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臉色呆滯的女孩兒們站在一個大台子上,各個蓬頭垢麵的,哪還有以往的清雅尊貴模樣,許是好久沒收拾了,在牢裏能有什麽果腹的好食物,盡帶菜色。無助的低著頭。有人在低聲啜泣。


    “把頭抬起來,讓大家看看。別擺什麽主子姑娘的譜兒,好好的讓人買了去,也好有個盼頭兒,不比在牢裏好?”


    一個妓院的老鴇帶著幾個人走在一個女孩兒眼前,伸手抬起她的臉,摸了摸,又捏了捏她的身上,不顧她悲憤的淚水淌下,不顧她無奈的掙紮。讓那幾個人拖著她就走。


    “官爺,咱們這可是行善積德的事兒,姑娘跟著咱們,還不是整日的吃香的喝辣的,穿著綾羅綢緞,有官人們、公子們陪著,這多好的事兒。”老鴇子神氣活現的交了銀兩,走了。


    不去,我不去。”她在掙紮,卻是沒人理會,一片**蹤著她絕望的哭喊跟過去,傳的久遠,久


    憑著以往的印象,寶玉認出她或許就是甄家的二小姐容蘭。一個極美的女孩兒,本不是有了人家的,怎麽竟然落到這個下場?去了秦淮河,還能有好?定要被那些富豪公子們侮辱褻玩。一個水做的女孩兒,怎麽受的了。他眼裏流下淚。就要上前,卻被賈芸死死的抱住。


    賈芸低語著:“二叔,咱們回去吧。這兒,不是咱們該來的地方。”


    “不用說了,我要贖了她們。”


    “世兄慢來,這是犯官的家眷,咱們不能引火上身。還望三思。”詹光也在勸著。


    寶玉急了:“你們走吧,我去贖人。人家又不認識我,怕什麽的?”心想。甄家與賈家原是有親的,素來走動,況且都是功勳之後,未免有些兔死狐悲。又想到那日在弘覺寺遇釋靈大師,大師所說的那番話,不容置疑的吩咐著:“林叔,拿上銀子。咱們贖人去。”


    林之孝見寶玉這樣。倒是不好辦,原本甄家與賈家地關係,硬要不理,恐怕賈母麵上有損德譽,又有那甄家也曾派人送了些東西暫放在賈府藏匿,若是這樣置之不理,萬一有朝一日,皇家又念起甄家的好來。起複使用,大家麵上不好過。就想了一個主意。


    “贖人。那是當然地。既然能讓別人買。也能讓咱們府上買。隻是小心些。別讓那起子小人壞了事兒。隻是。這甄家也是三百多口子人。全救。咱們沒那個力量。也讓別人得了口實。(.)倒是救誰。寶二爺得拿出個章程來。按說該跟老太太那兒通個信兒。隻是來不及


    寶玉愣住。也是。除去甄家地奴籍。光主子爺們、太太、奶奶、姑娘們。少說也得三、四十多口子人。他看了看賈芸。又看看賈蘭。


    賈蘭開口說:“贖出甄家地爺們。那個什麽叫來著。和二叔一個名字地。這家裏地希望還要靠他們撐著。”


    “二爺。恕奴婢直言。救姑娘。二爺看見了。那個二姑娘。就眼看著被老鴇子帶走了。女孩兒家。要是失了名節。就是將來家裏好了。她們也完了。”小紅插話說。


    麝月也支持著:“二爺。女孩兒家地。不比爺們。汙了自家身子。還有什麽出頭之


    這樣。子亮先生。林叔。你們看。”


    詹光一聽忙搖著手:“這樣地事兒,還是林管家去辦好,老管家他見多識廣,又知道賬麵上銀兩上的事兒,咱家不過是一介書呆子,萬一搞壞了世兄的事兒,怎好向老世翁交代?救人要緊,別因我誤了事。老管家著揮手讓林之孝快去,好像晚一刻就會綁了他同去,一臉的驚慌。


    這話說的,分明是怕沾上是非。虧了父親還在眾人麵前多次的誇讚他,虛偽。寶玉心裏不悅,從此對他有了提防。眼下之事,還真能綁了人家過去不成?就衝著林之孝點下頭:“去吧。好人必會有好報的。”又看著賈芸,待要說什麽,一口血吐了出來。


    嚇的麝月疾呼:“二爺。二爺。”


    就見寶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方大台子上的人。心如刀絞,好似自家人站在那裏一般。


    賈芸本想跟著林之孝過去,一見寶玉吐了血,也嚇住。哪敢離開他,用身子遮住他,低聲說:“二叔,別急,急出個好歹來,就救不*們先找個地方歇歇的,等著林管家過來地。”說著話,看到不遠之處,有一個臨街的茶樓,就扶著寶玉,焦大拉著賈蘭,跟著麝月、小紅等人,進了那裏。


    那茶樓的店小二迎上前,殷勤的把他們讓到一處臨街地窗子前坐下,奉上當地上好的茶,又擺上一碟子鹵煮花生,一碟子香辣瓜子,還有一大盤鹵豆腐幹。擺上幾個茶杯,眼前又有人進來,轉身招呼著別地客人。


    順著這裏的窗戶,恰好能遠遠地看見那邊兒的動靜。


    林之孝帶著人去了那邊兒地大台子前,仔細的看了看,一眼認出其中的一個人,就是甄家的大姑娘雅蘭。對方曾經跟著其母去過賈府,與這個大管家朝過麵。她眼裏現出希翼,林之孝點下頭,又使著眼神詢問其餘之人。那雅蘭本是絕頂聰明之人,忙朝著幾個人所站之處點著頭,又忙收回目光。


    林之孝心裏明白,就照著雅蘭所示,買下這幾個女孩兒,帶著他們速速離了那裏,回身找尋寶玉等人。


    茗煙候在門口看見,忙對著寶玉這邊兒使著眼色,知道這是非常時刻,不能大意。


    賈芸看見,就悄悄的走出來,見林之孝往這邊走,緊忙回到茶樓,叫上寶玉等人。付了茶資,出門對著林之孝點下頭,叫上馬車,先讓那幾個女孩兒坐了。


    這廂寶玉帶著賈蘭、麝月、小紅坐上另一駕馬車。


    詹光跟賈芸說了幾句話,急速離去。


    這一行人緊趕慢趕的回到老宅,一進去,就緊閉大門。帶著那幾個女孩兒徑自進了內宅。有仆婦幫著。弄過來熱水、浴盆讓她們洗浴。


    想起她們哪有換洗的衣物。隻好借了幾套仆婦的衣服給她們。


    麝月看著寶玉掛著淚痕的臉,也不敢說什麽,隻是端過來飯食,擺好。等在一旁。


    過了一會兒,賈蘭那裏忙完了,過來與寶玉進餐,見他這樣,就說:“二叔這是幹什麽?不吃不喝的管什麽用?”


    寶玉心裏正想著怎樣安置甄家地人。聽到此,也笑了:“吃飯,吃飯。”又看見麝月等在一旁。就叫著她與小紅過來,一同進餐。


    麝月白了他一眼,小紅還要等著他招呼,人家早就去了賈芸那裏。出了府裏。寶玉也知道她與賈芸的事兒,也盼著他們早日結成連理。對他們二人之事,也是盡量行著方便。聽到此。一笑不語。


    而後,撤下殘席。麝月又端過來茶茗。一杯給了賈蘭,一杯放在寶玉麵前。


    這陣子,賈芸與小紅帶著甄家的女孩兒們走過來。她們依次是雅蘭、靜蘭、貞蘭,還有兩個是族中的小姐妹,最大的是雅蘭,年十六歲,靜蘭十三,貞蘭十一,那兩個女孩兒一個十歲,一個才八歲。被老鴇子帶走的是容蘭,年十下,嘴裏喚著:“二世兄,救救容蘭吧,過了今日,她就不保了。求求你了。”以頭碰地,咚咚咚,連連叩著頭。餘者也跟著跪下,相求著。眼前響起一片哀哀求告聲。


    寶玉很為難,忙了這一日,也都累了。林之孝也是一把子年紀的人,再要他去秦淮河尋容蘭,太難為他。可是不應允,這幾個小姐妹眼裏地淚水,也讓他傷心。


    “這早晚地,怎麽好?”他看著賈芸和賈蘭,矛盾著。


    賈芸想了想,看了看小紅,就對寶玉說:“我去吧。這會子還不太晚,那容蘭的確不能誤了她。”


    “你去?這早晚的?”


    “我騎上馬著還早,興許還成,好歹試試的。”


    “多帶上人,多帶上錢。贖吧。”他心知,從老鴇子手裏贖人,不扒下你幾層皮才怪,人家能輕言放人?


    雅蘭是個明白人,見賈芸如此說,忙也朝著他拜下去。


    賈芸紅了眼圈兒,別過臉醒了一下鼻子,匆匆的別了寶玉,帶著幾個人,帶著足夠的銀兩,認蹬上馬,揮鞭疾馳,趕著去秦淮河找人。


    寶玉這裏放了心,就讓甄家的幾個姑娘起身坐在椅子上,問起甄家的事兒。


    這裏就雅蘭年長,就由她說起。雅蘭穿著一件肥大地灰色仆婦衣衫,掩映著玲瓏婀娜的身姿,帶著一絲朦朧,仿佛是才從地獄中走出來一般。一雙秀眸還沒有從驚懼中舒緩過來,哽咽著,說著那讓她心驚膽戰的日子。


    那日,一家人正忙著給容蘭添箱,次日就要做新嫁娘地人,也正羞澀的憧憬著未來夫家的前景,她原本是要嫁在容蘭前麵,隻是因著夫家的婆婆去世,隻好等著人家服喪三年後再行嫁娶。這陣子,忽然外麵傳過來急促淩亂地腳步聲,有人過來說,甄老爺誤了國事,被朝廷拿下入了牢獄,家裏也要滿門抄家。


    年邁的祖母一聽,仰麵倒下,一口氣沒上來,就這樣駕鶴西去,一下子隻好停下來辦喪事。喪事過後,她們就遭了殃,無論主子奴才,一律被關進大牢,審地審,打的打,死地死,病的病。她們地母親病的隻能躺在稻草上等死,父親也被發配到寒極地方。兄弟們聽說也要被賣的。如今,沒了尊嚴。沒了羞恥,等待她們的是被賣,賣的何處?前頭等待她們的是何樣的境地,做奴婢、做姬妾、或是做妓女,無人得知。就是想尋死也要被人唾罵,說是要扔到亂墳崗子去,便宜野狗。


    寶玉安慰著她們一陣,他也累了,就讓麝月帶著她們,先去安置她們的房裏歇息,好好的睡個覺的。心想一下子接了這麽些姐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想到此,就讓李貴請過林之孝來。這是個精幹之人,跟他要主意該是沒錯的。又讓賈蘭去睡,而賈蘭倒是懂事,要留下陪著他。


    林之孝來了,坐在一旁,聽著寶玉的詢問,也沉吟著:“還是要贖出甄家的當家人,聽聽他們的意思再說。咱們雖是親戚、世交的,也不能大包大攬的,當成姐妹看待,就要給安排丫環侍候著,還要買人過來,還要安排好她們今後的日子,這要不少的銀子。咱們手裏的銀子有限,難不成還要去向林家借錢?況且,老太太那兒也要告給,也要討個主意的。一大家子的人,這事兒不能瞞著府裏。要是有了她們自家的當家人在,咱們就好辦多了,大不了給上些銀兩,也就是了。二爺想想,都是些小姐們,不像是爺們,能給他們找些事做。”


    寶玉猛然想到,如今,甄府沒了,財產沒了,無論男女都要自家動手謀生,要麽,就得有人肯去養著她們。長歎一聲,心裏隱隱發痛。謀生,從一介貴家公子、小姐到貧民百姓,這得有多大的跨度,甄家人,你可怎樣走出這一步?


    林之孝見他這樣,心裏也是明白,觸類旁通,要是,要是,千萬不能要是啊,手心裏冒出一股冷汗整個全身。


    小紅送過來夜宵,是糯米團子,滑滑的,圓圓的,還有幾樣糕餅、水果。身後跟著的卻是甄家雅蘭。


    雅蘭,這是個知恩的人,知道今夜賈家的人,都在等著那個芸二爺回來,無人能睡,就打發了自家妹妹們睡下,自己跟了過來,打今兒個起是打甄家被抄家起,自己這些人就不是小姐了,要學著侍候人,要有心眼兒。


    看著雅蘭,寶玉心裏酸酸的,想要哭,卻又哭不出來。本想起身接過人家送過來的那碗吃食,卻被林之孝用眼神製止。隻好咬牙忍著,伸手接過去。“謝謝。”眼淚落在碗裏,心裏很奇怪,我這是怎麽了?又不是賈家,怎的好似自家的一般。


    雅蘭依次又把一碗吃食遞到賈蘭手裏,賈蘭起身接了。“謝謝姑姑。”


    小紅把一碗吃食遞給林之孝。


    寶玉吩咐著大家一起用吧,,別分那麽清楚。小紅、雅蘭二人也跟著吃。


    正說著,從外麵匆匆走過來兩個家人,一見到寶玉,忙行了禮,又稟道:“二爺,門外有人送來拜帖,還有一個姑娘,說是咱們要的人。”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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