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宮裏,一群人跪在地上,連連叩口呼:“太超生。”


    鈕祿氏坐在大榻上垂淚不止,痛哭起來。口裏罵著:“都是你們弄的,你們害了我的皇孫,還逼走她。要是找不回她,我跟你們沒完。”伸手接過青嵐遞給她的茶,抿上一口,潤潤嗓子,又說:“玉兒啊,你怎這麽糊塗啊,跟她們置什麽氣,帶著個病身子,就這麽狠心丟下皇額娘。”


    宮女稟報:“啟稟太後老佛爺,嫻貴妃娘娘過來請安。”


    “讓她該幹嘛幹嘛去,哀家不想見她。”鈕祿氏越想越氣,不是嫻妃連夜求見哀家,不主張在京城大肆查找黛玉,說是家醜不可外揚,黛玉也至於找不回來。這會兒還有臉見哀家,哪涼快哪兒待著去。


    從慈寧宮出來的宮女,把太後原話端出來,弄的嫻妃很沒麵子,留又不是,走又不是。就說:“既這樣,我就遵從太後旨意,先去料理旁的事情,一會兒再過來請安。”


    正這時候,遠遠過來誠親王福晉烏雅氏,踩著花盆底鞋,虧她走的這麽快,後麵跟著的丫環、宮女一路小跑的攆著她。


    嫻妃站下,待人家走過來,出繡帕捂著眼角,狠狠的挖了一下,眼睛紅紅的看著烏雅氏。“皇嬸兒這是打哪兒過來,看急的。”


    烏雅氏見她此等候,倒也幹脆,甩了甩帕子:“給貴妃娘娘請安!我這是過來探視太後的,太後娘娘還好吧?”


    “,您進就知道了。也是啊,為這玉兒妹妹操碎了心,咱這妹妹也不顧著點兒自家身子骨,說走就走了,這不是急人嘛。”


    “是,了不得皇嫂,貴妃娘娘事多,回見。”話到禮到人跟著進到裏麵。


    太監們忙不迭地往裏頭報著信。“誠親福晉到。”


    太後。忙擦去淚等烏雅氏行禮。就說道:“免。弟妹快坐。我真是懂這個孩子。就這麽倔。說走就走。”


    烏雅氏也不好說話。謝了座。側身坐在繡椅上。接過青嵐端過來地茶。心裏愁。今早知道才黛玉出宮地信兒。就忙打人四下尋找不敢離開王府。生怕這丫頭回去。見不到她著急。這事兒能怨誰。宮中害人地小把戲數都數地出來。小產。還不是你們弄地。又要把六阿哥交給卓嬪管。又把那柄琴拿走。是個泥人也要有幾分土性子。可憐地玉兒好好養著。硬被你們逼走。還要說便宜話。


    “事已至此。倒是皇上那兒知道不?”


    “沒敢告訴他。才好些沒好利落。我讓他安心養著。”一提起弘曆裏更是著急。這孩子對黛玉上心讓他知道。還不知捅出什麽塌天大禍來。“弟妹幫嫂子我想想地。這孩子能去哪兒?”


    既然沒去誠親王府。也沒去北王府。下麵就不好說了。


    這陣子,又傳來稟報:“北王府福晉給太後請安。”


    “宣她覲見。”鈕祿氏有氣無力的說,急的鼻子尖冒出一個火疙瘩。


    達宓兒走進來,不緊不慢的先向太後行禮,而後又給烏雅氏見禮。


    “起喀座,上茶。”


    達宓兒沒那麽多顧及,**還沒有坐穩,直著就問:“太後娘娘,黛貴妃在哪兒?我要見她。”流下眼淚,有些傷心,誰讓她想起當年人家救的事兒。


    太後幹脆就說,已經派人去城裏城外的尋找,哀家這兒也在這兒等信兒。


    達宓兒不好再說話,大殿裏氣氛不大流暢,宮女們、太監們小心的溜邊兒站著,生怕被太後瞄上,這會子遇上事兒,準保倒黴。


    “啟稟太後娘娘,李總管來了,正在殿外等著您傳喚。”


    “快讓他進來,都什麽時候了,擺這虛譜兒,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玉走進來,跪在地上,低著頭稟報:“據內務府稟報,說是黛主子在榮國府,傷心過度,了。”


    太後驚呆了,直勾勾的瞪著李玉。好一會兒,緩過神兒來,怮哭著:“是我弄壞了你,是我對不住你。你這孩子,也忒傻氣,就這麽想不開呀。”倒在榻上。


    烏雅氏和達宓兒急忙起身過去勸著,也跟著哭起來。又忙打李玉把誠親王、還有顯王府的雅克奇找過來,還有理國公府的柳芳,還有府的。又讓叫嫻妃過來。


    正鬧騰著,外麵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跟著就是嫻妃進來,抹著眼淚站在太後身邊杵著,又是各宮的妃嬪俱都過來陪著太後,真的假的一陣唏噓抽打的聲音。


    還沒等王爺們進來,就聽見李玉跟頭把式的過來,帶著顫音稟報:“弄錯了,全弄錯了,不是黛貴妃,是賈宮人死了。那府裏報上來,內務府的當值聽錯了,人家說的是先頭的貴妃。這會兒正在外頭等著領罪呐。”


    太後放下心,啐了一口笑了出來。


    又怒道:“給哀家好好查查,這是怎麽回事兒?要是臨到天國大事,這還了得。”想想不放心,又吩咐著:“弄仔細了,別又是出了岔子,哀家真受不了。”


    烏雅氏狐起來,這樣大的事兒,居然會有人弄錯,這裏頭定有貓膩。心裏隻想快問問允,才能知道事情真相。起身向太後告辭。


    達宓兒見在這兒也弄不清楚事情真相,也趁機告辭,跟著出來。


    那邊兒鬧的顛三倒四,養心殿這邊到很安逸。灌了好幾天的苦藥湯,乾隆也能喝下粥,高熱也退了,想起黛玉總不見麵,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這天,似醒非醒時,就見身前出現一位仙子模樣的人,好似在哪兒見過,又記不起來。


    就見她婷婷嫋嫋的走過來,滿麵怒容。“你這個負心人,虧了絳珠仙子待你一片真心,幾次三番的救你卻致她於不顧,實在可惡。今送你一枚丹藥,救爾性命,還不退去。”


    乾隆嚇了一跳猛醒過來,身上衣衫濕透,倒是通態了許多起身子,也感覺清爽,喚過宮女侍候著,沐浴換下多日不曾換的內衣,居然能坐在龍榻上看折子。


    想起那個仙子的話,不放心黛玉,就讓駱吉去傳旨,傳黛貴妃過來見駕起說說話自己的兒子鬧不鬧騰。


    駱吉奉了太後嚴旨,哪敢泄露黛玉的事情,又不敢不去傳旨,裝作聽錯


    舒嬪和令貴人找了來。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吉祥!”二人規規矩矩的跪下,拜見他。


    乾隆這個憋氣罵駱吉,又怕是太後的意思,還是不要觸犯太後的底線才好。就讓她們二人坐到他的榻前,推開折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


    這二人一向跟黛玉交好來也要去到慈寧宮那裏打探消息,還沒動身接到乾隆的旨意,心裏也是高興打扮好了,扶了各自的貼身宮女著傳旨太監過來。


    說著說著,到了晚膳時分,乾隆留她們用膳。


    駱吉等人忙著羅擺膳,又是傳喚宮女們端淨麵水盆。


    但見舒嬪和令貴人並未欣喜之色,乾隆不悅的問:“這是怎麽回事兒,還要讓朕看你們的臉子?”


    舒嬪、令貴人忙跪下,抽噎起來。“皇上,臣妾是為黛貴妃擔心。”


    妃,玉兒,乾隆心裏一悸,喝問:“說,她怎麽回事兒?”


    舒和令貴人把黛玉的事,一樣樣道來,聽的乾隆眉頭緊鎖,牙關緊咬,臉色陰沉,雙拳緊握,照著身前的一摞奏折砸下去,所有的折子散落在地上。嚇的舒嬪、令貴人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駱吉正進來請乾隆過到廳裏用膳,見形知道不好,來不及怨舒嬪和令貴人,說實話,也輪不到他怨。忙爬著過到乾隆腳下。哭著:“皇上,您消消氣,滿城裏還在找黛主子,會找到的。”


    黛玉於自己救命之恩,就是犯了什麽事兒,也都抵過了,更何況沒有犯事兒,總有幾個人沒事兒找事兒,下黑手致黛玉於死地。自己生在皇家,婚姻上不得自在,好不容易有這麽個真心待自己的人,能在一起說說心裏話,不用費心思想那些個大家族的背景,在政務叢雜國事繁冗間,紓解心中的煩憂,這些也跟太後說過的,母親也是通情達理的,又愛極了黛玉,怎會如此行事?跟自己這些年來,知情知意,又是那些人看著眼熱,在母親耳朵邊鼓噪,蒙蔽她。想到此,喝道:“快著,傳旨,去徐清妍那兒。”又低喝道:“今日之事,不準外傳,要是她們有了什麽,朕滅你九族。”


    駱吉連忙叩謝罪,又哭喪著臉說:“皇上,您還沒用膳呐,要是讓太後娘娘知道了,奴才們,求您憐惜憐惜奴才吧。”


    乾隆想起太後,也好執意悖了她,萬一弄僵,更不好收拾。隻得讓舒嬪和令貴人跟著用膳,三個人均沒有心思,草草意思一下就讓撤下去。


    榮國府外麵倒是沒看出什麽,裏麵卻是布滿白色幔帳,棺木停置於靈堂上。牌位上並未有字跡。女眷們隻是默默垂淚不止。


    邢夫人和鴛鴦扶著賈母坐在大圈椅上,老太太看著那個棺木,哈拉子、眼淚一起湧出。


    王夫人在鳳姐和寶玉的攙扶在,踉蹌著進到靈堂,看到女兒的棺木,再也禁不住內疚的淚水,喃喃說著隻有她自己能懂的話。


    寶玉也禁不住放聲大哭起來,這是他的親姐,佑護他的長姐,今天在這樣的情形下,怎能不傷悲。


    還是尤氏走過來勸著:“寶兄弟,節哀順便!讓大姑娘安心走吧。”也流下淚,沒有人在宮中維護,年頭長了,皇家的人還會記的賈家?想起了史家、王家、還有薛家,都垮了,完了。薛家母女媳婦三人悄悄離開賈府時,除了鳳姐和寶玉,竟沒有別人送行,好歹這些年,薛蟠也沒少為賈府花費,人的心啊,真是填不滿的鴻溝。等她聽說後,跟賈珍說這事兒,人家還嘲笑她,沒見過世麵,各家有各家的章法,用不著比照賈府行事。直到聽說元春之死的真相,才懊悔自己糊塗,寶玉仁厚。


    賈赦和賈政、賈珍也走進來,他們身後跟著賈環、賈蘭、賈蓉,派人去給賈送信。用了鳳姐的計策,到這會兒還沒見那邊兒的動靜,這大殮要怎樣規格,也得等那邊話。


    後麵傳來族人的竊竊私語,讓賈珍聽到,轉身惡狠狠的瞪著那幾個不開眼的人,嚇得人家忙把頭縮回去。


    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傳過來,就見賴大、林之孝、周瑞等人氣喘籲籲的跑進來。“老太太,大老爺、二老爺、珍大爺,宮裏,來人了。”


    賈母身子一振,果然來了,滿意的看看鳳姐,這鳳丫頭,巾幗女傑,愧煞賈家的男兒們。忙說:“更衣。”總不能穿著素服出迎,讓人家忌諱。


    “不用了。”說話間,大步流星的走來了乾隆,身後緊跟著柳芳、雅克奇,還有李玉、駱吉等太監、宮女,及侍衛們大隊儀仗扈從。


    賈母、賈赦、賈政、賈珍、邢夫人、尤氏等人急忙跪下拜見,就是王夫人也被鳳姐、寶玉攙著跪下。“臣等、臣婦見過皇上,皇上吉祥!”


    乾隆沒搭理他們,直接坐到上座。狠狠的掃視一番跪著的人。“玉兒在哪兒?元妃是怎麽回事兒?說話呀。都啞巴啦。”


    賈母把黛玉到府裏的經過,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邊,又說是元春聽說自己和她的親娘重病之事,心懸惦記,過來探望,不幸傷心過度,引舊疾,沒等把太醫請過來,就撒手人寰。


    接著賈政和寶玉也補充著,都把寶釵摘出去。


    乾隆知道黛玉沒事兒,心裏好過許多,又不大相信他們的話,想要自己一探究竟,萬一他們糊弄我,就悔之莫及。喝道:“打開棺木,朕要親自看個究竟。”


    沒法子,賈母隻好讓幾個得力的家人,上前移開棺蓋。


    乾隆走過去探看,的確是元春,看到她的容顏,平靜中帶著漠然,想起以往的種種,心裏也挺難受,開口道:“傳朕旨意:厚葬賈元春,以貴妃禮儀安置。”說完話,也落下幾顆眼淚。身子搖晃一下,黛玉,朕要找黛玉,跟這兒瞎耽誤。臉色一板,眼前又幻出黛玉那出塵脫俗的模樣,有些迷離、恍惚。


    還是駱吉,忙一把扶住,喊著:“皇上,萬歲爺。


    乾隆挺直了腰板兒,麵對賈府眾人冷冷掃視一陣,看到寶玉,暗恨不已,明知她是私自出來的,就故意任她離去,還鬧個誤傳假報,等朕找回黛玉再跟你們算賬。喝道:“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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