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二月份,到了陽春三月,惜春被尤氏接出宮。黛是送了些添箱之物,厚重之處,可比迎春。


    所不同的是,惜春要遠嫁到南邊去,惺惺相別,各自掬出一把淚,說著吉祥話。


    黛玉長出一口氣,賈府的幾個姐妹都有了歸宿,自己也放下一份心。有吳嬤嬤等人關照,黛玉的身子一直都不錯。太醫說,母子都很健康。


    乾隆應黛玉之請,把太醫從玉竹軒撤出去,隻管隔一日,過來診治一番,再做調養。


    這天是孝賢皇後的在濟南染病之日,乾隆很傷心,黛玉也傷感,二人約定去到長春宮憑吊。黛玉去到那裏,上香後,就被乾隆讓人送她回來,自己則守在那裏徹夜哀傷。第二天又強掙紮著去上朝。昏倒在朝會上。


    嚇的大臣們一混亂,叫傳太醫的,叫稟太後的,忙的顛三倒四的。


    太醫來了,把脈金針救治,隻是傷心過度,心力交瘁,又染上風寒。


    太後急的養心殿親自守候,黛玉也在雪雁和顏芳的服侍下,趕了去。


    就見妃嬪們也守在那裏,一個個傷落淚。聽聞黛玉過去,太後忙讓嫻妃去接。嫻妃哪敢怠慢,忙迎出來,親自扶著黛玉,將她扶到一旁的太師椅上歇著。


    玉幹什麽來了?忙走到太後身前要叩拜。


    太後一把攥住她地手。讓拜下去。欣慰地說:“好好地。你來幹嘛?讓弘曆聽見。罰你。皇額娘可不管。”


    嫻妃親熱地拉著黛玉。硬扶到太師椅那兒坐下。又讓人給端來熱茶。親手捧到黛玉麵前。“妹妹。你看看就回去吧。身子弱。不能累著。有什麽事兒。我會讓人告給你。放心待著啊可不能染上風寒啊。”


    黛玉笑笑應了。心裏是知道地。此時不能染上風寒。萬一。染上。就免不了喝藥。是藥三分毒。要是傷著腹中地胎兒怎麽好。


    乾隆聽到黛玉來了。忙掙開雙眼找尋。黛玉看見走過去。“皇上。黛玉來看你。咱們這一家老小都指著你呐。”


    “朕讓你們擔心了。都回去吧。朕知道。絕不會倒下。絕不會讓他們看笑話。都回去吧。我要靜一靜。”


    太後不放心單獨留下陪著自己兒子。示意其餘人都退出去。


    嫻妃扶了黛玉走出去,一直陪她進到玉竹軒,又吩咐吳嬤嬤等人小心照料著,有什麽需要立即稟報,不許耽擱。若有怠慢,定不輕饒。而後,依依不舍的離開。


    回到她的寢宮,找來太醫詢問黛玉的情況意讓他們小心調養。“黛貴妃小時候受過內傷,身子又弱,什麽藥能用,什麽要不能用,你們要仔細。不能有絲毫的差池。”疲倦的讓他們退出去,癱在榻上空洞的看著前方,沒人知道她的痛楚。


    惜春走了寶玉越發覺著府裏沒了生氣,自己整日黏黏的,要麽去給賈母請安問好,要麽就去王夫人那兒逗留一陣,再就是悶在書房裏讀書。


    春夏之交賈母因貪著大觀園的景致,讓人打開進去遊玩是給了黛玉,到底黛玉也沒真的去接收。她一個在深宮的女人又怎能去園子裏居住,說不得將來還是要留給她的孩子住。不管是六阿哥還是她腹中的小阿哥都是賈府的福星。時常打開收拾一下好有點兒人氣,不然,園子不等她用,就衰敗的不成樣子。


    賈母去,邢夫人、王夫人也要陪著,李紈、鳳姐和寶釵、巧姐、寶玉隨行服侍。賈赦聽見,也趕過來,美名其曰:特為侍候母親來的。


    年邁之人受不得累,玩樂大半日,就體力不支,被抬了回去。


    邢夫人倒是還好,王夫人就沒這麽幸運,跟著賈母回去,看著太醫診脈後,自己也倒下。正好又讓太醫給她診脈,倒是跟賈母一樣,也是患上風寒、熱證。


    賈政下朝回府,聽說母親病了,忙過來探視,又和賈赦兄弟二人安排家人守在那裏侍候著。又有趙姨、賈環也過來查看,跟著一起瞎耽誤工夫。


    李紈一直守在賈母身邊不離開,賈蘭也聽到信回來探望。


    鳳姐看這樣不行,會把大家拖垮了,就跟賈赦、賈政商議,排下名次大家輪流照看老太太。那賈赦、賈政也是半百之人,受不得這般勞累,豈有不允之理。這樣倒是讓眾人輕鬆了些,賈母身子一天天的好起來。


    王夫人身邊就沒這麽幸運,除去寶釵、寶玉、就是薛姨媽。真真的冷清。寶玉、寶釵也要過到賈母那裏侍候著,能一直留下來照看的,就隻有薛姨媽。


    有什麽好的藥材,都緊著賈母用,拿來的藥,不是藥力不足,就是有點腐爛之物,待要跟鳳姐那裏取銀兩自家到外邊買藥,被告知:銀兩不足,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銀子拿出來,又說是大房、二房各有自己的礦產,每年的銀子也夠用的。


    寶釵苦笑,二房的銀子,賈政從來就不讓王夫人接手,也就象征性的在年根兒上給上一點兒,還要接濟王家的求助,也是王夫人要強,不在眾人麵前顯露窘像。


    沒法子還要跟趙姨打交道,又去找人家求助。


    趙姨娘聽了寶釵的說辭,帶著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寶二奶奶,你這是給咱們開心呐,太太可不是一般人,你這樣不是讓她丟臉?做媳婦不能這樣做。‘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這不假吧,好好的一個大家子閨秀,沒事兒拿咱們逗悶子。我雖窮,也是你們的姨娘。再說了,‘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說的是你的外家吧。我還要給老爺預備飯菜,一會兒還要換大奶奶吃飯去,就不虛留你了。”


    寶釵早知道趙姨娘今非昔比,下人們也暗自喚其二太太,不過是不敢當著賈母和王夫人放肆。也想著自己當初進賈府時,並沒忽視她們母子,應該還有幾分麵子,這一次自己敗的真慘,一敗塗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勺崴。在這個府裏自己不被寶玉接受,早已成為笑柄,今天這個地步,隻有姨娘能護著自己,她要是有個三長兩


    自己和母親真不敢想象會是怎樣個活法。


    回到王夫人身邊,正想跟寶玉商議一下,那也是他的親娘。但見寶玉起身說:“寶姐姐,太太這兒就交給你了,我去看看老太太去。”說著話走出去。


    “你?”寶釵驚訝,這兒子也對自己母親這般冷漠,就要追出去。


    “讓他去吧,不然又有閑話。”王夫人病是病了,人並不糊塗。就吩咐她:“把那個錦盒拿過來,當上兩樣東西。咱們不靠別人。”


    寶釵依言把錦盒拿過來,打開一看裏麵果然是兩對珍貴的珠寶釵環。拿出一對用手帕包上,知道這是王夫人的心愛之物,不敢讓別人染指,悄悄帶著鶯兒坐車到外麵當鋪賣當。


    別看寶釵素日是經手過買賣,一下子也想不起來去哪家當鋪合適。萬一撞上某位熟識的人家,丟臉是小,傳到賈府又是事兒。漫無目的的轉悠,隻說是找一家聲譽好的店鋪,卻不知轉來轉去的竟轉悠到原先自家的鋪子。


    鼓樓大街西大街。醒目的橫匾幅《恒舒典》三個字陽光下分外刺眼,在她看來是一個諷刺。


    本帶上車<續往下一個目標走,從店鋪裏走出來兩個夥計,殷勤的請她留步。


    虧著是戴著帷帽出來的,倒也不怕人看到,鶯兒扶著她,跟在夥計後麵往裏走。


    通身的打扮管事的也迎出來,知道是來了有身份的人,忙把她迎到雅間相待。


    雅間裏還有一位女客,是有丫環、嬤嬤陪著的。


    見到她們進來,笑盈盈起身:微一福:“薛大姑娘,不該是寶二奶奶,您還記的我不?”見寶釵驚愕又自我介紹著:“我原是卓嬪娘娘跟前的人,冬青。”


    寶釵想起來鶯兒也記起她,二人忙含笑答禮。“姐姐怎麽在這兒?”宮女一向不外出的。


    冬青笑了,自豪的說:“您忘了,我今年到了出宮的歲數,才出來。”


    寶釵想起宮女二十五歲才能出宮嫁人,也很為她傷感,就問她:“可有了人家?”


    冬青害羞的低下頭,又認命的抬起頭,小聲說:“家裏為我做了安排,給一個統領做填房。這不,出來四處走走的,看見這鋪子就進來,聽說這兒的東家原想是姓薛,哎,我真是個棒槌,莫不是寶二奶奶先前的鋪子,過來看看的。算來,別傷心了,我算是看透了,什麽都是假的,自己把握住福分才是真的。”


    寶釵苦笑著看看人家,心裏真不是滋味。都到了這會兒,也用不著遮掩,就把自己要賣當的事兒,說了。


    冬青一聽,忙安慰著:“快別這樣,人沒有先後眼,誰知道這輩子會怎麽樣。要說還是賈宮人,瞧我這張破嘴,元妃娘娘。元妃有籌謀,那事辦的,任誰也沒有這麽有能耐的。”


    鶯兒撇撇嘴,不屑的瞪著她,把手一揮,像是轟蒼蠅似的:“是能耐,把自己能耐的喪了命,咱們真是佩服的緊。”


    東起一聽笑的捂住嘴,四下看看,才低聲說:“我這話,也就跟你們說,誰讓咱們都在外麵,要是在宮裏,打死我也不敢多嘴。元妃才沒死呐,活的好好的。”


    “哄人的,六阿哥的娘親,誰敢真的弄死她?不過是遮人耳目罷了。要說做姐妹還是找黛妃娘娘這樣的人,真是沒說的。悄悄的把個鳳藻宮的貴重物件都讓她**來,老鼻子了。別說她過一輩子,就是三輩子也用不完。”


    寶釵氣結,我這般苦苦掙紮,侍奉她的親娘,人家卻自在逍遙。腦子裏填滿了冬青的話,再也塞不進別的。


    “要說元妃這才是好算計,兒子是別人養著,自己又出宮自在,又有家人護著,哪樣兒都不丟,別人我是不知道,夠我學一輩子的。好姑娘,千萬別讓卓嬪知道,她們是死對頭,要是知道了,人家都混到這份兒上,咱不能落井下石對吧。你們忙啊,我先回去了。”


    冬青看寶釵眼色不善,忙要開溜,才走到門簾子那兒,又被寶釵叫住。


    “等一下,她在哪兒?”


    “這就不知道了,應該還在城裏頭,去到外頭,她不是虧了。不失為多嘴,有姑娘你這麽靠賣當過日子,不如找著元妃,商量商量的。”笑著跟寶釵又是一禮,走出去。


    鶯兒讓管事的把那對珠寶釵環拿過去估價,仔細跟寶釵嘀咕:“不是說元妃孝順,何不把太太病了的信兒四下張揚,看她上不上門。也看看冬青說的是真是假。”


    寶釵隻覺得腦子裏一陣空曠,不知怎麽走出《恒舒典》的,茫然被鶯兒扶上車,覺著手裏有了什麽,仔細一看是一張當票,還有一包銀子。看上去有五百兩。想起還要去給王夫人找好藥,看見前麵有一家藥鋪,就吩咐過去。


    到了藥鋪,她實在是累了,讓鶯兒去配藥,自己坐在車上苦苦消化著剛才聽到了消息。要是真的,恨不得狠狠把元妃揍一頓,為了姨娘的心願,竟阻擋咱們進宮的機遇,把咱們綁到寶玉這個禍害身上,做了好幾年的寶二奶奶,卻還是處子之身,說出去,誰會相信啊。


    一會兒,鶯兒拿著藥出來,上了車。急衝衝回到府裏。


    寶釵進到王夫人房裏,把當票和銀兩都交給王夫人,又讓彩雲煎藥。


    薛姨媽見她神色不對,就問她出了什麽事兒。


    鶯兒剛要說,被她一眼瞪回去。搪塞道:“去到當鋪,跟人家好一通討價還價的,累了,隻想好好睡一覺。”


    王夫人心疼的讓她回去歇息,說是自己不礙事的。


    寶釵也不客氣的辭了出來,回到自己房裏,躺到床上,蒙起頭就是一通大哭,哭的渾身顫抖,哭的喘不過起來。


    嚇的鶯兒要去叫薛姨媽過來,被她喝住:“你去哪兒?”


    “去找咱家太太去。”


    “別讓媽擔心。過來,這事兒咱們得這麽辦。”眼裏閃爍出攝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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