玉有心不接,可看人家的那副氣勢是非接不可,隻好接了。


    對方含笑望著她。


    她心裏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想了想,還是不要占人家的便宜的好,免的將來說不清楚。就讓雪雁拿來錦盒。打開,取出那枚療毒的珠子遞過去:“你,你在外麵也挺難的,淨受壞人的暗算,有了它,也許能幫到你。”


    弘曆微一愣住,又忙接過去,他可知道這顆珠子的妙用了。暗暗讚了聲,好玉兒。我弘曆必不負你。


    “叫我四哥哥。”


    “四哥哥。”


    “好妹妹。”


    這時候,外麵一陣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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