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的身邊，真的會是她嗎？
天價情人：總裁的契約孽寵 作者：金黛寒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心為什麽會突然間更痛更痛更痛了呢？因為裴沉孤摟著別的女人嗎？
她的身體為什麽會在突然間抖得那麽厲害呢？是因為裴沉孤冷漠到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嫌惡了嗎？
原來，原來……
她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那個夢，那個可怕的夢，夢裏可怕的夢境，竟然真的發生了……
看著兩個坐在沙發上那麽親密地靠在一起的人，戴美男的唇角突然冷冷地浮現一抹笑。
餘光瞟到那絲燦爛的笑，栗色的瞳孔不禁一黑，裴沉孤摟著鄭薇安的手，更緊了：“你，可以走了？”
那麽冷漠的一句話，讓戴美男的心更痛了些。而裴沉孤懷中的鄭薇安，依然笑得甜蜜，似乎擁有了整個世界，看到戴美男笑得那麽黯淡的眼，她突然奮力揚起頭，在裴沉孤不經意時，一個又快又準的吻猛地印上了裴沉孤性感的薄唇。
裴沉孤一愣，想到那邊的戴美男，他突然一把將鄭薇安雙手抱住，親密地回吻著懷裏這個他怎麽樣也愛不起來的女人。
就好像吻著兩片肉片，沒有任何感覺。
餘光卻不時灑向戴美男。他看到她，表情一點點變僵，於是，收回他的餘光，邪魅的眼角一彎，吻著鄭薇安的動作更熱情了。感受到他的熱情，鄭薇安更是身心都軟了下來，即使不給她換氣的時間，即使吻到大腦缺氧，她還是幸福地被席卷。
裴沉孤……
他竟然在和鄭薇安接吻？
戴美男臉色慘白，嘴唇不知何時開始哆嗦得厲害。
他們吻得那麽忘我，那麽熱情，那一幕幕不堪的鏡頭，就這麽赤裸裸地展現在她眼前，像是免費供他們觀看的豔/戲，五分鍾過後，仍舊沒有停止的意思。
心口在劇烈地疼痛……
她已經忘記了呼吸。
嗬，原來，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對，天生的一對。
嗬，原來，所有他給的溫柔，都是一場假象？
原來啊，她隻是過來看他們甜蜜的。
不，不，不……
她突然搖著頭，不斷往後退。
他們怎樣甜蜜，管她戴美男什麽事？
她再次接近裴沉孤，不是為了報複他嗎？
所以，有什麽好心痛的？
“裴沉孤？”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段逸楓擔心的目光下，拿出的那張紙卻不能打斷接吻的二人。但是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嘶啦”幾聲交錯的瞬間，a4大小的紙，立刻在這個偌大的客廳裏成了碎片。看著從親吻中震驚過來的裴沉孤，戴美男笑著將撕碎的紙往上放一灑。頓時，碎片像雪花般，飄零著落下來。
她的心也跟著碎成一地，血，流了出來。
“這個也還給你？？？”接著，她一把將昨天他給的錢包扔過去，砸在他們二人的中間。轉身拉起同樣一臉震驚的段逸楓，用最柔軟的聲音說道，“逸楓，我們走？”
留下一絲沒有香味的輕風。
“美男，你沒事？”上車後，段逸楓就發現戴美男已經開始不對勁，在她的臉上，哪還有了笑？
她抬起的臉，還是慘白著。而且，似乎隱約能夠看到兩個巴掌印。
“怎麽可能會沒事？妮妮，你在哪……”兩行清淚止不住地流著，她看著段逸楓，想象著他如果是裴沉孤的話……
“美男，不要哭，妮妮會沒事的，而且……”他就是受不了看到她流淚，所以在看到她更痛苦的眼神時，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像是抱著全世界，他的全部。那麽深情地抱著，真想再也不放手，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其實他知道，她心裏想的，不止妮妮。
**
她剛才撕碎的是什麽？
看著戴美男和那個小子遠去的背影，轉瞬消失的那一瞬間，裴沉孤一把推開依偎在身邊的鄭薇安，目光再次變冷，可怖的視線轉移到一地的‘雪花’，眉頭緊蹙。
“沉沉哥，你剛才吻我的時候，好……”鄭薇安又坐了過去，像一根蔓延的藤蔓一般，緊緊地纏住裴沉孤的手臂。
一想到那個吻，她就忍不住癡迷地麵露櫻花之色。她喜歡他，從小到大都很喜歡，可是自從聽說她為他生了個孩子的時候，他卻開始逃避她，甚至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剛才卻那麽親熱地摟著她，那麽熱情地吻著她，似乎，她的幸福果真要到了呢？文姨說的果真沒錯，男人都是劣根，總是喜歡在外麵沾花惹草。
不過現在好了，她的好日子終於來了。鄭薇安美美地想著，以後沉沉哥不會再去找那隻雞了……
“滾？”裴沉孤突然一吼，鄭薇安嚇得無辜地瞪大眼睛，仍然不放開。
而他的視線，卻還停留在那些碎片上。手中的錢包好像有幾千斤重，那麽沉重地壓在他手上，特別是她剛才說那些話的眼神，甚至比他還要冷得多。
首先‘出軌’的不是她嗎？那麽親密地依偎在那個小子的懷裏，不要以為他不知道？
可是為什麽她好像一副很受傷的樣子？一副那麽無辜、讓他看了都不禁要心軟的樣子？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你滾回去？”感覺到手臂上的纏繞越來越緊密，他突然起身，狠狠地將鄭薇安甩到另一張沙發上，繼續麵色陰沉地說，“剛才的事你也不要多想，我道歉。”
然後那麽決絕地離開沙發，朝那一地紙片的方向走去。
鄭薇安瞳孔緊繃，好不甘心。
“沉沉哥，你不需要對我道歉，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沉沉哥……”她又輸了嗎？剛才的一切……隻是演戲嗎？
裴沉孤大步朝灑滿紙片的區域走去，視線一直沒離開那裏，他突然蹲了下來，修長的手指顫抖地拿起一個碎片。在看到那上麵白紙黑字的契約二字時，心突然沉了下去。
她撕碎的竟然是這個……
她竟然將他們之間唯一的聯係都毀了……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黯淡，一股栗色的憂傷瞬間彌漫了他的瞳孔。有些模糊，可是卻沒有液體流下來。
在她的心裏，他就真的不如那個小子嗎？
修長的手指突然變得忙碌起來，每拾起一個碎片，他的心就更痛一分。
她把錢包還回來了，連契約也被撕碎了。
知不知道，當他看到這滿地的其實是將他們二人聯係在一起的契約協議書時，就像看到自己的心碎了一地，而那一片片碎片，就好像是從他心髒內噴發出來的血液，一滴一滴，但他還要忍住痛意將它們撿起。
還能恢複原樣嗎？
無論是契約，還是他們的關係……
不，應該不會的。她那麽驕傲地帶著她的新歡過來，又親手毀滅了隻屬於他們的東西，不可能再回到原位了。
像高貴的女人收拾心愛的首飾般，將碎片全部拾起後，他突然將它們全部收入白色西服的口袋裏。（.好看的小說）經個是說。
“沉沉哥，你瘋了？這些是什麽東西，你為什麽還要撿起？”鄭薇安瘋了一般跑了過來，想要將他的碎片搶過來，卻迎來裴沉孤更哀傷的眸光。
好像泛著光，在裏麵打轉轉。可是始終落不下來。
“沉沉哥，忘了她好嗎？你不可以對那種女人認真的，我們還有聖聖，你就算不為我想，也為聖聖想好嗎？”鄭薇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沉沉哥，在他似乎更痛的時候，一把他逐漸冰冷的身體，“我是那麽的愛你，你看看我好嗎？我愛你，沉沉哥……你不喜歡我，總有一天，你會喜歡我的，因為我們要結婚的，要結婚的……”
她瘋了一般地抱緊裴沉孤，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流淌下來。為了他，她甚至願意做任何事情，包括手段。
“是嗎？我們，要結婚……”裴沉孤怔怔地說著，目無焦距，任憑這個女人緊緊地抱住他。
美男……
**
幸福小區的a棟三樓301房內。
“美男，飯菜都在桌上，如果什麽時候餓了的話，一定要吃點東西才行……”看著回來後就一直頹廢著坐在床上靠著牆的戴美男還是一言不語，段逸楓不放心地掃視了房間一眼。
眨眼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他在這也折騰了幾個小時，幫她整理了下房間，順便做了個簡單的兩菜一湯。可是從回來到現在，她除了勉強喝了點湯，什麽也沒吃。
看著她這個樣子，其實他的心，比她更痛苦。
“……”戴美男坐在那裏，雙臂無力地抱著雙腿，眼神黯淡得可怕。
仿佛一具已經失去了靈魂的軀殼，就那麽靜靜地坐在那裏。
這樣下去不行？段逸楓深知，他唯一能做的，隻有用行動去挽回，找到妮妮，她才能振作起來。想到這，最後給戴美男披了床被子，他才輕輕抬腳、離開了這個不大的房間裏。
每一個動作都很輕，就連門也是先在裏麵用的反鎖，他這才放心地出去了帶上門的。
房間內，戴美男依舊像是沒有靈魂地癱坐在那，感覺到光線從窗口射進來，她突然一抬眼，迅速將窗簾拉緊，然後又回到原位，雙臂環抱著雙腿，把頭深深地埋在。
眼神黯淡，目無焦距。可是心髒卻顫抖得厲害，接著雙肩也開始顫抖得很。
工作沒有了，妮妮不見了……想起這兩天發生的這些事情，她的心緒再一次陷入絕望的旋渦。就像這沒有陽光照射進來的房間內，一片昏暗，和她的心一樣，暗無天日。
妮妮，妮妮……
“你在哪裏，妮妮……”想到妮妮，她的眼淚撲簌地就掉了下來。
腦海裏千回百轉地出現妮妮叫著她姐姐的畫麵，可是那一幕幕光鮮的畫麵很快在世界的角落裏消失。再也看不到妮妮，再也無法見到妮妮，她的心都要碎了，不，是早已經碎成了片。
視線中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她微睜著的眼，也不知在何時沉重地合上，進入一片無邊無際的淚海中。
咯噔咯噔——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陣慌亂的響聲從身邊傳來，流進耳朵裏，頓時讓昏睡著的戴美男一下覺醒。
“會珍，你在幹什麽？”沒錯，發出響聲不小心吵醒她的正是吳會珍。她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原來她已經睡了這麽久了啊。
隻是今日的吳會珍並不像往常那樣，下班回家後吃完晚餐然後洗漱或者倒頭就睡。她的床上是一個大大的密碼箱，一件件衣服和東西已經經過一雙秀氣的手放入了裏麵，東西似乎都收拾得差不多，房間裏除了戴美男的東西，已經變得很空。一見戴美男突然醒來，吳會珍有些慌亂地轉移視線。
“我，你，我……”吳會珍支支吾吾，緊張的臉立即投到行禮上去，躲開了戴美男詢問的視線。
她到底在幹什麽？戴美男更疑惑了：“會珍，你為什麽收拾東西？你要去哪裏嗎？”心裏咯噔一下跳動得劇烈，失業和妮妮的事情已經夠讓她無力了。
聽到戴美男著急的問話，將密碼箱拉起拉鏈後。過了好久，在戴美男緊盯的目光下，吳會珍終於慢慢轉過了身，轉過來的臉雖然麵對著戴美男，眼睛卻怎麽也不敢與戴美男對視。
“對不起，美男，我……”似是下了很大的勇氣，她終於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其實我，已經有個更好的住處，現在正是要搬去那裏……”
什麽？更好的住處？
“你別誤會，我並不是嫌棄這裏。”意識到戴美男好像還是沒聽懂，吳會珍連驚得抬起頭，躲閃的眼卻始終不敢正視戴美男，“隻是……公司讓我一定要搬過去，所以我……”
好了，說到這，她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這很好呀？”
原來是公司給她提供了房子。聽到這，戴美男一改之前黯淡無光的眼神，她突然起了身，在自己的櫃子裏拿出一大堆東西再次打開吳會珍的密碼箱硬塞了進去，然後笑著握住吳會珍的雙肩，“會珍，到了那裏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哦？我呢，怕是沒機會陪你一起闖一起玩了……”
聲音裏帶著哽塞，她已經聞到了空氣裏從自己的話語中散發出來的不舍。
“還有哦，帶上這個，我們一起買的電吹風，你到了那邊就不用再買了……”她一下子變得好忙碌，像是要將這個屋子裏的東西都塞進吳會珍的密碼箱裏。可是眼淚的滑落，卻早已被滿臉至始至終愧疚著的吳會珍感到不安，“美男……”
為什麽會有一種生死分離的感覺？戴美男低下頭，一把將流出的淚水擦掉，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吳會珍已經提起了密碼箱：“美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說什麽對不起？真是傻瓜？對不起她戴美男的人大有人在，哪還輪得到這個傻姑娘啊？
“會珍，不要太想我，好好工作……”一閉眼，她哽塞著聲音，硬是將就要湧出的淚逼了回去，“不過要是真的想我的話，看看我的照片……或是給我打個電話就好，打個電話就好……嗚嗚……”
嗚嗚……她實在忍不住了，原來她的所有堅強，都是假的。
原來她是這麽脆弱的，在知道會珍要搬到別的地方時，她的眼淚就那麽不乖地跑了出來。
她真的很為會珍感到高興，可是越高興，心就越寂寞……
“……美男，我，走了……”麵對戴美男的眼淚，會珍隻是輕輕這樣說。然後提著密碼箱……可是，好重，為什麽提不動？是裏麵的東西變多了才會變重的嗎？不，根本就不是這樣。
“美男，你……”戴美男突然搶過她的箱子，吳會珍有些緊張地想要搶回，卻聽見戴美男再有些嗚咽的聲音，“我送你，讓我送一送你，走，再晚一點外麵都不安全了。”
她走在前麵，手裏提著的，是吳會珍的密碼箱。心已經在突然間變得麻痹，以至於手中這隻密碼箱有多重，她沒有任何感覺。[]
後麵，吳會珍心事重重，像是隱忍著一股情緒，卻始終沉默著。
短短的幾步路，卻在戴美男磨蹭的當兒變得尤為漫長。但是即使多麽漫長的路程，始終都有盡頭的時候。幸福小區門口，在經曆了幾番糾結的心情鬥爭之後，手中的密碼箱，終於回歸吳會珍的手裏。
真的沒有什麽可說的嗎？戴美男低著頭，不敢去看會珍遠去的背影。她怕自己一開口，眼淚又會不聽話地流下來，可是即使話不出口，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晶瑩剔透。
“美男……”第三滴淚落下，吳會珍突然回頭，戴美男心裏一驚，連忙抬起頭來。隻聽已經離自己有五六米的吳會珍思考了一秒，“你妹妹……妮妮呢？我聽……逸楓說……妮妮出事了？”
戴美男臉色一暗，還是哀傷地點了頭：“嗯。”
“不過會馬上找到的，你不用擔心的，真的。”但她馬上又振作起精神，希望二人離別前，都能留給彼此一個笑臉。
“其實妮妮……”吳會珍欲言又止，“我，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嗯。”她除了這個反應，再也不知道該如何去作回答。
寬敞的幸福小區門口，就剩下她一個人的身影。燈光照在她的身上，隻剩下她一個人的影子。
孤孤單單，頹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
工作沒了……
妮妮不見了……
會珍也搬走了……
漆黑的房間內，戴美男倚靠在牆角，腦海裏不斷回想著這些片段。就像被放大鏡放大了十倍百倍，她的痛苦也被放大了十倍百倍。房間的門除了反鎖，還有兩張床重重地都在門後，這樣，應該不會再有人來打擾她的痛苦了？
她想，眯著眼睛，抱著自己的手也開始變涼。而她此時此刻身上穿的，竟然是夏季涼爽的薄紗。
好冷……
她不禁打了個哆嗦，抱著自己的力氣更加大了些。
可是這樣依然很冷很冷，冷到骨子裏，她的心都要被凍僵了。
不對，其實她的心早就空了，早就死了。
不如，就這樣死了？
反正，她死了也沒有人知道，不會有人關心。
不知道段逸楓那邊怎麽樣了？找到了妮妮嗎？如果有，請打電話過來好嗎？
一秒鍾沒有妮妮的消息，她就沒法真的放任自己去死，嗬，她為什麽連死的勇氣都沒有？
好無奈，人活著，一定就是為了受罪而來的……
黑夜中，她睜開眼，卻看不到一絲光明。
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連自己現在的表情是什麽顏色，她都一無所知……
好冷好冷，她快受不了了……眼皮也疲憊得像要打架，可是一閉眼，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立即像泉湧般浮了出來。
就連睡覺也不安分，嗬，嗬嗬……她感覺自己已經進入冰窟，下一刻自己就要被凍成冰棍。
咚咚咚——
突然，門劇烈地響了起來。
是誰？她警惕地縮緊了毛孔，可是她又冷又餓又是疲憊，已經沒有力氣起身藏身。
就連開口說話都成了困難。隻能發出很細小的像蚊子翁叫般的聲音。
而門外的敲門之人，動作更加響了。
“該死？沒人嗎？”外麵的人估計已經敲得不耐煩，生氣的一聲低吼後，突然開始撞起門來。
噔、噔噔、噔噔噔……一下，兩下，三下……
也不知是誰這麽有力氣，門啪的一下，似乎被撞開了。緊接著，伴隨著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堵在門後的床似乎也被移了位。
“沒，沒人……”戴美男有氣無力地喊道。卻很快被淹沒在震響的聲音世界裏。
是小偷嗎？還是殺人犯？她無力地在內心想著。如果是小偷的話，這裏應該沒有什麽東西值得被偷。可是如果是殺人犯的話，會不會把她給……先殲後殺啊？
不要，她才不要這樣死，她已經好慘了……
“該死的，連燈都不開……”門似乎被打開了，外麵的亮光很快照了進來。與此同時，漆黑的房間瞬時一片光明，來人打開燈，望見裏麵的情景，頓時大驚失色，“我說怎麽會那麽難，該死的，戴美男，戴美男……”
嗯？好像是在叫她？她睜了睜眼，感受著這聲音的主人。
是認識的人嗎？不然怎麽會知道她的名字呢？聽這音色，好像一個人啊……um4s。
是誰呢？這麽熟悉的聲音，這麽熟悉的感覺……一絲清新的薄荷香味從門口的方向散發出來，好好聞，好餓，好想吃東西啊……
可是她已經被凍成了冰棍了？全身處於麻痹狀態，根本就……動不了。甚至連流口水的力氣都沒了。
“戴美男，我終於找到你了？”那人似乎很生氣，不然語氣也不會那麽壞。
開燈之後，卻不見戴美男的身影。四周張望了好一會，他的雙眼終於定格在蜷縮在角落裏的那抹身影。
裴沉孤有些費力地推開擋路的兩張床，快速來到戴美男麵前，在接觸到她身體的同時，心裏頓時一陣抽痛。
這麽冷的天，她為什麽隻穿這麽一點？而且兩張床堵在門口，明明就可以睡在床上的，床上明明就有被子的，房間內明明有厚一點的衣服的，為什麽她要這樣自殺式地坐在角落裏？
自殺式？她是要自殺嗎？
“戴美男，你給我醒醒，戴美男？”想到她或許是要自殺，裴沉孤連握住她的雙肩，想要將她搖醒。
可是任憑他怎麽搖動她，換來的隻是更沉靜的……連呼吸聲都好像沒有。
他的心裏害怕的情緒頓時排山倒海地襲來，他連忙將她埋下的頭與分開，可是當他奮力揚起她的上身看到她慘白的臉時，慘白到連嘴唇也沒有了血色。一瞬間的憂傷也極具晉級，充滿了他痛苦的瞳孔內。
“該死？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自己，戴美男，你最好不要有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會讓這個女人如此頹廢，竟然想到死的地步？
裴沉孤低吼著，想要將她攔腰抱起。就在他的手接觸到她的腰上時，閉著眼的戴美男突然睜開了眼，迷糊地看著他：“你，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你……”
什麽？竟然連他都不認識了麽？
“你真的不認識我是誰？”他挑著眉，可是現在不是他生氣的時候。
不，現在就是他該生氣的時候。
這個女人明明就是她自己先犯的錯，上午他那麽摟著鄭薇安，隻是想要懲罰懲罰她，想讓她知道自己錯在哪裏而已。可是他似乎完全估計錯了，相反好像她才是受害者……
“裴……沉孤？是，是你嗎？”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卻很快黯淡下來，冰冷無助的手突然握成拳頭，一拳一拳，輕得連抓雞都困難，“把我的妮妮還給我，把我的妮妮還給我，你這個混蛋，你們全家都是混蛋，混蛋……”
後麵那些謾罵的話語，卻一點也不含糊，一點也沒有因為全身的無力而脫節。
“混蛋？”他更疑惑了。說他是混蛋不要緊，他承認他就是個混蛋，他不該在她麵前摟著鄭薇安，不該將自己的吻那麽廉價地放在鄭薇安身上隻為懲罰她的‘出軌’。
可是為什麽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雖然黯淡無光，卻明明充滿了無限的恨意？
她拚命地搖著頭，突然失聲痛哭起來：“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妮妮，我的妮妮，你在哪裏？你在哪裏……裴沉孤，不要藏我的妮妮，請把她還給我，妮妮，我的妮妮……”
妮妮？她是誰？
“妮妮……她是你的孩子嗎？”想要發怒的心情立刻被她噴泄而出的眼淚覆蓋。裴沉孤緊緊咬著唇瓣。
不能再讓她在這麽冷的房間裏待下去。可是一時間又不能將她帶走，他連忙脫下上衣，緊緊地將她冰冷的身體包圍住。看了看房間裏情況，又接著將床上一床薄被抱過來，這才時她身上冰冷的狀態沒有惡化下去。
“我不要衣服，我不要，不要被子，不要被子……全都拿走，拿走……”感覺到身體突然不那麽冷，戴美男突然揮舞著雙手，所有披在她身上的東西都在這一瞬被灑落在地。
就像那一片片雪白的碎片，可惜飄舞的瞬間一秒都不到。
“你要死嗎？戴美男，如果你想死的話……”積壓在心底的怒氣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下一刻，他的白色上衣又披上了她的身上。隻不過這一次，他拚命壓製住她想要推開衣服的手，聲音突然變得溫柔，“乖一點。”
其實他在那一刻，真的好想說……
如果你想死的話，我，裴沉孤……陪著你。
可是始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抬起的眼，瞳孔內全是白光。像是在承受無限的痛苦，那麽痛苦那麽痛苦地緊緊地盯著他。
看著她那滿是痛苦的眼，泛著白光的淚卻始終不落下來，隻是臉頰上還留有淚的痕跡，他的心更痛了。
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心會這麽痛。但是他知道，一定是自己令她這麽痛。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告訴我，戴美男，妮妮是誰？妮妮怎麽了？”為什麽她口口聲聲叫他把妮妮還給她？
裴沉孤心疼地望著她，栗色的眸子內一片暗棕色的憂傷。
“妮妮，妮妮被人搶走了，不，是被你們藏起來了……”戴美男看著他，喃喃地道，“一定是你媽媽，那個女人，一定是那個女人……”她說著說著，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懇求地道，“裴沉孤，求求你，求求你好嗎，如果是你把妮妮帶走了，還給我好嗎？如果是那個女人，如果是那個女人……請把妮妮還給我，我不能沒有妮妮……你告訴她，我會消失，我會消失的，隻要妮妮安全地回到我身邊，我立刻就消失在北濱好不好……”
她低頭了，隻是因為妮妮。擔心妮妮的心，已經完全將仇恨擊敗。
那個女人？他的媽媽？裴沉孤緊緊地蹙著眉，感覺到手被她抓得很緊，心情也沉到穀底。
消失嗎？如果妮妮回到她的身邊，她就會從此消失在他的世界裏嗎？
“戴美男，我不會讓你消失的？”他一字一句地說，突然一把將她用力抱進懷裏。緊貼的身體似乎在向她冰冷的身體裏傳達溫暖，那麽緊緊地擁著她，似乎要將她嵌入胸膛。靠在她充滿冷氣的發絲上，他的眼閃過一絲精光，“如果你敢消失，我不會放過你的？”
“不，你不可以這樣？我要妮妮，我要妮妮，嗚嗚……妮妮，我好想你，姐姐好想你，妮妮，我可憐的妹妹，你到底在哪……你到底在哪……”溫暖的胸膛前，是她驚恐又失措的眼。
她已經被打倒了，以為她再也不會倒下，可是戰爭才剛開始，她就已經倒下了。
“如果是這樣，如果你想要妮妮，就馬上跟我去一個地方？”本還是沉著的心猛地一震，心頭突然湧出一股歡喜的心緒。他蹙起的眉也隨之展開，在她還在不住傷心之時，他突然將雙手轉移，一把將這個女人攔腰抱起，直往外衝。
原來妮妮是她的妹妹而已，他還以為……嗬，他真是傻。
“你要帶我去哪裏？裴沉孤、你這個混蛋，混蛋……”她被抱起來了？意識到這點，她無力的繡花拳又開始往他的胸膛上狠狠地砸去。不過這對裴沉孤來說，力氣簡直就是螞蟻撼大樹。
“是，我是混蛋，戴美男，你不是說恨我嗎？如果你就這樣死掉了，那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了嗎？”他自嘲地勾起唇角，同時加快了腳下的速度，“乖乖睡，等你一覺醒來的時候，就有了新的力氣來恨我了……”
“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她就一直這樣叫著，失去了掙紮的力氣，眼睛也不知何時閉上，沉沉睡去。
幸福小區……裏麵住著的卻是不幸福的人，就像他懷裏的這個女人。
走出幸福小區時，裴沉孤挑了挑眉，望著那小區門口掛著的幾個大字，突然感到真是刺眼。
她一點都不幸福。而走進這裏麵的人，也一點都不幸福。
幸福到底是什麽？他一直感到很疑惑。
幸福其實很簡單啊，嗬。
從見到這個女人開始起，他突然就有一種幸福在眼前的感覺。
以前他的心都是空的，冷的，可是自從遇到她，一直空著的心卻好像被她填滿，找不到空缺。
可是當今天上午，當他看到那張照片，當她用那麽憤恨的眼將他們的契約協議書撕得粉碎，他的心似乎又空了下來。
他知道了。
這個女人，這個叫戴美男的女人，不就是他的幸福嗎？
可是幸福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他該如何去抓緊？
**
妮妮不在了……
會珍也走了……
她輸了。
醫院的單人房內，戴美男睜著雙眼，像個無助的小孩不停地望著天花板，數著這兩天所遇到的遭遇，她就莫名地感到自己沒用。雖然身體的溫度已經得到回轉，可是她的心呢？大概已經降到零下一百或一千攝氏度了。
哢嚓——門開的聲音突然響起，她連忙慌張地閉上眼睛，可是那邊似乎並不信任她。
“別裝了，我看到你醒過來了？”進來的是裴沉孤，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他似乎是回家拿點什麽東西。
被發現了……戴美男目無表情地再次睜開眼，卻依然看著天花板，至於那個姓格時好時壞的男人，她根本就不屑一顧。
“我去你家把你的東西都帶來了，不過好像沒什麽可收拾的。”裴沉孤說著，突然硬是把一個材質硬硬的東西塞到她的手裏，“這個，是你和你妹妹的合影，我相信你應該更需要它。”
和妹妹的合影？說到這個，她有些無力地將鑲嵌著照片的相框移到眼前，頃刻間，淚水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起了轉轉。
妹妹，妮妮……逸楓那邊怎麽樣了？找到了嗎？
不，逸楓怎麽可能找得到呢？妮妮是裴家人藏起來了的？如果不是裴家人自動將妮妮還給她，任憑誰都不可能找到了。
而裴沉孤，為什麽會表現得好像根本就一無所知一般？他甚至還問妮妮是不是她的孩子？甚至不知道妮妮……
他是裝的嗎？
戴美男轉頭看著他。這是被他送到這裏，一直到現在以來第一次看他。
他的眼睛裏透出的是滿滿的疲憊，好像一直在忙碌忙碌忙碌。要不然一貫以來都是精神十足且那麽高貴的裴沉孤，為什麽會出現兩個那麽深的黑眼圈？要不然他的眼皮為什麽會一直耷拉著卻不敢閉上一秒？
“你知道現在的你像個什麽嗎？”裴沉孤突然唇角一勾，手指又不自覺地跑到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就像個無家可歸的小貓，流浪貓……”真讓人有種想要保護的感覺。
什麽？他說她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嗬，她真可憐。
“那你去我家把我的東西全搬出來，就是為了讓我更好地成為一隻流浪貓嗎？”她冷冷的臉上浮起一抹苦笑，“知不知道現在的你又像什麽？一隻超級讓人厭惡的大熊貓？”
真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還有心情跟他鬥嘴。可是除了這些，她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麽。感激他嗎？不，她不會。
“就算是，那也是一隻國寶級的熊貓……隻是被你看不順眼而已，其實也很失敗啦……”裴沉孤眼神一愣，栗色的瞳孔內閃著不知名的光芒，“我還以為你恨我恨到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了，嗬嗬……”
絕對是得意的笑？
知不知道當她看到他笑得那麽溫暖笑得那般溫柔的時候，腦子裏就會閃過那些令她痛苦的畫麵？所以，他絕對是在把他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她簡直覺得這個男人就是用兩個字構建的——虛偽？
對他，她的仇恨似乎一夜之間升了好多級。
“喂，你似乎很想吃了我的樣子，你就那麽餓嗎？”裴沉孤收起眼中的憂傷，他突然從袋子中拿出一個盒子，似乎還是裝著食物的飯盒，“餓了的話就起來吃點，不然……沒有力氣，怎麽恨我？怎麽去找妮妮？”
說的也是？戴美男不再回答，而是在他的幫助下倚靠在枕頭上，然後再在他溫柔的動作下，解決他帶來的食物。
隻是可笑的是，這一次，她吃下的不是美味的食物，而是滿滿的仇恨。
真是嘲諷。虧他臉上還能表現得那麽體貼。
“你昨天說……”收起東西，裴沉孤突然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裏。心裏有了更大的疑惑，已經無法再藏下去，“我媽媽她……”
他媽媽？那個女人？
“我恨她？我恨你，我恨你們全家？”隻是不包括聖聖。她在心裏加了句。目光淩厲，直掃他疲憊的臉頰。
那雕刻般完美妖孽的容顏上，即使在疲勞的覆蓋下，還是一如既往的邪魅，甚至更讓女人為之瘋狂。
隻是在聽到她那麽決絕地說出三個恨的時候，他的臉上覆滿了憂傷，痛苦，不解。
“為什麽？你要恨我？我要知道，為什麽你要恨裴家？”他就知道失去的那段記憶裏，一定跟她有關。而且一定是他對不起她，要不然也不會在她的眼裏看到那麽深的恨意。
這絕對不是一件兩件事所造成的。他想，心卻更痛了。
“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嗎？”她真覺得好笑，這些曾經他給的傷痛，還要她這個受害人來提醒，“那好，既然你那麽健忘，那就讓我來提醒你好了？”
從來沒看到那麽痛苦的裴沉孤，完美的臉上既然也有了一絲表情上的缺陷。
他的眼神專注而期待，似乎並沒有一點點記憶，或者悔意。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也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她說，毫不留情地說，語言像一把利劍，那麽絕情地指向他開始退縮的眸。
她的孩子？裴沉孤愣住，不是妹妹嗎？
“如果你立刻把妮妮還給我，我會帶著我的孩子和我的妮妮，馬上離開北濱？”害怕了嗎？戴美男想，可是該說的還是得說，“但是……如果不能，等我有了力氣，一定會笑著看你們哭？”
還擊，一定要還擊？
不，不行的，為了妮妮，她不能再那麽尖銳了。
“不對，不對……”絕情的話一出，戴美男突然目無焦距地拚命地搖著頭，“不是這樣，妮妮，姐姐並不想這樣，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她表現出來的堅強，就像海上人魚公主為愛化成的泡沫，一捏就碎。
“戴美男，你不要這樣，妮妮會沒事的，你也會沒事的……”將疼痛壓製在心的最底層，他連忙上前，一把將似乎開始發瘋的戴美男擁住，像母親安慰孩子般，不停地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不管你有多恨我，不管我曾經做過怎樣對不起你的事，戴美男，我隻要你知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再也不會再看任何女人一眼了，任你恨，任你恨，甚至你要殺了我……”
心痛就像一種病，沒有良好的心藥，隻會變得更痛，然後蔓延整顆心，整個人。
“那你去叫你媽把妮妮還給我好不好？”懷裏的戴美男突然軟了下來，祈求他，“我想要馬上見到妮妮，她一定要沒事，我要馬上看到我的妮妮……”如果妮妮真的哪裏受了傷，裴家人、一個都逃不掉？
“嗯，好？我知道，妮妮一定不會有事的？”裴沉孤附和道。
這個溫暖的懷抱，好像……要離她越來越遠了。
“等那以後，我會按照她的意思，帶著妮妮走，離開這裏，從這裏消失……”她喃喃地說著，眼底卻劃過一道無法精確的光芒。
消失？
“不？你不能消失？”心一亂，什麽堅硬的外殼都成了軟膏。裴沉孤抱著她的雙臂更緊了，“答應我，找到妮妮後，你也不能走，來我的身邊，好不好？”
神嫿集團的至尊總裁這麽低聲下氣地說話，似乎隻有她一個人聽得到呢？
真像一隻沒有尊嚴的……哈巴狗。
無論是他，還是她。
可是狗永遠都是狗，而人有時候……不是人？
“嗯，我……答應你，不走……”美好的櫻色唇邊，旋即浮起一絲好看的微笑，“來到你的身邊，留在你的身邊。”
隻要妮妮回到她的身邊，讓她幹什麽都願意。
隻是……
他的身邊，真的會是她嗎？
他的身邊，真的可以停留著她嗎？
就算可以，她……的身邊……
也不可以停留……他。
這個叫裴沉孤的男人。
“沉孤。”鬆開這個懷抱，她已經準備好了最溫暖最甜蜜的笑，“我想吃檸檬，你……去幫我買好不好？”
她的身體為什麽會在突然間抖得那麽厲害呢？是因為裴沉孤冷漠到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嫌惡了嗎？
原來，原來……
她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那個夢，那個可怕的夢，夢裏可怕的夢境，竟然真的發生了……
看著兩個坐在沙發上那麽親密地靠在一起的人，戴美男的唇角突然冷冷地浮現一抹笑。
餘光瞟到那絲燦爛的笑，栗色的瞳孔不禁一黑，裴沉孤摟著鄭薇安的手，更緊了：“你，可以走了？”
那麽冷漠的一句話，讓戴美男的心更痛了些。而裴沉孤懷中的鄭薇安，依然笑得甜蜜，似乎擁有了整個世界，看到戴美男笑得那麽黯淡的眼，她突然奮力揚起頭，在裴沉孤不經意時，一個又快又準的吻猛地印上了裴沉孤性感的薄唇。
裴沉孤一愣，想到那邊的戴美男，他突然一把將鄭薇安雙手抱住，親密地回吻著懷裏這個他怎麽樣也愛不起來的女人。
就好像吻著兩片肉片，沒有任何感覺。
餘光卻不時灑向戴美男。他看到她，表情一點點變僵，於是，收回他的餘光，邪魅的眼角一彎，吻著鄭薇安的動作更熱情了。感受到他的熱情，鄭薇安更是身心都軟了下來，即使不給她換氣的時間，即使吻到大腦缺氧，她還是幸福地被席卷。
裴沉孤……
他竟然在和鄭薇安接吻？
戴美男臉色慘白，嘴唇不知何時開始哆嗦得厲害。
他們吻得那麽忘我，那麽熱情，那一幕幕不堪的鏡頭，就這麽赤裸裸地展現在她眼前，像是免費供他們觀看的豔/戲，五分鍾過後，仍舊沒有停止的意思。
心口在劇烈地疼痛……
她已經忘記了呼吸。
嗬，原來，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對，天生的一對。
嗬，原來，所有他給的溫柔，都是一場假象？
原來啊，她隻是過來看他們甜蜜的。
不，不，不……
她突然搖著頭，不斷往後退。
他們怎樣甜蜜，管她戴美男什麽事？
她再次接近裴沉孤，不是為了報複他嗎？
所以，有什麽好心痛的？
“裴沉孤？”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段逸楓擔心的目光下，拿出的那張紙卻不能打斷接吻的二人。但是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嘶啦”幾聲交錯的瞬間，a4大小的紙，立刻在這個偌大的客廳裏成了碎片。看著從親吻中震驚過來的裴沉孤，戴美男笑著將撕碎的紙往上放一灑。頓時，碎片像雪花般，飄零著落下來。
她的心也跟著碎成一地，血，流了出來。
“這個也還給你？？？”接著，她一把將昨天他給的錢包扔過去，砸在他們二人的中間。轉身拉起同樣一臉震驚的段逸楓，用最柔軟的聲音說道，“逸楓，我們走？”
留下一絲沒有香味的輕風。
“美男，你沒事？”上車後，段逸楓就發現戴美男已經開始不對勁，在她的臉上，哪還有了笑？
她抬起的臉，還是慘白著。而且，似乎隱約能夠看到兩個巴掌印。
“怎麽可能會沒事？妮妮，你在哪……”兩行清淚止不住地流著，她看著段逸楓，想象著他如果是裴沉孤的話……
“美男，不要哭，妮妮會沒事的，而且……”他就是受不了看到她流淚，所以在看到她更痛苦的眼神時，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像是抱著全世界，他的全部。那麽深情地抱著，真想再也不放手，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其實他知道，她心裏想的，不止妮妮。
**
她剛才撕碎的是什麽？
看著戴美男和那個小子遠去的背影，轉瞬消失的那一瞬間，裴沉孤一把推開依偎在身邊的鄭薇安，目光再次變冷，可怖的視線轉移到一地的‘雪花’，眉頭緊蹙。
“沉沉哥，你剛才吻我的時候，好……”鄭薇安又坐了過去，像一根蔓延的藤蔓一般，緊緊地纏住裴沉孤的手臂。
一想到那個吻，她就忍不住癡迷地麵露櫻花之色。她喜歡他，從小到大都很喜歡，可是自從聽說她為他生了個孩子的時候，他卻開始逃避她，甚至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剛才卻那麽親熱地摟著她，那麽熱情地吻著她，似乎，她的幸福果真要到了呢？文姨說的果真沒錯，男人都是劣根，總是喜歡在外麵沾花惹草。
不過現在好了，她的好日子終於來了。鄭薇安美美地想著，以後沉沉哥不會再去找那隻雞了……
“滾？”裴沉孤突然一吼，鄭薇安嚇得無辜地瞪大眼睛，仍然不放開。
而他的視線，卻還停留在那些碎片上。手中的錢包好像有幾千斤重，那麽沉重地壓在他手上，特別是她剛才說那些話的眼神，甚至比他還要冷得多。
首先‘出軌’的不是她嗎？那麽親密地依偎在那個小子的懷裏，不要以為他不知道？
可是為什麽她好像一副很受傷的樣子？一副那麽無辜、讓他看了都不禁要心軟的樣子？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你滾回去？”感覺到手臂上的纏繞越來越緊密，他突然起身，狠狠地將鄭薇安甩到另一張沙發上，繼續麵色陰沉地說，“剛才的事你也不要多想，我道歉。”
然後那麽決絕地離開沙發，朝那一地紙片的方向走去。
鄭薇安瞳孔緊繃，好不甘心。
“沉沉哥，你不需要對我道歉，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沉沉哥……”她又輸了嗎？剛才的一切……隻是演戲嗎？
裴沉孤大步朝灑滿紙片的區域走去，視線一直沒離開那裏，他突然蹲了下來，修長的手指顫抖地拿起一個碎片。在看到那上麵白紙黑字的契約二字時，心突然沉了下去。
她撕碎的竟然是這個……
她竟然將他們之間唯一的聯係都毀了……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黯淡，一股栗色的憂傷瞬間彌漫了他的瞳孔。有些模糊，可是卻沒有液體流下來。
在她的心裏，他就真的不如那個小子嗎？
修長的手指突然變得忙碌起來，每拾起一個碎片，他的心就更痛一分。
她把錢包還回來了，連契約也被撕碎了。
知不知道，當他看到這滿地的其實是將他們二人聯係在一起的契約協議書時，就像看到自己的心碎了一地，而那一片片碎片，就好像是從他心髒內噴發出來的血液，一滴一滴，但他還要忍住痛意將它們撿起。
還能恢複原樣嗎？
無論是契約，還是他們的關係……
不，應該不會的。她那麽驕傲地帶著她的新歡過來，又親手毀滅了隻屬於他們的東西，不可能再回到原位了。
像高貴的女人收拾心愛的首飾般，將碎片全部拾起後，他突然將它們全部收入白色西服的口袋裏。（.好看的小說）經個是說。
“沉沉哥，你瘋了？這些是什麽東西，你為什麽還要撿起？”鄭薇安瘋了一般跑了過來，想要將他的碎片搶過來，卻迎來裴沉孤更哀傷的眸光。
好像泛著光，在裏麵打轉轉。可是始終落不下來。
“沉沉哥，忘了她好嗎？你不可以對那種女人認真的，我們還有聖聖，你就算不為我想，也為聖聖想好嗎？”鄭薇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沉沉哥，在他似乎更痛的時候，一把他逐漸冰冷的身體，“我是那麽的愛你，你看看我好嗎？我愛你，沉沉哥……你不喜歡我，總有一天，你會喜歡我的，因為我們要結婚的，要結婚的……”
她瘋了一般地抱緊裴沉孤，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流淌下來。為了他，她甚至願意做任何事情，包括手段。
“是嗎？我們，要結婚……”裴沉孤怔怔地說著，目無焦距，任憑這個女人緊緊地抱住他。
美男……
**
幸福小區的a棟三樓301房內。
“美男，飯菜都在桌上，如果什麽時候餓了的話，一定要吃點東西才行……”看著回來後就一直頹廢著坐在床上靠著牆的戴美男還是一言不語，段逸楓不放心地掃視了房間一眼。
眨眼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他在這也折騰了幾個小時，幫她整理了下房間，順便做了個簡單的兩菜一湯。可是從回來到現在，她除了勉強喝了點湯，什麽也沒吃。
看著她這個樣子，其實他的心，比她更痛苦。
“……”戴美男坐在那裏，雙臂無力地抱著雙腿，眼神黯淡得可怕。
仿佛一具已經失去了靈魂的軀殼，就那麽靜靜地坐在那裏。
這樣下去不行？段逸楓深知，他唯一能做的，隻有用行動去挽回，找到妮妮，她才能振作起來。想到這，最後給戴美男披了床被子，他才輕輕抬腳、離開了這個不大的房間裏。
每一個動作都很輕，就連門也是先在裏麵用的反鎖，他這才放心地出去了帶上門的。
房間內，戴美男依舊像是沒有靈魂地癱坐在那，感覺到光線從窗口射進來，她突然一抬眼，迅速將窗簾拉緊，然後又回到原位，雙臂環抱著雙腿，把頭深深地埋在。
眼神黯淡，目無焦距。可是心髒卻顫抖得厲害，接著雙肩也開始顫抖得很。
工作沒有了，妮妮不見了……想起這兩天發生的這些事情，她的心緒再一次陷入絕望的旋渦。就像這沒有陽光照射進來的房間內，一片昏暗，和她的心一樣，暗無天日。
妮妮，妮妮……
“你在哪裏，妮妮……”想到妮妮，她的眼淚撲簌地就掉了下來。
腦海裏千回百轉地出現妮妮叫著她姐姐的畫麵，可是那一幕幕光鮮的畫麵很快在世界的角落裏消失。再也看不到妮妮，再也無法見到妮妮，她的心都要碎了，不，是早已經碎成了片。
視線中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她微睜著的眼，也不知在何時沉重地合上，進入一片無邊無際的淚海中。
咯噔咯噔——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陣慌亂的響聲從身邊傳來，流進耳朵裏，頓時讓昏睡著的戴美男一下覺醒。
“會珍，你在幹什麽？”沒錯，發出響聲不小心吵醒她的正是吳會珍。她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原來她已經睡了這麽久了啊。
隻是今日的吳會珍並不像往常那樣，下班回家後吃完晚餐然後洗漱或者倒頭就睡。她的床上是一個大大的密碼箱，一件件衣服和東西已經經過一雙秀氣的手放入了裏麵，東西似乎都收拾得差不多，房間裏除了戴美男的東西，已經變得很空。一見戴美男突然醒來，吳會珍有些慌亂地轉移視線。
“我，你，我……”吳會珍支支吾吾，緊張的臉立即投到行禮上去，躲開了戴美男詢問的視線。
她到底在幹什麽？戴美男更疑惑了：“會珍，你為什麽收拾東西？你要去哪裏嗎？”心裏咯噔一下跳動得劇烈，失業和妮妮的事情已經夠讓她無力了。
聽到戴美男著急的問話，將密碼箱拉起拉鏈後。過了好久，在戴美男緊盯的目光下，吳會珍終於慢慢轉過了身，轉過來的臉雖然麵對著戴美男，眼睛卻怎麽也不敢與戴美男對視。
“對不起，美男，我……”似是下了很大的勇氣，她終於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其實我，已經有個更好的住處，現在正是要搬去那裏……”
什麽？更好的住處？
“你別誤會，我並不是嫌棄這裏。”意識到戴美男好像還是沒聽懂，吳會珍連驚得抬起頭，躲閃的眼卻始終不敢正視戴美男，“隻是……公司讓我一定要搬過去，所以我……”
好了，說到這，她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這很好呀？”
原來是公司給她提供了房子。聽到這，戴美男一改之前黯淡無光的眼神，她突然起了身，在自己的櫃子裏拿出一大堆東西再次打開吳會珍的密碼箱硬塞了進去，然後笑著握住吳會珍的雙肩，“會珍，到了那裏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哦？我呢，怕是沒機會陪你一起闖一起玩了……”
聲音裏帶著哽塞，她已經聞到了空氣裏從自己的話語中散發出來的不舍。
“還有哦，帶上這個，我們一起買的電吹風，你到了那邊就不用再買了……”她一下子變得好忙碌，像是要將這個屋子裏的東西都塞進吳會珍的密碼箱裏。可是眼淚的滑落，卻早已被滿臉至始至終愧疚著的吳會珍感到不安，“美男……”
為什麽會有一種生死分離的感覺？戴美男低下頭，一把將流出的淚水擦掉，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吳會珍已經提起了密碼箱：“美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說什麽對不起？真是傻瓜？對不起她戴美男的人大有人在，哪還輪得到這個傻姑娘啊？
“會珍，不要太想我，好好工作……”一閉眼，她哽塞著聲音，硬是將就要湧出的淚逼了回去，“不過要是真的想我的話，看看我的照片……或是給我打個電話就好，打個電話就好……嗚嗚……”
嗚嗚……她實在忍不住了，原來她的所有堅強，都是假的。
原來她是這麽脆弱的，在知道會珍要搬到別的地方時，她的眼淚就那麽不乖地跑了出來。
她真的很為會珍感到高興，可是越高興，心就越寂寞……
“……美男，我，走了……”麵對戴美男的眼淚，會珍隻是輕輕這樣說。然後提著密碼箱……可是，好重，為什麽提不動？是裏麵的東西變多了才會變重的嗎？不，根本就不是這樣。
“美男，你……”戴美男突然搶過她的箱子，吳會珍有些緊張地想要搶回，卻聽見戴美男再有些嗚咽的聲音，“我送你，讓我送一送你，走，再晚一點外麵都不安全了。”
她走在前麵，手裏提著的，是吳會珍的密碼箱。心已經在突然間變得麻痹，以至於手中這隻密碼箱有多重，她沒有任何感覺。[]
後麵，吳會珍心事重重，像是隱忍著一股情緒，卻始終沉默著。
短短的幾步路，卻在戴美男磨蹭的當兒變得尤為漫長。但是即使多麽漫長的路程，始終都有盡頭的時候。幸福小區門口，在經曆了幾番糾結的心情鬥爭之後，手中的密碼箱，終於回歸吳會珍的手裏。
真的沒有什麽可說的嗎？戴美男低著頭，不敢去看會珍遠去的背影。她怕自己一開口，眼淚又會不聽話地流下來，可是即使話不出口，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晶瑩剔透。
“美男……”第三滴淚落下，吳會珍突然回頭，戴美男心裏一驚，連忙抬起頭來。隻聽已經離自己有五六米的吳會珍思考了一秒，“你妹妹……妮妮呢？我聽……逸楓說……妮妮出事了？”
戴美男臉色一暗，還是哀傷地點了頭：“嗯。”
“不過會馬上找到的，你不用擔心的，真的。”但她馬上又振作起精神，希望二人離別前，都能留給彼此一個笑臉。
“其實妮妮……”吳會珍欲言又止，“我，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嗯。”她除了這個反應，再也不知道該如何去作回答。
寬敞的幸福小區門口，就剩下她一個人的身影。燈光照在她的身上，隻剩下她一個人的影子。
孤孤單單，頹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
工作沒了……
妮妮不見了……
會珍也搬走了……
漆黑的房間內，戴美男倚靠在牆角，腦海裏不斷回想著這些片段。就像被放大鏡放大了十倍百倍，她的痛苦也被放大了十倍百倍。房間的門除了反鎖，還有兩張床重重地都在門後，這樣，應該不會再有人來打擾她的痛苦了？
她想，眯著眼睛，抱著自己的手也開始變涼。而她此時此刻身上穿的，竟然是夏季涼爽的薄紗。
好冷……
她不禁打了個哆嗦，抱著自己的力氣更加大了些。
可是這樣依然很冷很冷，冷到骨子裏，她的心都要被凍僵了。
不對，其實她的心早就空了，早就死了。
不如，就這樣死了？
反正，她死了也沒有人知道，不會有人關心。
不知道段逸楓那邊怎麽樣了？找到了妮妮嗎？如果有，請打電話過來好嗎？
一秒鍾沒有妮妮的消息，她就沒法真的放任自己去死，嗬，她為什麽連死的勇氣都沒有？
好無奈，人活著，一定就是為了受罪而來的……
黑夜中，她睜開眼，卻看不到一絲光明。
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連自己現在的表情是什麽顏色，她都一無所知……
好冷好冷，她快受不了了……眼皮也疲憊得像要打架，可是一閉眼，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立即像泉湧般浮了出來。
就連睡覺也不安分，嗬，嗬嗬……她感覺自己已經進入冰窟，下一刻自己就要被凍成冰棍。
咚咚咚——
突然，門劇烈地響了起來。
是誰？她警惕地縮緊了毛孔，可是她又冷又餓又是疲憊，已經沒有力氣起身藏身。
就連開口說話都成了困難。隻能發出很細小的像蚊子翁叫般的聲音。
而門外的敲門之人，動作更加響了。
“該死？沒人嗎？”外麵的人估計已經敲得不耐煩，生氣的一聲低吼後，突然開始撞起門來。
噔、噔噔、噔噔噔……一下，兩下，三下……
也不知是誰這麽有力氣，門啪的一下，似乎被撞開了。緊接著，伴隨著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堵在門後的床似乎也被移了位。
“沒，沒人……”戴美男有氣無力地喊道。卻很快被淹沒在震響的聲音世界裏。
是小偷嗎？還是殺人犯？她無力地在內心想著。如果是小偷的話，這裏應該沒有什麽東西值得被偷。可是如果是殺人犯的話，會不會把她給……先殲後殺啊？
不要，她才不要這樣死，她已經好慘了……
“該死的，連燈都不開……”門似乎被打開了，外麵的亮光很快照了進來。與此同時，漆黑的房間瞬時一片光明，來人打開燈，望見裏麵的情景，頓時大驚失色，“我說怎麽會那麽難，該死的，戴美男，戴美男……”
嗯？好像是在叫她？她睜了睜眼，感受著這聲音的主人。
是認識的人嗎？不然怎麽會知道她的名字呢？聽這音色，好像一個人啊……um4s。
是誰呢？這麽熟悉的聲音，這麽熟悉的感覺……一絲清新的薄荷香味從門口的方向散發出來，好好聞，好餓，好想吃東西啊……
可是她已經被凍成了冰棍了？全身處於麻痹狀態，根本就……動不了。甚至連流口水的力氣都沒了。
“戴美男，我終於找到你了？”那人似乎很生氣，不然語氣也不會那麽壞。
開燈之後，卻不見戴美男的身影。四周張望了好一會，他的雙眼終於定格在蜷縮在角落裏的那抹身影。
裴沉孤有些費力地推開擋路的兩張床，快速來到戴美男麵前，在接觸到她身體的同時，心裏頓時一陣抽痛。
這麽冷的天，她為什麽隻穿這麽一點？而且兩張床堵在門口，明明就可以睡在床上的，床上明明就有被子的，房間內明明有厚一點的衣服的，為什麽她要這樣自殺式地坐在角落裏？
自殺式？她是要自殺嗎？
“戴美男，你給我醒醒，戴美男？”想到她或許是要自殺，裴沉孤連握住她的雙肩，想要將她搖醒。
可是任憑他怎麽搖動她，換來的隻是更沉靜的……連呼吸聲都好像沒有。
他的心裏害怕的情緒頓時排山倒海地襲來，他連忙將她埋下的頭與分開，可是當他奮力揚起她的上身看到她慘白的臉時，慘白到連嘴唇也沒有了血色。一瞬間的憂傷也極具晉級，充滿了他痛苦的瞳孔內。
“該死？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自己，戴美男，你最好不要有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會讓這個女人如此頹廢，竟然想到死的地步？
裴沉孤低吼著，想要將她攔腰抱起。就在他的手接觸到她的腰上時，閉著眼的戴美男突然睜開了眼，迷糊地看著他：“你，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你……”
什麽？竟然連他都不認識了麽？
“你真的不認識我是誰？”他挑著眉，可是現在不是他生氣的時候。
不，現在就是他該生氣的時候。
這個女人明明就是她自己先犯的錯，上午他那麽摟著鄭薇安，隻是想要懲罰懲罰她，想讓她知道自己錯在哪裏而已。可是他似乎完全估計錯了，相反好像她才是受害者……
“裴……沉孤？是，是你嗎？”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卻很快黯淡下來，冰冷無助的手突然握成拳頭，一拳一拳，輕得連抓雞都困難，“把我的妮妮還給我，把我的妮妮還給我，你這個混蛋，你們全家都是混蛋，混蛋……”
後麵那些謾罵的話語，卻一點也不含糊，一點也沒有因為全身的無力而脫節。
“混蛋？”他更疑惑了。說他是混蛋不要緊，他承認他就是個混蛋，他不該在她麵前摟著鄭薇安，不該將自己的吻那麽廉價地放在鄭薇安身上隻為懲罰她的‘出軌’。
可是為什麽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雖然黯淡無光，卻明明充滿了無限的恨意？
她拚命地搖著頭，突然失聲痛哭起來：“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妮妮，我的妮妮，你在哪裏？你在哪裏……裴沉孤，不要藏我的妮妮，請把她還給我，妮妮，我的妮妮……”
妮妮？她是誰？
“妮妮……她是你的孩子嗎？”想要發怒的心情立刻被她噴泄而出的眼淚覆蓋。裴沉孤緊緊咬著唇瓣。
不能再讓她在這麽冷的房間裏待下去。可是一時間又不能將她帶走，他連忙脫下上衣，緊緊地將她冰冷的身體包圍住。看了看房間裏情況，又接著將床上一床薄被抱過來，這才時她身上冰冷的狀態沒有惡化下去。
“我不要衣服，我不要，不要被子，不要被子……全都拿走，拿走……”感覺到身體突然不那麽冷，戴美男突然揮舞著雙手，所有披在她身上的東西都在這一瞬被灑落在地。
就像那一片片雪白的碎片，可惜飄舞的瞬間一秒都不到。
“你要死嗎？戴美男，如果你想死的話……”積壓在心底的怒氣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下一刻，他的白色上衣又披上了她的身上。隻不過這一次，他拚命壓製住她想要推開衣服的手，聲音突然變得溫柔，“乖一點。”
其實他在那一刻，真的好想說……
如果你想死的話，我，裴沉孤……陪著你。
可是始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抬起的眼，瞳孔內全是白光。像是在承受無限的痛苦，那麽痛苦那麽痛苦地緊緊地盯著他。
看著她那滿是痛苦的眼，泛著白光的淚卻始終不落下來，隻是臉頰上還留有淚的痕跡，他的心更痛了。
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心會這麽痛。但是他知道，一定是自己令她這麽痛。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告訴我，戴美男，妮妮是誰？妮妮怎麽了？”為什麽她口口聲聲叫他把妮妮還給她？
裴沉孤心疼地望著她，栗色的眸子內一片暗棕色的憂傷。
“妮妮，妮妮被人搶走了，不，是被你們藏起來了……”戴美男看著他，喃喃地道，“一定是你媽媽，那個女人，一定是那個女人……”她說著說著，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懇求地道，“裴沉孤，求求你，求求你好嗎，如果是你把妮妮帶走了，還給我好嗎？如果是那個女人，如果是那個女人……請把妮妮還給我，我不能沒有妮妮……你告訴她，我會消失，我會消失的，隻要妮妮安全地回到我身邊，我立刻就消失在北濱好不好……”
她低頭了，隻是因為妮妮。擔心妮妮的心，已經完全將仇恨擊敗。
那個女人？他的媽媽？裴沉孤緊緊地蹙著眉，感覺到手被她抓得很緊，心情也沉到穀底。
消失嗎？如果妮妮回到她的身邊，她就會從此消失在他的世界裏嗎？
“戴美男，我不會讓你消失的？”他一字一句地說，突然一把將她用力抱進懷裏。緊貼的身體似乎在向她冰冷的身體裏傳達溫暖，那麽緊緊地擁著她，似乎要將她嵌入胸膛。靠在她充滿冷氣的發絲上，他的眼閃過一絲精光，“如果你敢消失，我不會放過你的？”
“不，你不可以這樣？我要妮妮，我要妮妮，嗚嗚……妮妮，我好想你，姐姐好想你，妮妮，我可憐的妹妹，你到底在哪……你到底在哪……”溫暖的胸膛前，是她驚恐又失措的眼。
她已經被打倒了，以為她再也不會倒下，可是戰爭才剛開始，她就已經倒下了。
“如果是這樣，如果你想要妮妮，就馬上跟我去一個地方？”本還是沉著的心猛地一震，心頭突然湧出一股歡喜的心緒。他蹙起的眉也隨之展開，在她還在不住傷心之時，他突然將雙手轉移，一把將這個女人攔腰抱起，直往外衝。
原來妮妮是她的妹妹而已，他還以為……嗬，他真是傻。
“你要帶我去哪裏？裴沉孤、你這個混蛋，混蛋……”她被抱起來了？意識到這點，她無力的繡花拳又開始往他的胸膛上狠狠地砸去。不過這對裴沉孤來說，力氣簡直就是螞蟻撼大樹。
“是，我是混蛋，戴美男，你不是說恨我嗎？如果你就這樣死掉了，那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了嗎？”他自嘲地勾起唇角，同時加快了腳下的速度，“乖乖睡，等你一覺醒來的時候，就有了新的力氣來恨我了……”
“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她就一直這樣叫著，失去了掙紮的力氣，眼睛也不知何時閉上，沉沉睡去。
幸福小區……裏麵住著的卻是不幸福的人，就像他懷裏的這個女人。
走出幸福小區時，裴沉孤挑了挑眉，望著那小區門口掛著的幾個大字，突然感到真是刺眼。
她一點都不幸福。而走進這裏麵的人，也一點都不幸福。
幸福到底是什麽？他一直感到很疑惑。
幸福其實很簡單啊，嗬。
從見到這個女人開始起，他突然就有一種幸福在眼前的感覺。
以前他的心都是空的，冷的，可是自從遇到她，一直空著的心卻好像被她填滿，找不到空缺。
可是當今天上午，當他看到那張照片，當她用那麽憤恨的眼將他們的契約協議書撕得粉碎，他的心似乎又空了下來。
他知道了。
這個女人，這個叫戴美男的女人，不就是他的幸福嗎？
可是幸福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他該如何去抓緊？
**
妮妮不在了……
會珍也走了……
她輸了。
醫院的單人房內，戴美男睜著雙眼，像個無助的小孩不停地望著天花板，數著這兩天所遇到的遭遇，她就莫名地感到自己沒用。雖然身體的溫度已經得到回轉，可是她的心呢？大概已經降到零下一百或一千攝氏度了。
哢嚓——門開的聲音突然響起，她連忙慌張地閉上眼睛，可是那邊似乎並不信任她。
“別裝了，我看到你醒過來了？”進來的是裴沉孤，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他似乎是回家拿點什麽東西。
被發現了……戴美男目無表情地再次睜開眼，卻依然看著天花板，至於那個姓格時好時壞的男人，她根本就不屑一顧。
“我去你家把你的東西都帶來了，不過好像沒什麽可收拾的。”裴沉孤說著，突然硬是把一個材質硬硬的東西塞到她的手裏，“這個，是你和你妹妹的合影，我相信你應該更需要它。”
和妹妹的合影？說到這個，她有些無力地將鑲嵌著照片的相框移到眼前，頃刻間，淚水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起了轉轉。
妹妹，妮妮……逸楓那邊怎麽樣了？找到了嗎？
不，逸楓怎麽可能找得到呢？妮妮是裴家人藏起來了的？如果不是裴家人自動將妮妮還給她，任憑誰都不可能找到了。
而裴沉孤，為什麽會表現得好像根本就一無所知一般？他甚至還問妮妮是不是她的孩子？甚至不知道妮妮……
他是裝的嗎？
戴美男轉頭看著他。這是被他送到這裏，一直到現在以來第一次看他。
他的眼睛裏透出的是滿滿的疲憊，好像一直在忙碌忙碌忙碌。要不然一貫以來都是精神十足且那麽高貴的裴沉孤，為什麽會出現兩個那麽深的黑眼圈？要不然他的眼皮為什麽會一直耷拉著卻不敢閉上一秒？
“你知道現在的你像個什麽嗎？”裴沉孤突然唇角一勾，手指又不自覺地跑到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就像個無家可歸的小貓，流浪貓……”真讓人有種想要保護的感覺。
什麽？他說她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嗬，她真可憐。
“那你去我家把我的東西全搬出來，就是為了讓我更好地成為一隻流浪貓嗎？”她冷冷的臉上浮起一抹苦笑，“知不知道現在的你又像什麽？一隻超級讓人厭惡的大熊貓？”
真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還有心情跟他鬥嘴。可是除了這些，她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麽。感激他嗎？不，她不會。
“就算是，那也是一隻國寶級的熊貓……隻是被你看不順眼而已，其實也很失敗啦……”裴沉孤眼神一愣，栗色的瞳孔內閃著不知名的光芒，“我還以為你恨我恨到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了，嗬嗬……”
絕對是得意的笑？
知不知道當她看到他笑得那麽溫暖笑得那般溫柔的時候，腦子裏就會閃過那些令她痛苦的畫麵？所以，他絕對是在把他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她簡直覺得這個男人就是用兩個字構建的——虛偽？
對他，她的仇恨似乎一夜之間升了好多級。
“喂，你似乎很想吃了我的樣子，你就那麽餓嗎？”裴沉孤收起眼中的憂傷，他突然從袋子中拿出一個盒子，似乎還是裝著食物的飯盒，“餓了的話就起來吃點，不然……沒有力氣，怎麽恨我？怎麽去找妮妮？”
說的也是？戴美男不再回答，而是在他的幫助下倚靠在枕頭上，然後再在他溫柔的動作下，解決他帶來的食物。
隻是可笑的是，這一次，她吃下的不是美味的食物，而是滿滿的仇恨。
真是嘲諷。虧他臉上還能表現得那麽體貼。
“你昨天說……”收起東西，裴沉孤突然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裏。心裏有了更大的疑惑，已經無法再藏下去，“我媽媽她……”
他媽媽？那個女人？
“我恨她？我恨你，我恨你們全家？”隻是不包括聖聖。她在心裏加了句。目光淩厲，直掃他疲憊的臉頰。
那雕刻般完美妖孽的容顏上，即使在疲勞的覆蓋下，還是一如既往的邪魅，甚至更讓女人為之瘋狂。
隻是在聽到她那麽決絕地說出三個恨的時候，他的臉上覆滿了憂傷，痛苦，不解。
“為什麽？你要恨我？我要知道，為什麽你要恨裴家？”他就知道失去的那段記憶裏，一定跟她有關。而且一定是他對不起她，要不然也不會在她的眼裏看到那麽深的恨意。
這絕對不是一件兩件事所造成的。他想，心卻更痛了。
“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嗎？”她真覺得好笑，這些曾經他給的傷痛，還要她這個受害人來提醒，“那好，既然你那麽健忘，那就讓我來提醒你好了？”
從來沒看到那麽痛苦的裴沉孤，完美的臉上既然也有了一絲表情上的缺陷。
他的眼神專注而期待，似乎並沒有一點點記憶，或者悔意。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也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她說，毫不留情地說，語言像一把利劍，那麽絕情地指向他開始退縮的眸。
她的孩子？裴沉孤愣住，不是妹妹嗎？
“如果你立刻把妮妮還給我，我會帶著我的孩子和我的妮妮，馬上離開北濱？”害怕了嗎？戴美男想，可是該說的還是得說，“但是……如果不能，等我有了力氣，一定會笑著看你們哭？”
還擊，一定要還擊？
不，不行的，為了妮妮，她不能再那麽尖銳了。
“不對，不對……”絕情的話一出，戴美男突然目無焦距地拚命地搖著頭，“不是這樣，妮妮，姐姐並不想這樣，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她表現出來的堅強，就像海上人魚公主為愛化成的泡沫，一捏就碎。
“戴美男，你不要這樣，妮妮會沒事的，你也會沒事的……”將疼痛壓製在心的最底層，他連忙上前，一把將似乎開始發瘋的戴美男擁住，像母親安慰孩子般，不停地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不管你有多恨我，不管我曾經做過怎樣對不起你的事，戴美男，我隻要你知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再也不會再看任何女人一眼了，任你恨，任你恨，甚至你要殺了我……”
心痛就像一種病，沒有良好的心藥，隻會變得更痛，然後蔓延整顆心，整個人。
“那你去叫你媽把妮妮還給我好不好？”懷裏的戴美男突然軟了下來，祈求他，“我想要馬上見到妮妮，她一定要沒事，我要馬上看到我的妮妮……”如果妮妮真的哪裏受了傷，裴家人、一個都逃不掉？
“嗯，好？我知道，妮妮一定不會有事的？”裴沉孤附和道。
這個溫暖的懷抱，好像……要離她越來越遠了。
“等那以後，我會按照她的意思，帶著妮妮走，離開這裏，從這裏消失……”她喃喃地說著，眼底卻劃過一道無法精確的光芒。
消失？
“不？你不能消失？”心一亂，什麽堅硬的外殼都成了軟膏。裴沉孤抱著她的雙臂更緊了，“答應我，找到妮妮後，你也不能走，來我的身邊，好不好？”
神嫿集團的至尊總裁這麽低聲下氣地說話，似乎隻有她一個人聽得到呢？
真像一隻沒有尊嚴的……哈巴狗。
無論是他，還是她。
可是狗永遠都是狗，而人有時候……不是人？
“嗯，我……答應你，不走……”美好的櫻色唇邊，旋即浮起一絲好看的微笑，“來到你的身邊，留在你的身邊。”
隻要妮妮回到她的身邊，讓她幹什麽都願意。
隻是……
他的身邊，真的會是她嗎？
他的身邊，真的可以停留著她嗎？
就算可以，她……的身邊……
也不可以停留……他。
這個叫裴沉孤的男人。
“沉孤。”鬆開這個懷抱，她已經準備好了最溫暖最甜蜜的笑，“我想吃檸檬，你……去幫我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