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回到古宅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天開始暗下來,古宅也就越來越詭異和陰沉了。難怪這麽多鬼片都在這裏取景。這麽說來,一年到這裏來的拍攝隊伍還真不少,這使我安心了許多。


    我幫忙搭著架子,用來支撐燈罩。我把支架放在地上,卻發現地麵上有很多車輪痕。我們的車子來的時候,沒有倒車,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痕跡呢?我揣著疑心,觀察著四周圍,不會是還有其他車輛使進竹林裏吧。可是,除了竹子之外,連村子都看不見。


    一輛迷路的車使進來,發現走錯了,就又開出去了。


    小依趁機躲進車子裏寫稿子,導演在指導著小李和恒子,我盡量不去想,不去看古宅。可是,我卻不得不去注意它,注意每一個風吹草動。


    導演帶著小李,恒子打開古宅的門,一股濃煙就迎麵撲來,嗆著他們彎下腰躲避。


    女記者的一聲撕破喉嚨的驚叫聲,我才意識到事情不妙了,急急忙忙趕過去。


    卻被水汪汪的雙眼看著,小依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腕,慌張問:“如兒,發生什麽事了?”


    “你放心,沒事的,我去看看就回來,你坐在車上等著。”我輕輕推開她的手,把車門半掩上,這才放心。


    跑動了幾步,遲疑了,眯著眼睛穿過濃煙看古宅裏,模模糊糊的,盡是煙。


    導演他們已經退到了一邊,女記者捂著臉,嗆著有夠厲害的。


    “什麽事?著火了嗎?”我靠近導演,壓抑著驚慌問。


    “不知道,一開門就有煙湧出來。”導演斜眼一答,就帶著他們兩個走了進去。


    煙差不多散去了,一股燒焦味,我也尾隨地走進去.......


    我很快就注意到了,屋子中間有一個小火爐,裏麵的火苗已經燒盡了,濃煙就是由這個爐子生成的。


    “真的很詭異啊!”小李故意裝作驚訝地說,“是誰在用火爐呢?”


    “你就不要再說了。”導演不滿地白了他一眼,命令他,“把燈都打開。”


    “這個火爐怎麽辦?”恒子緊緊地跟著導演,他應該也嚇到了。


    “不用管”,導演向女記者招手,“我們快點開始拍攝吧。”


    小依帶著稿子,衝過來,拉著我的手。


    這一縷濃煙反而讓我覺得輕鬆多了,煙濃卻不嗆人,散的很快。我開始懷疑那神秘的車痕,這個小火爐,很有可能是他放在這裏的。這個爐子裏燒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我湊近看小火爐,裏麵已經全是灰燼了,木頭,炭?不會這麽簡單,難道是一位得道高人,經過看見這裏邪氣,就點神香淨化。這個理由有點勉強。


    小依緊緊地貼著我,看她的樣子,應該很難受,明明是很害怕,卻又不得不觀察周圍寫稿子。


    一樓比較簡單,沒有我想象那樣,掛滿蜘蛛網,可能是因為有拍攝的隊伍來往的原因。牆的一邊倒是掛著一幅畫,已經破舊不堪了。椅子都沒有,隻有一張發黴的四角桌,上麵就放著一個小香爐。這裏麵的裝潢中西混合式,大富人家的。隻是原來應該有很多貴重的家具,現在卻看不見了,難道是被人偷走了?


    小依拉著我的手就往樓上去,導演和女記者也跟了上來,二樓的中間是一個小客廳,有三間房間。冷冷清清的,地麵有一條橫木,屋子裏的紅木曆經了這麽久,還是隱約可以看見它原有的奢華。導演走進一間房間,就喊著小依過來......


    很快,我們就到了四樓的圓頂,他們三個在熱烈的討論著。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月亮都爬在高空中,星星特別的多和耀眼,在遠離城市,總是讓我看見不一樣的世界。我遙望著竹林外,是山,還是山,這讓我感覺很遙遠,就好像離開家裏很久了,原來我住的城市在哪裏呢?我焦急地尋找,剛剛來的小路,竹子長得很高,把小路和村莊淹沒得不露痕跡,一陣狂風吹過,擾亂我的頭發,竹葉‘索索’的聲音響亮的像激動的大海,竹海高低起伏。


    在很近的竹林裏,有一點東西在空中左右搖擺了一下,我仔細的瞧著,是一縷煙。那邊是村子嗎?應該沒有這麽近,我們走了將近十分鍾才到的村子,這不過是離古宅大約50多米的地方。


    突然,我的心開始充滿疑惑和不安,平靜下來的心,再一次波瀾湧起。是什麽人在竹林的深處,點起的火呢?跟在古宅點小香爐的是同一個人嗎?是那個人果真的迷路了,而且是在竹林裏,走不出去了嗎?不應該啊!竹林沒有寬大到走不出,十分鍾的車程,不用15分鍾就可以穿過了。我之前看見的車輪痕也是他的話,就更加不可能了,不會連車子都拋錨了,不會這麽巧吧?


    我努力的望著那個地方,希望能夠看見有人在,可我的眼睛根本就穿不過竹林,還是一片的漆黑。


    我轉過頭來,想要告知導演,可能有人在竹林裏迷路了,發現他們都不在了,已經下樓了,我清晰地聽見他們還在三樓的聲音。


    我回過頭來,那縷煙已經依稀看不見了,那個人已經走了嗎?


    我在漆黑的竹林裏繼續搜索,在不同的方向都有煙升起,難道是村民的活動。


    突然,一個火點映入我的眼裏,那是什麽,火把嗎?


    我死死地盯著那點火,向古宅靠近了,我恐懼地身體都發冷了,我盡量不去想那恐怖的鬼火。


    終於,我看見了一個人影,突然,他停下來了。


    令我詫異的是,那點火在他的手上,沒有看見火把。


    也許是打火機吧。


    可他為什麽會停下來呢?如果是迷路,就應該向我們求救,我們的車就停在古宅前,還開了三盞大光燈,把地麵都照亮了。他應該知道我們不是什麽古怪的東西,除非他是。


    又有一個人走到他身邊,很快把他的火給滅了。我還是死死地盯著那個地方,總感覺他們也在跟我對視著。不禁又是一陣寒顫。


    我跑下樓去,小依嚷著問我:“什麽事了,如兒。”


    “外麵好像有人。”我應道。


    聽後,他們都跟著跑下樓。


    我們走到古宅外,我正對著,剛剛發現他們的位置。


    “你確實看見有人了嗎?”小依慌慌張張地躲到我的後麵。


    “我不知道。”我痛苦的一句,現在我已經看不見他們了。


    “你不要嚇我們啊?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導演半信半疑地停在我身邊,眯著眼往裏瞧。


    小依緊緊地拉住我,令我想往前走一步都艱難。


    “你看錯吧?”女記者不屑地說。


    “嘿,有人在嗎?”導演忍不住,對著暗處喊叫一聲。


    小李機警地拿著強光燈照向竹林,在竹林裏亂照了一通。


    慢慢地,有人從竹林裏走了出來,確實是兩個人,他們一手遮著強光燈,臉看不清,兩個高大的男人。


    我懊惱地皺著眉頭,怎麽是堯少,還有那位傲慢的醫生。


    堯瞪了我一眼,黑眸閃過一絲不悅,繼而鬆了鬆僵硬的臉皮,波瀾不驚地問:“你好,你們是?在拍攝嗎?”


    導演轉過頭,看了看我們,說:“是的,你們是怎麽到這裏來了?”


    我死死地瞪著他們,一時說不上話來,他們倒是逃避我的視線,醫生抿嘴不語,站在後麵。


    “我們經過這裏,不小心迷路了。剛才,我們也到這裏來過,隻看見有車在,沒有人,唯有到處看看。”堯少娓娓道來,臉上卻看不出半點顧忌的痕跡,倒是一臉的淡然。


    “哦,原來是這樣,我們正在拍攝,不久,也要回去。要不,你們就跟我們回去吧。”導演興奮地拍手,他到底在高興什麽?


    “那太好了。”堯少皮笑臉不笑,眼眸裏的陰影揮之不去,“我叫堯。他是我的朋友,小禹。”


    導演分別跟他們一一握手。


    原先緊張的氣氛,突然都散去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輕鬆的表情。


    他們兩個果然是認識了,一大疑團壓著我透不過氣來。


    小依看見帥哥,就甩開我的手,走前幾步。堯少犀利的眼神繞過小依掃視我,不難看出,他們是衝著我生氣的。


    該生氣和驚訝的,應該是我吧。


    我故作姿態地向他點頭,他們一愣,忍不住盯著他的完美眉目,好像能看出點端倪來。


    “正巧啊,在這裏也能碰到你。”堯少收回視線,一句熟人相遇,分外眼紅。


    不熟,不熟,確實不熟,莫名的敵意油然而生。


    “嗯,我在電台工作。”


    “你們認識?”女記者驚訝問。


    “嗯,見過。”我斜著眼眸看向他的臉,再狠瞪一眼,身後的男人。


    “醫生,我們也見過吧?”我故意對小禹嚷著。


    小禹眉心一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看是心虛吧,“真沒有想過你們兩個是認識的,世界真是小啊。”


    他們兩個保持著沉默。


    “在古宅裏的火,是你們點的嗎?”小李追問,看來他還挺在意的。


    “是的,我們進去看過,想著你們也許在,看見沒有人。就想著留下一點消息給你們,看見你們,真是太好了。現在總算可以放心了。”他解釋得很牽強,不過大家都接受了,沒有人追問下去。


    可我還是不能接受,他說的不會是真的,他在掩飾什麽呢?我從他們兩個人的眼神裏,看出不願意和無奈。


    或許,他們根本就不願意出現在我們的麵前,是小李用燈光,強迫他們現身。就一如,他們不願意回答我們的問題,他們隻是想要更好地掩藏自己。


    那遠遠的煙呢?我沒有問,他會怎樣回答呢,說是為了引起人們的注意,是野外求救的一種。那為什麽要在四方都點燃火苗呢?是為了把整個竹林都燒掉,還是什麽呢?我在猜測著他會怎樣回答我,他能很好的回答上來嗎?


    我不禁嗤笑了一聲。


    導演說:“準備好,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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