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道:“嬸嬸想要借誰?跟玉兒說就是,玉兒敢不依嗎?什麽事兒?說說看。[]皇上為咱們作證,可好?”


    乾隆好笑的:“什麽事兒年前朕也不接,過了年再辦不遲。夫人放心,朕與皇額娘有譜兒。這會子別看玉兒大言不慚的,一會兒沒人啦,該鬧上朕了。”


    這叫什麽話?難道他們都商量過了,就瞞著自己不成?疑惑的看著陳夫人。


    陳夫人會意,有乾隆的話墊底,還用說什麽?又略坐了坐,也是一份禮單,黛玉實在不好意思,忙推辭著。


    “姑娘才進宮不久,怎麽也得打個底子的,這宮裏,手頭兒緊了什麽也辦不成。”


    黛玉隻好收下,眼圈紅紅的,這麽多人情,往後可怎麽還?看看乾隆,也是一副無奈像。送走了陳夫人,黛玉問:“皇上,明兒我手頭兒緊了,怎麽辦?”


    乾隆好笑的:“玉兒又有存下的銀子,又有礦的,還是朕手頭兒緊了,要你幫襯幫襯的。”


    連江山都是你的,還惦記著我這點子財物?黛玉咬牙切齒的,這人怎麽還不去看舒貴人?就說:“皇上,還不趕快的去養心殿活動活動?消化消化食,別積著。今兒個,這可是人家舒貴人的大日子,可是大喜的日子。”


    黛玉聽月眉說過,這次選出的秀女,乾隆到這會兒居然還是一個都沒寵幸過。太後念叨過,皇後也提醒過。可慧皇貴妃說他是念舊的人。弄的大夥兒竟是無話可說。


    乾隆奇怪的看看黛玉:“玉兒可是受了什麽人的委屈?”


    “沒有啊?我又不是妃嬪,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各位娘娘們才懶的理我,也不會拿我作什麽伐子。”


    “沒有就好。她們敢。也罷。就依玉兒之意。也晾了她們這些日子。給個盼頭兒。”拍了拍黛玉肩膀。走了出去。這叫什麽話?好像賠上天大地恩典似地。


    月眉與紫鵑一邊張羅著黛玉安枕。一邊兒小聲道:“這回棠兒福晉給地禮單。姑娘該好好看看。好似下了大心思。”


    紫鵑一愣。看看黛玉。也像是被此言驚住。“姐姐是宮裏地老人啦。有什麽話直說無礙。”


    “從皇後宮裏傳出地。是姑娘救了皇後和她腹中地胎兒。人家這是在還情。”


    “這宮裏都是太後和皇上恩典。有我什麽事兒?咱們該幹嘛幹嘛。別理睬這些個沒用地。傳言止於智者。我才進來。就弄這些。用意昭顯。”黛玉停頓下。又問:“元妃那兒怎麽樣?”


    “哪兒能和姑娘比?那府裏又吝惜財物。也就是王淑人送過來一包首飾。一包碎銀子。再說。又沒有太後、皇後和各位王府、娘娘家裏人地禮物。都是按例給地過年賞賜銀兩物件。別地還真沒什麽。”


    “紫鵑,明兒讓鳳藻宮派人過來。拿上幾樣回去。不好請她過來,好像咱們炫耀似地。”


    紫鵑答應著,心裏覺著黛玉太心軟,動不動的就拉著她,沒得著什麽好處,淨吃人家掛羅,也沒個記性。[]與月眉相互看看,走出去。


    又進來兩個小宮女,今兒晚上是她們二人值夜。黛玉一向淺眠。隻要沒什麽動靜,倒是一覺到天明,很省事兒的。


    紫鵑悄悄問:“元妃怎麽這麽慘?也是個貴妃娘娘。”


    “還不是她那個家鬧的,看看皇後娘家,再看看慧皇貴妃娘家,還有嫻貴妃娘家,下麵幾個娘娘家裏,也是顧著的。那賈府,竟挑不出一個能幹的人。皇上就是想幫也得有人才行。咱們姑娘身份高貴,又為人低調。聽說,誠親王從蘇州每年帶回來的銀子、東西就讓太後跟皇上舒心的,林家是缺人,不然,這可是富可敵國啊。難怪幾輩子林公都賑災、周濟窮人,如今咱們姑娘得些體麵,也是應當應份的。”月眉一臉地自豪。也難怪,連著幾日得到不少東西。跟著侍候的人。也水漲船高,得到不少賞賜。


    紫鵑笑了笑:“姐姐說的是。可笑賈家瞎了眼,一家子眼下不知道悔成什麽樣兒?”


    月眉看了看她:“妹妹過年時,也是能回家看看地。”


    紫鵑有些興奮:“真的?行嗎?”


    月眉一笑:“我蒙你幹什麽?按例,隻要主子允了就行。姑娘能讓咱們受製?今年,我家裏的人也在這京裏,我也能回去看看。”


    果然,二十八這日,黛玉起身後,讓人找過來吳嬤嬤、孫嬤嬤、趙嬤嬤、周嬤嬤等人。含笑道:“眼看要到大年了,咱們玉竹軒裏,有誰的家在京裏,就回去團圓吧,初二下鑰前再回來。年下,咱們這兒也沒什麽事兒。”


    四位嬤嬤中,有兩位是在京裏有家的,宮女中,月眉、紫鵑、冬雅的家在京裏。聞言喜形於色,謝了黛玉。臨走,又給每人一份兒賞賜,極為優厚。宮中奉京糕餅、蘇州糕餅各一盒,紋銀:嬤嬤、宮女各10兩,金、銀錠各一盒,宮緞、閃緞各一匹,熏貂皮各一件。紫鵑、月眉每人又有一盒珠寶首飾,冬雅是一株高麗參因其父有病。


    待她們走後,黛玉又讓留下來的孫嬤嬤、趙嬤嬤安排人手,也賞賜了每人10兩銀子,食物不記,隨意。宮緞、宮綢各一匹,灰鼠皮各一件,上等瓷器各一件,金、銀錠各一盒,嬤嬤們還有每人一盒金玉首飾,宮女們是每人一盒珠寶首飾。


    才忙完,就來了北王福晉達宓兒,人家親自送來了禮物。東珠一盒,南海珊瑚一座,羊脂玉一塊,大彩屏一架,薔薇露六壺,西洋布兩匹。


    黛玉忙按照穆斯林禮儀招待人家,有宮女過來,北王太妃找達宓兒福晉過去陪太後抹骨牌,也就隻好放行。臨行時。達宓兒小聲告給說,妙玉失蹤了。


    黛玉蒙住,仿佛失了魂似的,早就覺著妙玉南下有些風險,偏沒人搭這個茬兒。(.無彈窗廣告)如今這可怎麽好?一時之間,也無法問什麽。想起乾隆這日還沒露麵,是不是為著這事兒發愁呐?才要打算去太後那兒請安,又來了理親王府的人,給送來一些貴重物品。隻好打賞了來人。帶著珈藍、春纖等人舉步出門,前麵走來舒貴人,一見到黛玉就急忙過來大禮參拜,嚇地黛玉忙側身讓過:“貴人不必多禮,林氏怎敢受此大禮。”


    舒貴人羞紅著臉,低聲道:“葉赫那拉氏?萱怡。謝姑娘成全。”


    黛玉一下子頭都大了,好不好的又落入葉赫那拉家族的陷阱,怎麽想做個好人這麽難?得找太後要個主意才是。自己千萬不要跌入宮闈之爭。就含笑拉起萱怡:“貴人姐姐,黛玉年少,今後還要依靠姐姐關照。”


    萱怡也笑了,笑的嫵媚、神秘莫測,挽住黛玉的臂膀,一起去走向前方。到了前麵路口,人家去給皇後娘娘叩安去,自又分開,黛玉直去慈寧宮。


    一進宮裏。就見青嵐含笑迎出來:“姑娘來了,太後正念叨著。”


    跟著走進小暖閣,太後坐在榻上含笑看著她:“過來,讓皇額娘看看,我這玉兒是不是天界下凡的仙女。”


    黛玉忙忙的行禮參見畢,湊趣著:“玉兒可不是什麽仙女,皇額娘才是菩薩臨世,王母娘娘降生地。”


    “你看你這小嘴兒,哀家疼你疼的是理直氣壯。讓她們嚼舌頭去,有能耐也像你這樣識大體,有分寸地。”


    “玉兒沒做什麽,這都是皇上的功勞。”坐在太後身邊,笑道。


    “是,哀家知道。你也功不可沒。”太後低聲著:“萱怡的父親正調往西北甘陝鎮守,玉兒,昨兒個,太及時啊。明日宴請。他們夫婦都在座。”


    黛玉也愣了。這不過是歪打正著,誰知道還有這樣的事兒?照單收吧。又一想。自己幹嘛來地?“皇額娘,玉兒不想當出頭的椽子。皇額娘當去吧。”


    “你?”太後溫和的安慰著:“孩子,沒人敢胡說八道的,你這事兒讓她們隻有念你的好。皇額娘沒有看錯你。你地身後,是哀家和皇上。”


    又來了幾位宗室裏地福晉們,少不得又是請安、叩拜的,弄地黛玉渾身不自在,就向太後告退,去探望皇後富察氏。


    富察氏一臉地幸福,自在的靠在榻上,身後羅了厚厚幾層的錦被跟引枕倚著。幾上擺著幾樣水果,雲裳用盤子端著幾個蘋果,湊近她地鼻子前,讓她聞著。


    黛玉帶著珈藍、春纖過來時,不讓雲月稟報,免的打擾她。及看到這個場麵,笑道:“好個別開生麵的聞香圖。”


    富察氏慵怠的笑笑:“又讓你看了去,就會拿我打趣。我這是讓阿哥聞味兒。”


    “我這也不錯啊,要是有個人把這場麵畫下來,等阿哥大了,讓他好好看看,他的皇額娘對他多好,可要做個孝順阿哥。”


    富察氏笑問:“妹妹能為姐姐作畫嗎?”


    “笑什麽呐?這麽樂和?”乾隆走進來,遠遠的,帶著一股酒氣。


    “散了?”富察氏含笑問過,就把剛才二人的心思說了說。


    “朕來作畫,玉兒題詩怎樣?”


    黛玉看到乾隆,頓時心裏升起一股無名火,想起在太後那兒,得知的舒貴人之事,心裏別提多別扭,待要放臉讓他沒趣兒,又怕驚了富察氏。冷笑道:“玉兒哪有那樣的大才,皇上高看咱們了。”


    乾隆麵上一滯,白了她一眼:“誰又惹著你啦?皇額娘對你也是極好地,別人給個撣子也抖不起來。怎麽回事


    黛玉心說,還不是你?當著富察氏的麵,不好發作,就嘟囔著:“不許人家累了?”


    富察氏忙說:“雲裳,別在這兒擋著我的鼻子,差點兒沒撞上。服侍姑娘上來暖暖身子的,一會兒在這兒用膳。”


    黛玉站起來:“謝皇後娘娘好意,玉兒想回去睡一會兒。”說完,不待乾隆和富察氏反應過來,一甩帕子。轉身走了出去。


    弄的富察氏愣愣的,看了看乾隆,不明白的笑了笑,自嘲著拍了自己一下,又看著隆起的小腹。


    春纖與珈藍跟著黛玉走,覺著黛玉此時定為著身子乏。要睡會兒覺,也沒別的什麽,就一左一右地扶著她回到玉竹軒。進到屋裏,才看到迎春望著她,身邊是抱琴,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又有什麽事兒?合著把我當成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我還沒那個道行。就問:“元妃娘娘,她還好吧?姐姐這是幹什麽?快別這樣。”才問一半兒,猛然想起,是自己讓人家鳳藻宮過來個人的。忙拐了彎兒。


    抱琴向前對著黛玉跪下:“回稟姑娘,娘娘不好,才前兩日被王淑人數落了一陣。蒙頭哭了半天,雙眼都紅腫的不成樣


    黛玉不由急問:“出了什麽事兒?”


    自那日得知黛玉還有在堂的祖母,賈母、邢夫人、王夫人就渾身不自在,心裏是百感交集。回去後,賈母整整兩天沒說話,隻是呆呆的望著頭頂上地那方頂棚。又有尤二姐誕下一個男孩兒,賈赦邢夫人喜形於色,大肆慶賀著。賈母全然不顧,隻是得知尤二姐因胎兒巨大。難產而逝,落下兩顆濁淚。叫過賈璉,讓他好好安葬尤二姐。


    鳳姐抱著孩子過來讓賈母看看,並想讓賈母起個名字。賈母想了一下,賈麒。賈赦知道後,極為高興,麒就是賈家的麒麟之子啊,賈家地未來,賈家地指望。等等。浮想聯翩,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跟頭把式的連連要著他那幾個小妾,大呼好兆頭。


    終於有一日,賈母把眾人叫過來,名目是,年根兒到了,請客送禮地事兒弄全乎沒有?今朝不比往日,別打了眼。


    賈赦大刺刺的坐在賈母身邊。誰叫人家是長子的。邢夫人也坐在另一邊,長媳也不含糊。賈政倒是沒什麽。坐在兄長下首,王夫人今非昔比,也順勢坐在邢夫人下首。賈璉鳳姐站在賈母身後,在比肩的還有李紈。倒是寶玉早早地沒了蹤影,說是去給馮紫英湊趣,赴人家的堂會,聽小曲。


    賈赦半真半假的數落賈璉一通,怎麽跟著黛玉去地?竟然不知道拜見公主祖母,這不是讓外人笑話咱們賈家不懂得規矩?虧了平日為父是怎麽教導你的?全都就著酒、泡女人撒橫了?真是愧對祖宗。


    弄的賈璉急赤白臉的,好幾次想說什麽又得不著機會,眼巴巴的任由賈赦搶白。賈政寒著臉,一直不吭聲,眼裏滿是愧疚。王夫人看不過,就沒好氣的:“大老爺,想三娘教子,回去接著來。也讓咱們說道說道。”


    賈赦這才戛然而止,泱泱大度的甩甩袖子:“你們說,你們說。”


    賈政難過的:“妹夫當我是知己,我卻沒能最後見他一麵,悔恨終生。我無話可說。”


    賈璉痛心的:“林妹妹當時不想這麽快回來,說是還有事兒要辦。都是你們一封封信催地,要不,跟著妹妹一樣樣的把事情辦圓乎了,就沒這麽多的事兒。你們就是銀子,銀子的。”他能不心疼?賬麵上的銀子就把賈家給震驚了,要是沒那麽猴急,從容辦事,照應好林家這一老一小的,賈家用得著這麽為難?


    王夫人是個要強的人,林如海仙逝,黛玉來到賈家,她想著一個小孩子在賈家呆上幾年,給她找個好婆家,自己就是占用著她的銀子又有什麽錯處?賈敏要強一輩子,臨了還不是把個孩子扔給娘家照應?自己夫婦也是代行父職母職,將來,賈家就是黛玉的娘家,也是黛玉地靠山。要不,平素在黛玉的物質待遇上,一直比迎、探、惜三姐妹強出許多。雖說也有背地裏說道黛玉的話,可她一直覺著黛玉將來要靠著賈、王、史、薛這四家聯盟的,說到底黛玉不是這四家的,她怕寶玉娶了她,得罪了王家與薛家,將來萬一有事兒,誰來幫襯寶玉?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王家倒了,史家與賈家也吃了不少掛落兒。薛家也是半死不活的。而人家忽然冒出個公主祖母來,這真是狠狠的扇了賈家一記耳光。


    黛玉進了宮,卻不是賈家送進去的。又有賈家下毒害人家的事兒,也不知道何人下地毒?讓自己去背黑鍋。說也沒處說。長出一口氣:“總是我沒照應好外甥女,總是我沒料到會這樣,總是我沒有害她地心思。住在一起,這麽多年,就是塊兒石子兒,也會捂熱的,更別說是咱們地外甥女啊。”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想起往日黛玉小時候的嬌憨模樣,想起她痛失雙親的無望神色,想起她臨走時的決絕。想起她在宮中見麵時的從容平淡。這孩子的路,是怎樣一步步走過來的?而將來,賈家要怎樣的一步步走下去?


    邢夫人唯唯諾諾的嘀咕著,賈赦吼道:“大聲點兒,誰還把你吃了?”


    邢夫人委婉道:“老太太,我從也沒聽說過林家跟皇家有親,這是怎麽回事兒?姑太太這些年就沒給您透露過什麽?”


    整個屋子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動靜,像是靜止一般,把目光投在賈母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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