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你忍心看著你的寶貝女兒受這樣的苦?你分明不心疼我,看我為你消瘦了一大圈了………


    百裏卿深沉空洞的眼慢慢聚起流光,隱隱有水霧籠罩著,偎在她懷裏,手卻慢慢收緊,嘴裏憋出了數天來唯一的兩個字:“綰兒……”


    風晚晴驚喜回頭,低問道:“老爹?你終於記起我來了?”


    卻失望的發現他依舊無甚改變,隻是一動不動望著她,迷離的眸子蘊著淚意,惆悵的開口,“老爹,我寧願和你鬥嘴吵架,也不想看見你這般毫無生氣的樣子……”


    再給他時間緩緩,他已經願意叫她的名了,隻差了一步,她不敢緊,怕他又縮進了龜殼裏不出來,心裏難受異常,這人無措得如受驚的孩子般偎在她懷裏,她無奈的長長歎息一聲,環抱住他,“罷了,隨你吧。沲”


    是她的話讓他有了反應?


    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反應?是了,他在意她這女兒,確是要比她在意他的多,被寶貝女兒看見了最不堪的一麵,所以才會崩潰掉的麽,心裏驟然一股酸澀感,伸手摟著他的脖子,輕聲道,“老爹,不管你變成什麽樣,你都是我爹爹,就如同無論我變成什麽樣,永遠是你的寶貝女兒一般,無論發生什麽事,有我在你邊,不用怕……”


    懷裏的人猛地一震,軀劇烈顫粟著,風晚晴心疼的將他擁得更緊,喃聲道,“沒關係,你想什麽時候醒來都好,我不再你,隻是你讓我心疼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爹爹,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傷害……鄒”


    莫府裏,來來去去的大夫們差點踏平了門檻,灰敗著臉紛紛退了出去,莫白雪沉著臉,看得那些個屋裏的大夫們個個冷汗涔涔,個個皆是搖頭,那前麵留胡須的老大夫被推搡著上前,硬著頭皮道,“莫小姐,這位公子五髒內腑已腐朽破敗,老朽無能,無回天之力……”


    “滾——”


    她未多說,隻是吐出這麽一句話來。


    那幾個花白胡子的大夫如獲大赦般,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一旁的管家鄙夷的嗤了聲,看了眼屋中兩人,又無聲的退了出去。


    “不必擔心,我命該如此,一切皆是天意。”


    冥謙淡笑著,早知自己命不長久,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他上的蠱咒,跟隨了數世,卻依舊無法擺脫掉,但在這世能遇見這人何其幸運,雖至死也未能得到她的,但卻終於看見她冷漠的眼裏流露出對自己的擔心,這就足夠了。


    他窮其一生,終於得了這人的真心笑顏,這子每都在以極速衰敗之中,他的命,已不到十,而今,他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要閉眼,隻想再多看這人一眼,命運早被他卜算過,來世,生生世世,他們再無所交集,而這人的命運,也實難預測,他卜算數次,竟是無果,實是叫他難以放心,但他什麽也不能說,這人現在什麽都還不知道,也許是知道的,隻是,不願麵對罷。


    “師父能如此坦然麵對死亡,徒兒到是不及了。”


    她卻是不能輕易死去的人,她還有許多事未做,怎麽能死。


    妖嬈的桃花眼裏是淡淡的悲傷,以為這人對自己不過是個熟悉點的陌生人罷了,原來她忘記了自己還是個人,還懂得難過,隻是卻表達不出那般強烈的悲痛來,這世上能牽動她緒的人,屈指可數。


    “徒兒,師父自知時無多,現在隻想見見她。”


    莫白雪皺眉,“你找晴?好,我不問你為什麽找她,但我會滿足你。”


    他們確是許久沒有相聚了,也好,自己反正有事想要找她,隻是低頭看著這人眼裏奇特的光茫,嘴角抽動著,到底沒有開口。


    當風晚晴一頭霧水來到莫府時,那上的男人已然是一隻腳踏在棺材板裏了,倒是讓她吃驚不小,前段時間這人還好好的,雖說虛弱了些,但也不會這般嚴重,現在的冥謙全隻剩皮包骨,瘦骨嶙峋的模樣時是讓人看著心酸,抬頭瞥了眼麵容無甚起伏的雪,她怎麽能如此平靜的表,他不是她的師父嗎,心裏雖有一萬個疑問,卻沒有說出口。


    那冥謙隻剩出的氣,看了眼莫白雪,她冷著臉出了門去,風晚晴微訝,他們沒什麽交集,他會有什麽話想對自己說的?


    “你既是雪的師父,那便是我的長輩,有什麽話就盡管吩咐吧。”


    想來應該是那段時間得了他的照顧吧,雪一直不願說起以前的事,她也隻能瞎猜,看這個人,渾都是一個未知的故事。


    冥謙扯著難看的笑,臉皮因為太過消瘦而顯得眼睛特別大,又是黑漆漆的充斥著絕望感,讓人看得心頭隻覺壓製難受,說話也是喘息聲不斷,“我……我隻是想要拜托姑娘,看在你們誼的份上,將來無論發生什麽事……一定要留我徒兒一條命……請姑娘一定答應我這將死之人的請求……咳咳……答應我……”


    風晚晴眉頭蹙成了川字,他在說什麽奇怪的話,什麽意思,是在挑撥他們的關係嗎,她怎麽會朝雪出手。


    “你想多了,這世上,我絕不會傷害的人那便是雪!”


    雖然他的要求奇怪,但還是忍著不耐說了出來,卻見那人又重重咳嗽了幾聲,枯枝般的手掌突地伸手抓住了她,沉聲道,“我要你發誓,永遠不會對她動手!”


    昨天,他最後一次為莫白雪卜卦,卻是算到了驚人的一幕,他的徒兒,最終是死在了她的劍下,而他已無力再保護她,能做的事,便隻能這般了。


    風晚晴心裏的隱怒蹭蹭直冒,怒聲道,“我不管你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想法,聽說你懂卜算,但我從不相信,我隻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如果你說的話是出自你的臆測,我可以告訴你這世上我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她,同樣也不許別人傷害她,未來從來都是不可預料的,其中的變數你永遠無法猜測到,而且我也不信誓言能保證什麽。”


    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誓言,不是沒有真心,而是未來隨時都充滿著變數,你永遠無法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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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謙怔了怔,看她堅決的態度裏是不容置疑的摯誠,歎了口氣,幽幽閉上眼,半晌才緩緩開口道:“我徒兒天犯孤煞,一生無人可依,你既是她友人,請照顧好她,徒兒她,活得太痛苦了。”


    他淺褐的眸子慢慢變得幽黯,眼裏閃著莫名的光,又快速的掠過,突出的顴骨使眼窩深陷下,極大的眼睛慢慢轉向她,說了最後一句話:“善待她。”


    風晚晴聽得霧水一頭,但不想與病人計較,出手幫忙將他被子扯上,無聲的關門出去,長長的籲了口氣,隻是片刻,她便能感覺到那股濃烈的死亡氣息,那雙黑眼珠看得她心裏有些不舒服,總覺得那雙眼睛怎麽看著都有股子邪勁來。一轉頭便見好友負手而立,站在海棠樹下,豔色的紅瑛零落著灑下,醉了一地的紅,那海棠如何的嫵媚,也及不上這人半分的麗,隻是那雙勾魂奪魄的大眼裏如今蒙上了薄薄的一層霧,她竟是如何看,也看不透那目光裏的迷離朦朧色。


    “師父因為救我而腿殘,因為違背了自己的誓言,傳我絕世神功,而發了蠱咒在,他的一生和我自從有了聯係,便是災難不斷,現在竟是連命也要因我而送去,我卻隻能看著他一天天生命耗盡,晴,斷言我一生孤寡,我本該遠離你,但……”


    “胡說八道!”


    風晚晴打斷她的話,伸手緊緊握住她,皺眉道,“若他真能未卜先知,那他自可遠離你,可他沒有,這是他選擇的一條路也是對你的一種關心,但我相信他是無怨無悔的。雪,你更應該好好活著,才不負關心你的人。”


    這兩人之間的貓膩她也總算瞧出一點端倪來,隻是心裏不勝唏噓,結局竟是這樣的,還以為終於有個可以令她開顏的人,哪知命運卻是開了個玩笑。


    對這人越發的心疼難受,又伸手環抱住她,輕聲道,“以後還有我,你不會是一個人,從來不是。”


    莫白雪隻是淺笑不語,伸手撫著她的長發,目光看向天際處,悠遠而飄渺。


    等到她終於告別出了府去,莫白雪這才轉回了屋中,居高臨下的看著冥謙,冷聲道,“你對她說了不該說的話?”


    他困難的搖頭,他隻是做了認為對的事,以後的路要怎麽走,他已再不能幫她了。


    莫白雪半跪而下,伸手握住他,“這幾天,我會一直陪著你,我能給你的,隻有這麽多了。下一世,別再遇見我,你既早知結果,就不該這樣傻。”


    眼裏的波瀾漸漸平息,這世隻有一人能令她輾顏,可……


    冥謙未語,隻是心髒滿滿漲滿了酸澀來,自己能做的就是這樣銘刻住她的容顏,看她眼裏淡淡的哀愁之色,總算在這人心裏有了些位置,他已再無所求,反握住她,難過的笑了,“徒兒,不必把自己弄得這樣痛苦,如果,如果真那麽在意,就爭取一次吧,師父,不願不忍再看你痛苦隱忍的模樣……”


    莫白雪渾一震,低頭看他,聲音有些顫抖,“你,你知道……”


    “我怎麽不知,不要忘記了,你的一言一行,我比自己更了解,與其如此,又何不順心而去,徒兒……”


    他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她揚手製止,麵色有些發白,冷聲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現在體虛弱,好好休息,這段時間我會寸步不離的陪你!”


    這已經是她能所做的極限了,她到底是欠了這人太多,卻永遠也還不了。


    冥謙看她目光堅決,便不再多言,輕輕閉上了眸,掌間是他眷戀的溫。


    隻想停留在這一刻,便是天荒,便是地老。


    指尖的溫度如涓涓清流般,絲絲纏繞著在尖上,有些疼,有些苦,最後慢慢的沉澱,變成了淡淡的甜,這樣也好,他總算在這人心底有了一席之位。


    天色暗下,昏暗的光讓她看不清這人的表,眸光黯沉下來,隻是雕像般一動不動。


    “姐姐——”


    袖子被扯住,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來,現在她就是一媽子,不但要對付小的哭包,還要對付這大的遊魂中人。


    小墨兒眼淚答答的瞅著她,兩小短胳膊緊抱著她大腿不放,而手便是被百裏卿緊握著不放,這人現在就跟他兒子一個德行,黏她黏得快抓狂了,誰也靠近不了,隻有自己能近,現在她是徹底沒法上朝了,那在宮裏佛堂的上官瓏又不得不重出江湖,她現在已然徹底放棄了,認命的彎將小東西抱起,擰了擰他的小鼻頭,佯怒道,“墨兒又頑皮了,怎麽不和小輩們玩去?”


    這小哭包讓其它些小頭們避之不及,又輩份在那裏,又惹不得,那幾個孩子們對他又又怕,哭起來驚天動地和那宮彥有得一拚,還是那種隨時會水壩塊堤的那種。


    幸好現在那幾隻小盆友不再特別纏她,都去整宮人們了,否則她不崩了才怪。


    墨兒一臉幸福又歡喜的抽泣著,甕聲甕氣的道:“他們都不跟我玩,墨兒也隻想和姐姐玩!”


    說完還小鼻子哼哼兩聲,負氣的把頭的一扭,雙手放在背後,一幅小大人樣。


    風晚晴笑噴了,抱著他往禦花園而去,邊沒了靈魂的男人隻是緊箍著她手,步步跟隨著,數天了,不數話,無怒無悲,隻對她的話有反應,她隻能哀嚎著又當爹又當媽的照顧他,已經多天沒有好好睡覺了,這人晚上極是不安寧,還惡夢連連,嘴裏也會不時吐著噫語,讓她難過又焦急。


    將小頭放在秋千上,輕輕的推著,小東西嘴裏咯咯直笑。


    啊,很快完結了,汗,還有三二萬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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