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因取笑了黛玉,怕黛玉惱了,便走到迎春惜春跟前坐下,隻顧瞧著黛玉笑。迎春聽見探春說的話,不由得笑道:“三妹妹說的是呢,林妹妹自來便是個刁鑽的,總是拿話擠兌人。在我們姐妹跟前,林妹妹便不要再說什麽寒門小戶的了,這話拿了偏偏外人倒是還好,隻在我們自己人麵前,妹妹還是老老實實的好!”說完,便哪怕子捂著嘴笑,倒是將黛玉說得不好意思起來。


    雲夫人瞧著黛玉姐妹說笑,心裏頭暗自點頭。雖說那賈家的當家人不是什麽好東西,但難得幾個女孩兒都是這樣心思明淨澄澈之人,不曾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也不曾沾染上什麽不好的習性。


    寶釵在一旁低著頭,聽著三春和黛玉說笑,心裏頭那個恨呀。自己不過就是說了一句話罷了,她們便這般不依不饒地極盡諷刺挖苦之事,不過就是因著自己是商家之人,身份上終究是低了一截,便如此不能自主。


    寶釵這樣想著,心裏頭對富貴權勢就更是向往了,在她看來,隻要能攀上了高枝,有了權勢地位,那這些富人小姐哪裏還會瞧不起她,自然都隻有巴結著的份了。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府中下人便將飯擺了上來。雲夫人招呼讓下人伺候著幾人用過了飯,見幾人都有些疲倦了,方笑著說道:“你們小姐妹們身子嬌弱,這般勞碌了一天,隻怕也乏了,便隻下去歇著罷。你們若是煩了,便叫丫頭們帶著你們到處逛逛,府中內院裏頭的小花園是個好地方,雖說比不上你們府裏的大觀園,但到底也有些奇花異草,你們若是不嫌棄,便去走走罷。”


    幾人忙答應了下來,寶釵聽見雲夫人說賈府裏的大觀園好,心中的喜悅便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倒像那大觀園並不是賈家的,是薛家的一般。唯獨探春,聽見雲夫人的稱讚,心中不禁“咯噔”一聲,隱隱有著不詳的預感。


    此番仍舊是雲夫人身邊的落霞、秋水、疏影、暗香四個大丫頭將五人帶到了東暖閣的小跨院裏去,又按照上回的安排將幾人服侍著住下,方才回去雲夫人處複命。


    黛玉進了那小院子一看,便見那院子裏頭仍舊是上次自己來時候的布置,絲毫未曾動過,可見是著意讓人保留著的。雖說身邊的東西未曾動過一絲一毫,但卻是半點灰塵也無,可見是有人定時精心打掃著。


    帶著黛玉的疏影見黛玉瞧著屋子裏的布置,心中暗暗好笑,臉上卻是一本正經地說道:“姑娘,前幾日,因著府裏頭有貴客過來,夫人便想著將屋門口的那對青花大甕抬到正廳去應個景,可公子爺知道了卻是說這屋子裏的東西,原先是什麽樣子,日後還是什麽樣子,再不許動的,又從旁的地方找來了兩隻美人觚放在正廳方才罷了。我們夫人也拗不過他的倔脾氣,便隻得由得他去了。”因黛玉前番到府上來時,便是疏影在幾人和雲夫人間傳話,對這幾位姑娘的脾性倒是也摸得清楚,便拿這話來和黛玉開玩笑。


    黛玉聽見疏影的話,心中羞惱成一片,要想說幾句什麽,可疏影又什麽都沒說,若是自己說了什麽,那豈不是欲蓋彌彰了?黛玉隻得沉默著,一句話都不說,卻是悄悄紅了臉。


    疏影見黛玉紅了臉,心中早已經笑翻了天,但她也知道黛玉麵皮薄,怕黛玉當真惱了,便不說話,隻笑著瞧了黛玉身後憋著笑的青韻橙意二人一眼,便退了出去。


    “姑娘如今可放心了,慕容公子可是當真將姑娘放在心尖上的,。”橙意眯笑著,瞧著黛玉眼中明明白白的喜悅之色,心中也真是替黛玉高興。


    “好你個小蹄子,敢是我平日裏太縱著你們了,如今說話也是這般沒大沒小的,瞧這是什麽地兒呢,還是這麽胡說八道的,瞧我今日不收拾你!”黛玉被橙意說中了心事,臉上自然有些掛不住了,便指著橙意輕斥道。


    橙意見黛玉果然有些惱了,便也不再說些什麽,但對於黛玉那沒有什麽分量的“威脅”卻是絲毫不放在心上。


    青韻見黛玉坐在軟榻上,一語不發,隻管望著窗外池塘裏的殘荷,深思有些恍惚,知道自家姑娘是想起了慕容公子,便輕輕拉了拉橙意,朝著黛玉努了努嘴,兩人一並輕手輕腳地退出屋子去了。


    “青韻姐姐,你瞧姑娘對慕容公子的心思也是越來越重了,但姑娘又在那府裏頭,不知道這兩人日後……”橙意還是有些憂心,雖說姑娘如今和慕容公子情投意合,那慕容公子看起來也是個靠得住的,雲夫人對姑娘也甚是喜歡。但如今姑娘終究沒個真心的人能替她做主,至於賈家的人,倒是能作的了住,可卻又不是真心為了姑娘。


    “這個我瞧著你倒是不必擔憂,一來姑娘雖說身為女子,但素來便是個有主意的,斷然不會讓旁人那這等大事來謀利益;二來便像你說的,慕容公子是個靠得住的,不像寶玉,每日裏隻知道玩笑;三來……”說道這兒,青韻頓了一頓,瞧了瞧周圍,確定沒人過來,方才低聲說道:“我隱約聽著說是姑娘和慕容公子是有婚約的,隻是這事情如今尚且不能讓旁人曉得了,否則便會有大麻煩。”


    “你這話是真的?果然如此,那我們便不必替姑娘擔憂著了,隻管護好了姑娘,不教旁的人欺負了姑娘去便是了。”橙意此時才將心放下了一大半。原先她老是擔憂著姑娘若是日後被賈府的人當做籌碼給賣了出去可怎生是好,那姑娘豈不是一輩子就這麽給毀了?如今聽見青韻這樣說,橙意頓覺胸中開闊起來。


    “這事情我也是那日姑娘看信時候不經意間看見的,做不得準,你可莫要抬著出去瞎說,若是準信了還好,若不是準信,那豈不是壞了姑娘的名聲!”還有更叫你吃驚的呢,如今人人都想著姑娘是孤身一人,可若不是老爺還在,那信又是什麽人送過來的?但這事情可就不能和你們任何人說了。


    “青韻姐姐你就放心罷,雖說我平日裏口快,但也是知道輕重的人,姑娘身邊的事情,你幾時見我說出去一丁半點了。”橙意知道這事情是頂頂重要的,可是一點玩笑都不能開,不然便是害了黛玉。


    黛玉在屋子裏看著屋內的物什,心中五味陳雜,真是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隻覺得自己自從到了賈府,除了遠在北疆的父親,再沒有什麽人會這樣細心地牽掛著自己。賈府裏的人之前還顧著麵子上的情分,可自己在府中呆的時間長了,漸漸地便連這麵上的情分都不顧了。雖說賈家的三個姐妹是真心和自己好的,但她們在那府裏頭也是身不由己的,大多時候便是連她們自己都沒辦法顧全的,還怎麽能顧著自己呢!


    黛玉瞧著窗外池塘裏早已凋謝如今隻剩下枯敗荷葉的殘荷,又想到自己在賈府裏的處境,不由得幽幽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父親在北疆的事情如何了,自己在京城裏的日子可真真是度日如年,盼著父親早日了結了那些雜事,也好父女團圓。


    黛玉在這兒想著心事,回過神來時見青韻橙意均不在屋裏,便想著尋本書來看。正站在書架之前時候,卻聽見窗戶處輕輕響了一聲,將黛玉唬了一跳。


    黛玉猛地回過身來,卻見屋內已經多了一個人。紫衣長袍,長身玉立,卻不是慕容錚還會有誰?黛玉瞧著慕容錚的樣子,頓時感覺自己仿佛在夢中,身邊的一切都不真實,就連手上拿著的書滑落在了地上也沒知覺。


    “黛兒,回神了。”慕容錚見黛玉這呆呆的模樣,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憐愛。隻因黛玉如今被拘在賈府,他們二人幾個月方能見上一麵,雖說黛玉身邊的彩華和月華均能幫著傳信,平日裏連暗衛帶出來的消息都是說黛玉安然無恙,可終究是得見麵了才能放心。又瞧著黛玉專注看著自己的模樣,自己也癡了,呆在原地不說話。


    兩人正在互相凝望著發呆,卻見窗子處白影一閃,黛玉便感覺一團什麽毛茸茸的東西竄到了懷中。黛玉“哎呀”一聲,被嚇了一大跳,正想將手中的那“不明物體”扔出去時,卻猛地想起來懷中那雪白毛茸茸一團尚且在不停在上下左右蹭著的小東西卻不是月華是誰?


    兩人原本正在怔愣著,哪想到卻被小狐狸月華給擾亂了,別說是黛玉了,便連慕容錚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黛玉輕輕撫著懷中月華那軟軟滑滑的皮毛,低著頭不說話,隻悄悄紅了雙頰。


    慕容錚瞧著黛玉嬌羞的模樣,一時間也看得癡了,半晌方回過神來,笑著說道:“黛兒近來可好?月華這小東西倒是事實念著黛兒得很呢,如今不過就是幾日沒見,就這般粘人了。”


    這哪裏是幾日啊,分明就是好幾個月!月華趴在黛玉懷中,享受著黛玉溫暖的懷抱,心中憤憤不平。原本自己就是女媧娘娘讓自己下界來陪著黛玉的,可如今倒是被慕容錚鬧得好幾月見不到黛玉,也不知道等回了太虛幻境,女媧娘娘會不會責怪自己。月華在心中暗自祈禱著,它可真是迫不得已啊!


    “再怎麽說,我也是那府裏頭的姑表親戚,沒道理連薛家姑娘都好好的,我卻不好。我自然是好的,隻是不知道父親在北疆如何了。”黛玉原本想要問慕容錚可好的,但那話在嘴邊滾了幾滾,終究沒有說出口來,便開口問了父親。


    “伯父在北疆一切都好,連事情也進行的甚是順利,隻是掛心著黛兒。”慕容錚瞧著黛玉兩頰上越來越重的紅暈和那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模樣,如何不知道黛玉未曾說出口的話是什麽,隻覺得胸中的喜悅無法用言語表達,隻笑了笑說道:“如今超重的事情也漸入佳境,所有事情按部就班,倒是沒什麽危險了,我如今不過也就是跑跑腿罷了,沒什麽危險的。”


    黛玉聽見慕容錚主動說起自己,臉上的紅暈更深了,整張白玉似的臉頰便好像要燒起來了似的,連忙低下了頭擺弄著懷中蹭著仍舊不肯離開的月華,口中輕聲嘟囔著:“多嘴多舌,哪個問你了,自作聰明!”


    慕容錚耳朵靈,早已經聽見了黛玉的話,但也怕她當真惱了,隻笑了笑說道:“前些日子妹妹差彩華送信過來好似是說是那府上的薛姑娘又想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主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噫,我不是讓彩華帶話過來了麽,你為什麽還不清楚?”黛玉好生奇怪,自己就是擔心信上說不清楚,才讓彩華帶話過來,可為什麽慕容錚瞧起來仍然是雲裏霧裏的?


    好你個扁毛畜生!這麽重要的事情竟然給忘了,看來當真是離開丞相府的時間久了,竟然變得這麽懶散,看來得將它帶回丞相府裏好生教導教導才是。慕容錚聽了黛玉的話,立即反應過來定然是彩華將黛玉的話拋到了腦後,便想著怎麽好生懲罰那隻膽大包天的鸚鵡。


    在瀟湘館裏昏昏欲睡的彩華忽的覺得背後一陣冷風吹過,好似有幽靈在背後捂著嘴笑一樣,感覺渾身上下的毛都要炸起來了。它抬頭四處看了看,見紫鵑雪雁正在屋子裏頭靜靜收拾著東西,微風輕輕拂過瀟湘館窗柩上銀紅色的窗紗,並未曾有一人過來。彩華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子,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感覺,便依舊低著頭神遊天外,也不放在心上。


    “罷了,不過就是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倒是被我撞破了,隻是怕她麵上掛不住,又想出些什麽惡毒的主意來。”黛玉見慕容錚並不明白,心中倒是暗鬆了一口氣。當日裏的那封信才讓彩華送出去,她便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不該拿這樣的小事情去麻煩慕容錚。


    但隻是慕容錚遇上了和黛玉相關的事情,豈是這樣就能罷休的?


    ------題外話------


    為什麽這幾天都沒見票票呢?雖說阿舞停了三天,但現在已經恢複正常了啊,大家趕緊投票啊,阿舞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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