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寶玉,這可怎麽好啊?這可教我怎麽活呀?”榮國府裏,王夫人的院子裏聚集著眾多丫環、媳婦、婆子們。(.無彈窗廣告)寶玉的小跨院裏,也站滿了人,邢夫人、尤氏、賈赦、賈政、賈珍等,王夫人摟著昏迷不醒的寶玉,苦苦的呼喚著。


    襲人也站在一旁哀泣漣漣,就連麝月、秋紋等也紅著眼圈茫然不知所措。


    院子外麵,聚集著一些清客、文人墨客們,還有一些聞訊趕來的人們,七嘴八舌的,有的說請端公送祟,有的說請巫婆跳神,有的又說玉皇閣的張真人靈驗,也有人找來江湖遊醫進府,也有人請太醫診治,還有問卜算卦求神祈禱的,送符水的,薦來僧道做道場的,把個榮國府弄的烏煙瘴氣。


    也有的人暗暗竊喜,四下裏傳舌挑事兒的。


    寶玉躺在榻上渾然不覺,越發糊塗,不省人事,渾身火炭一般,嘴裏時不時的說些個胡話,仔細聽著,無非是:林妹妹,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求你原諒我吧。神仙姐姐,讓我再看看林妹妹。林妹妹,你怎麽不理我。


    賈政心裏也著急,這個逆子雖說早就讓他寒了心,可看到如今這個模樣,也是心疼。再看看身邊的趙姨娘、賈環,也沒個讓他省心的,眼裏不禁滾落出兩行長淚。看著在一邊悶聲不語的的賈赦,又看看賈珍,還有貌似傷心的邢夫人與尤氏,誰知道他們真的在盤算什麽?說起來都是王夫人鬧的,如今怎樣一個收場?那日,賈環帶著小廝們把寶玉抬回來,他當著賈母與王夫人的麵,問訊清楚,實在是自己這個兒子太不成器,居然要逼著黛玉回府,也不想想,人家走的時候那樣絕然。怎會因你的一番話就回來?你也太小看她了。這個兒子,整日在女孩兒堆兒裏胡鬧,要不是因為他,又怎能弄出晴雯這樣的事兒?到這會兒,顯親王府對他也沒個好臉色。


    知道黛玉吐血昏迷,賈母一下子傷心過度。昏了過去,好不容易搶救過來,也隻是嘶啞著呼喊著:“林丫頭,姥姥對不起你啊。”


    白日還好,到了夜晚,整個榮國府傳遞著斷斷續續的聲音:“林丫頭,姥姥對不起你啊。”“林妹妹,我錯了。求你原諒我吧。”


    這哪是人過的日子?如今薛姨媽又帶著寶釵過來探望,這真是沒事兒找事兒。還不都是她們鬧地。李紈一直守在賈母身邊,還有惜春、賈蘭。鳳姐也是每日過王夫人這兒點個卯,而後就去守著老太太。緊急派人去找賈璉回來。到現在也沒個回音。


    寶玉昏沉沉的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一處漆黑看不見光亮的道路上,心裏恍惚失落,不知道何去何從?忽然眼前好似有人走過來,他驚喜道:“借問此處是何方?”


    那人道:“此乃陰司泉路,你壽未終,何故至此?”


    寶玉忙說:“時聞一位故人已死。特來尋訪探看。不覺迷路。”


    那人又問:“故人是誰?”


    寶玉道:“姑蘇林黛玉。”


    “林黛玉乃是仙家女子。不歸這兒管。你找錯了地方。回去吧。”


    寶玉心裏疑惑。暗想仙家之女。那可就難了。猛然想到那年在寧府裏。睡在賈蓉之妻可卿房內。夢見太虛境幻之事。何不前去請教?正想著。眼前景物又一變。樓閣高聳。殿腳玲瓏。珠簾繡幕。畫棟雕簷。光搖朱戶金鋪地。雪照瓊窗玉作宮。更見仙花馥鬱。異草芬芳。可不就是那年去見警幻仙子地情景?可如此這樣地仙境怎地沒有一位仙家在此守護?心裏暗暗納悶。隨口問道:“神仙姐姐在否?”得不到應答。隻得信步走了進去。


    忽聽旁邊有人怒喝:“你是哪裏來地蠢物。在此窺視。還不快快出去?”


    寶玉嚇的退了幾步,忙又上前辯解:“小子此來特為求見我的表妹林黛玉,還請仙子姐姐通融一二。不勝感謝!”


    “你就是那個差點害死絳珠仙子的蠢物?絳珠妹妹危在旦夕,你還來鼓噪?來人,趕了出去。”


    就見幾個黃巾力士持鞭趕了過來,慌的寶玉連連求著:“我知道自己錯了,隻求見妹妹一麵,就走的。”


    這時候,從裏麵走出四位仙子,也是見過的。一位是癡夢仙姑,一位是鍾情大士,一位是引愁金女,一位是度恨菩提。


    那度恨菩提言道:“你雖是有些根基,也不可過多的到此尋覓,當年,你見到絳珠仙草枯萎,日以甘露灌溉於她,為酬謝你,她下界這多年月曆盡劫難,以淚還報,前情已酬。再要纏繞,必受你害。想那


    “姐姐,切莫泄露天機,一切還要絳珠妹妹隨緣。”鍾情大士忙打斷道。


    癡夢仙姑揮揮手:“回去吧。宮中諸仙不在,否則,你難逃責罰。”


    寶玉沒來由地被幾位仙子數落了一陣,好沒趣兒,也不敢在此停留,混混濁濁的又來到一個府邸的上空,但見下麵一處院落地房內,躺著一人,好似麵熟,仔細打量,竟然是自己。身邊是母親王夫人、襲人是邊哭泣邊咒罵著黛玉。


    “好個狐狸精,竟然把我的兒子迷到這樣地步,我的兒要是有個好歹,我饒不了她。”


    “寶姑娘哪點兒不好?二爺硬是讓林姑娘迷成這樣,太太,您得想個法子,決不能讓林姑娘回來。”


    寶玉心裏疑惑,前塵往事閃現在即,心裏不覺暗自發冷,母親啊,你就這麽恨林妹妹,怪不得她死也不回來,還有襲人,枉我素日當你是個知己,背著我卻是這樣的嘴臉?回想起剛才幾位仙子的言語,心裏有了計較。才要下去。又見到大伯賈赦與伯母邢夫人相互使了個眼色,搭訕著說了幾句話,就離開這院子。急急忙忙回到他們那院裏。


    而在一旁看似哭泣的薛姨媽與寶釵,時不時的麵呈微喜之色,實在是讓他費解。再看到趙姨娘母子,竟然拉著父親賈政小聲嘀咕著什麽。[.超多好看小說]麵上一副忿忿的樣子。


    長歎一聲,回歸體內,遊走了這半日,也累了,全然不顧身邊的人,要好好地酣睡一陣。


    “老爺、太太,璉二爺回來了。”賈赦夫婦才回到自家的院門口,就見秋桐嬌笑著迎上來,又趕著追過去打起門簾。


    賈赦一聽點點頭。忙著走進去。邢夫人也跟著進去。果然是賈璉回來了,正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喝著茶水。一見父母雙親進門。忙站起來:“父親,母親,兒子回來了。”


    賈赦揮揮手,讓賈璉坐下,又問道:“進門地時候,可有人看到?”


    賈璉一愣:“旺兒在門前守著,沒見著別的人,直接就來了這兒。才洗漱完,您就回來了。怎麽?出了什麽事兒?”


    有丫環奉上茶、果盤、點心。邢夫人忙讓她們下去。又看了看外麵,點點頭。


    賈赦心焦的說著:“那事兒,怕是麻煩。”聞聽黛玉被乾隆帶走了,他心裏有說不出的得意,那丫頭到了宮裏,還能出來?這礦上的收入,不就歸了自己腰包裏。又聽說迎春也跟在黛玉身邊,他著實的笑了。想那老太太,不把迎春放在心上。不給她出人頭地地機會,這下子好了,一下就登上枝頭,在皇上麵前晃動著,時來運轉的機會來了。說不定也能進宮做妃子,次了也會賜婚給宗室子弟,或者八公門第。那孫紹祖,去他的吧。就是不知道黛玉這丫頭身子骨挺不挺的過來,都是寶玉鬧的。想想就恨的咬牙。不就是有個元妃,就把賈家的人們踩在腳底下。任意擺布。想想就有氣,堂堂一等將軍,竟然住在偏房,當家的也是二房,說出去都覺著丟人。王家敗了,我看王氏還撲騰什麽?就她那個兒子,哪比得上我兒賈璉?薛家寶釵,一個商家女子,一股子銅臭味,她們自己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別給賈府帶來晦氣。也不知道老太太還能撐多久?要是這回就駕鶴西去,這府裏可要扭轉乾坤,撥亂反正。可惜自己身邊就璉兒一個得力的,琮兒又太小。這陣子越看賈璉,越順眼。就問著:“璉兒,賬上怎麽樣?”


    賈璉一笑:“您催得急,好歹斂了點兒銀兩就趕回來了。”拿出幾張銀票遞給賈赦。


    賈赦滿意地數了數,點點頭:“林姑娘那份兒先在這兒放著吧,看看老太太地情形再說。你媳婦盯著老太太那兒,一會兒你也過去。”


    賈璉又問:“二叔那份


    賈赦:“留神你嬸娘,背著點兒人給他。還按上次的例份。”


    賈璉起身:“兒子過去了。”


    邢夫人笑道:“忙什麽?一時半會兒地就離不了你媳婦?娘老子這裏就不能吃頓飯?”


    秋桐帶著眾丫環們進來:“老爺、太太、二爺,都準備好了。”


    賈璉扶著賈赦,秋桐扶著邢夫人,步入廳房。


    王夫人越想越氣,寶玉這兒離不了人,眼看要到中秋節,這府裏就沒個人接手管家的差事,找鳳姐,鳳姐說自己身子不行,還在靜養,不能受累。找李紈,人家就說自己本事不濟,老太太又離不開人,蘭兒又小,自己照顧著一老一小的,就夠受的了,怕是要辜負太太的好意。探春也不在,自己又離不開寶玉這兒,真還是弄的她顧頭顧不了尾,其實,說到底,是錢不夠。往常,鳳姐那兒給幾句好話,就能糊弄過去,這一回兒誰肯當這冤大頭?看看眼前的寶釵,心裏的氣早就沒了。何不讓她接手管家?隻是,這當口讓她管家,有點兒名不正言不順。就對彩雲說:“去找大奶奶過來,說我有事兒找她。”


    彩雲答應著出去,剛出去又回來:“稟太太,老爺來了。”


    王夫人暗歎著:總算是還記著這個兒子,臉上好多了,起身迎著走到門口。就聽見遠遠的傳來木魚地敲擊聲,還有什麽“南無解冤孽菩薩,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顛傾,或逢凶險,或中邪祟者,我們善能醫治。”,仔細一看,卻是那年見過的一個癩頭和尚。一個跛足道人,與賈政走進來。


    寶釵等人忙避到後麵。


    王夫人心裏納罕,也顧不及別的,隻好上前一禮:“請二位高人救救我的兒子。”


    那道人微微一笑:“且取他的寶玉過來。”


    賈政也不疑他,忙向寶玉頸上取下那玉來遞給他二人。


    那和尚接了過來,擎在掌上,長歎一聲道:“青埂峰一別,展眼已過十四載矣!人世光陰,如此迅速。塵緣滿日,若似彈指!可歎,可歎。粉漬脂痕綺麗塵。沉酣夢醒冤債償。”念畢,又摩弄一回,


    道人見寶玉仍在昏迷,就上前俯就對著他耳語道:“無用的蠢物,還不醒來,不祭祭自己的五髒廟?別說我二人不夠意思啊。”


    寶玉立時睜開雙眼,落下淚來。


    “寶二爺醒了,寶二爺醒了。”屋裏人皆喜形於色。再看那一僧一道,卻是不見蹤影。


    “快傳太醫。”王夫人急道。


    有人傳過太醫進來。卻是那王太醫,診了脈,說道:“尚不妨事這是鬱氣傷肝,肝不藏血,所以神氣不定如今要用斂陰止血地藥,方可望好。”出去開了藥方,賈政命人取藥。隨即也走了出去。


    寶釵才從後麵出來,看王夫人氣色不好,就衝自己母親使個眼色。說道:“寶兄弟已是無礙了,媽媽,咱們家裏還有事兒,咱們家去吧。”


    王夫人一聽急了,也顧不上別的,忙說:“寶丫頭,你回去也是受那混賬媳婦地氣,不如你就留下,還住園子裏。幫著我管管家。你看這兒。裏裏外外的,我能指上誰?”


    薛姨媽臉上微紅。還是這個姐姐實誠,到底還是向著自家姐妹,意味深長的看著王夫人。


    寶釵微微一愣,心裏暗自得意,可臉上卻不好**來,就說:“姨娘這麽看得起我,我要是推辭,有點兒太不知好歹,可是,我畢竟是親戚裏道的,怎好出頭管家?”


    王夫人看寶釵應了,喜出望外,忙說:“不礙地,我讓你珠大嫂子跟你一塊兒管家。隻是,她有蘭哥兒在那兒,凡事得你自己酌量著辦,有事跟她說一聲就行了。”說著話,讓彩雲拿來賬本子,放在寶釵麵前。


    寶釵看了看,心裏暗驚,就這麽點兒銀子,還想辦中秋節這樣的大日子,連個零頭都不夠。就問道:“外麵,這些日子沒個進項嗎?”


    王夫人歎了口氣:“說是遭了災,幾個莊子都收不上銀兩。老太太又病著,這節骨眼兒上,也不好從鴛鴦那兒要東西。大老爺、大太太他們盯著呐。”


    薛姨媽一聽心裏起火,合著拿咱們薛家當冤大頭兒不成?急著插了一句:“老太太那兒不行,林丫頭那兒也不行?拿鑰匙打開她那屋子,什麽好東西沒有?”


    王夫人點著頭,心話說,這還用你說,我早就想到了,隻是不好開這個口,林丫頭別怪我這個舅母心狠,你就認倒黴吧。打定主意:“也罷,咱們該去看看老太太了。”


    這時候,周瑞家的匆匆走進來,對著王夫人低語著。


    賈母這陣子更是衰弱的不行了,整個人都脫了形兒。顴骨突出,滿臉的褶子成了核桃皮,雙手垂著,眼裏時不時地滾動出幾顆濁淚。蓋著錦被,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鳳姐捧著一碗糯米粥,用羹匙攪了攪:“老祖宗,好歹吃一點兒,別寶兄弟和林妹妹好了,您再倒下了。這一家子人可都指著您呐。”


    李紈也說:“您不看別的,就看鳳丫頭好不容易良心發現,來地這麽點子孝心,也要吃幾口才是。這還有點子小菜,都是您素日愛吃地。”


    小紅走進來,悄悄的說:“老太太、大奶奶、二奶奶,璉二爺回來了,這會子正在大老爺那兒留飯。”


    琥珀也走進來:“稟老太太,寶二爺醒了。”


    正說著話,就聽見外麵傳來稟報:“璉二爺來了。”


    “老祖宗,孫兒給老祖宗請安!”賈璉匆匆走進來,看了一眼鳳姐,又衝著李紈點下頭,就走到賈母身邊,俯下身子說著話。及見到賈母如此模樣,也是心酸,眼淚淌下來。


    賈母看到賈璉笑了:“你來的正好,事情辦地怎麽樣了?”


    “礦上的事兒,按照林妹妹說的,六四分帳,年底就可讓老祖宗和妹妹過目。”賈母含笑點點頭,示意李紈、鳳姐退下。


    那二人忙的帶著一眾服侍的人,退了出去。


    賈母示意賈璉坐在自己身邊,顫顫微微的:“嗯,這事兒你辦的不錯。這陣子盯住誠親王府。”揚眉注視著窗外那一束燦爛明媚之所,眼裏滿是閃爍不定的芒光。


    賈璉疑惑的問:“老祖宗,誠親王和福晉可都去了江南。”


    賈母微微一笑:“璉兒,你好好想想,當年你送你林妹妹回揚州時,見過什麽人遇到過什麽事兒?可曾忽視了什麽人沒有?”


    賈璉一驚:“您是說?”


    賈母瞪了他一眼:“林家,或許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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